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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疯传言◎知府桂三秋,爱听曲儿◎

2025-04-02 00:56:54

江月明没去医馆,而是直接回到家中。

她总觉得身上沾了浓浓的血腥,风吹不干净,于是烧水沐浴,还往浴桶中倒了半筐花瓣。

纷纷扬扬的花雨洒下,是贵族公子小姐常年享受的待遇,江湖人向来不喜欢,他们总说洗花瓣澡矫情,不如下河游两圈爽快。

江月明虽是江湖儿女,但她一直对贵族的生活方式感到好奇。

她年幼时爬过端王府的屋顶,汤池中间,五岁的小世子被丫鬟仆人包围,洗的是奶香栀子浴。

后来,她还夜探过皇宫,宫里的妃子皆是以鲜花入浴,水中还加了特调的香氛,她们个个肤如凝脂,芳香绵绵,连女人看了都喜爱。

那时江月明就想:等哪日空闲,我也上山采花,过一回皇亲贵戚的奢侈瘾。

氤氲水汽在屏风后升起,透薄的屏障勾勒出身体的轮廓。

江月明靠在浴桶壁上,捞起一大片花瓣,撕碎,白皙的手指沾染上红色的花汁,江月明觉着像血,于是立马把手没入水中洗净。

皇族贵女娇滴滴,刀剑都抬不起,更别说砍人。

江月明终究还是江湖人,血液里流淌的杀气仅靠沐浴花香遮挡不住。

她想:下次不加花瓣了,怪熏的。

不如哪天去澡堂,叫搓澡的大娘狠命搓一回。

刺客不能照仿天潢贵胄,比起安逸,腥风血雨的生活才是常态,就像今天。

江月明想起供奉在神龛上的金盆,自嘲般笑笑:才当几天良民,又开始犯杀戒。

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山匪作恶多端,该杀。

江月明杀的人更多,若是有一天,报应到了自己头上……她喃喃道:真是平静日子过麻木了,闲的。

和居安思危一个道理,自从入了晓春城,江月明总是忍不住想以后。

想的都是近处事,一个月、三个月后,他们一家是否还能安然无恙待在晓春。

以前当刺客时也会想,但是与现在大不相同,照夜胡娘的未来是天马行空,波澜壮阔,天大的饼吊在前面,她才有往前跑的动力。

为此,朗云何总说她和别人不一样。

别的刺客都是想着如何活过今天,你偏偏要领先他们五百年。

五百年后,江月明说她依旧在尘世作乱,别人见了她,就如同见了鬼。

江月明对朗云何微妙的嘲讽不以为意,问他:你又是如何计划以后的。

朗云何在月下沉吟,半晌,就着如水的夜色给自己倒了一杯千金醉,明明是在屋顶,他却仿佛置身于高雅的阁楼,连杯盏都是最好的。

江月明夺过他的酒杯:不说不许喝。

无奈之余,朗云何轻轻一笑:我嘛,扛着这身毒,先活三年,三年熬过说明有希望,我再继续活五年……欸,你为什么把我的酒倒了,怪可惜的。

下过一盏千金雨,江月明顺手把杯子也扔了,没好气道:好酒短寿,我提前祭你一杯。

……算算时间,今年是第三年了吧。

曾经,江月明每次和朗云何动手时对方都会说:月牙儿,你行行好,下手轻点,我本来就活不过二十,别毒没逼死我,先被你打死了。

现在呢,朗云何二十一,没被毒死,更没被打死,活得好好的,好像比谁都能熬。

朗云何能活到现在,功劳全在师娘应梦怜。

两年前,应梦怜为解朗云何身上的毒又去了苗疆,苗疆之行收获颇丰,最难得的是寻到一株针蝎草。

针蝎草是毒性极强的药草,据说阎王吃了都要转世投胎。

朗云何情况特殊,他身上的苗疆巫毒从小积攒,寻常医药不能解,于是应梦怜只能尝试以毒攻毒的法子,她将针蝎草与其他草药混合,再令朗云何服丹、泡药。

一晚上过去,朗云何不能合眼,疼得近乎虚脱。

江月明至今记得朗云何泡完药浴时的模样,他躺在床上,嘴唇泛白,脸色差得仿佛刚被人从鬼门关捞上来,明明连眼皮都沉重得抬不起,却用微弱的声音对江月明说:托师娘的福,我或许还能活更久……江月明仰着头,浴桶里的水由温变凉。

思绪越飘越远,直到她被屏风另一侧的动静惊醒。

有人进了她的卧房。

这个时辰出现,除了朗云何,江月明想不出还有谁如此大胆。

江月明冷声命令:出去。

朗云何自觉背过屏风坐下:我没偷看。

你泡了多久,水该凉了,我是好心才来提醒你的。

用不着你管。

那听不听故事?朗云何目光下垂,他把带来的东西放到桌上,没有一眼看向屏风,晓春新鲜出炉的轶闻,才半个时辰,已经传遍大街小巷。

我觉得你会感兴趣。

江月明不作声,朗云何当她默许了,于是开口:今日巳时,晓春富户张仁崇张老爷闲逛于城西市集,忽遇一蒙面持刀客,持刀客不知与张老爷有何旧怨,光天化日,竟当街行凶,张老爷遇袭,倒于血泊之中。

这些我都知道。

别急,还没说完。

持刀客逃窜于山林,官差上山搜捕,幸得一英雄少年相助,不到半日便将嫌犯逮捕归案。

歹徒随即被送入邢狱,严刑拷打之下,此人受不住皮肉苦,终于说出背后主使……你猜是谁。

朗云何故意卖关子,江月明不接招:我管他是谁。

猜不到啊,那我提示一下,这人我们今日都见过。

还猜不到?那我就直说了,是才子,换个说法,是你那位好姐妹的情郎。

江月明一愣:杨柳的情郎?可他早上还在山上采摘野果。

犯人还说,那个名叫张谨云的乐坊琴师,实际是张老爷的私生子,别看张老爷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他年轻时可风流着,四处留情,和一位舞姬生下张谨云后不负责任离开了。

张谨云生母为此抑郁而终,母亲去世,儿子心怀怨恨,生出了弑父的心思。

犯人正是张谨云在外雇的杀手。

连最基本的保密工作都做不好,狗屁杀手。

江月明叫停说书人:什么乱七八糟的坊间话本,俗套落伍,你这生意迟早要倒闭。

朗云何冤枉:可不是我说的,大家都这样传,再说那位张老爷吧,被捅一刀后生死未卜,若不是师娘,他现在已经在桥边喝汤了,死无对证,谁知道真假。

江月明听懂了,朗云何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也是,嫌犯落网才多久,琴师弑父的故事竟扩散得如此迅速。

嘶——江月明深吸一口气,她才反应过来,浴桶中的水已经凉透了。

朗云何识趣离开,出去前不忘把房门盖上:别泡了,江南天暖,从未听说有人在三月冻死。

滚滚滚,快滚。

这人真是,寿命长久了,舌头却被针蝎草腌过,更毒了。

江月明起身穿衣,从屏风后出现。

卧房中间,四方的小桌上出现一捧颜色鲜艳的莓果,果实上残留着湿漉的水渍,是清洗之后留下的痕迹。

朗云何说话算话,回来后真的给江月明洗了果子,并且远不止两个,它们个个饱满鲜红,像是被精心挑选过。

江月明猛然回想起朗云何在山上时说过的话:这里的野果比别处大。

难道是那时候摘的?江月明和朗云何一同下山回家,她丝毫没有发觉朗云何身上藏了果子。

瞒得真好。

江月明拿起一个野莓放入口中,酸甜的果浆在唇齿间绽开。

味道还不错。

江月明决定大发慈悲原谅朗云何刚才的鬼话。

……晓春城安定多年,张老爷当街遇刺的消息就像平静的山林被火铳打响,飞鸟惊林,晓春城沸沸扬扬闹了整整三日,仍不见消停。

张谨云已被官府的人带走,审讯日夜接连,持刀客一口咬死张谨云是金主,对方不认,场面一度僵持。

张谨云所在的乐坊名叫瑶池仙,瑶池仙里的舞姬乐师闻名江南,吸引无数文人墨客,更有王孙公子一掷千金。

张谨云弹得一手好琴,是那里的招牌琴师之一。

知府桂三秋为早日结案,派人走访瑶池仙,可不论找谁问话,得到的答案都一样:张琴师待人极好,雇凶杀人不像他会做的事。

桂三秋愁啊,愁得三天白了六根头发,他每天从雕花红木床上醒来,第一件事不是洗漱,而是问下人:案子有何进展?下人说:没有。

桂三秋当即白了半根头发,说:继续审,对了,提醒他们,持刀犯空口无凭,张琴师那边罪名并未坐实,审问为主,就算用刑也不要动他的手。

桂三秋家底深厚,祖上当过皇商,父兄常年往返江南、西域做买卖,整个家族,唯他一人另辟蹊径入朝为官,但骄奢的习惯是从小养成的,所以他无事时就爱去瑶池仙听曲,深知手是琴师的命根子。

桂三秋的为官之道:小心谨慎,总不会错的。

第四日,桂三秋按捺不住,又问:案子有何进展?这次的回答不一样,下人说:张老爷醒了。

知府老爷头终于不用白头发了,催促道:快,备车马,我要去江氏医馆。

第14章 排名次◎一百三十九号候补请注意◎四天里,为了配合官府调查,江氏医馆只能专心照顾重伤昏迷的张仁崇,暂时闭馆。

案情为首,伤者为大,江月明本来以为要忙碌一段时日,没想到张仁崇家大业大,他重伤不能移动,管家听闻消息后匆匆带着十几个下人赶来。

添床布账,熏香袅袅,江氏医馆云雾缭绕,大家一起提前进入仙境。

家仆妥帖细心,连换药喂药都不劳烦应梦怜,有人说:应夫人,我学过一些医术,您告诉我怎么做,我来就好。

应梦怜把黑糊的药碗给他:……也行。

一通折腾下来,开医馆的反倒最清闲。

趁着闲暇,江月明从家里翻出一块前主人留下的大木板,三天时间没干别的,咬着笔杆苦苦思索,用墨笔在木板上面洋洋洒洒挥舞下一百四十个名字。

写完后又搭架集草,在院里建了一个遮风挡雨的简易草棚。

江月明满意欣赏自己的杰作,最后将写满名字的木板放到棚下。

褚非凡见了,好奇地绕著名板转了三圈:这是何物?上面写的什么,暗杀对象?他仔细看过一百多号姓名,惊呼道,怎么连我也在上面!咦?等等……褚非凡的名字几乎在最底下,位列倒数第二,倒数第一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朗云何是也。

如此,必然不是暗杀对象了,褚非凡催促江月明,说:到底是何意?江月明吊着他:你猜。

正好,朗云何从医馆回来换班,他踏进院子,瞅见木板后神色微变,扯着嘴角说:月牙儿,你倒也不用竖块牌子来提醒我,我心里有数。

江月明说:我乐意,这样显眼。

褚非凡听着他俩打哑谜,他本就性急,此刻焦躁地跺脚:我听不懂,你们能不能直接一点。

当然是排队等着做江家女婿的人物名单。

朗云何靠近看,哟,褚兄,我若没瞎,这是你的名字吧,连你都敢排在我前头,是嫌命太长?褚非凡听到女婿二字时已经懵了,整个人都是木的,朗云何一问,他慌忙摆手:我不是,我没有,我为什么要当江家女婿?是她自作主张把我加上去的,等等,不对,你为什么要把我加上去?难道……他捂着胸口往后退,誓死不从,江月明,我尊敬你救我一命,就算我们以前共事过,可我真的对你没意思,强扭的瓜不甜,我劝你、劝你收回对我的非分之想。

褚非凡多虑了,江月明不等他说完,已经抬笔将褚非凡三个字从木板上划去,她对朗云何说:你摘的野果味道不错,本姑娘高兴,允许你前进一位。

朗云何于是从一百四升到一百三十九。

他摇头笑了片刻,随即突发奇想:假若我前面这些人都不在了,我是不是可以直接进门?或者我直接把第一名给杀了,顶替他的位置也行。

江月明狠拧他的胳膊:你做梦,杀一个人,这辈子都别想进江家门。

没本事就别叫嚣当大夫朗,不能讨本姑娘高兴,你就去给我睡草席,清炉灰!炉灰清得干净能上位吗?不能,一辈子只能清炉灰。

朗云何面露愁色:那我可得努力了。

江月明神色高傲骄纵:一百三十九,每天看三遍,我要你认清自己做人有多失败。

褚非凡,你给我监督他。

逐渐透明的褚非凡都准备溜走了,此时突然被叫到名字,条件反射答应道:噢。

江月明走出院子去医馆,褚非凡后知后觉地害怕,他一点也不想掺和进这两人的纠葛之中,进退维谷,哪边都得罪不起。

按俗套的事情发展,江月明和朗云何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之事应当顺理成章、水到渠成才是,褚非凡不知二人有何过节,在他看来,江月明处处与朗云何作对,朗云何心态好,大部分时间能沉稳应对,偶尔会怼得江月明哑口无言,江月明说不过他就动手。

他们最近一次动手是昨天晚上,朗云何把最后一块红烧肉让给江月明。

多么体贴温柔的举动啊,褚非凡看了都忍不住称赞,可江月明不买账,筷子一摔,道:你想撑死我?朗云何慢条斯理,说:我觉得你还能吃十盆。

褚非凡夹在俩人中间,心惊肉跳:这不是没事找事、无理取闹嘛。

然后他们就开始打架,打了半天难分高下,最后因为怕惊扰到附近居民,只能潦草收场。

褚非凡暗自揣度:以江月明睚眦必报的性子,朗云何以前一定得罪过她,狠狠得罪过!这不,今天她又搞了一块莫名其妙的木牌。

一百三十九啊,简直是把朗云何身为男人的尊严踩在脚下。

褚非凡再一次对朗云何投以同情的目光:朗兄,加油。

其实他更想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执着于江月明这朵霸王花。

朗云何却看他不顺眼,冷嘲道:我再不济好歹有个名次,不像某些人,妄想爬到我头上,结果一盏茶不到就被踢出去,呵呵。

褚非凡和他讲道理:我真的冤枉……他招惹谁也不敢招惹那位,找罪受不是?话说回来,你为何会被排挤到百名开外。

朗云何手指揩过木板上自己的名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摇头叹息:自作孽,不可活。

江月明走到医馆。

华贵的马车从北拉到南,膘肥体壮的汗血宝马踢踏着铁蹄来到江氏医馆门前。

日头高照,锦绣夺目。

江月明望向门口:谁啊,这么大阵仗。

轿帘一掀,家仆在旁边扯着嗓子吆喝:知府大人到——桂三秋从轿上下来,他长得不高,微胖,衣着华贵,面料一看就是上好的。

江月明微怔:知府?他就是那个强占自家老爹宅地、扫荡平了重盖豪宅的知府?桂三秋对边上的家仆耳语几句,家仆领命上前询问:请问馆主现在何处?了不得,不得了。

堆放草药的小隔间里,江横天正在磨刀。

爹,你在干嘛?江月明凑上前去,知府要见你。

江横天没好气说:不见。

宅子烧了,地被占了,他心里还残留着怨气。

江月明打量那把磨得锃亮的菜刀:你不会想……这刀可是拿来切菜的,不能杀人。

江横天斜看她一眼:你上次还拿着果刀冲出去,好意思说我。

江月明说:这不一样。

都是杀人,怎么不一样。

江横天继续磨刀,放心,我就想想,不会真动手。

江月明上前扯他胳膊:之后再想,知府现在就要见你。

见我作甚?继续要宅子?江横天甩开江月明的手,小妮子,你到底站哪边?江横天一向不喜与朝廷官员打交道,打心底觉得他们贪婪且抠搜。

曾几何时,有位小家子气的朝廷命官雇他解决仇家,事了之后竟然讨价还价,迟迟不肯交付尾款,连预付的定金都想讨要回去,暗影阁阁主劝他不动,江横天只好亲自去讨。

当官的油腔滑调,说:杀人偿命,这样吧,这条命算我头上,从此这件事与你们暗影阁无关,我们两清。

最后,黑崖刀架在脖子上,年迈的老官员才颤颤巍巍明白自己贪错了人,交钱时手抖不停:给、给给你。

暗影阁的刺客没有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向来直来直往,所有雇主都应当明白一个道理:人命买卖,不能空手套白狼。

有了那次经历,江横天心里对官员埋下了偏见的种子,从此只接江湖单。

来晓春后,偏见迅速茁壮成长为大树,江横天听见知府二字就手痒。

江月明还在劝:这位知府不一样,他听说张老爷醒了,特地给我们医馆送礼来了。

你不去,我和娘怎好意思收?当真?真的,老大一只红木箱,看着就沉。

听说知府家底深厚,万一是满箱金银……江横天即刻起身:走。

去收礼。

桂三秋来到医馆时江横天不在,唯有应梦怜在给病人把脉。

于是桂三秋首先慰问大夫和伤员,又亲自询问张仁崇有关此案的线索,张仁崇苏醒不久,虽然虚弱,但头脑清晰,说:我知道主谋是谁。

桂三秋连忙招手让人记录。

按张仁崇的描述,张谨云确实如持刀客所言,是他的亲生儿子,但张谨云自己并不知晓。

张仁崇年轻时曾痴恋一名叫轻竹的江南舞姬,后来轻竹怀孕,张仁崇却因生意之事远离了江南,再回旧地时,舞姬已经不知去向。

我一直在查他们的下落,后来得知,轻竹她来到了晓春城,我于是也过来。

我找到她,但是她怨我,不愿与我相认,甚至不让孩子见我。

张是个大姓,轻竹也姓张,张谨云一直以为他是随母姓。

轻竹去世后,张仁崇心中的愧疚愈发深重,一直想找机会认回儿子。

张仁崇的胞弟听闻此事后不乐意了,几次三番跋山涉水而来,劝张仁崇不要冲动。

一旦张谨云被认下,财产将全归他这个亲儿子所有。

我知道那个蒙面人是谁,他是我二弟身边的门客,曾经是个杀手,那双眼睛太好认了,全是冰冷的杀意。

桂三秋问他:你二弟是哪里人?他常年住在邻水镇。

不是弑父,而是弑兄,没有惊天的大阴谋,仅仅为身后财产就能出手伤及至亲性命,江湖人这种事见多了,但普通百姓不同,在场的家仆们纷纷摇头咂舌,感叹人心险恶。

案情至此告一段落。

应梦怜开始揪心,她觉得,更险恶的还在后头,因为江横天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