第347章 我不冷的

2025-04-02 00:54:46

她走过来在床边坐下,问:感觉怎么样了?舒服些了么?虽然从我爸爸没了以后,她帮了很多忙,但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应酬任何人,不想说话,摇了摇头。

孩子们已经睡了。

念姐说,我来是告诉你,仇仁的事情有了进展。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不由得抖了一下。

最近案子的事完全交给了范伯伯和律师,因为我真的没办法面对。

在今天之前,我甚至每次睡着时,都在期待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这一切只是一个梦。

于是我忙问:有了什么样的进展?他在这边的家庭全部都是假的,所谓的‘老婆’只是一个情妇,四天前我跟这个女人通了话,约好当天晚上见面,但那个女人爽了约,念姐说,原因是她失踪了。

我问:她被人杀了?不知道,家里的钱都没了,不排除是因为仇仁要坐牢,女人卷款逃走。

念姐说,不过这个女人已经告诉我,仇仁在东南亚有老婆孩子和老妈,今天早上,我已经找到了他女儿。

我问:只找到了他女儿?是的,那几个人全都不在家,是突然离开的,小女孩在外地上学,而且她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念姐说,这至少算是一个进展,因为它至少证明,仇仁撒了谎,而且他还有同伙。

的确,他说他是借钱不成才决定杀我爸爸。

而且家里有人因为冲突犯法的话,没理由举家离开。

想到这儿,我又难过起来,问:我能去见见仇仁么?暂时不能。

念姐说,咱们还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如果他的目标是你们全家,那肯定对你的身体状况有所了解,知道你经不得刺激。

如果你去见他,他势必会说些刺激你的话,对你的健康是一个威胁。

……何况,她拍了拍我的手臂,说,你想知道他为何这样做,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只是个工具罢了。

等我们调查到真凶,你再见面也不迟。

她说得对。

虽然我仍然很想去问问,想去问问我们家有哪里对不住他?虽然不是如范伯伯这样亲密的朋友,但也是一起吃过饭,也曾跟他们夫妇开心地聊天。

怎么就……我越想越难受,忍不住抱住了头。

这一晚,我又在失眠中度过。

翌日清晨醒来时,觉得脸上凉嗖嗖的,睁开眼,立刻就看到了穆雨的小脸。

她趴在床边,手里拿着毛巾,在擦我的脸。

穆腾坐在床上,在捏我的手臂。

穆云则端着小托盘,站在穆雨的身后。

见我醒了,穆雨叫了一声:妈妈……我摸了摸额头,感觉不出温度,便问:妈妈发烧了吗?没有。

穆雨说,妈妈脸上很多汗。

穆腾说:还有眼泪。

我点了点头。

这时,穆云凑了过来,说:妈妈,范爷爷给你做了饭,说要你无论如何也要吃点。

我忙问:范伯伯呢?他怎么不自己来?穆腾说:他去警查叔叔那里了,说中午回来。

原来如此。

吓死我了,还以为范伯伯也出了什么事。

这时,穆云用叉子叉了一只包子,递给了我。

我一点食欲也没有,便伸手接过来,放回盘子里,说:谢谢你们,小云彩就放在那吧,妈妈不太有食欲。

穆云放下盘子,像做错了事情似的低下了头。

穆雨也扁起了嘴巴,眼睛里蓄满了泪。

穆腾也眼睛红红的,垂着小脑袋。

我分别摸了摸他们的小脸,说:谢谢你们来照顾妈妈,只是妈妈身体不太舒服,所以……麻麻……穆雨轻轻地叫了一声。

我住了口。

我们很伤心,也知道你很伤心。

穆云更咽着说,妈妈没有爸爸了,我们知道这种感觉……我们也没有外公了,我们可以一起哭。

对呀,穆雨眨巴着眼睛,一边用小手擦眼泪,一边说,而且妈妈还有宝宝,宝宝们可以抱着你。

说着,她凑过来抱住了我。

穆腾一声没吭,只是沉默地钻进了我的怀里。

穆云也凑了过来。

我搂紧了他们三个,眼泪不断地往下掉。

我没有爸爸了,孩子也没有外公了……除了他们三个,我再没有其他亲人,今生今世,也再无人可依靠了。

接下来的这几天,我一直在生病,噩梦连连,总是会梦到我爸爸。

在梦里,他拿着一把扫帚,不断地打扫着我们的那个小家,就像它有多肮脏似的。

我叫他,他也不理。

醒来时,总是觉得难受。

周一早晨,又是一个雨天,我醒来时,烧总算是退了,也强迫着自己吃了一些东西。

爸爸没了,但我还得活着。

孩子们总是来哄我,他们才这么小,也失去了外公,却要被迫做这种事。

直到吃完早餐,我都没看到三只,便问范伯伯:孩子们去哪儿了?跟着茵茵去后山踏青了。

范伯伯说,不要担心,阿美他们都跟着去了,安全的。

所谓的后山其实就是我们家院里停机坪后面的一个小山坡,还属于我们家院子。

我放了心,说:这段日子真是多谢她了。

是啊,范伯伯说,这丫头很喜欢你们家这仨,她的孩子都大了,他们小的时候她还年轻,不知道孩子的好,没怎么陪伴过他们。

原来如此。

我现在也没心情闲聊别人的私事,便拿出准备好的支票,说:范伯伯,我知道这段时间肯定花了不少钱,这里是三千万,不够的话,您可以再告诉我。

葬礼虽然规模小,但还是很豪华的,何况拜托念姐调查肯定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范伯伯却摇了摇头:钱不是我出的,你呀,也不用操心这个。

我问:那是谁出的?繁华呀。

范伯伯说,这些活儿都是他的,他倒好,提前一刀把自己放倒进了医院,钱当然得他出了!我说:繁华不应该给我家出这些。

我承认,说这话时,我心里是有点虚的,很怕范伯伯的意思是他碰过我,所以才……范伯伯却说:他一天是你爸爸的女婿,就一辈子都是,家里出了事,理应他操持。

他要是不管这事,连我都容不下他,你呀,也别多想。

虽然范伯伯这么说,但我还是去找了繁华。

他正在病房,我进去时,他刚套了一半的衣服。

一见我,他顿时露出满脸尴尬,问:你怎么……我本来是想走,但见他这么吃力,便问:要我帮忙么?繁华望着我,沉默了半晌,说:好……我过去帮他系好了衬衫,问:护士都在外面,你怎么没叫?我不习惯女人帮我穿衣服。

繁华说到这儿,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露出一连羞赧,你别多想,我的意思是,从小都是我爸爸帮我穿衣服……你这儿没有男人,所以……我看向他,说:我没多想……我知道你不会在这种时候开玩笑。

繁华没说话。

系好了衣服,我问:你这是想出去吗?是啊,想去花园里走走。

我问,穿衬衫去花园里?是啊,繁华柔声说,我不冷的。

我知道你不冷,我说,但你又不去开会,为什么穿得这么正式。

呃……繁华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问,尴尬地抿了抿嘴,说,这是休闲衬衫,不算正式。

而且要见人嘛,邋里邋遢不像个样子……我点了点头,说:我推你去走走吧。

花园里,天气很好,的确是个踏青的好日子。

我推着繁华的轮椅,在蜿蜒的小路上行走。

起初我们都在沉默,直到繁华先开了口:身体好些了么?好多了,我说,别担心,虽然一直发烧,但我患的不是感冒,不会传染给你的。

他现在体弱,最怕被传染。

繁华微微动了动脖子,吃力地望向我,目光很是温柔:我不担心。

也是,他要是担心,我状态最差的那天,他就不会亲自来我房里了。

我朝他挤出一个笑,说:我爸爸如果知道你做了这些,可能也会不那么恨你了。

繁华脸颊微微动了动,但这次他没有看我。

我说:谢谢你和你姐姐们帮我们这么多。

繁华这才说:不要谢,是我应该的。

我问:是因为我姐姐么?是……繁华的口气很是犹豫,是因为很多因素……何况我其实什么都没做。

我说:你已经帮了很多忙了……不过……我停下轮椅,绕到他面前,说:我虽然很感激,但我还是想把钱给你。

繁华显然已有了心理准备,看着我,没吭声。

毕竟我……我刚开了个头,女佣便来了:小姐,权先生来了。

权御这个名字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我先是一愣,继而问:他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