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比他们都蠢吧?不然这小子干嘛给我一个接一个地设套?他敢这么套路他妈跟他三姨吗?可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你穿得很好,戴着这么多珠宝,坐在我的面前。
她攥紧了手指,略带沙哑的嗓音在狠狠颤抖,这样端庄、这样美丽,你一直在说抱歉,可一直在不断地重复着,说‘你不配,因为你没有钱’。
我说:你说得没错。
夏夏抿紧了嘴。
繁仁从出生起就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这是他的幸运。
就像你从出生起就没有父亲一样,这也是你的不幸。
侯少鸿给我看了她的资料,她是个遗腹子。
我继续说:这很不公平,但这就是现实,人总是不肯承认,这世上大部分的事都不是我们能控制,而是随机的选择。
他被抽中了,而你没有。
尽管你已经为他付出了你的全部,而这全部在我们看来……我推了推桌上的钱箱,说:用这些就够了。
夏夏盯着我,这下连嘴唇都在发白。
她气坏了,我继续火上浇油:阿仁只告诉你我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但显然他没有告诉你,我在嫁给他舅舅时,家里也有上市公司。
这至少可以保证,当一个泰勒那样的垃圾想碰我时,我爸爸能为我甩出两千万,叫他去做梦。
说到这儿,我站起身,说:聪明的女孩都能学会知足,过于肖想不属于自己的,是痛苦的根源。
说完,我起身,拎起皮包,转身出了门。
如果是我,在这种艰难的情况下遭遇如此羞辱,肯定不会再继续跟繁仁在一起了,即使他来找我也不行。
而我更不会让繁仁来找她。
希望她能好好生活吧。
出来后,我取车将它发动,从后视镜里能看到,侯少鸿默默地跟了上来。
餐厅我已经选好了,离我旧家不远的一间f国餐厅。
那里的门廊非常漂亮,总能看到司机驾驶着豪车在附近。
我几乎每天都会经过这里,但因为价格的关系从不舍得进去。
当然,也因为三只太闹了,带他们仨下馆子绝对是一种灾难,不指望吃饱,能够不打碎餐厅的任何东西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在订好的包厢里落座后,侯少鸿四下打量着,显得非常满意:看来今天准备得充分,连餐厅都这么漂亮。
侯少应该经常出入这样的餐厅吧。
他的表现也太夸张了,对你来说,只是很普通的小馆子罢了。
那得看跟谁一起,和别人都只是小馆子,侯少鸿笑着说,但和大美人儿还是第一次。
我点了点头:虽然我非常不喜欢你这么叫我,但还是感谢侯少的夸奖。
侯少鸿不说话了,看着我笑。
很快,开胃菜连同开胃酒一起上来了。
侍者仔细地介绍了一通后便出去了,我端起酒杯和侯少鸿碰了碰,闲聊了一会儿后,一时间便没了话题。
沉默地吃了一会儿菜,我决定开口:侯少今天有点不一样。
侯少鸿姿态优雅地切着盘子里的东西,一边撩起眼看我,笑着问:哪里不一样?大概是……我说,太严肃了。
我还以为他会抓紧机会撩撩我,想不到他一直蛮正经,除了给我科普了一下那苦哈哈的利口酒,基本没说什么话。
我倒是不想严肃,侯少鸿笑着说,但我可没有在女人心情不好时跟她调晴的习惯。
我说:你怎么说我心情不好?从夏夏家里出来到现在,他说,你始终没有认真笑过。
是么?我有点意外:我们没有起冲突,她一直表现得很克制。
侯少鸿微微颔首。
是我一直在单方面地嘲讽她,侮辱她。
既然起了这个话题,我也不介意跟他聊聊,我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做这种事对不对,我害怕她撑不住。
侯少鸿说:她撑得住。
我看着他。
被人这么盯着的滋味儿不好受,侯少鸿猛地笑了起来,问:怎么了?觉得我太冷血么?我不明白,我说,你为什么会那样提醒我。
侯少鸿扬起了眉:什么话?有些动物看上去很可怜,实际上它们真的很弱小,有的则不是。
我说,你为什么认为她不是?侯少鸿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我可没说她不是,也许她是呢?这谁也说不准。
不,你的意思是她不是。
我说,而且你每次提醒我都说对了。
侯少鸿敛起了笑容,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
四目相对。
忽然,他笑了起来,一边低头切菜,一边轻轻地摇了摇头:有个定律你不知道。
我问:什么事?如果男人想让女人爱上自己,就一定要让女人觉得他聪明睿智,进而崇拜他。
他插着盘子里的西蓝花,说,想要营造这种感觉,就要说些似是而非,其实毫无用处的废话。
说完,他将西蓝花送进了嘴里。
我也拿起刀叉是,说:你不肯说就算了。
侯少鸿没说话。
气氛再度安静下来。
正当我想换个话题时,忽然,他又开了口:我不是不肯说,只是没法说。
……我静静听着。
我认为人性最肮脏、最黑暗,所以,总忍不住把人往最坏处想。
他说,然而每次都能猜中。
我说:你不愿意自己猜中么?不愿意。
他看着我的眼睛,说,年纪越大,越希望有人能否定我,给我一些惊喜。
我说:我觉得如果夏夏拿了我的钱离开繁仁,并不丢脸。
的确。
侯少鸿说,但她的眼睛告诉我,她不想离开。
我说:那样的话,她就太傻了。
侯少鸿歪了歪嘴巴,端起酒杯问:你知不知道,这样出身长相的姑娘,这世上有多少?我说:大概与我每天所能看到的人加起来差不多。
夏夏家庭条件普通,本人也不是极品美女,她和繁仁甚至不是来自同一所学校——繁仁读的那所她根本读不起。
的确,侯少鸿说,所以她是凭借什么才得意来到繁仁的面前?我说:你没有调查他们认识的过程么?我不可能调查得那么细,何况这种事调查到也没有意义。
侯少鸿说,我只是怀疑凭什么?她凭什么脱颖而出?凭什么原地行使她?她一定有与众不同的地方。
我说:你的意思是,她很有心机,或者是……背后有什么来头?侯少鸿没说话。
显然他这是默认。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夏夏跟我见面时的表现,说:我觉得她很单纯,有点倔强,虽然面对的是我,在物质和气势上都给了她很大压力,但她依然很坚强。
我要是男人,也会看上这样的女孩子。
男人不在意这个。
侯少鸿歪了歪嘴巴,至少我不在意。
我说:侯少喜欢比较温柔的。
就像厉晴美。
侯少鸿眯起了眼睛:你想说什么啊,嗯?你肯定知道,我和厉小姐也认识。
我说,那天你肯定把我看成她了吧。
侯少鸿点了点头,说:她跟你长得很像。
是啊,我说,我也觉得很巧。
当然很巧,苏怜茵的脸是捞女的整容模板。
侯少鸿说,你们都跟她很像。
……我可没有说你整容捞女的意思,侯少鸿笑着说,凡是你知道的企业公子,全都追过苏怜茵,除了她弟弟。
我问:那侯少追过么?呃……侯少鸿顿时露出一脸为难,我没追过……但我青春期时确实暗恋过。
原来如此。
侯少鸿上次让我找的借口,说我和穆安安长得跟他深爱的女人很像,我还以为是厉晴美。
但他今天话里的意思显然是在说厉晴美是个整容捞女,厌恶之情很明显。
这就解释了繁华告诉我的,他为什么只把厉晴美当晴妇。
看来那个真正的心中女神是苏怜茵。
想到这儿,我问:她年轻时肯定更漂亮吧?我认识苏怜茵时,她都三十多岁了。
虽然保养得非常好,但绝对不是巅峰时期。
虽然我对她的感觉不止反感,说是近乎于仇恨也不为过。
但不得不承认,她真的美得像仙女,气质也出尘绝艳。
从小美到大。
侯少鸿笑着说,据我爸爸所说,比她美的也只有她妈妈了。
我说:你爸爸说这种话,不怕你妈妈生气吗?我没有妈妈。
侯少鸿笑道,我妈妈是个捞女,生下我后,我祖母要她选,是拿钱走人,还是带我走,她选择了拿钱。
我顿觉尴尬,道:抱歉。
抱歉什么?侯少鸿挑挑眉,她拿到了钱,而我是侯家的长孙。
我祖父母从未因为她的身份而怠慢我,反而因为接下来的孩子都不如我聪明伶俐而对我格外宠爱。
这是个多赢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