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的南城炎热难耐,婚礼筹备迈入收尾阶段,陈时礼将剩余琐碎的事安排妥当。
婚礼请帖已经发出去,受邀在列的权贵名流不计其数。
从头到尾,许萤都没有帮任何忙,全部由陈时礼搞定。
盛夏七月二号,宜嫁娶。
主婚场地在南城的索加城堡,该城堡建立于上世纪,由法兰西首席建筑师安东贝尔及其团队设计,耗时三十余年。
婚礼当天,这座平日里寂静的城堡变得热闹喜庆,索加城堡十二大主宫殿之一的丹枫白露宫被用来当做新娘的化妆室和休息室。
清晨七点半,许萤穿了条收腰的一字肩长裙,左侧裙边开叉到腿根,纤长笔直的大长腿半遮半掩于红艳的丝绒长裙里,她戴了条同色系的choker,完美贴合在天鹅颈上,小巧的耳垂上系着长度不一的流苏耳链,末端垂在肩颈与锁骨间,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妩媚妖娆的气息。
站在270°弧形阳台上的女人指尖夹着女士烟,边抽边眺望云雾散开的远方。
何霜推门走进化妆室,环视一圈,没有看到许萤的身影,她穿过雪尼廊,看到落地窗外的露天阳台上站着一个背影婀娜多姿的女人。
她走到许萤身边,背靠白金凭栏,双肘撑在上面,笑道:在看什么?看那些来参加婚礼的人。
许萤抽着烟,缭绕白雾模糊她的面容,却没有抹去她冷艳的轮廓。
何霜看见那支细长的女士烟烟蒂上沾着女人暧昧的唇印。
我就是从那过来的,人很多,娱乐圈的顶流们,商界、政界的权贵,还有些名人。
陈时礼邀请的人太多,一眼望过去,大佬云集。
许萤轻笑道:人多挺好的,热闹,有趣。
何霜懂她的意思,挤眉弄眼道:何止呢,我还看到不少你的前男友,也不知道他们今天会不会砸场子。
这就不关我的事,人是陈时礼请来的。
她今天唯一的目的就是报复羞辱他,另外和他断绝关系。
何霜感慨道:男人的炫耀心有时候比起女人,过之而无不及。
陈时礼不是高洁的圣人,他也有私心、欲望、以及所有人性该有的贪念,他在结婚这种场合邀请女方的前男友们,目的可想而知。
遥远的天际层层薄雾拨开,金黄的霞光迸出云层照耀大地,时间不早了,化妆室里涌进不少人,有化妆师、造型师、服装师,伴娘,以及看热闹的人等等。
屋里洋溢着喜悦的气氛,瞬间打破所有的寂静。
有人问:新娘呢?对啊,怎么没看见人?何霜微抬下颔示意许萤:都在找你呢。
嗯。
许萤抽完最后一根烟,在玻璃缸里摁灭,抬脚走进化妆室。
新娘在这!不知道谁喊了声。
许萤穿过雪尼廊走到他们跟前,风情摇曳的女人步履生姿,举手投足自带妩媚。
大家都在心底暗自惊叹,虽然有些孕妇怀孕前几个月并不显怀,但哪有像许萤这样的?身材火辣,婀娜妙曼,看不出半点怀孕的迹象。
服装师走到许萤跟前,恭敬道:许小姐,咱们该换婚纱了。
不用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来。
闻言,负责给许萤做造型、化妆、换衣服的十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许小姐,这程序繁琐,您一个人恐怕来不及。
十二点婚礼正式开始,现在快八点了,新娘得在十一点半就乘坐婚车前往索加城堡的中庭参加婚礼。
所有的时间都被精确计算。
许萤知道她们都是陈时礼安排的人,淡淡道:来得及。
可是,陈先生那边……出了任何问题,我一个人承担。
何霜站出来对化妆室的人笑道:既然新娘都发话了,各位可先去别处参观游玩。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谁敢硬来?顿时,原本鱼贯而入的众人说了几句恭喜后就纷纷离开。
服装师等人离开化妆室后,为了不担责,立马又给陈时礼打了电话。
新娘和新郎呆的地方被分开在东西两侧,陈时礼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好换完西装。
他微微蹙眉,眸色深邃,半晌,淡声道: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身为伴郎的简杭问道:老陈,咋了?刚刚服装师给我打电话,说阿萤她要自己准备妆容,不要旁人帮忙。
简杭没陈时礼想得多,就这?我还当什么事呢?没事,老陈,这怀了身孕的女人有时候就这样,你看咱这边屋里的人这么多,又闷又闹哄,更别提新娘那边的人,许萤估计是想清净点。
老陈,小简说得对。
男生女相的沈听穿着伴郎西装,一头长发挽成团,被一根木簪束住,他笑道:你要是不放心,我给何霜发个消息,让她帮忙盯着点。
呸,跟你说了多少遍,别叫我小简,上次就是因为你,我家小祖宗以为我出轨,害我被她扇了一巴掌,又踹了几脚。
简杭瞪了他一眼,转眼又对陈时礼说:老陈,枝许正在赶过去的路上,我也给她发个消息,你别多想。
他俩都这么说,陈时礼却依旧眉头微皱,他心里隐隐浮现一丝难以捕捉的不安。
沈听和简杭分别给何霜和唐枝许打电话,结果,一人被挂电话,一人被骂。
两人神情尴尬,陈时礼看着他俩,顿时觉得不靠谱。
时礼,恭喜啊。
说着蹩脚中文的德斯特,神采奕奕地走进新郎化妆室。
陈时礼立马唤道:老师。
沈听和简杭也跟着喊道:老师。
长相儒雅的中年男人笑着同他们聊了几句,便让他们去忙,不用管他。
*金黄的阳光一缕缕洒下,穿过白纱似的窗帘,在莹白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碎影。
丹枫白露宫里,准新娘正和两位伴娘组局玩大富翁,全然不管外面有多热闹喜庆。
许萤按键丢骰子,丢出一个2,成功躲过前方的陷阱,她说:霜姐,刚刚有人跟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啊?别管那傻逼,他就闲得慌。
何霜紧跟着甩骰子,走到许萤的三层房屋里,直接被罚了五千金币,她肉疼道:我距离破产一线之间,气死了。
唐枝许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玩大富翁,她边玩边说:我猜霜姐姐挂的应该是沈听的电话。
许萤疑惑:沈听?唔。
唐枝许想了下,说道:就是以前我误会简杭出轨的那个人,他留着长发,男生女相,他跟霜姐姐曾经是大学里的竞争对手。
话落,她面露惊恐:啊啊啊我怎么就丢到五了?呜呜呜扣除所有金币的二分之一,我人没了。
戴维娅推门走进来,就看到三人坐在沙发上,手里各自捧着手机玩游戏,全然没有要当新娘、伴娘的准备。
她合上门,走过去笑道:你们三还挺有意思啊,竟然在玩大富翁。
德斯特的中问蹩脚,但戴维娅的中文则相当流利顺畅,语调揉和了她的母语腔,吐词说字有着说不出的温柔韧劲。
许萤立马抬头,笑道:老师,您来了。
老师。
何霜跟着喊。
只有唐枝许辈分最小,乖巧的唤了声师祖。
戴维娅坐在许萤对面的沙发上,她也摸出手机,人老心不老,微笑道:加我一个?好啊。
没问题。
咱们四排。
休息室里的几人都知道今天的婚礼只是一场分手礼,她们只关心婚礼开始时的局面,现在时间还早,正好可以玩大富翁打发时间。
许萤三人迅速退出游戏页面,面对面邀请身边的人进入大富翁。
就在快要开始的时候,德斯特的电话打进来,戴维娅翻了个白眼,接听,不耐道:有事?急什么?时间还早。
肯定准时。
简短的几句对话说完,戴维娅挂断电话,面对三双好奇的眼睛,她哂笑:德斯特在帮陈时礼问咱们这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来来来,不管他们,咱们继续玩。
*索加城堡有专门负责接待来宾的人,前来参加婚宴的人西装得体、倩影蹁跹,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流。
城堡外的停车场,一辆火红的兰博基尼.veneno差点与另一边迎面而来的柯尼塞格one-1相撞。
盛长决单手搭着车窗,另一只手摘下墨镜,微微歪头冲对面的蒋晟说:蒋晟,今天是小长生的婚礼,你他妈不去撞陈时礼,你撞我?蒋晟抬眸,寸头,露出那张硬汉酷哥脸,闻言冷笑一声,心思恶毒道:先弄死你,再弄死陈时礼也不迟。
你他妈好样的。
盛长决走下车,把钥匙抛给赶过来的泊车小弟。
他将墨镜夹在西装领口,一贯他的浪子风格。
蒋晟也将车钥匙丢给旁人,盛长决扫了眼他的超跑,啧了声,看不出来啊,柯尼塞格one-1,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两人走进城堡,有专门的接待生领着,不少人看到盛长决来了,纷纷想上前和他攀关系,但见他旁边还有蒋晟,又有人歇了心思。
那可是个狠角。
哟,今天还真是热闹啊。
盛长决阴阳怪气道:陈时礼这他妈是想上天?蒋晟也看到一些熟人。
有些他认识,是许萤的前男友,估计另一些也是。
他跟盛长决想的一样,眉眼划过一丝狠厉:小人得志罢了。
这不是大画家克林·凯勒吗?怎么也混到这里面?这些前男友里,盛长决最不爽的是陈时礼,其次是沈以南,也就是克林·凯勒。
别人不知道他和小长生的渊源,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当初撬他墙角的男小三。
沈以南已经习惯他的针锋相对,面色淡淡,大家互相交流而已,盛公子倒不必阴阳怪气。
影帝路星河没吭声,等他们鹬蚌相争,互相刺。
江秋寒也是,这些人中他出身最一般,到现在也是平平常常,只有一张脸看得过去。
大家彼此都没说话,各怀心思,蒋晟的性格,决定他不会像他们一样就在这杵着。
更何况,他今天来这还有其他目的。
盛长决眼尖瞧见他离开,轻飘飘问:蒋晟,你干嘛去?老子去卫生间,你他妈要不要跟着?*早上十点四十,阳光大盛,热意滚滚,大家都走到城堡里面乘凉,彼此拿着酒杯谈笑风生。
蒋晟早就弄到索加城堡的路线图,他也知道许萤现在在哪,身穿铅灰西装的男人肩宽挺括,单手插兜沿着长廊左拐右拐。
白金的浮雕画风,洛可可式的艺术建造,将这座城堡打造得像中世纪的国王住所。
他来到十二主宫之一的丹枫白露宫,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踏上螺旋扶梯,最后走到三楼的化妆室。
外面没有人,他推门进去,里面安静得像没有人,蒋晟皱眉,这个时候,许萤应该还在这,她不可能乘坐婚车去城堡中庭。
男人沿着雪尼廊走完整个化妆室都没有看到一个人,他立马折身去了休息室,然后在那看见四个正在玩游戏的女人。
唐枝许哭丧脸:霜姐姐,你这栋房子的过路费怎么这么贵。
何霜叹气:我就指望你来我这里,不然我都快全赔给老师。
戴维娅有幸成为最终大赢家,笑道:你两不要哀怨,小萤正濒临破产。
我这辈子可能都是游戏黑洞。
许萤瘫在单人沙发上,莹白纤细的手臂搭着两边的扶手,她举着手机,已经生无可恋:我今天就没赢过。
好了,我走到枝许家,又破产了。
游戏页面结束,许萤透过屏幕看到背后走来的蒋晟,他缩小版的影子投在上面,让她顿时一怔。
其他人也注意到蒋晟,在场除了何霜知道许萤和他的渊源,其他两人都不清楚。
唐枝许看到有外人闯入,还是一个硬朗的男人,她微微皱眉,大小姐脾气发作,语气不善:这是休息室,你一个大男人进来干什么?还不快滚出去!何霜拉了拉她,摇头:枝许。
蒋晟那人太狠厉,手上沾了不知道多少腌臜事,被他盯上,不会有好下场。
你怎么来了?许萤收起手机,坐在沙发上,半侧身,扭头看向走到她面前的男人。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她把他送进监狱,他戴着手铐的时候。
时隔多年,他们,又见面了。
蒋晟扫了眼其他人,视线重新落在许萤身上,她比以前更漂亮,也更危险吸引人。
好久不见,叙叙旧?该来的总会来,迟早也要面对,许萤颔首,起身,走吧。
老师,您去哪?没事的。
何霜拉了拉唐枝许。
唐枝许见他俩一前一后离开,有些不解地问:霜姐姐,那男人谁啊?那是你老师的前男友。
*两人来到丹枫白露宫的侧厅,这里寂静,也鲜少有人经过,非常适合他们见面谈话。
蒋晟看她穿着一字肩的红色长裙,打扮简单性感,笑道:你这是换了婚纱还是没换?你说呢?许萤瞄了他一眼。
她今天的妆容有着说不出的绮丽勾人,蒋晟就喜欢她这妖妖娆娆、祸国殃民的劲。
仿佛一如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
他靠着墙,慵懒道:陈时礼为了给你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为你准备了十套婚纱,款式多种多样,每一件都奢侈华丽,可不会像你身上穿的那么简单。
看许萤这妆容和打扮,蒋晟就已经知道一些结果。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笑道:现在十一点五分,还有二十五分钟你就要坐上婚车去中庭参加婚礼。
然而,你婚纱没穿,妆也没画,所以,许萤,你根本不会嫁给陈时礼。
说到最后一句话,男人的语气挺愉悦的。
我怎么做,跟你有什么关系?许萤淡淡道。
当然有关了。
蒋晟面带狠厉,那张冷酷的脸带着肆意和胡来,他朗声道: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你今天一定要跟陈时礼结婚,那我就直接动手抢人。
许萤白了他一眼,你有病吧?又不是我一个人有这种打算。
蒋晟扭头望了眼窗户外面,视线似乎穿过层层洛可可式建筑,他说:盛长决也一样。
他们都是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许萤:……她不觉得这种戏剧性的抢婚清节有多浪漫和肆意,只觉得很无聊。
不过现在你既然不会和陈时礼结婚,那我自然不会从他手里抢人。
蒋晟笑道:等你今天和他掰了后,我和你的那些前男友抢。
自古男人就没有不狗的,外面有那么多虎视眈眈的情敌,他可不会掉以轻心。
别人怕蒋晟,许萤不怕他,具体来说,跟他在一起的那几个月,她的心境早就改变。
抢了又怎么样,腿长在我身上,你觉得我会跟你走?她冷漠道:蒋晟,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许萤,害你倾家荡产,害你进监狱,我用你教我的手段把你毁了,你现在不应该恨我才对吗?还是说,你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蒋晟目光带笑,说完了吗?她淡淡的看着他,不语。
说完那就换我说了。
蒋晟双手环抱,舌尖抵了抵后牙槽,痞笑道:那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又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人,我蒋晟只要人没死,就还能再起来。
毁了就毁了呗。
他似乎还很有成就感:盛长决教你如何成为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我教会你心狠手辣,你学得非常好,并成功把我扳倒,这还是我平生第一次栽跟头,不过没事,我这人从来都不喜欢什么菟丝花,我喜欢跟我一样强大的女人,就像你,你可以有心机,城府深,乃至狠毒,这些都没关系,反正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别的不在乎。
当然,你笑我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也没问题,你高兴就好。
许萤:……她完全没料到蒋晟会这么执着,当年,他们相处的那几个月,就像带毒的花束,充满危险、绮丽、诱惑,灰暗得窥不见半点光亮。
而蒋晟却在这种环境里滋生了喜欢。
许萤有些头疼,你不是一向主张睚眦必报吗?都这样了还喜欢她?这是要跟她相杀相爱,纠缠不清?没错,可这不一样。
蒋晟这张嘴也挺能说的,诡辩道:当年我让人把你扔进海里,后来你把我送进监狱,咱们一报还一报,这笔账,两清了。
他垂眸轻轻一笑,如果你还记我拿枪指着你的脑袋这事,而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那我现在就还给你,你可以睚眦必报,我不会有任何闪躲。
许萤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就看见面前这个危险的男人拿出一把消音枪。
这不是国外,你竟然持枪,疯了吗?!她皱眉的模样写满严肃认真。
蒋晟并不在意,一个漂亮的转枪,枪柄对着许萤,枪口对着自己。
他把冷冰冰的枪塞到她手里,让她扣着扳机,然后抵在他的太阳穴上。
留着寸头却不失硬朗帅气的男人不怕死道:枪里有子弹,跟当年一样。
许萤,试试?……别跟流氓讲道理,就如同别跟疯子玩命,蒋晟对别人狠,对自己也一样。
他的掌心覆着她的,许萤被迫持枪抵着他的脑袋,不可理喻道:蒋晟,你疯了。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男人反笑着问。
老师?老师?你在哪?婚车来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唐枝许的声音,偏厅空荡荡,不仅将她的声音传得远,还有回音。
许萤皱眉提醒他:有人过来了。
蒋晟不紧不慢追问,有几分趁火打劫的意思:那我们算是彻底两清了?……许萤,给个机会?……漂亮的女人呵了声,挣脱他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一把将那只枪砸他身上。
蒋晟接住,听见她冷艳道:给我收好你的枪。
他放回身上,漫不经心调笑:成。
唐枝许找到这边,见两人似乎已经聊完,她对许萤说:老师,婚车来了,咱们该走了。
从丹枫白露宫抵达城堡中庭需要乘坐婚车穿过层层洛可可式建筑,到那之后要步行走过贯穿主体建筑的连廊,最后在后之厅等待入场。
前来接新娘的婚车豪华奢侈,红地毯一直沿至丹枫白露宫内,宾客都在中庭坐着,但陈时礼安排前来接许萤的那些人看见新娘并没有穿着婚纱出来,刹那间全都怔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待会不是要举行婚礼吗?何霜说:都杵着干什么,别误了婚礼。
*索加城堡中庭二楼主侧,也就是主婚礼举办现场,极具层次感的天花吊顶配以金色水晶灯,磨平的大理石地板两侧,以对称的布局矗立着白色镶金的罗马柱,厅内整齐摆放着座椅,前来参加婚宴的人按照排序已落座完毕。
证婚人是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曾在政界身居要职,背景雄厚,陈时礼的生母在世时,认这位老人为干爷爷,算算辈分,陈时礼还得叫他一声干祖爷爷。
如今他把人请来,俨然是认定许萤。
距离婚礼正式开始还有五分钟,蒋晟回到中庭找到自己的位置,好巧不巧,就在盛长决旁边。
盛长决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去卫生间,你是不是去找小长生了?管你什么事?蒋晟,你别给我玩阴的。
各凭本事罢了。
自从得知许萤不会嫁给陈时礼后,蒋晟心情大好,他抬头看向已经站在证婚人身边的陈时礼,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讥讽。
盛长决暗中观察他,皱眉问:你这表情不对劲,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接下来就好好看戏吧。
他没明说,但盛长决很快就懂了。
当墙壁上的巨大欧式挂钟的指针指向十二点时,证婚人的婚前宣告恰好说完,老人穿着中式老派的红色唐衣,精神烁烁,中气十足道:接下来有请新娘入场——闻言,不少人翘首以盼,他们今天早就到了索加城堡,这里每一处地方都被精心布置,处处透着婚礼的喜庆。
有钱是一回事,但是肯花心思又是另一回事。
一道道大门被身穿制服的人从两边打开,从里面看过去,仿佛回到中世纪,那恢宏的气势让人很难不联想到宫廷里即将出现女皇。
陈时礼也聚精会神的望向厅门,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当最后一层门打开,只见从那走出一抹红色的身影,距离隔得远,大家看得并不真切。
从许萤踏进这些厅门起,顶上自动洒下带着浅香的红色花瓣,花瓣细滑,手感极佳,每一片都潋滟到极致。
这里上上下下,用的都是最好的。
有些花瓣擦过她的长裙,同样是艳红的色泽,一时间竟不分伯仲。
众人期待已久的新娘终于走过最后一道厅门,如愿踩着红地毯来到主侧,只是——当他们看到许萤身上穿的并非婚纱时,全都怔住,紧接着开始窃窃私语。
这怎么回事?不是要举办婚礼吗?新娘怎么没穿婚纱?我听说新娘不是怀了几个月的身孕吗?看她那肚子哪像怀孕的?陈时礼看着许萤穿着寻常的衣裙,一步步朝他走来,原本心里那丝已经消失的不安又瞬间出现。
她应该是穿着婚纱走向他,而不是现在这样。
男人抿着唇,下颚紧绷。
这一段路并不是没有尽头,许萤顶着众人好奇、打量、探究的视线,终于走到陈时礼面前。
他张了张口:阿萤,你——陈先生今天很帅气。
许萤先是礼貌性夸奖了一句。
她转身,正式面对在场所有前来参加婚宴的人,漂亮风情的女人微微一笑,用平静而淡漠的语气说:我知道大家都很疑惑,今天明明是我和陈时礼的婚礼,但我为什么会穿成这样,那是因为——阿萤!陈时礼似乎已经预料到她想干嘛,急不可耐的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强行打断她说的话。
许萤顿了顿,垂眸看了眼那只五指修长的手,她的视线一点点往上爬,最后落在陈时礼的脸上。
俊拓帅气的男人穿着做工精致考究的西装,这套婚服好看极了,和她先前试穿的婚纱格外般配。
只可惜——般配的是衣服,从来都不是他们。
许萤对他笑了笑,疏离的抽回手,继续刚刚没说完的话:那是因为,我并不打算和陈时礼结婚。
话落,全场一片哗然。
至于前男友团那边,也不知道是谁阴阳怪气的喊了一句: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