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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五滴毒

2025-04-02 00:57:03

晚上十点,回到家。

季亦安受伤受多了,肩上被砍了那么长一道口子仍然健步如飞,丝毫看不出一点受伤的样子。

你肩上缝合的伤没裂开?宋初奇道。

没啊。

她略微扬眉:刚车上那么激烈,我还以为会扯到呢。

季亦安嗤一声,黑沉的眸子垂下来掠过她的脸,故意激她:这就激烈了?还什么都没做呢。

是么。

宋初不甘示弱,弯着眉眼看着他,眉眼柔和下来,看上去格外乖,乖的季亦安心口都颤了颤。

可惜,宋初做的事就没那么乖了……她抬起右手,手指放在鼻间,本来动作倒正常,偏偏表情太戏谑,季亦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在干什么。

季亦安只觉得血都往脑袋里冲。

他一把抓住宋初的手腕,把她的手从鼻子下拿开:快去把手洗了!洗什么洗。

宋初娇嗔地看他一眼,笑道:季队长用的柠檬味的沐浴露?挺香的。

……季亦安无奈,朝人后脑勺轻轻掴了一掌:小王八蛋儿,自己不要脸,你队长我还要脸呢。

宋初占了便宜,笑嘻嘻地收了手:我先去洗澡,一会儿我给你看看那伤口。

不用,真没事。

季亦安说。

宋初看着他,脚步不动了。

季亦安叹口气:行,看!***宋初进卧室洗澡后,季亦安把客厅窗户拉拢,又从壁橱里拿出一个棍形的探测仪,顶尖亮着红灯,他在屋内角落探测一圈,都没有发出响声,这才收回去。

每次从外面回来,季亦安都会检测一遍。

这里的住处安全性不高,为了以防万一被人怀疑暗地里装上什么窃听器。

做完这些,季亦安才拿出手机给萧岩发去了视频连线。

萧岩很快接通。

季队。

嗯,陈裕固说了多少?他开门见山问。

审了两天了,只说了自己的确是通过蚯蚓拿到的‘蓝太阳’,而且蚯蚓同意交货前还特地来看过地下赌场的构造,认同安全性后才合作的。

季亦安疑惑:安全性?我那时候和宋初一闯进去就发现了端倪,这安全性也太低了。

萧岩:最早开始时是在三个月前了,陈裕固说那时候是全部严格把守的,地下赌场周围有一圈暗道,一旦有人闯入就会被发现,而里面的人可以立马从小区那边离开。

季亦安略一沉凝,这种说法倒是能接受。

只要外面一周通道有人就不可能杀个措手不及,里面的人完全有机会逃走。

陈裕固没交代‘蓝太阳’的运输途径吗?萧岩:这问题问了两天,什么办法都使了,诈供也诈了,就是一点也问不出来,我觉得他反应不像是假的,应该是真不知道。

季亦安问:那他是从哪里拿到‘蓝太阳’的?他说他都不是亲自去拿的,有人给他送过来,是蚯蚓那边的人,‘蓝太阳’价高瘾大,不敢大面积卖,只在固定群体里兜售,像是vip会员制,所以需求量不是特别大,陈裕固说这个人隔两个月才会来一趟,平时应该还是在金三角地区的。

有画像吗?没,戴口罩戴帽子,画像意义不大,知道个子在175左右,体型正常,单眼皮。

季亦安回忆了今晚见到了那些人中,似乎有一个男人是符合要求的。

好。

他点头,这样的话,我这里可能已经有调查方向了。

另外,我今晚刚跟蚯蚓接触过。

萧岩瞳孔略微一缩,忙问:怎么样?算是认识了,他们很谨慎,提供货源没谈妥,但可以确定一点,‘蓝太阳’的的确确是走水路的,加强各港口的检查力度。

知道,可是‘蓝太阳’在云南被查的消息蚯蚓已经知道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冒险了,季队你那边的打算是什么?继续跟进蚯蚓手里‘蓝太阳’的运输线吧,不可能只有中国流通,这事急不了,所幸东部地区还没有流通开来,你们那里自己注意安全。

萧岩应了一声。

季亦安挠眉,往沙发上一靠,隔音不太好的墙壁传来宋初房里的水声,而后又戛然而止。

又问:局里都还好吧。

挺好的。

萧岩说,又顿了下,就是岑晗,怪怪的……她怎么了?萧岩抿唇:像是失恋了,季队……你这是正面拒绝她了?季亦安:……千古奇冤。

侧边,门咔擦一声打开,宋初穿着睡衣走出来,季亦安飞快地将手机镜头转了一个角度,朝宋初看过去。

她头发还是湿的,浴巾披在肩上,回答了萧岩的问题:是我替你们队长拒绝了。

季亦安:……萧岩:……谁,谁?季亦安:宋初。

萧岩登时睁大眼:你们!季亦安叹口气:我们没在一起。

萧岩松口气,想:他们队长果然还是那个公私分明的好队长。

季亦安补完了后半句:是我在追她。

萧岩:……***挂了视频通话。

你什么时候跟岑晗说的?季亦安把宋初拉到沙发上坐下。

宋初扯了他衣摆:把你衣服脱了,我给你看看伤口。

季亦安无奈勾唇,拎起衣领脱了衣服。

宋初凑近他的背部,上面的伤口狰狞,有血丝渗出来,周围斑斑点点皮下出血形成一片紫红色的圆点。

她一边看一边回答他问题:上回去掸邦的时候,她问我你是不是喜欢我,我说了是。

宋初回答得简单又干脆,她从来不讨厌岑晗,也尊重岑晗对季亦安的喜欢,单身男女,喜欢一下再正常不过。

季亦安也没多问,偏头看了宋初一眼:看好了?嗯。

宋初坐直了点,什么时候拆线?下礼拜吧。

那我到时候陪你去。

宋初顿了下,对了,过年的时候你回家么?季亦安:估计回不了,这里的事没那么快能结束。

意料之中,宋初点点头,笑了下:过年我要回家一趟,好几年没回家过年了,去看看我爸。

季亦安笑道:你爸不是还让你把男朋友领回去看看么。

宋初笑而不语。

真领回去,恐怕两个人都要吓一大跳了。

***后面五天,季亦安安排线人继续了解蚯蚓的行踪,同时自己继续推进和蚯蚓的合作关系,所有布控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

而宋初依旧每晚去酒吧报道,过着似乎没有任何变化的生活。

第六天晚上季亦安背后的伤就拆了线,伤口已经基本愈合,留下一道深红色的疤痕。

宋初很喜欢摸那一处疤痕,有时两人并排走着走着她就落到了后头,手指隔着衣服轻轻触碰那一块地方。

你怎么老碰那儿?季亦安觉得好笑,把宋初的手抓在手心。

觉得挺不值的,你身上会留疤,我不会,那时候就应该砍我身上。

宋初说。

季亦安笑笑:我又不在乎留不留疤。

我在乎。

季亦安舔唇笑:那也值了,一条疤换你一声在乎。

宋初被他逗笑:季队长,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会说话呢?遇强则强。

季亦安看她一眼。

宋初眼底压着几分笑意:对了,过几天我去看看国立叔,你就别跟着一块儿去了,免得我们俩老去被人怀疑。

嗯,你找国立哥有事?季亦安偏头。

没,就是去看看他。

宋初最近总想起郑国立看她的眼神,挺可怜的,我感觉的出他是把我当他女儿了,反正我天天闲着,找他去聊聊天吧。

好,注意安全。

季亦安轻轻拍了拍宋初的发顶,内心柔软成一片海洋。

两人买了一瓶水,从便利店出来。

季亦安手机突然响起来,宋初替他接过矿泉水。

季队,蚯蚓有新动静了……宋初看着季亦安面色一点点沉下去,就知道他是有了真正实质性的进展,等他挂了电话才问:你底下的线人?嗯,蚯蚓那里新到了一批货,是‘蓝太阳’,估计马上就有行动了。

宋初问:你打算怎么办?把那批货的销售权抢过来。

需要我……季亦安一笑,打断她:不需要,你去国立哥那待着吧,这里有我。

宋初蹙眉,但也知道自己去了或许还会让季亦安分神照顾她,就跟上次一样,于是也没再要求。

好。

***两天后,宋初独自一人坐上去掸邦的大巴车。

她提前跟郑国立说了自己要来,到达饭馆儿楼下时他就已经等着了。

闺女,来啦!郑国立见了她很高兴。

国立叔。

宋初跟他抱了一下。

走,饭菜我都做好了,上去吃吧。

两人一同走上二楼,门一开就是扑鼻的菜香,全是家乡的味道,红烧肉、酸菜鱼、三鲜汤、蒜泥生菜。

今天店里没人啊?宋初问。

这不你要来嘛,今天我暂停营业了。

宋初笑笑,拉开椅子坐下来,面前的一桌子菜都色香俱全:这些菜都是你亲手做的啊?是啊。

改天有空你教教我吧。

宋初笑着,我还什么都不会做呢。

行啊,你有空就来叔这,肯定把你教会咯!郑国立笑得眼角都是褶子,这些年都在这里当个好脾气的厨子,把他早年前那些凌厉的锋芒全给磨平了,现在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个挺慈祥的大叔。

快吃,快吃。

郑国立给宋初碗里夹了几筷子,对了,你爸这些年还好吧。

宋初其实自己也不知道父亲到底如何:挺好的,我也好久没回去了。

过年回去吗?回的。

欸,你爸这些年也不容易,前半生都冲在前线,现在才稍微安稳些当上了部长,可近年来毒贩越来越猖狂,他也是操不完的心啊。

宋初淡淡:是啊,小时候我就不常能见到他。

那时候啊。

郑国立思绪飘远了,穿梭过二十几年的光阴,眼底噙着些许温柔。

你爸在你小时候给你买过一个粉色的蝴蝶结发卡,你应该不记得了吧,你挺小时候的事了。

记得。

宋初几乎没怎么回忆就说,宋诚送过她的礼物屈指可数,那发卡就是其中一个。

那之后不久,宋初就被送去了师傅那,粉色发卡也被她一并带走,戴了好几年,后来琛琛没了,师傅没了,宋初又被送去英国。

粉色发卡也就在穿山越岭、隔山跨海的旅途中早就不知被她丢到了哪里。

那是我和你爸出完任务的那天晚上,一起喝了点酒吃了点烧烤,在一个小摊前给你挑的。

宋初静静地听着。

我记得他那时想挑一个黑色的,我就说哪有小姑娘戴黑颜色的,你爸还挺得瑟地说他家姑娘那么漂亮,什么颜色都能戴的好看。

宋初低低地嗯了一声,对这段故事,她陌生得很,对这样的父亲,也陌生得很。

可当她想回忆一下她心中的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她却忽然发现父亲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模糊不清了。

不过他后来还是挑了粉色的。

你爸动手能力不如我,不会烧饭,给闺女梳头发都不会,还是请教的我,拿咱们队上的缉毒犬那毛练了好一会儿。

宋初:……听起来好像挺不值得感动的。

可宋初那些尘封许久的记忆,久到她自己都以为早就已经忘了,却在这一刻悄悄见了一层微光,风一吹,把那沉甸甸的灰尘全数拂去了。

她想起来,她爸把那个粉色发卡给她后,似乎的确是想要帮她梳头的。

但是他的手又大又糙,用力也不知轻重,宋初被他扯得脑袋不断向后一顿一顿,最后他也没成功,歪歪扭扭的辫子,还有好几撮掉在外边。

宋诚想要重新给她梳一遍,可宋初不乐意了,直接跳下椅子再也不让他碰自己脑袋了。

可见,拿缉毒犬的毛当亲女儿的头发来实践是会遇到大挫折的。

宋初眨了眨眼,小口嚼着红烧肉,面上没什么表情。

就像是天生在情感上缺了一根神经,感受不到任何波澜似的。

您还知道怎么梳长发呢。

宋初随口说。

郑国立沉默下来。

他一个在外打打杀杀的缉毒警,怎么会懂给女孩梳头发的呢,无非是老婆怀孕时就兴冲冲地要学,还学了好几种梳辫子的方法,想着以后可以变着花样来哄女儿。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年厨房的油烟沾久了,他的瞳孔有些发黄,淡淡的血丝蛛网似的,渐渐低垂下去的脑袋像一株没了生命力的野草。

他眼角有些泛红,干涩许久的眼睛似乎也哭不出来,只热热的难受。

有些真相说出来他又怕宋初也会难受,所以话在他嘴边滚了圈,到底没说出来。

他只搓了把脸,深呼了口气,扯出一个半苦不苦的笑:我手巧,学这个也快些。

宋初却在他那个笑中突然明白过来了。

满心欢喜的期待着女儿的出生,为她做好了一切准备,却在喜悦终于要结出果实时全数被砸烂了。

她难以想象得知那个噩耗时的郑国立会是什么样的。

叔,其实我爸那次帮我梳头发还是没成功,梳得乱七八糟的根本不能看。

宋初看了他一眼,语气平稳,所以你要是不介意,你帮我梳一个吧。

啊?郑国立愣了愣,下意识抬眼去看姑娘那一头柔顺光亮的长发,可以看出是被精心打理的,还带着非常好闻的洗发露香味。

他局促地蜷了下手指,摆着手拒绝:别别,我这刚做完菜手都有油味儿,哪能碰你的头发。

这有什么关系。

宋初坚持,直接把手腕上的皮筋扯下来递过去。

郑国立视线落在皮筋上,伸手去拿时连手都有些发抖。

他站起来,走到宋初背后,小姑娘的头发很滑,在指间有些冰冰凉凉的,跟他们这些男人又刺又硬的头发不一样。

让他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因为用力克制自己情绪,郑国立的肩膀微微耸着,不再宽厚甚至有些瘦骨嶙峋的臂膀支楞出来,看上去像坍弛的古树。

宋初抿唇,她不想去触碰别人心底的创伤。

她无意窥视,也不知如何纾解。

发丝被人轻柔地束起,郑国立理顺发丝的手指都在轻颤。

宋初佯装不知,继续吃着菜。

直到郑国立终于艰难地倒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呼出来的气息尾掉都染上了难以抑制的哽咽,他已经不再特别挺拔的脊背微微佝偻着。

终于替宋初梳完了头发,他把那一尾辫子重新理了理。

情绪也已经再也忍不住。

他抬手紧紧地挡住了眼睛,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