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仍旧没说话,手指滑到了我的下颚边,抬起我的脸颊,低头轻吻我的脖颈。
显然心思已不在谈话上。
我也觉得有些痒,忍不住搂住他的脖子,柔声说:如果你二姐问,你就装不知道吧,好不好?我是真的可怜这孩子。
那得看你表现了。
他说着,揽起了我的身子,一把将我按到了办公桌上。
我轻叫一声,用力地搂紧了他。
我觉得,如果繁华此刻很清醒,肯定就会想想,我跟他二姐关系如此,同情她这个废柴儿子的可能性要远小于想拉拢他搞点事。
所以,我也是特地趁这种时候跟他说。
既把事情草草交代,又不容他多想。
这是属于兔子的智慧。
接下来的两日,繁华没有带我和穆云去上班。
因为我的经期到了,身子难受得厉害。
繁华该是这会儿才彻底相信我确实没有流产,毕竟流产后经期会在下个月才重新出现。
所以这家伙心情是极好的,亲自帮我选了去参加穆腾和穆云生日宴会的礼服。
不过,虽然呆在家,保镖依旧时不时地盯着,也以安全为借口不让我们出门。
虽然我没有证据,但也知道繁华肯定像监控重刑犯似的盯着我。
所以我一直什么都不敢做,毕竟,他只是表面放松罢了。
正苦于没有机会联络一下唐叔,这天,梁听南打来了电话。
你姐姐自杀了。
电话一接通,他劈头就是这么一句。
我当即傻了,还好,紧接着,他便说:现在还在抢救,你可不可以来看她?我是不想看穆安安的,但这毕竟是个出门的借口。
于是我打了个哈欠,让自己的声音变更咽,随即道:好,我这就去看她。
你跟医院的人说一声,这是我亲姐姐,要他们不计代价,一定要用最好的手段救她!挂了电话,我原地坐了一会儿。
穆云正自己写字,这会儿关切地望着我。
我摸摸他的小脑袋,问:怎么不写了?写完了吗?还没有。
穆云说,安安阿姨是妈妈的姐姐……嗯。
我说,妈妈没有告诉过你,因为妈妈以前也失忆了。
穆云点了点头,说:那她是来找你的吗?我说:她恰好也到这边来生活。
那妈妈开心吗?穆云望着我,天真地问,妈妈终于有了一个姐姐,她可以是你的亲人。
我的亲人吗?我点了点头,朝他露出一抹微笑,说:很开心啊。
三只从出生就在一起,对他们来说,兄弟姐妹就是家人的一部分。
想到这儿,我低头擦了擦眼泪。
这时,穆云又握住了我的手。
我看向他,他望着我,虽然这么小,目光却温柔又坚定,仿佛蕴含着极大的力量:妈妈不要难过,你姐姐会没事的。
妈妈不……我没有说下去。
我并不太难过。
我的第一反应其实是穆安安在闹,那些话不过是考虑到繁华在监听我的手机而特地所做的表演。
可穆云这样一说,我忽然觉得很悲哀。
我唯一的亲姐姐自杀了,她是我在这世上除了孩子之外最后的亲人。
我却并不着急。
和穆云聊了几句,我便来到门外,感谢穆云成功勾起了我的悲伤。
因此无需调整情绪,我便拨通了繁华的号码。
一接通,我就开始放声抽泣:老公……繁华的语气听上去就像被吓着了一样:怎么了,菲菲?别哭,好好跟我说。
我姐姐她、她自杀了……我哭着说,老公,我怎么办……自杀?繁华问,那她现在还活着吗?梁听南说在抢救,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骗我……我哭声不止,这样便可以让他心烦意乱,我要到医院去……好。
繁华说,这就让阿美送你去。
你不要来吗?听他这口气是不来了,我追问,你在哪里?我在飞机上,繁华说,今天要去d国见几位重要合作伙伴。
太好了。
我说:那你先忙。
嗯,放心,繁华说,她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我继续哭:你又不是医生,你怎么知道……我当然知道,她是你姐姐嘛,你也知道她生命力相当顽强。
他柔声安慰,不要哭了,乖。
哭得我好心疼。
你活该……我说,你也是坏人。
繁华意外起来:我怎么也是坏人了?你们都喜欢自杀,根本不管别人的感受。
我说,坏人,你跟她都是……繁华的语气重新放松下来,轻轻地笑了一声,说:那我的确是坏人,等我回来,就让你打好了。
不想理你。
我挂了电话。
哭这一鼻子的效果十分好,很快,阿美便来了。
顺利到达医院,在路上,我抹着眼泪,又给梁听南打电话。
梁听南听我哭哭啼啼地说话,语气都是有点懵的:别担心,已经给她洗了胃,很快就能转入病房了……我说:我马上就到了,你们一定要保住她的命…………好。
不知是否因为我暗示了,我到时,穆安安还没有被推出来。
梁听南就在病房门口,面对阿美关于病情的盘问,他答得很顺畅。
说穆安安偷喝了医院的点滴,那药名听着十分复杂,他说那东西毒性巨大。
阿美听完,过了一会儿,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不多时,我的手机又响了。
显然是繁华。
我抽泣着接起来,繁华的语气仍旧是温柔又关切的:你姐姐怎么样了?好些了吗?说是服了毒。
我哭着说,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不要担心,繁华柔声说,一般在医院里服毒是有一定时间抢救的,只是有些比较难。
肯定是因为我……我说,我上次跟她吵了架。
那她几天前就应该服毒了。
繁华说,我猜她只是想见见你,求得一个对话的机会。
我说:骗人,她说我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虽然恨我爸爸,可是她爱我……但是我很生气,我觉得她对我不好……繁华道:她确实对你不好,你生气没有错。
你也对我不好……我说,你们都是坏蛋!男人总是喜欢女人蠢一点的,至少繁华是如此。
繁华反而笑了,说:坏蛋等一下就回去陪你,好不好?我说:你在d国呢。
我半小时前已经到机场了。
繁华说,现在正在等待飞机起飞。
不会吧……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你又要跑去哪里?跑去你身边,他笑着说,你哭得我心焦,我必须得陪着你,把你抱在怀里安慰才能安心。
该死……哭是要他顺利放我出来,谁要他安慰了……真的吗?我问,你不要骗我。
不骗你。
他说,飞机还有半小时就起飞。
我说:那你回来,我要揍你。
好,让你揍。
他笑着说,希望你姐姐不用抢救那么久,让你们姐妹俩能好好聊聊。
挂了电话,我看向梁听南。
梁听南迎上我的目光,说:你需要歇一歇吗?看你状况不太好。
不用了。
我摇头说,繁华两小时左右就能赶来。
梁听南点了点头,进了手术室。
很快,手术室的门开了,穆安安被推了出来。
我和穆云一起跑着跟上,穆安安微微睁着眼,虚弱地望着我,嘴角微微掀起,轻轻地眨了眨。
穆安安被推进重症监护室,医生跟着将她安置好,吩咐可以探视时,半小时又过去了。
我怕穆云藏不住话,便将他托付给梁听南,自己换上隔离衣,进了监护室。
坐到穆安安床前,她身上插了管子,但有些显然是虚插的。
见到我,她微微翘起的唇角,说:你总算来看姐姐了。
我说:你有什么话要说?快点说完,快点专区普通病房,别浪费我的医疗资源。
你还不是想听?穆安安仍旧在笑。
我想听是因为我在家憋得烦闷,也没办法联络权御。
能出来无论干什么都是好的。
姐姐不让你白来,她说着,握住了我的手,下个月繁家给你那两个孩子办生日宴会,侯少也收到了邀请。
到时你就跟他一起进去,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他也答应了。
……等你见到孩子,就找个机会把他们带走,穆安安继续说,侯少会配合你,只要出了他们家花园就成了。
我说:你干嘛安排这个?当然是为了让你离开繁华。
穆安安说,梁听南都告诉我了,你爱那个权御爱得要死,很想陪他最后一程。
姐姐帮你把孩子带走,你就可以心无旁骛地离开他,去找权御了。
我说:谁告诉你我想离开他了?穆安安笑了:你给梁听南打电话时,我就在旁边呢。
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就差直接说‘我是被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