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安估计是想到了那封信吧,口气顿时有点慌了:她折腾你什么了?她说权御的心脏是繁华的。
闻得穆安安倒吸了一口冷气,我干脆说,我监听了侯少鸿的电话。
那你……这就是这姐妹俩的阴谋。
我说,他们觉得我很爱权御,就跑来说权御是杀死爸爸的凶手。
她们还觉得这样不够让我痛苦,就对我讲那种事。
穆安安总算找到机会说话:菲菲,你在哪里?先回家来,咱们仔细聊,好不好?你让孩子们签字。
我说,就骗他们,说姑姑照顾爸爸,为了感谢姑姑,要把钱交给姑姑打理……别让他们觉得自己受损失,免得他们不答应。
菲菲……穆安安温柔得不像话,你先回家来。
我没那么多时间。
那你总得告诉我你在哪儿?她语气小心极了,就像在担忧我会随时自杀似的。
你不要问这些,而且你别怕,我不会有事。
我说,你照我说的安排,别怕,我只是把股份给她,我手里还有一些钱,咱们仍然可以很好地生活。
我只是……我知道你相信她们说的。
我说,但我了解她们,这两个人诡计多端,而且她们极其爱钱。
她们会这样做,肯定是为了这些钱。
穆安安没说话。
我问:你明白我的意思么?穆安安似乎在想别的,语气就像突然回神似的:嗯,我明白。
我问:你在想什么?在想你说得话。
穆安安柔声说,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我没吭声,她又继续说:坦白说,前几天我担心坏了,不知道该怎么让你知道这件事。
不过现在听你这样一分析,那权御多半是没有杀爸爸……这真是个好消息。
也许就是他杀的。
我说,繁华也对我说过。
这……穆安安的语气颤抖起来,那你打算怎么办?我还不知道。
我说,我现在没办法想这件事,我需要冷静一下。
对,你需要立刻回家。
穆安安说,姐姐保证,不会再说让你讨厌的话,你回家来,咱们慢慢商量,好吗?我说:你先让他们签字。
穆安安明显有不同意见:这……让他们签字。
我加重语气,说,我知道你只是在哄我开心,但你听我的,让他们签字……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穆安安顿时不说话了,沉默许久,才轻轻地说了一声:好。
只要苏怜茵收钱,不论收钱后她会不会把真相告诉我,都不要紧。
毕竟,收钱就代表着这是她想要的,就等于默认了这件事。
然而三只那边虽没出什么纰漏,然而翌日,待我再去曼陀山庄时,他们竟不准我进了。
还说:是我们小姐吩咐的,您回去吧,昨天她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我当然不会搭理她的故作姿态:如果她不签字,我就去找她爸爸签字。
言外之意就是我要把繁华死掉的消息告诉她爸爸。
女佣却早有准备,都没回去通报,直接就说:小姐说了,您要是打着这种主意,就多好失去孩子的准备吧。
说完,女佣径直回去,并让人关上了大门。
再敲便敲不开了,打苏怜茵的电话更是不通。
但我不会放弃,我没有离开,而是干脆坐在了苏宅的大门口。
这附近的邻居都是苏家的好朋友,我就坐在这里丢人现眼,我倒要看看,苏怜茵能不能受得了!然而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我没有等来苏怜茵开门,倒是等来了一场冬雨。
又冰冷又潮湿的空气裹着我,直让我错觉背上盘了一条蛇,头更是发沉。
听到有人跟我说话时,我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直到那人用力摇了摇我,又抱住了我。
宽阔的胸膛带着我熟悉的香水味儿,我忍不住抱紧了他,叫了一声:繁华……我甚至隐隐地感觉到那并不是。
繁华已经死了,我亲眼见过他的尸体。
但我确实已经失控了,我说:繁华……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繁华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抱着我。
你是不是在报复我……我说,你就是在报复我。
来人确然不是繁华,而是侯少鸿。
我清醒过来时,已经在他车里了,车窗外已是暴雨倾盆。
我发呆地望着水淋淋的车窗,直到正在开车的侯少鸿忽然扭头看过来,并握住了我的手,问:好点了?我说:这是要去哪儿?去我家。
侯少鸿说完,又看了我一眼,又解释道,我自己住的地方,离得不远,别担心,不是我祖母家。
侯少鸿家就在附近,是一栋非常精美的小别墅。
他弄了个房间让我呆着,并说:你先洗个澡睡一会儿,我去安排给你弄些吃的,好了叫你。
我说:我要见苏怜茵。
听我的。
侯少鸿说,现在躺下。
我不饿,我也睡不着。
我说,我需要见苏怜茵,你可以帮我吧?如果是你拜访,她肯定会接待。
就是她要我来的。
侯少鸿说,她担心你会冻病了。
她才不会担心我这个。
我忙问,她原话是怎么说的?四目相对,侯少鸿微微语结,最后才道:她说,她怀疑你精神出了问题,要我把你送回去,让你姐姐陪着你去看看。
……她一向嘴巴毒。
侯少鸿柔声说,我知道你很清醒。
我会去看的。
我说,但那得是我见过她之后。
侯少鸿不说话了,关切地望着我。
这关爱智障的眼神已经很明显了,我说:我找她有很重要的事,你不知道。
你姐姐已经跟我说了。
侯少鸿说,我也跟苏怜茵谈过了。
……听起来是真的太荒诞了,你一时间难以接受是正常的。
侯少鸿柔声说,别逼迫自己,好好休息,等心情稳定了再去考虑它。
我说:你不懂,苏怜茵跟她姐姐在合伙折磨我。
她们肯定是不满我拿着繁华的钱!我把钱给她们,这一切就会停止了。
侯少鸿不说话了。
我见他神情复杂,问:你也觉得我疯了?所以不肯帮我?我只是觉得你不太冷静。
侯少鸿说,我要你现在休息。
可是我……这是命令。
他语气强势地截住了我的话,我命令你现在休息。
我说:你凭什么命令我?凭你就算跑也跑不出这间屋子。
他板着脸的样子有几分凶恶,不要再挑战我的耐性。
……躺下。
他继续命令。
我又没疯,当然有点害怕。
于是便老老实实地躺到床上,说:你什么时候放我走?侯少鸿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你先退烧吧。
我问:退烧了我就可以走……我住了口,因为侯少鸿皱起了眉头。
这脸色怪阴沉的,我不敢再说下去。
睡觉。
他说,再啰嗦我真的要发脾气了。
说完,他拽起被子,盖到了我的身上,转身出去了。
这间屋子位于二楼,而别墅的层高本来就比一般的楼要高出不少,所以跳下去是不可能的。
走门的话,惹恼了侯少鸿肯定要吃眼前亏。
而且看他的态度,明显也是觉得我精神出问题了。
是了,不止是他,连穆安安给我打电话时也是小心谨慎,又十分温柔的,生怕刺激了我似的。
的确,他们不相信我说的。
他们不了解繁家这两姐妹,只是觉得要把这么多钱送给别人很离谱。
他们不知道,这两件事……尤其是权御被移植了繁华的心脏这件事。
它是假的,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眼下我什么都做不了,自然只能听话地休息,也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些,以便麻痹侯少鸿,好让他相信我没发疯,好顺利离开这里。
只是人倒霉时喝口凉水都塞牙,我这烧不过是因为冻着了,却一连几天都不退。
明明我自己都没感觉哪里不适,温度计就是显示低烧。
侯少鸿挺急的,请了好几拨医生,没看出什么结果。
烧最终是自己退的,期间侯少鸿每天都拿来些好玩儿的东西哄我开心。
当然,我怎么可能开心呢?不过也要装着开心。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我整天被关在这屋子里,什么电子设备都不能碰,自然是没机会逃走,更是无聊透顶。
只能抓着侯少鸿聊天,问他:我和我姐姐,你到底喜欢哪个?这话问得。
侯少鸿无奈地笑了一下,说,当然是你。
我像是喜欢她的么?你接近我不是她要求的吗?我说,现在把我留在这儿,肯定也是她的意思。
侯少鸿当然已经知道我监听他电话的事,笑着说:是她要求的,但前提是我也很担心你,觉得她的安排很对。
包括勾搭我?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