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净回房间后就吃药睡下,药效影响,第二天起得有点晚。
鹿见青已经上班去了,楚净吃过早饭,自己去了趟医院。
她经常感冒,对自己的症状已经很熟悉,不去医院,再拖几天也能好。
但鹿见青说过几天需要她出席活动,楚净就想让自己状态尽快好起来。
从婚礼当天到现在,鹿见青已经帮过她好多次,她不能连这点小事都拖后腿。
医院输完液回来,已经是下午。
楚净平时怕热、感冒又畏寒,家里24小时开着中央空调,她不是很喜欢,看到泳池边有遮阳伞和两把躺椅,干脆过去坐下。
家里阿姨看见她,过来问了声需不需要什么。
不用了。
楚净摇摇头。
几位阿姨急忙离开,楚净知道,在她们心里,可能在想自己真是个怪物,三伏天跑出来晒太阳。
这种眼光她从小到大见多了,早就不会放在心上。
没人打扰,输完液脑子也比较清晰,正好整理一下思路。
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寻找更多给妈妈治病的可能、查清那段录音背后的真相、还有婚礼那天那瓶香槟的问题、以及挣钱还鹿见青彩礼等等。
治病这事,她这一个月已经查过很多资料,基本能做的都做了,只能先等等鹿见青那边的消息、以及进口药的疗效。
录音的事,她不打算直接问父亲。
如果他真骗了她,自然不会承认,还会给出更多干扰信息。
如果他没骗她,被最疼爱的亲生女儿质疑,他这辈子怕是都过不去这个坎了。
所以,楚净打算迂回一点,从公司那边入手。
公司确实遇到几次麻烦,还刚好都是关键时刻,多半跟联姻的事有关。
不过这事也没那么着急,她要多搜集资料,免得再冤枉人。
倒是香槟这事,得尽快查清楚。
她有种直觉,是时蔓做的。
可她想不明白,时蔓迎宾的时候明明还在帮她打掩护,她到底想干什么?还是直觉错了?正疑惑,就听到了时蔓的声音:这么热的天,楚楚你怎么不在屋里待着?楚净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一抬眼却看到时蔓撑着一把紫色遮阳伞,站在她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我想晒会儿太阳。
楚净回过神来,完全没有要请她进屋的意思,您怎么来了?先不说时蔓到底是不是在酒里动手脚的人,单单是基于鹿见青对时蔓的态度,楚净对她就不可能像正常长辈一样。
在这个家里,如果她有同盟,只能是鹿见青,楚净再没社会阅历,这一点还是很清楚。
所以,她对时蔓也不怎么客气。
时蔓眼底闪过一丝不爽,很快又恢复淡定,收起伞在她对面坐下来,温柔地笑道:我过来看看你,看你习不习惯。
谢谢。
楚净客气地点点头,我觉得还好。
春姨过来上茶,楚净伸手去接,春姨这才注意到她手背上还贴着输液贴,目光微微一顿。
时蔓顺着她的视线一看,轻轻哎呀一声,关切地问:怎么生病了?一点小感冒。
楚净随手将输液贴撕下来。
感冒可大可小,还是不要大意。
时蔓一副慈爱长辈的模样,难怪要在外面晒太阳,是觉得冷吧?可怜的孩子……春姨,去给楚楚拿张毯子出来。
春姨答应一声,转身回去。
这些佣人可真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阿青也不说管管他们。
这个家里啊,没个女主人还真是不行。
时蔓压低声音,还好楚楚你来了,以后要多管管,不能让佣人欺负到你头上……楚净以前被父母保护得很好,除了偶尔在外面听到别人议论一些闲话,家里亲戚倒是不会在她面前瞎哔哔。
所有人都认为她完全不懂人情世故,楚净自己几乎也这样以为。
可现在,她发现,自己居然一下就听明白了时蔓的用意——她不过是想挑拨她去跟家里的阿姨闹。
楚净并不清楚这些阿姨都是什么来历,但不管怎么说也是鹿见青身边的人。
她一闹,无非两个结果:鹿见青不理她,以后阿姨们就更瞧不上她;鹿见青斥责阿姨,从此大家对她怀恨在心。
第一次在现实中遇到这种人,楚净感觉像在看小说,饶有兴味地单手托腮,仔细观察时蔓的每一个小表情——以后配音用得上。
她以前更擅长配那种温暖的角色,这种人设把握还不够到位。
时蔓见她听进去了,心中暗喜,可惜看到春姨拿着毯子匆匆出来,只得先换了话题:快披上毯子,感冒捂一捂,出出汗就好了。
好。
楚净接过来,披在身上。
时蔓见春姨站在一旁,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又笑着道:春姨,再去给楚楚煮碗姜汤吧。
太太,医生怎么说?春姨垂眸看向楚净,是风寒、风热还是病毒性感冒?畏寒自然是风寒感冒。
时蔓抢着道。
楚净知道她是想打发春姨离开,刚好她也还想听她说话,抬头冲春姨笑了笑:姜汤就不用了,麻烦您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晚餐多准备一些。
好。
春姨这才答应一声,又回去了。
时蔓端起茶杯,在唇边碰了碰,一滴水没沾上,眼珠转了转,放下茶杯道:对了,昨天的礼物,你父母还满意吗?楚净微微挑眉:礼物是……您准备的?对。
时蔓点点头,像是想起什么,又赶紧解释,不过你可千万别误会阿青,他工作忙,婚礼第二天就出差,忘记回门很正常。
我在家里闲着没什么事,就去挑了礼物,又让小时去机场接他哥。
阿青心里还是惦记你的,不然就算鹿时拉着他找到你也没用……这种一问就知道的事,时蔓应该不会撒谎。
难怪昨天一开始是鹿时在开车,时蔓看似在为小两口好,其实字字句句都在对楚净说:鹿见青一点也不在乎你。
可惜对楚净来说,鹿见青记不得回门才正常,他愿意回去一趟,她已经足够感激。
所以,等时蔓说完,楚净只是点点头:谢谢您和小鹿总。
时蔓:……她到底有没有生气?不是说这姑娘是傻白甜吗?怎么一副让人看不透的样子?难道是太白,没有听懂她的意思?三伏天,陪她在室外晒太阳,汗都快出来了,要是她没听懂,那她真的会气死。
您能给我多讲一讲鹿家的事吗?楚净仔细研究她的表情,意犹未尽地说,我还什么都不了解。
你想听什么?鹿见青讨厌她,时蔓来一趟不容易,挪了下椅子,还是决定多和楚净聊聊。
楚净改为双手托腮,身体前倾,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脸颊挤出一点肉肉,看着无辜又懵懂:关于鹿见青的都可以。
阿青喜欢吃肉,不喜欢吃青菜。
时蔓说,他挑食但嘴上不承认,葱姜蒜这些都不吃。
而且,他这人有点洁癖,不喜欢别人靠近……楚净并不关注她说的内容,理论上来说,最高明的谎言,必定真假参半。
对楚净来说,约等于废话,她只关注时蔓的神态和语气。
*时蔓有点崩溃。
她今天穿了身高定旗袍,贴身剪裁,黑色布料。
原本精致高雅,但在这里吸了太多热量,旗袍就像一个桶状蒸笼。
背上黏糊糊一片,布料贴着特别难受,脸上也火辣辣的,不知道妆有没有花。
而且,她说了好多话,感觉喉咙都快起火了。
那些阿姨也是,回去还真就不出来了,连茶水都不给添一杯。
反观楚净,似乎全程只有点头,偶尔回个哦或者嗯。
最可气的是,她竟还像听累了,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双手托腮变成单手支额,依然一脸单纯模样。
时蔓都怀疑她是故意消遣自己了,但据她所知,这姑娘应该没这份城府。
反正,你在阿青身边要小心谨慎一些。
时蔓实在受不住了,打算收个尾就离开,他从小没了妈妈,对女性不太友好,别说家里的阿姨,他对我也很不客气,从来不拿我当长辈,但我……她真是热疯了,烦躁之下说话就更直白一些。
本意是想先贬低鹿见青,再来个转折,夸夸自己大度,同时破坏鹿见青在楚净心里的形象。
可她刚说到这里,一下午都只会附和的楚净,忽然打断了她:所以,您讨厌鹿见青,想看他出丑?怎么可能?时蔓急忙否认,我没有……那婚礼那天,您为什么要换掉我的香槟?楚净再次打断她,快速问道,我一直以为您是针对鹿见青,原来是针对我吗?想看我出丑?可您和我父亲,不是已经达成协议了吗?时蔓在这里说这么久,就是想拉拢楚净成为她的人,下意识反驳:当然不是针对你,我只是……说到一半猛地住嘴,但似乎有点晚了。
婚礼那天楚净就觉得不对,没到一诈就诈出来了。
父亲竟然真的跟时蔓有合作。
她心里又浮起不安,父亲到底在干什么?我只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时蔓硬生生改口,死不承认。
她这才意识到,楚净可能和她想象中不一样。
楚净并不理她的否认,执着地望着时蔓:我父亲知道这事吗?他同意您那么做?想知道自己回去问你父亲啊。
时蔓终究没忍住,她现在热得太难受,又发现自己被楚净骗了,就不想让她好过。
香槟的事,她并不怕楚净知道,能气一气她也好。
可时蔓没想到,她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鹿见青的声音:也就是说,香槟确实是你动的手脚?当然不是!时蔓吓得直接跳起来,慌忙否认,我的意思,是让楚楚……不用解释,反正我会调查,你最好是没动手脚。
鹿见青摆摆手,扬声道,春姨,送客。
春姨走过来,礼貌地对时蔓道:时小姐,您这边请。
时蔓要气死了,咬牙切齿地瞪了楚净一眼。
春姨,楚楚身体不好,没精力待客,以后不要随便放外人进来。
鹿见青又道。
春姨答应得格外响亮,还递给时蔓一包纸巾:时小姐,您妆有点花了,要擦擦吗?时蔓:……她气得扭头就走。
今天来这趟实在亏大了,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不是置气,而是善后。
鹿见青说要查,就一定会去查。
她不怕楚净知道,却怕鹿见青知道。
等到时蔓离开,鹿见青才打了个电话,让人盯着她。
你怎么回来了?楚净起身,抬头看着鹿见青问,三伏天连夕阳都刺眼,她伸手在额前挡了挡。
吸收了一下午热量,楚净也有点热,脸颊红扑扑的,倒是没了之前那种病态的苍白。
今天下班早。
鹿见青视线落在她手背上,微微皱眉,怎么弄成这样?楚净拿下手看了看,才明白他说的是手背上的淤青。
哦,今天去医院输液,扎针的是个实习护士。
我血管细,不好扎,就多扎了几针。
楚净无所谓地收起手。
疼吗?鹿见青脱口问出这句,感觉有点不对,又加上一句,拿冰敷会好一点。
说完觉得更不对,有些烦躁地闭嘴,抬手松开一颗纽扣。
不疼,我经常输液,早就习惯了。
楚净看他似乎怕热,主动朝屋里走去,走吧,回去了,外面好晒。
鹿见青没问时蔓的事,楚净也就没提。
今天他回来早,两人一起吃的晚饭。
楚净下午听时蔓明褒暗贬说了鹿见青很多坏话,虽然没信,却也忍不住多观察他几分。
她这才发现,鹿见青这人看似痞里痞气,其实骨子里很有教养。
他并不挑食,吃相斯文,吃饭途中手机有消息进来,他看一眼,不是很重要就没管。
晚饭后,鹿见青才去阳台打电话回消息。
楚净在客厅踟蹰,她有心和鹿见青处好关系,却没什么跟外人相处的经验,不确定自己现在是该直接回房间休息不打扰好、还是该等他回来说说话更礼貌。
鹿见青在阳台瞥到她徘徊的身影,很快挂了电话走回来。
看他走到面前,楚净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觉更尴尬了。
颜教授还没联系上。
鹿见青以为她是在等消息,主动道,估计还要等两天。
不着急。
楚净急忙摆手。
鹿见青转身去厨房,楚净松了口气,觉得还是回去休息的好,刚走到楼梯口又被叫住了。
楚楚。
鹿见青大步走过来,递给她一个用毛巾裹着的冰袋,拿回去敷一下手背,但别敷太久,免得再着凉。
哦,好。
楚净微微怔愣,谢谢。
那回去休息吧。
鹿见青笑了下。
晚安。
楚净抱着冰袋快速离开。
回到房间,楚净看着冰袋还有些愣神,鹿见青竟然……这么细心体贴。
这也更坚定了她要弄清楚真相的决心。
这一晚睡得很香很沉,但药效的关系,第二天醒得还是比较晚,楚净洗漱完下楼,看到鹿见青竟还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电话。
于是两人又一起吃了顿早餐。
今天还去医院吗?饭后,鹿见青边打领带边问。
嗯。
楚净点点头,要输三天液。
那一起走。
鹿见青说。
楚净这才明白过来,他今天晚出发,似乎是为了等她。
他一直没问她生病的事,她还以为他不会在意这种小事,没想到他其实记得。
不用了,你去上班吧。
楚净不想麻烦他,我等下自己打个车就去了。
快去换衣服。
鹿见青态度强势。
楚净略一迟疑,便不再多说,听从他的安排。
一路上都有人不断给鹿见青打电话,楚净都没机会和他说话。
等车停下来,她才发现外面是南城最著名的私立医院。
一个感冒,是不是太夸张了?可不等楚净说什么,就有个白大褂过来敲了敲车窗。
楚净降下车窗,外面是一张年轻的娃娃脸,笑着冲她挥手:嫂子早上好!楚净莫名有点脸红:你好。
这是章医生,他会照顾你,我有点事,先去公司了。
鹿见青对楚净道。
好。
楚净急忙下车,你,注意安全。
章医生在旁边发出一声轻笑。
楚净脸更红了一点。
章朔。
鹿见青忽然倾身过来,从车窗叮嘱,如果需要扎针,找个技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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