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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身心受伤的弟弟。

2025-04-02 00:56:39

房间空旷而静谧, 训斥声落下后,似乎还在屋子里的各个角落静静流淌。

周颂虽然没说话了,但还是睁着无辜的双眸盯着她, 像只在求助原谅的小宠物。

他那眼睛本就生得好看, 平日就温润纯良,桃花纷飞,此刻这幅委屈巴巴的可怜样, 真的很绝。

凌漾的心是生理性地一路在摇晃的, 但是, 她此刻又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与理智, 他越装乖撒娇她清醒过来越抗拒。

她只觉得他现在每一分都不可信, 一想到被他骗了足足几个月, 他明明有无数机会可以坦白, 但他没有, 她就感觉肺腑都要炸了,无法置信。

姐姐……你打我好不好?你给我几个巴掌行吗?他求饶。

我不信你了,她伸出被他抱住的手, 我一句都不信了,你这个人。

我觉得我也是挺可笑的,跟一个在路边认识的人搞那么亲近, 你心里都觉得我蠢得无可救药吧。

姐姐。

周颂语气着急, 我绝对没有, 真的没有, 我……别说了, 出去。

我这辈子最烦别人骗我了, 都以为我傻吗?好欺负吗?烦死了, 滚。

她有些失控。

周颂愣愣地看着眼角泛红的人, 一个恍惚,想起了两人之前国庆在览市的交集,他们一起去梨园吃饭,她大概得知了他父亲出轨的事情。

他声音都低哑下去了,卑微地恳求:姐姐,我不是有意的,我从来没想故意要骗你,我没想过,你别这样,别生气了,好不好,对不起。

走。

姐姐。

凌漾只觉得拳拳打在棉花上,他怎么也没有动容,终于气极反笑:行,原谅。

弟弟,这样你就放过我了吗?她分散的眸光缓缓聚拢在他身上,凉薄如冬日深夜,行啊,那姐姐原谅了,你走吧,以后见面就当陌生人,嗯?姐姐也不会和你打招呼,不想和小孩儿玩了,没劲。

最后两个字落地,他脸色一变,颜色深沉得好像真的被人揍了一顿,好像丢了一个亿,好像挂科的学生要延毕。

好像这原谅二字,对他的伤害更大。

凌漾因为生气而紊乱的呼吸渐渐在他这模样里平息下来。

对望了好久,好久,他最后动作僵硬地低下头,再徐徐站起身。

大抵是单膝抵着地板太久,又凉又坚硬,他动作显得很生硬缓慢。

凌漾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初次见面,在老城区的街头,男孩子做完一个心肺复苏,撑起身子后还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一会儿,在一寸寸平缓着疲惫加速的呼吸。

周颂站起来后又站了几秒缓和,最后才转身出去。

凌漾一眼不眨地望着他挺拔而孤寂的背影出了卧室,脚步声从套房的客厅穿过,最后远处传来了大门被阖上的声音。

凌漾安静坐在那儿许久,一动没动。

直到最后没抗住,倒头休息去了。

那边的周颂回到酒席上,端起酒杯仰头就喝。

几个舍友看他接连喝了好几杯,都反应过来好像不对劲,就问他怎么了。

顾灼挑了下眉峰,懒洋洋问:干嘛去了?回来就喝这么猛。

苏彦安揣摩了下:你姐婚礼你还不开心啊?说到这,顾灼回头看着苏彦安说:会不会是舍不得他姐?应该是。

两人一合计,估计是这宝贝弟弟见姐姐出嫁了伤心,毕竟之前就听说他不同意,不认同这个姐夫,但是今儿这姐夫的排场,是真的大啊。

大到晚间热闹奢华的宴席上场,尹贺路过这边,还招呼他们说:想喝酒尽管去房间喝,喝到尽兴。

周颂第一次那么遵循姐夫的话,带着几个舍友上酒店房间喝去了。

套房里那一冰箱昂贵且琳琅满目的酒都不够他灌的,舍友调侃他跟喝碳酸饮料似的,甭管什么颜色,开了就仰头往嘴里灌。

他们几个都大四了,大人了,平时学习一忙,经常也会在宿舍吹啤酒,所以酒量也都勉强还行。

这一晚几个人喝到了深夜。

明天是周一,顾灼与苏彦安携另一个舍友,三人在深夜打道回了老城区的充州医科大。

周颂没走,他说他还有事。

但是其实他们走后,他还叫了客房服务,又喊了一餐车的酒。

…凌漾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正午,醒来时宿醉头疼得厉害,身上也有些不舒服。

她懒在床上休息,琢磨了下她这么不舒服,指定是昨天被那事情气的,气大伤身,现在只觉得头痛欲裂,胸口也郁闷,闷沉。

休息了半天才好一些。

一夜没看的手机有好多消息。

施吟让她起来后跟她说,她让她弟接她回去,说:我度蜜月去啦,周颂那小子昨晚也在酒店留宿,所以你俩正好可以一起走。

凌漾睡眼惺忪地问了句:他怎么也在酒店睡?刚到机场的施吟给她回复说:哦那小子昨晚喝多了。

喝多了?凌漾定神下来,一寸寸地回想昨晚两人在房间里拉扯那会儿,他好像还格外清醒,言语行为,撒娇道歉,各种都很理智清醒的,怎么后来喝多了?不过,她不想和他见面了。

她怎么可能还去和他见面呢,开玩笑。

凌漾跟施吟表示想自己回去,不麻烦他了。

结果施吟说:不麻烦,他半个小时前已经醒了,我让他等你。

你直接去找他就行,跟你同一层,5802房。

凌漾:……在等她。

凌漾伸手揉了揉眉心,叹息。

给施吟应了好后,她自己找到那人的对话框,给他发消息:我自己回去了,你走吧。

谢谢你等我,抱歉,以后不用了。

发完凌漾就托着疲惫的身子去洗漱了。

她洗了个澡醒神,不过没有换洗衣服,就还是穿回了昨天的那身仙气飘飘的伴娘礼服。

还没整理好半干的头发,外面就传来敲门声。

凌漾加快手速擦了两下发梢,又整理了下身上缭乱的礼服,出去。

门外的男孩子也还是穿着昨天的那身正装,黑西服与白衬衣自古是经典搭配,很绅士与纯情,而在还没彻底长大的大学生身上,更是穿出了几分清风霁月,把他衬得在这个喧嚣繁华过后的清晨,依然显得清俊帅气。

有一瞬间,凌漾觉得他是她见过的男人里最好看的,又年轻又温柔。

而且见到他,总有种,好像这世界,这原本本该寡寂的清晨,还很充实富有安全感。

这个年纪的男孩儿里似乎很少有这种温柔沉稳得让人产生安稳感的,而他就是。

但是一想到这混账骗了她足足几个月,在她面前没有说过一句真话,她就觉得泡沫破碎了般,别的泡沫再怎么漂亮,她也不信了。

所以她收敛了一身柔软气息,冷冷发问:你来做什么?周颂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冷漠,微笑问:昨晚睡得好吗姐姐?凌漾看都不看他的嬉皮笑脸,淡漠得跟一个路人甲对话似的:谢谢关心,好得很。

他继续端着浅笑,点点头说:我姐说,接你一起回去。

我没跟你说我自己走了吗?你还没走。

凌漾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叫好车了,马上就走了。

说完凌漾就要关门。

周颂及时伸手去挡住:姐姐。

凌漾抱着火气的,关门时不温柔,也没看他。

直到门砰的一声后,却没关上,且由外传来一道吸气声,她才僵住回眸去看。

周颂的几根手指被门缝夹住。

凌漾吓傻了马上拉开了门:你干嘛?!周颂拿下手,看都没看地插进了口袋里。

凌漾皱着眉去看他的脸,他脸色不好,眉头紧锁,薄唇深深抿着,明显忍着疼。

她下意识要去拿他的手出来看。

周颂不让。

凌漾折腾两下他都不给她,她一气之下把他推出去:那你走吧,滚。

……门啪的一声关门了。

凌漾气得火冒三丈,感觉肺腑都在燃烧,好像原本已经降下的火候忽然又被灌入一桶油,让她两重火都在燃烧。

关了门倚着门板平缓了一分钟的呼吸,最后,她的理智才逐渐回归一些,重新打开门。

想去找他,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房间,结果迷迷糊糊一开门,差点撞入一抹宽大的怀里。

熟悉的淡淡烟草味扑鼻而来,凌漾及时刹住了脚步,再愣愣抬头。

男孩儿连站姿都和刚刚一样,只是低垂着眉目,在看手。

被她突兀的开门也是微微吓到,然后就放下手,抬起头对她展开拧着的眉头,云淡风轻地一笑,乖巧地喊:姐姐。

凌漾抿抿唇,懊恼地转身进去,把门推开:进来。

她声音极其冷酷,用着训斥的语气喊,但周颂还是受宠若惊,美滋滋地迈开腿利索进去了,还小心给关上门。

他把另一只手上拎着的袋子拿到桌子去放下:我给你带了早餐,我吃好了,你吃吧。

凌漾根本没心情吃早餐,直接问他手怎么样了。

没事。

他在餐桌边坐下,单手给她拉开了袋子。

凌漾一看,眼睛就微微眯了起来,她记得刚刚那关门声非常大,她都怕把他的手给磕骨折了。

凌漾走过去要看,他动作躲闪,最后她强硬地指了指他,妖艳的凤眸眯起来警告。

他终于老实了起来,把手不情不愿地给她看。

他的手比她大好多,但几根原本骨节分明且修长白净的手指此刻已然红肿,从食指到无名指,分别在第二节 与第三节的地方都有一道磕碰的痕迹,红肿中带着血丝,都破皮流血了。

凌漾怔愣地看着那只受伤严重的手,没反应,只感觉心口抽了一下,一阵凉意席卷了四肢百骸。

周颂缩回去,淡淡说了句没事后,继续给她打开餐盒。

没和她吃过早餐,他拿了很多种早茶,想着她总有喜欢的吧,总能吃一点吧,想着能哄回一点算一点。

他那只受伤的左手不敢应力,基本是右手在操作。

凌漾定定看着,须臾低语了句让他去医院看看,拍个片看骨头磕到没有。

周颂没说什么,只不甚在意地表示不用,他下午要上课。

你上课你早上还在这干嘛?她气又不打一处来,觉得他这会儿还那么不听话,气死了。

周颂:我早上没课。

……凌漾气得直瞪他。

那双妖艳凤眸里在清晨里点了火,闪闪的,周颂只觉得心口被烧得一热,不敢再惹她,给她把餐盒一一摆好了让她吃。

她不动。

周颂仰头看身边居高临下望着他的女人。

她生气的时候,可真是灿若明艳朝霞中的玫瑰啊,甚至更加浓艳。

周颂笑了笑:姐姐。

凌漾不知道他喊她干嘛,只是他也不知道他这纯良的模样跟只小绵羊似的,让人格外心软和心动。

她不是那种不顾一切的人,虽然还是在气头上,但是也不敢真的让他手出大问题,示意顺着这个台阶下问他:你疼不疼?嗯。

……她又捞起那只手看,皱着眉问,多疼?很疼。

……周颂实话实说,感觉指骨一阵阵的抽着,牵引得浑身都疼,心脏都一抽一抽的,可能就是十指连心吧,他是打算回头回学校时去附二拍个片看看的,以他一个医学生的知识底盘来看,骨头可能伤到了表面。

你伸手去挡门干嘛?我真是被你气死了,这么大个人了。

她一边心疼一般忍不住训斥。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周颂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把她一拉,拉到了面前。

凌漾一个踉跄差点摔他怀里,还好他有分寸,只是她也和坐着的他距离近到挨着他的胸膛了。

你做什么?凌漾皱眉。

可是男孩的温柔神色扑面而来,又让人发不起火。

真的对着这张脸发火,好像在犯罪。

他仰着头,脊背挺得笔直,脖颈也笔直,但是那硬朗的眉眼却明显地泛着一抹清晰的可怜兮兮。

张口求饶:都认识这么久了,你看不出来我什么样的人吗?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你的,我主要不敢跟你说,毕竟那段过去也不算什么美好值得回味的,所以就一直犹豫不决。

对不起好不好?对不起,我发誓以后任何任何时候都不会再骗你了,一个字都不会。

凌漾嗫嚅了下唇瓣,欲言又止。

不知道为什么被这一句好像一下子压住了喉咙里的火气。

确实认识这么久了,这混账简直完美得她时常觉得他不是比自己小的,特别会照顾人,做事也稳当妥帖,安全感满满。

他说他不敢跟她说,她也倒是蛮能接受的。

就是骗了这么久,想想还是气。

凌漾扭开脸。

周颂把额头抵住她的胳膊,哼哼两声:姐姐,手好疼。

凌漾火速低头去看他的手,一边锁着眉头想怎么办一边训斥他:肿成球了,活该你。

姐姐……他挨着她蹭,手废了没法当外科医生了。

凌漾:……这人,怎么会那么欠收拾啊,还撒娇,还老撒娇,关键谁挡得住他撒娇啊,气死了!!姐姐原谅我好不好?手疼。

……凌漾忍不住笑出来,我原不原谅你跟你这猪手有什么关系?你少给我耍无赖,还想威胁我吗?我不敢,凭什么威胁你,我没资格。

凌漾微微怔愣。

他仰头,笑眯眯地说:只是你原谅我,我心情一好,就不疼了。

……凌漾伸手捶他:疼死你算了,坏小孩,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