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峰派栽了跟头,其余江湖人一时群龙无首,加上他们得到段沧海被救出城的消息,于是其中大部分人都觉得刺客不可能在城中,没有了停留的理由,这两天陆陆续续都散了。
少数江湖人仍旧坚信自己的判断,总觉得此事来得蹊跷,他们静静潜伏,不敢轻举妄动。
一时间,晓春恢复了往常的祥和安宁。
江氏医馆的众人原本以为可以偷闲很久,不想时间转瞬即逝,好像只是浅浅睡了一觉,再睁眼时又要忙碌。
他们开始收拾上次的残局,摔坏的桌椅药架送去给木匠修理,这两天已经相继送回,砸烂的物件也重新买了新的。
江横天带着学徒和儿子碾药不停,应梦怜忙着研制药丸,他们几乎没有时间踏出家门。
江月明和朗云何则每日去医馆接收新订的草药、木架、瓶罐,再将它们摆放到应在的位置。
当了许久普通人,江月明晚睡晚起的毛病得到纠正,她喜欢每天早上穿过小路,从住宅进入医馆,每天傍晚又从医馆回到住宅,日头升起开工,日头落下收工,二者互不干涉又紧密相连,一来一回,她好像穿梭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很有趣味。
她将医馆的大门打开,眼前是一如往常的街道繁华,人声喧嚷。
唯一的变化是医馆门前的空地多出了两个摊位,从江月明的角度看,右边是宋全知的算卦摊,左边则是卖烧饼的。
卖烧饼的男子姓孙,摊位原来在斜对面,可是逐渐入夏了,天气热,医馆左右有树荫,于是他提着一篮烧饼上门交涉,希望能待在树荫下做买卖。
众人接下烧饼,爽快答应了:行啊。
左右摊位,老孙和老宋交流得热火朝天。
宋全知神神叨叨做了一阵手势,指天指地指烧饼,然后说:紫气东来,不出两年,你定能开家烧饼店。
老孙喜上眉梢:真的吗!他立马飞过去两个烧饼,宋全知的早饭有着落了。
在看什么?朗云何在江月明之后来到医馆。
假老头儿在骗烧饼。
烧饼骗到手,没了后续,江月明转身去整理药柜。
今日要做的事依旧多,先前送来的药材还大包小包堆放在一旁,糟乱得很。
距离医馆正式接诊还要往后推一天。
朗云何走出医馆,朝宋全知的小板桌上丢了几个铜子儿。
宋全知收了铜钱,装模作样道:郎君所求何事。
解惑。
请讲。
朗云何在对面的小凳坐下。
前几日有人与我说了一个消息。
黑崖刀客进城,暗影阁其余刺客皆于城外现身。
所有人都怀疑他们的目标是段沧海。
宋全知捋着胡须:略有耳闻,不知郎君所惑何处。
刺客从哪里来。
宋全知笑道:众口铄金,三人成虎,原本是假的,传的人多了,自然会变成真的。
朗云何淡淡道:仇问归手上的面具也能被传言传出来?那不是,面具看得见,摸得着,货真价实。
面具终归不是人。
名声一大,见了面具就如同见到人。
如此,刺客们进城带走段沧海的消息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朗云何点头:原来如此。
仅凭几句虚言,世人却信以为真。
赏金令可笑,入城的江湖人更可笑,他们捕风捉影,光下有影,但影子面容模糊,或许真有人妄图通过蛛丝马迹寻求真相,但入城之人,十之八九,不过随波逐流罢了。
宋全知细眯的双眼流露出一丝追忆,他长叹一口气,提笔在黄纸上涂画,光下能求影,但无人能触碰影。
阁为庇护之所,暗中之阁,无影。
只可惜,火势太猛,阁塌尽,阁烧尽,终究是没能护住。
宋全知停笔,凌乱的笔画在方长的符纸上矗立起一道楼阁。
朗云何毫不留情评价:丑。
丑了三十年,凑合看吧。
宋全知继续画符,这次是驱邪符,拿来卖的,经此一事,凑热闹的人少了,但江湖之中,嗅觉敏锐者甚多,此劫未了,风雨将至。
此符贴在墙上,能辟邪消灾,只要十文,童叟无欺,你看……宋全知搓着手,他脸上的感伤和深沉仿佛只是旁人错觉,现在浮现出的依然是大家熟悉的死皮赖脸和嬉笑模样,朗云何压根不看符纸,继续:还有一问。
宋全知拍着小桌板:郎君呐,你就给了三文钱,问题太多啦,我也是要吃饭的。
不如买一张符……朗云何又丢三文。
宋全知接得很准:也行。
为何来晓春城。
约莫是城门口石碑上的字太妙了。
妙至一进城,仿佛真能抛尽江湖事,了却前尘冤孽。
然而最难得的是出行途中遇见故人,那时我便想,晓春城,或许真是个宝地。
一进,果真如此。
宋全知说完了,医馆里,江月明朝外喊:朗云何,你偷懒,进来干活儿。
郎君,疑惑已解,姑娘家念叨您呢,还不回去。
朗云何从凳上起身,进入医馆。
江月明好奇道:你和假老头儿说了什么话。
没什么,我问运势。
朗云何把高处的柜子卸下,接过江月明手中的竹筛,他将挑选好的干草药倒进柜里,然后把药柜重新安回去。
江月明随意说着:明日医馆就能正式接诊了,早上赶紧整理完,还有一下午时间休息,阿清说想去河边钓鱼……江月明指尖绕着垂落的发,话语微顿,毫无预兆地转变话题,皱着眉头道,我觉得你们有事瞒着我。
我怎么也想不通,给冯城山易容的究竟是谁,爹的面具为何会落在仇问归手里,还有很多事,此前没注意,现在一想,倒像有人刻意安排。
朗云何忙着手里的活儿,只回答了第一问:或许他遇见的真是花想容。
还有呢。
朗云何装傻:还有什么。
江月明追着他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爹娘不说,褚非凡不说,阿清最近看我的眼神闪躲,你给我老实交代,瞒我什么了……朗云何只是笑着躲,恶劣道:你猜。
江月明扬起拳头:我猜你个……江月明揪着朗云何的领子将人按到台上,门口有人咳嗽,那人敲了敲木板,说:打扰二位了。
江月明不甘心地放手,没好气瞪了一眼破坏气氛的沈客。
紧接着,她抢过朗云何放在药台上的纸扇,也不管上面题写的诗,挥笔落字,写完后把东西丢下,江月明怒踢一脚朗云何,转入隔间继续筛草药。
朗云何站直了,他整理好被扯皱的衣襟,看向门口意气风发的沈客,说:沈兄,你如今是张家门客,什么事需要您亲自跑一趟。
沈客凭借几包药粉轻易夺得了比武的魁首,可惜那日医馆众人正为泰峰派的事情忙碌,没有到场亲见。
他们听闻,最后一场比试结束后,张仁崇亲自到场,张老爷对新门客非常满意,亲手为他戴上一串大红花表示祝贺。
沈客配红花,想来有几分滑稽。
朗兄说笑,门客说白了是个闲职,我不好只吃饭不做事,这不,我们张老爷的伤药快用完了,我来帮他取。
取药是吧,好。
朗云何取出纸笔,递给对方,说,先在这里写个名字。
沈客以为这是取药的规矩,接笔就往纸上写。
只听对方说,光写名字不够,再加点东西。
你说,我写就是。
沈客狷狂的字迹和三步罗刹借条上的有十二分像,朗云何见了,缓缓道:还、钱。
沈客动作一僵,抬头,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朗兄,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朗云何没有解释,隔间筛药草的动静时有传来,他继续:听说沈兄喜欢在女子面前脱衣。
别人在窗外看,你在里面脱,这样的癖好实在奇怪。
听完朗云何的话,沈客猛然间意识到什么,他朝隔间瞥了一眼,然后干笑道,哈哈哈,你真爱开玩笑,沈某不是这样的人。
是么。
朗云何倏地把沈客压在臂弯下的纸张抽走,纸上的还字只写了一笔。
朗云何将纸张揉作一团,丢到沈客怀里。
她说你不用还了。
沈客还是有些懵,他压低声音,试探地问:你是……吧?她……也是吧?朗云何将折扇打开,桃红柳绿的扇面墨迹未干,书写着接着江月明刚才没说完的话。
我猜你个……头。
朗云何摇着头,说:不知道。
沈兄,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第31章 峰绝城◎秋风萧瑟,乌云蔽日?◎西北有一处城,它被山崖环绕,名唤峰绝。
峰绝城与西域交壤,漫长的古道宛若一条金色的河流,无穷无尽的驼队穿过黄沙,满载琳琅的货品进入城中。
无数商贾汇集于此。
峰绝城还有一个别名——侠客都。
或许是被此地独特的古朴萧瑟之感吸引,峰绝城明明地处偏远,却成为无数英雄豪侠的扬名之地。
江湖儿女多,故事也多。
二层茶楼上,说书人正道:秋风萧瑟,乌云蔽日。
崖峰之上,三十名死士将男子逼到绝路。
碎石掉落,退后半步即是万丈深渊。
男子目光凌厉,如鹰般扫过面前众人。
半晌,敌不动,他们似乎仍对眼前之人存有忌惮之心。
片刻,只听男子轻蔑笑道:‘尔等不过蝼蚁’,话音刚落,鞘中利刃即出,男子瞬间消失在崖边,银光伴随疾风闪过,再看时——下方众人屏住呼吸,只听说书人拉长语调,缓缓慢而沉重地说道:——崖边多了三十具尸体,而男子早已不见踪迹。
此战发生之地在鬼峰黑崖,那名男子正是后来大名鼎鼎的黑崖刀客,黑崖刀客一战封神,当时,他不到二十岁。
唏嘘声一片。
然后有人发问:既然没有留下活口,你又是如何得知当日发生之事。
旁人说,听个稀奇罢了,何必较真。
说书人却道:千真万确,许多人亲眼目睹死士追赶刀客,当时黑崖刀客就戴着面具,和后来传闻中的一模一样。
说点新鲜的吧,暗影阁已灭,黑崖刀客早死了,难道江湖无人,没有其他故事可讲?你知道个屁,暗影阁里的都是神仙妖怪,轻易死不了。
你见着尸体了?亲眼看他们归西了。
我……众人围绕暗影阁刺客的生死展开激烈讨论。
二楼角落,雅间的隔板被敲响。
秋长老好兴致,若我没记错,贵派大弟子此时正疯疯傻傻在牢狱中受刑罚之苦。
黑衣男子面露不善,话语异常尖锐刺耳,还有,三日后是贵派前掌门的祭辰,你还有心思在此听仇家的成名史。
无名。
秋重景面不改色,他抬起饱经风霜的深沉眼眸轻轻一瞥,手中的茶杯却捏紧了,茶水从裂开的缝隙中溢出,听闻你家主子放着武林盟诸多事务不管,四处追寻刺客踪迹。
怎么,让皇家剿灭暗影阁不成,渔翁之利既失,害怕自己也变成砧板上的鱼肉?隔间只有两人,他们卸下平日友善的伪装,针锋相对。
年轻的无名素来不掩锋芒,他从小就是世人眼中的天才,或许是天生傲骨,又或许是身居高位看不起他人,即便面对江湖前辈也从不低头,尤其是对泰峰派。
他言语嚣张刻薄:秋长老怕是年纪大了,找不到刺客就将怒气撒在别人头上。
年轻人,血气方刚,我像你这个年纪时可是老实本分得很,刻薄也要有本钱,你听到没,黑崖刀客没有权势傍身,仅靠自己,不到二十便扬名天下,暗影阁全是这样的怪物,你如今二十有四,比起他们差太远了。
无名呵呵一笑:秋长老竟然替刺客说话,我以为你恨不得将他们剥皮抽骨,还想着能和泰峰派合作。
道不同,不相为谋,泰峰派寻刺客是为复仇,六华门怕不是为了灭口。
这些年没少委托暗影阁做事吧。
哪里的话,秋长老莫不是怀疑……无名笑了两声,贵派前掌门一事我们半点不知情。
不说这些,您也是得到消息才来此处的?秋重景还想说什么,只听楼下大堂一阵哄笑。
每次提到暗影阁,周家小子总说自己见过照夜胡娘。
多少年过去了,他还惦念着人家,莫不是魂被人勾走了哈哈哈哈。
雅间二人听闻,皆神色一凛:来了。
姓周的男子争辩:我真看见了,十二年前,当时我才九岁,她和我差不多大,她的眼睛一只蓝色一只金色,像妖怪一样!除了照夜胡娘,谁还有这样的眼睛。
这么说,你和照夜胡娘还是青梅竹马?哈哈哈哈哈……不是,她、她脾气坏得很,我们就见了一面,她上来就打我,她还带了一个帮手,那人年纪稍大一些,个子高,打人更狠,我、我……我了半天,周姓男子脸都急红了,硬是没把这段丢人的经历说完。
哄堂大笑。
秋重景手里的茶杯彻底碎了。
传言,十二年前,已经加入暗影阁的黑崖刀客再次于峰绝城现身,有人在鬼峰黑崖另一侧的山头目睹了疑似黑崖刀客的背影。
据说,黑崖刀客身边还跟着一名女子和两个孩童,然而当日风沙漫天,没待人仔细辨别容貌特征,只是恍惚一瞬,四人就消失了。
真实还是幻觉,谁也说不清楚,传言散开,大家都觉得不可信,总不能是黑崖刀客拖家带口旧地重游吧?偶然提起也只是当作茶余饭后的消遣,笑笑就过去了。
大堂中的男子偏偏咬死了十二年前见过孩童时期的照夜胡娘,他反复提起的时间正好和黑崖刀客出现之日相撞。
照夜胡娘和黑崖刀客都是暗影阁刺客,他们同时出现在峰绝城,当真是巧合?无名和秋重景大胆猜测:如果照夜胡娘是两个孩童中的一个,那个帮手是谁,黑崖刀客身边的女子又是谁?他们正是为打探此事而来。
无名下楼参与众人的谈笑。
他说:小兄弟,照夜胡娘是道上的称呼,十二年前人家可不叫这个名字,你知道人家小姑娘叫什么吗?你招惹她了?上来就打?姓周的男子说:我当时被她的眼睛吓了一跳,哪顾得上这么多,不过仔细想想……他皱着眉头将远去的记忆翻开,我好像听见那个帮手叫她什么月?月亮?隔壁桌的嘲笑他:月亮?我还嫦娥、月饼呢,你做梦梦痴傻了吧哈哈哈哈……无名回到雅间,秋重景已经换杯,给自己重新倒了一盏茶水。
月。
无名似笑非笑,说:长老,你还坐得住?若我得到的消息没错,晓春城里把你家弟子送上公堂的江氏医馆馆主的女儿……名字正好带月。
江月明。
一男一女两名幼童,十几年后,幼童长大,四个人,除去江氏医馆里的幼子与后来加进的学徒,成员数量正好相符。
秋重景嗤笑道:随便一个路人的话也能信。
非也,江氏医馆神秘莫测,无数人暗中查探其身份,得到的信息模糊且无用,他们本就可疑。
无名说,若是不信,长老何必亲自来此。
如今刺客线索全无,不如死马当做活马医,碰碰运气。
晓春城郊的河岸边有垂柳和古榕,茂盛的阴凉下端坐了一排钓友。
江风清和老王家的儿子王小远打赌:傍晚之前,谁家竹篓里的鱼多谁就是大哥。
江横天替大家找好位置,分发鱼竿。
乌金或许是想吃鱼了,不用主人说话,它迈着猫步跟来。
江月明挂饵放勾:我家阿清必须赢,都给我使劲钓,钓不着下河捞!她斗志昂扬,散发出的必胜气焰把褚非凡吓了一跳。
褚非凡觉得今天的江月明气场格外强,他暗暗自语:又不是你比,兴奋个什么劲儿?声音虽小,但江月明听力甚好,她斥褚非凡:你懂什么,我的弟弟必须是大哥。
朗云何一边放勾一边解释:我们家月亮从小就是大姐,阿清自然不能落后。
去,谁是你家的。
江月明没有否认后面的话,她说,我江月明的弟弟绝不能跟在别人后面跑,阿清,那里鱼多水浅,你拿篓下去捉。
褚非凡伺候小祖宗伺候出了慈母心肠:他太小了,下水不合适。
亲娘应梦怜却说:让他去吧,我们人多,冲走了马上就能捞起来。
褚非凡再次被他们简单粗暴的话语震撼到。
孩子不能娇惯着养。
江月明开始追忆往昔:想当年,我可是亲自下场打出一片天,年纪与我一般大的男孩都得管我叫声姐。
就算到了陌生地方,人生地不熟,偶尔遇见不识抬举的,揍一顿就好。
江月明问朗云何:还记得峰绝城那个小胖子吧。
朗云何说:记得。
约莫是十二年前,江横天和应梦怜带着女儿、徒弟重游故地,回到了夫妻二人最初相识的峰绝城。
江月明听说峰绝城的落日之景尤其壮阔,一时来了兴致。
傍晚时分,她拉着朗云何爬到人烟荒芜的山坡蹲守。
当时的江月明提前吞了两日份的丹丸,自以为能维持两日正常瞳色,他们出来那天是第二日,山坡爬到一半,江月明的眼睛变回了蓝金。
怎么办。
江月明捂着眼睛,着急地在原地打转。
朗云何的个头比同龄人要高,他像大哥哥一样安慰江月明:月亮,别担心,附近没人,不会有人看到。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男孩惊恐的尖叫:妖怪!二人朝声音的源头看去。
小胖子躲在干枯的草丛后,他一边叫,一边捡起地上的石头往江月明身上砸:妖怪,滚开。
第一块石头近乎有小半个拳头大,小胖子力气足,扔过来时险些砸到江月明额头。
朗云何把江月明护在身后,不断有石头砸在他后背:不理他,我们回家。
江月明气急了,她推开朗云何,也不管碎石乱雨,冲扑上前,将小胖子按在地上揍。
我是你能骂的?下次还敢拿石头砸人?哟,力气还挺大,过来帮我按住他!朗云何愣了一下:哦,好。
他担心江月明受伤,拉架不成,稀里糊涂就加入了战局。
小胖子双拳难敌四手,哇哇大哭着离开了,二人乘胜而归。
江月明回忆完。
所以嘛,人不能逆来顺受,人若犯我,只要手段够强硬,没有人敢在本姑娘头上撒野。
江横天听完哈哈大笑:不愧是我女儿,但你也不能总是动手,次次如此,不认识的也就罢了,有时附近人家找上门来,我和你娘很难办的。
朗云何你也是,以前刚来家里时明明很是斯文,没两年就被小妮子带歪了。
其实还好,他们小时打架都是轻伤,收敛着呢。
应梦怜说,只要不受别人欺负就行。
褚非凡胆战心惊听完全程,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弱肉强食的森林,身边几位都是丛林猛兽。
浮漂静止,鱼还没有咬钩。
正好提到了峰绝城,江横天趁着兴头说起他和应梦怜的相遇。
二十三年前,我第一次去峰绝城,那日天朗气清,微风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