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云,即将放亮的天空蒙上一层珍珠似的白。
江月明带着桃枝回到家,她看见院里的一株小毒草已经长出了米粒大小的紫黑色花朵。
江南就是好,不但桃花比别处娇艳大朵,还能催药草长大开花。
这株毒草有个多情的名字,叫云烟愁,江月明不知云烟愁的用处,每天就看着它发疯似地往上拔。
朗云何仿佛能未卜先知,他从屋里走出来,恰好看见江月明捧着花束欣赏药园,他笑着说:人面桃花相映红。
江月明很受用,挑眉表示赞同,她拨弄着花瓣,问朗云何:花好看还是我好看。
朗云何说:你好看。
江月明进屋翻找出一个瓷瓶,灌入清凉的井水后将桃花插在里边,接着四处挑选可以放花的位置,朗云何紧跟在她身后:我答得好不好?江月明自恋道:你就是单纯说了实话,有什么好坏之分。
她把花瓶放在大家经常吃饭议事的餐桌上,满意道,风雅。
朗云何欣赏着一枝粉桃,问:探出什么来了?江月明说,我在蓬莱居听见泰峰派弟子的谈话,段沧海在他们手里。
朗云何伸向花瓣的手一滞。
江月明接着说:泰峰派打算让段沧海来城里认人。
我记得你与他关系不错。
她有些幸灾乐祸,揶揄地眯着眼:小心哦。
江月明以为朗云何会和往常一样接嘴她的嘲弄,可是朗云何脸上笑意渐淡,他低头沉吟,片刻后才说:何时到。
这与江月明料想的反应截然不同,她心中生出几分不祥的预感:不知,他们只说人在路上,应该就是这几天。
他没看过你的脸吧?没,但是……朗云何轻轻敲击着桌面,柔软的花瓣轻轻在瓶中颤动,段沧海见过师父的样貌。
江月明倏地靠近朗云何,什么!你不常去段沧海的院子,我见过师父与他一起喝酒,他们……似乎是故交。
朗云何告诉江月明,不止是师父,他对我们家的事很清楚。
那日,朗云何见江横天与段沧海把酒言欢谈论过往,阴暗的屋子里,段沧海仰头饮尽一杯酒,感慨道,江兄,我儿若是还活着,你家那两个还可以多一个伴。
烈酒入喉,江横天咂嘴说道:都是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朗云何复述那日的事,江月明听完脸色一变,两弯细眉微蹙:爹怎么还和他有交情。
朗云何说:段沧……段叔他人挺好的,他给暗影阁的人做面具从不收银钱,出事那日他不在阁中,我以为他去打酒了,还庆幸他逃过一劫……江月明在厅中踱步,有些焦躁:现在不是谈论交情的时候,他人怎么样,骨头硬不硬?泰峰派的手段龌龊得很,落在他们手里不会有好果子吃,万一他没抗住,真答应……完了,完了完了。
我爹呢。
朗云何看一眼屋外,天刚亮,太阳从青黑的瓦上升起。
尚早,还未起。
江横天突然感觉心口发慌,他好不容易睡着,一直睡得不安稳,此时无端感受到一阵压力,闷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骤然睁眼,江风清横在他和应梦怜中间,仰天躺着,下半身几乎全压在他身上。
江风清不知梦到什么,腿慢慢抬起然后使劲往下一跺!江横天内功再硬也抵不住亲儿子猛踹,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他吊着这小子的脚脖子把人提起,江风清不睁眼,就在半空挣扎。
睡得真香。
江横天起身,无奈把江风清放到离应梦怜远些的位置,心里盘算着过两天单独给他买张小竹床。
江横天推开门,准备打水洗漱。
哟,什么时候多了一盆葱。
他敏锐察觉到院子里的变化,上前打量后评价小葱道,长得还挺健壮,再大一些可以摘来拌豆腐。
就是底下的盆有些眼熟……大盆金光灿烂,与棕黑的土壤和嫩绿的葱相映成趣。
若是江横天没记错,这东西原本是放在神龛上供着的。
谁干的!江横天怒吼,他指着同样刚醒、睡眼朦胧从另一间屋子里走出来的褚非凡,是不是你!褚非凡的睡意被喝声吓散,惊地往后跳了一步:是我?什么我?我怎么了?朗云何随后出现在院子,一边拿着小壶给葱浇水一边说:师父莫气,药园占满,我四处找不到瓦罐盛它。
突然灵光乍现想到家里还有个无用的盆,金盆配绿葱,不知道多合适。
江横天养朗云何十余载,早就将他那些小心思看透,朗云何说第一个字时江横天就明白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
那小妮子去哪儿了。
朗云何浇完水,直面江横天的质问:不知道。
你就惯着她,你们是一根黑心肠。
江横天双手微抬,几步跨到小葱面前,弯腰可怜道,你们不做人就罢了,我的一片良苦用心哇,就这样被你们糟蹋啦……师父。
我的心肝大宝盆……段沧海被泰峰派的人抓住了,他们正在赶来晓春城的路上我的……你再说一遍。
泰峰派要叫段沧海来晓春城认人。
江横天短暂愣住,顷刻后开始在院中来回踱步:完了,完了完了……朗云何叹了口气。
不愧是父女,连反应都是一样的。
老段落在那帮人手里,如何受得住。
江横天完了半天,一拍脑袋:不对,他来就来,你们为什么要对金盆下此毒手。
方才有人来敲咱家的门。
外来人?不是,是住在后片儿的老王家的儿子,王小远。
他一大早就和附近的几个孩子瞎跑,浑身是汗,跑到我们这儿就近敲门问水喝。
朗云何接着说,今天来家里的是孩子,明天就可能是大人,是武林人。
多事之秋,金盆供在上头太危险,还有墙上的字,说不清哪天就会被人发现。
有理有据,江横天被说服了,勉强原谅他们二人的莽撞的行为。
师父,您看这草药……草药坚决不能动!江横天说,它们是你师娘的心血。
……有株已经开花了,挺香的。
朗云何莫名其妙道,您在想什么,咱们可是开医馆的,种药草不是很正常?江横天瞪他:谁让你接着上面的话讲。
让人担惊受怕。
江月明一夜未睡,可她精神亢奋,种完葱后立马去了街上,她想弄一些称手的家伙,万一日后和人打起来,他们不至于空手。
晓春城没有兵器铺,江月明只能在杂货店里挑来挑去,她看见剪刀、菜刀、镰刀、果刀……最后妥协且象征性地买了一把削水果的刀子。
街道上又出现一波生面孔,都是刚进城的新人,江月明看着往来的江湖客,心想:他们身上带的都是好家伙,要是能弄几样……唉,今时不同往日,照夜胡娘已经落魄到连兵器都要从别人手里抢夺。
万事须得小心谨慎,此事稍后再说。
江月明坐到路边小摊叫了一碗米粉。
大碗端上桌,热气腾腾,刚下两筷,一个男子坐在她对面。
姑娘不是本地人?江月明将粉夹在半空,偏头问:何以见得。
老板,给我来碗牛肉粉,多加葱花,再拿两个油饼!好嘞!男子说完,将手中的长剑搁在桌上,四方一张小桌,被他的长剑占了一半。
晓春城的人吃粉都会嗦,姑娘吃得刻意。
吃个粉还有人找茬,江月明心下不爽道:老娘是小口慢嗦,大家闺秀都这样吃,文雅。
江月明不想和他多说话,她清清楚楚记得,昨夜去蓬莱居时,这人的桌上放着赏金令,他和那些江湖人一样,都想拿她和她家人的性命换名换利。
但她不能怯场,于是回答:是。
这不是秘密。
稍微打听就能知道,江氏医馆的所有人都是外来的。
在下沉客,原是个行走江湖的散客,敢问姑娘姓名?我姓江。
原来是江姑娘。
江月明察觉到此人的视线飘在她半搁在桌沿的左手上。
他在……找茧!此人有点脑子,按理说,刺客嘛,整日提刀拿剑的,有茧子才正常,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江月明庆幸娘亲提前准备了抹手的药膏。
应氏制药,必有奇效,虽然上手前两天感觉火辣辣的,但效果顶好,不出多久茧就淡了。
江月明谨慎地吃粉,时刻准备回答下一个问题,她甚至想好了,若是此人纠缠,她就摔筷怒斥他耍流氓。
不是她脾气差,谁也不想吃饭时被打搅不是?摊主的手快,沈客的大碗也端上来了,他出乎意料地没多问,专心大口嗦着烫粉,碗很快见底,两个油饼沾着汤咬,几下就没了踪影。
仿佛饿了三天。
江月明心想:他倒是爽快,我什么时候能把朗云何骗到这样吃东西呢?江姑娘,沈某还有事,先行告辞。
沈客拿剑走人,干净利落,江月明目送他进了一家饺子馆。
她埋头吃粉:朗云何还是不要像他,太能吃了,像猪。
空出的位置很快就填上新人,好死不死,又是个江湖人。
那人几乎半探身过来和她说话。
江氏医馆的江姑娘是吧,真巧,我也姓江,江姑娘祖籍是哪里的?上来就盘问,江月明十分冷静地将筷子架在碗上:你口水喷我碗里了。
呸,晦气!她心道,想把粉汤泼他脸上。
路边摊挤,后背几乎挨着后背,江月明的话很容易被旁边的食客听见,食客对身边的同伴耳语几句,同伴又用手肘捅了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立马,整个粉摊的人都朝坐回原位的那个男子看去,目露鄙夷:看看,就是他,口水喷到人家姑娘碗里,咦——恶心。
局势瞬间扭转,那人自知理亏,接收到晓春百姓嫌弃的目光后羞红了脸,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匆匆丢了些铜板在桌上,说了句赔你,然后忙不迭逃走了。
江月明评价他:话术糟糕,脸皮太薄,心防脆弱,不适合行走江湖。
唉,何必来凑这个热闹,就算遇到真刺客又怎样,他敢抓吗?摊主十分好心上前询问:姑娘,我重新给你做一碗?江月明还没回答,只听前方震天一声混账!整条街的人都停住动作,他们朝声音的发源地望去。
小小的算卦摊,小板桌四脚朝天,笔墨乱滚,黄纸泼了一地,纸张飞撒到街边的马蹄底下。
灰袍老道士手足无措站在原地挨骂。
道士面前的男子目露凶光:老东西,我看你是活久了嫌命长。
第19章 劫双刀◎你把东西给我,有话好说。
◎骂人的男子身量高大,背着巨大的双刀,他压近胡子发颤的老道士,威胁道:你敢咒我命短,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说罢去够身后的双刀。
江月明从粉摊撤离,就近看了一眼花纹紧凑、盘虬卧龙般的刀鞘,随着那人的动作,鞘中露出一截刀锋的寒芒。
江月明嫌弃似的捏了捏刚买的果刀。
老道士扑通一下跪倒地上,指着哭喊道:壮士,你来我这儿算命,我不过是传达天意,实话实说,绝无冒犯之意啊。
老神棍,不过是招摇撞骗的把戏,你没把爷爷哄高兴,找死!双刀既出,看得江月明更兴奋了:好刀!老道见状,伏在地上哭喊:今日我命丧于此,何故也,何故也!我走过江南十七城,处处都是江湖盗匪,他们欺压我,羞辱我,害我无处容身,原以为晓春城与别处不同……他抽噎一口,向天举起双臂:皇上,想当年您特许晓春城拒接江湖客,今日一见,江湖无规矩!晓春拦不住呀!同为江湖人,有什么脸说我。
刀尖摩擦地上的石砖,缓缓朝对方靠近。
道士反而冷静了,一脸视死如归:我只替人看卦象,测吉凶,一不行凶伤人,二不谋财害命,三不乘火打劫,各位父老乡亲,你们评评理,我一介算命先生,怎么就成江湖人了?退一万步说,就算我是,可江湖再乱,也有黑白之分,世人看不惯的是那些成日喊打喊杀、霍乱江山、欺压百姓的恶徒,晓春城拒之千里外的正是此类人,好人谁不喜欢?仗义的侠客谁不喜欢?我是良民,不是江湖恶人!围观人群喝彩:说得好。
对,算命先生常见得很,我爹没事时还总爱学人看手相呢。
蓬莱居的掌柜常给人看姻缘,在桃花树下看,可灵。
晓春城欢迎良民还有豪杰!作恶者滚出晓春!作恶者滚出晓春!道士伶牙俐齿,有了百姓撑腰,说着说着站起来,活生生把欲拔刀的汉子逼退三步,我看你是极恶之相,命途坎坷,印堂发黑,我好心提醒你不要心存恶念,不然会招杀身之祸。
可你凶狠残暴,我才说两句话,你竟打算当街杀人,来,你砍我吧,砍死我!那人握刀的手露出青筋。
道士仰天长啸:皇上啊,草民知道您心系百姓,草民今日一死,魂魄不散,必将替您好好教训江湖恶徒!快砍我,动手啊!周边群情激愤,正所谓人多能壮胆,作恶者滚出晓春的呼声愈发高涨。
大汉见势不妙,有退缩之意,可是他看着老道士的脸又觉气愤,于是咬牙冷笑:要走,我也得把你带走。
不在这儿杀,我去别处杀。
轻描淡写,杀人说得如同杀鸡。
他揪起道士的衣领,施展轻功把人往空中带,老子乃是泰峰派仇问归,得罪了我,定要他生不如死。
事情闹大,街上炸开。
当街绑人,官差,去找官差!沈大侠呢?我刚刚看见他在附近,快把他叫来!欸,别走,别走,我的刀……阴暗的巷子,灰袍道士被大汉狠狠摔在尽头的墙壁,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汉子阴毒的目光落在地上老道士沧桑的脸上。
他深吸一口气,停顿片刻,右手抽刀向道士砍去。
电光石火间,一记飞枝射击至迅猛的刀刃上,力道之大,生生将它移了位置。
大汉手臂被震麻,警惕地朝四周看:何人!小巷空寂。
不知哪位侠士至此,我乃泰山派弟子仇问归,此为私事,还望阁下看在泰峰派的面子上不要阻拦。
江月明压低了声音,原本活泼灵动的女声变得成熟:我来也是为私事,你能拦得住么。
原来是位女侠,不知是何门派。
呵。
江月明轻笑一声,笑声中尽是不屑与嘲弄,泰峰派习的是拳法,何时改用刀?黑崖刀客用刀杀死了我派掌门,我要杀他报仇,自然要用刀。
半晌,他只听女声问道:仇问归如何得罪你了?他一愣,不解其意说:我就是仇问归。
不如这样,你放了这个老道士,把刀给我,我替你去找仇问归。
那人听后,再次强调:我就是仇问归。
把刀放下,你与仇问归有仇,为何要伤及无辜。
我就是仇问归!他大吼一声,左手将背后另一把刀拔下,狠狠劈上地上晕厥的老道。
误造杀孽。
叹声如风般飘到他的耳朵里,江月明像鬼魅一样从侧方闪现,一脚踢到他的手腕,刀身砸落在地,那人因痛苦发出哀嚎,可是仍不死心,右手的刀还在,地上的老道士宛若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那人目露凶光,劈向他的同时还在喊:我就是仇问归!江月明挪步至他身后,柔软的布条在空中拉直,狠狠缠着他的脖颈,像藤蔓一般将人囚禁,她往后一勒,力道之大,大汉面色青紫,呼吸呛住,右手的刀随即松开。
他顺着布条的勒动方向踉跄。
江月明在他身后轻声呢喃:第一次杀人吧,两把刀,拿不稳,全丢了……可惜呀。
他双手在空中挣扎:你、到底是、何人。
再勒下去此人真要命绝,江月明骤然松开布带。
咳、咳咳。
大汉跪在地上咳嗽,还没缓过来,只觉右颈一阵剧痛,随后倒地不起。
江月明收回劈人的手,在空中甩了几下:皮挺厚。
老道士还在地上躺着,江月明此番追来不止为刀,还为救他一条性命。
太多人是为了找寻暗影刺客才入的城,江月明听老道士先前在街上说的话,意思大概是江南各城都已经被武林门派搅乱成一锅粥。
原本,江湖事江湖了,这是存在于武林人中不成文的规定。
入江湖,他们享受的便是刀光剑影、快意恩仇、有来有往的恣意生活。
现在却因此事牵连甚广,多少江湖人无视规矩,搅扰了普通百姓的安宁。
暗影阁何德何能啊,江月明多少觉得有些冤,若是晓春闹死了人,不明事理的阎王定会将半条命记在她的头上。
阎王无情地说:平民百姓的死与你脱不了干系,倘若你们刺客早日缴械投降,又怎会生出后续这些事端。
世间之事,黑白混沌,连地府阎王也判不清。
谁不想在夹缝中求生?江月明听完,当场发飙掀翻阎王的桌子:你去找把雇主找来陪我!江月明想象着混乱的场景,甚至已经开始学传说中的猴子乱涂生死簿。
她弯腰拾起其中一把大刀,掂量一下,挺沉,适合爹。
两把刀都捡起了,地上的人还躺着,同样有俩。
江月明开始犯愁:这可怎么办呢。
她怕被别人看到样貌,动手前特意将脸蒙住,可是丝帕太软太滑,已经松动了,她只好取下来整理重新遮戴。
正在这时,角落里老道士的手指动了,他小心翼翼撑开一条微不可察的眼缝,见事情已经解决,翻滚着跪在地上:多谢女侠救命之恩。
刚刚取下丝帕的江月明:……老道士开始磕头,郑重道谢:多谢女侠救命之恩。
抬头时,他的胡须不知怎的被地上的石缝勾卡住,硬生生把那撮白色山羊胡从下巴上扯掉。
道士没了胡须伪装,顿时年轻十岁,从老道士变成了中壮年道士。
江月明看着眼前这个江湖骗子手忙脚乱从地缝里扣胡子,心情复杂。
一半是想笑,一半是想灭口江月明蹲下,叫他抬头,嘴角上扬,和善地说:帮个忙?江氏医馆中,两个门派的弟子排队买药相遇,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即刻大打出手,双方各执己见,都说对方门派抢了自家掌门夫人。
拳脚相加,桌椅横飞,碰坏了不少瓶瓶罐罐。
唯一一个能打能拦的褚非凡被应梦怜推出去报官,医馆几个大人装模作样在旁边劝阻,江风清一个小的靠在墙角哭,应梦怜告诉他,哭得越大声越好,哭得响亮娘给你买糖。
江月明悄无声息从医馆后门潜入,她趁着混乱挪到朗云何身边,手指抬起指点堂中二人,意思很明显:发生了什么,怎么不去劝架。
朗云何侧头小声说:师娘的主意,她说最近苍蝇多,咱家医馆被砸成这样,可以顺势闭馆整顿,等这阵风头过了再重开。
当然,损失是必须叫他们赔偿的。
赔完让官府将他们赶出城去,清净。
江月明同样看着热闹:中午之前能打完吗?有事?江月明害羞似的低下头:怎么说呢……时间接近午时,医馆的后门关好,几人穿过小路,推开与医馆相对的大院门,再次关好。
众人随着江月明一道去了柴房。
里面,靠着干柴躺了两具尸体,他们都被麻绳捆成粽子。
粽子一旁的稻草堆上压了两把刀。
哎呦喂。
江横天快步上前拔出其中一把,插回去,又拔出另一把刀:这好。
朗云何说:师父,您不应该先问人吗?地上两个半死不活的,穿道袍的还好,健壮的那个都快没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