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姐姐。
穆安安露出意外的神色:这么干脆?我就算不叫,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我说,我现在就去看繁仁。
没必要。
侯少鸿说,给他一点时间养养伤。
而且,梁院长也说了,穆安安说,你必须得歇着。
不行,他女朋友还在泰勒手里,我说,繁仁不是东西,但那女孩子是无辜的,不能就此不管她。
侯少鸿和穆安安对视了一眼。
这俩人明显有猫腻,我问:你俩想说什么?这事我们会安排的,穆安安按了按我的头,说,你去休息吧。
我看向侯少鸿。
侯少鸿也道:交给我吧,一定顺利解决。
他说得是解决,这是个中性词。
我随即便反应过来了:是你安排的?侯少鸿没说话。
我忍不住攥紧了手指。
太无耻了吧!给繁仁设套的方法有很多,犯得着要这样对待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吗?!我的表情一定差极了,因此穆安安伸手拍了拍侯少鸿的手臂,示意他出去,又对我说:菲菲,这件事我也知道,你先跟姐姐进来……让他说!我没心情听她说这些,瞪向侯少鸿,你听到泰勒对她做了什么吧?这是你安排的吗?穆安安道:菲菲……侯少鸿抬起手臂,示意她住口,而后便对我说:是我安排的。
居然真的是他安排?!我的声音近乎失控了:你怎么这么……后面的话还没出口,身子就被推了一个趔趄。
是穆安安:你傻吗!她尖着嗓子喊了一声,我的注意力不得不被吸引得看向她。
‘泰勒,你去当着那小子面强了那个姑娘!’穆安安问,要是你来安排这事,你会这样告诉他吗?我说:他都承认了。
他当然承认,那就是他安排的!穆安安道,可他安排的只是‘泰勒,你去想想办法,安排一下让那小子丢丢人’,具体方式自然是泰勒自己来想了!我看向侯少鸿,问:是这样吗?你没有这样要求么?侯少鸿挑挑眉梢,却不说话。
穆安安推了他一把:说话啊!真的要看她发飙吗?侯少鸿灿烂地笑了起来:我倒想看看小仙女是怎么发飙的。
穆安安睖了他一眼,对我说:向侯少道歉。
我说:他还没承认。
穆安安更急了:你还真……教唆强x可不是小罪。
侯少鸿突然出了声。
我看向他。
他仍旧满脸笑容,并抬起了手。
我没注意到他想干什么,毫无防备之际,头就被他按住了。
他像按小狗似的按了按我的头,笑着说:我可是个律师呀,小美人儿。
我推开他的手,说:你没做就好。
但如果我没要求,他也不会让泰勒帮忙,泰勒也不会做出这种举动。
终究还是因为我,又害惨了一个无辜的人。
这感觉当真令人极度难受。
这时,侯少鸿又开了口:不过,这件事也的确有我的一份。
我看向他。
我调查了他最近联络的人,发现这个泰勒给他投资的目的确实并不单纯。
他们之间的投资协议也的确有很多坑。
侯少鸿说,所以我选择推了一把。
说到这儿,他微微停顿,又道:我是可以把这件事告诉那女孩,让她避开这个火坑的,但我没有。
我说: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找你办这件事,你就会告诉他了……不会。
侯少鸿说,繁念已经放出消息把他逐出家门,我没那么多管闲事。
如果不是你安排这件事,我才懒得注意他在忙什么。
也就是说,就算你们不知道,泰勒还是迟早会动这个手,而繁仁那种软蛋,也还是会眼睁睁看着它发生。
穆安安说,怪只怪这个女孩爱错了人,希望她以后能擦亮眼睛吧。
……他俩是在安慰我,而我还是说不出话。
这时,侯少鸿又抬起手。
我倒是动了动头,他却按住了我的肩膀。
我讨厌这种触碰,抬手正要推开。
他便开了口:听着。
侯少鸿相貌坚毅,最近跟他接触时,因为他总是笑呵呵的,所以显得很柔和。
但当他一板脸,那股子过分霸道的劲儿就显露出来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
他说,你只是恰好看到了这么一段,又恰好不能阻止而已。
侯少鸿说他去解决泰勒的事,穆安安则把我推回病房里,说:今天下午姐姐就在这儿盯着你,你给我安心休息,哪儿都别去。
侯少鸿说让我们等他电话,我想不会太慢。
我回到病床上,问穆安安:我的病情是不是变严重了?怎么你这么紧张?倒也没有。
穆安安坐到床边,摸着我的头发,笑着说,姐姐只是开心呀,你总算又是我妹妹了。
我没说话。
这件事在办,我自然不能继续跟她吵。
但我内心无比清楚,我们之间或许可以和好,但我不会再全心全意地将她当妹妹了。
原因并不是她出卖公司那些,如果我爸爸真的伤害了我妈妈,那么那些我都能理解我不能理解的就是最后的那三千万。
我兴许却却,穆安安兀自笑了一会儿,问:累了么?有点。
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现在已经三点了,便摸了摸身边。
穆安安见状道:包在衣柜里呢。
繁华打过电话了,我接的。
我忙问:他说什么?问你中午去了哪儿。
穆安安说,我告诉他,你来看我,我们吵了几句嘴,你被我气晕倒了,在急救。
我问:那他说什么?他让我最好祈祷你的情况不严重。
穆安安笑道,还说如果等你回家时还没消气,就要我给自己买墓。
我说: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看到他现在这么爱你,我很开心。
穆安安说,其实我觉得你应该留下,跟他和孩子们一起生活。
我不要。
只是为了教育么?穆安安问,觉得他们家会把你的孩子带偏?……当然不是。
最主要的是繁华杀了我爸爸。
次要的是他因为嫉妒而谋杀权御。
可我不想对穆安安说这些,她不是我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你所受到的教育难道很优越么?穆安安说,他们家繁仁就算是这德行,也不会让自己受伤。
……但你看看你自己,我的沉默给了她继续说教的动力,你过得快乐么?幸福么?如果你能像苏怜茵和繁念那样,从小就被教育得强大,冷血,和男人一起竞争,以你的聪明,你还会到现在为了这种事奔波么?我说:你说得没错,以后我会告诉我的孩子,爱情是身外之物,别太看中它。
我是说你应该留在繁华身边。
穆安安说,他们家给孩子的,就是最合适的教育。
说真的,我宁可有个繁仁这样的孩子,也不想要你这样的女儿。
我说:你儿子不是繁仁这样的,也绝不可能变成那样。
穆安安一怔,我又道:穆云心地温柔善良,虽然很聪明,有领导力,但从不欺负任何人,更是一向勇于承担错误,才不像繁仁这样,关键时刻怂得就像条狗。
穆安安笑了,说:这性子既像爸爸又像我……笃笃笃……正说着,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是梁听南。
他冷着脸进来,也没有对穆安安打招呼,见到我手边的点滴眉头皱得更紧:怎么拔下来了?哦,我说,我忘记叫护士了,抱歉。
梁听南没说话,转身出去了。
我小声问穆安安:他怎么了?事情都告诉他了,穆安安说,不然他非要报警,说你被人下了违禁药。
难怪……我说,他是在气繁仁给我下药吧?可能吧。
穆安安耸了耸肩,他还是很关心你的。
我说:我们一直是朋友。
现在我也弄不清梁听南到底是不是阿知哥哥了,所以真是完全无法接这话,只能干巴巴地说了这么一句。
别这么紧张啊,穆安安笑了,他是真的喜欢上你了,没关系。
……虽然穆安安嘴上说没关系,但她显然还是挺在意的。
所以梁听南再度进来时,穆安安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门关上后,我看着梁听南给我换针头扎针时严肃的脸,有点紧张:梁院长?梁听南起先没吭声,直到贴好输液针,才抬起头。
我冲他笑了笑,他却皱起眉,说:你跟那种人见面诶什么不带你姐姐?我说:她在住院呢。
那你也不应该吃他的东西。
梁听南说,你知不知道,这些来路不明的药很可能会促成你体内微生物的变异,导致现在的药物全部失效。
……他是繁华的外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