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2025-04-02 00:54:47

侯少鸿在,我便一路无言。

直到上了机场高速,穆安安才问:他的换心手术算是成功了么?嗯。

我说,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穆安安问:那怎么总是出问题?我说:我对他说了一些重话,他这样的重病患者经不得刺激。

听到了没?穆安安歪了歪嘴巴,语气颇为不屑,你败就败在身体太好。

我扭头看向她,余光见到坐在后排的侯少鸿笑了笑。

尽管侯少鸿在,我还是决定问了:昨天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穆安安气定神闲地回答:说了不告诉你。

我问:与权御有关吗?无关啊。

她利索地答,你问这干什么?当然是因为她之前对权御的评价虽然不太友善,但也没这么阴阳怪气。

车里陷入沉默,半晌,穆安安又出了声:我昨天下楼跟她吵了一架。

哦。

这么久了,肯定已经编好瞎话骗我了。

她说她就是希望你痛苦。

穆安安说,她不希望你过得好,因为她弟弟死了,她不希望你带着他的财产嫁给别的男人,也不希望他的孩子管别的男人叫爸爸。

我说:她对我不是这样说的。

你管她怎么说呢,穆安安说,反正她就是这么做的。

我说:你不想说实话就算了,其实我也并不想知道。

穆安安瞟了我一眼,露出了微笑:对嘛,好奇心害死猫,不过事先声明,我是真的不喜欢权御。

任何一个姐姐都不会希望妹妹嫁给一个穷病鬼,而且他还带着那个定时炸弹一样的权海伦。

我说:你别说了。

侯少鸿还在呢。

到了机场,我对穆安安说:孩子这几天就拜托你了。

又对侯少鸿说:今天谢谢你,不过希望以后不再这样打扰你。

侯少鸿说:我跟你一起走。

我皱起眉。

侯少鸿说:我在那边有工作。

他说到这儿,笑了,还是蹭下飞机都不肯呢?这家伙怎么跟牛皮糖一样?我说:那你还是自己……喂,穆安安打断了我的话,本来人家候少早晨就要走的,是我硬拉着他到处找你。

都是朋友,不至于载一截都不行吧?穆安安明显是在为侯少鸿说话,但我也的确不好辩驳,便说:那你来吧。

我毕竟还病着,上飞机后,顿觉疲惫,便到房间里去休息。

这飞机还是繁华的,里面弄得很是奢华,什么酒吧游戏室一应俱全,甚至还可以打小型高尔夫球,让侯少鸿自己玩儿去吧。

我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直到被一阵气流颠醒。

睁眼时,四周黑黢黢的,只有一个高大的人影坐在床边。

我已经睡得神志不清,望着这个人影,糊里糊涂地说:你回来了……人影没出声,只是抬起手抚了抚我的脸颊。

熟悉的气味儿传来,我忍不住眯起眼,说:每天都这么晚……他还是没说话。

好冷……我觉得头越来越沉重:你过来抱着我……我不知道他最终有没有抱我,因为说这句话的同时,我就一点一点地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耳边回荡着嘈杂的声音,我感觉自己的身子正快速移动着。

彻底清醒之后,我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我被推进了急救室。

再醒来时我便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梁听南——相比梁知,我还是愿意叫他梁听南。

毕竟,梁听南是我最好的朋友,尽管他喜欢过我,但对我发乎情止乎礼,是个好人。

而梁知……不提他也罢。

我一看这环境心下就明白了几分:我又发病了?梁听南点了点头,说:你最近睡眠怎么样?还好。

我说。

撒谎。

他说,你姐姐说你每晚都睡不着。

那是因为有工作,不得不做到很晚。

我说,毕竟我对管理公司一窍不通,又不舍得交给别人。

梁听南摇了摇头。

我说:怎么,我的状况很糟吗?比之前要严重得多,梁听南说,如果你没有偷偷喝酒,那就是心理压力过大,而且没有休息好。

我说:我唯一的禁忌就是酒么?见梁听南蹙起眉,我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是因为酒是刺激性的,还是因为酒精能给他们提供营养?是因为酒是刺激性的。

梁听南说到这儿,表情更古怪了,你是不是沾染了其他东西?我睖了他一眼,这种时候气势不能丢:我能沾染什么?你当我是什么人?我觉得只是心理压力,微生物数量不会这么离谱。

梁听南说,我理解你状态不佳,但你得明白,你有孩子,身体又这样,不能乱来……我知道!我有孩子!我烦躁起来,虽然他们现在好像根本不在乎我一样,但我还是会活着把他们养大再死的!我叫完这句,病房里陷入了宁静。

梁听南始终不吭声,很快,我也冷静下来,说:抱歉,我有点累……其实这两天也是感冒了。

孩子们……梁听南犹豫着问,是谁告诉他们的?你姐姐?她才不会做这种事。

我知道他是在说我谋杀繁华的事,于是没好气地说。

梁听南露出了讪讪的表情。

他们以为爸爸进了精神病院,我抛弃了他。

我说,跟我闹了几次以后,因为我真的很烦,不想听这个,他们就不说了……最近在我面前表现得很乖,但也不怎么跟我说话。

梁听南点了点头,说:他们觉得你不该抛弃他。

是啊。

我说,他们还不知道我是杀了他。

你又没有。

梁听南说,别这样逼自己,他终究是自己选择的。

如果我没想杀他,他也不会这样选择。

如果繁华确实没有杀我爸爸,那站在他的角度来看,整件事都很可怕。

我坚定地认为就是他做的,要除掉他。

我不听他任何解释,也不给他机会解释。

我就是一门心思要除掉他。

他选择死,大概也是因为除了这样,好像已经没有办法能够让事情结束了。

梁听南可能也意识到自己没法劝我,便叹了一口气,柔声说:孩子们只是一时不理解,过一阵子自然就会忘记他的。

他们是你带大的,跟你没有隔夜仇的。

我没说话。

梁听南安慰了我几句便走了,临走前还交代:我知道现在很难,但你千万不要接触成瘾物质,不管谁介绍给你,都一定要拒绝。

好么?我说:你觉得我身边谁像有本事从中国大陆搞到d品的?我是说成瘾物质,梁听南看着我的眼睛说,烟酒也算。

我闭起眼,不想说话。

又睡了一会儿,挂了一瓶水,烧总算是退了。

我精神好了一些,便准备出院,毕竟还没见到权御呢,打给唐叔,他又不知道,权海伦那家伙则直接挂断了我的电话。

我是真的很担心,好怕赶过去时,要到太平间里跟他见面。

结果刚出了病房,就见到了侯少鸿。

他正和梁听南站在一起,俩人手里都捏着一沓纸。

我见到他就烦,对梁听南说了一句:我先走了。

便转身朝电梯口走去。

然而刚进电梯,脚步声就跟了进来:我来这边的工作就是见他。

除了侯少鸿还能有谁?我看向他。

忘了啊?他一边按了电梯按键,一边笑着说,那孩子的事可是交给我了。

他是说穆云。

我之前还在想,梁听南可能是为了不刺激我,才没有主动提穆云的。

当然我也不想提。

既然是这件事,我就没法继续不理他了,问:他想干什么?想起诉,但我给他看了文件。

侯少鸿说,他也需要找律师推敲一下文件,看看起诉有多少胜算。

我忙问:那他有多少?侯少鸿笑了:你看呢?我再度烦躁起来:我要是能猜出来我就是律师了,还用得着请你?哎,还真会发小脾气。

他虽这么说,倒也没生气,而是好脾气地道,我亲自安排的东西,他当然是一点胜算也别想有。

我说:那就好。

我说完这句,侯少鸿也安静了。

但电梯毕竟逼仄,他又就站在我面前。

很可惜虽然症状相似,但我患的并不是感冒,因此可以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的气味。

我略一失神,随即下意识地张口:嗳,你……说话的同时不禁一抬头,一眼便看到了侯少鸿的手。

他的手抬在半空中,见我看他,又收了回去,像个绅士似的柔声问:想说什么?我瞟了一眼他放下的那只手,问:你用什么香水?我的表情可能有点凶了,侯少鸿露出紧张的神色,抬起手臂嗅了嗅,说:怎么了?我不喜欢这味道。

说话间,电梯门已经开了,我转身出了电梯,以后跟我见面时不准再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