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东宫偏殿内。
燕宁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如今的情况下,要接近凤怀南杀掉他不难,可谢景辞的命还捏在他手里……这时,门被轻轻推开,燕宁陡然一惊,下意识地捏紧了手指。
这些日子,凤怀南偶尔在夜深人静来找她。
有时是一夜欢好,有时则是什么都不做,只静静地抱着她,天明时再悄悄离开。
无数次,燕宁都想拿出枕下的匕首刺入他的心口,但一想到谢景辞会被她牵连,终究就还是下不来手。
或许在她内心深处,还有另外一个她不愿提起的原因……正想着,就见门外走进来之人,果然是凤怀南。
不同的是,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呆头呆脑的布兽。
一向端方持重的凤怀南怎么看怎么和布兽不搭调,燕宁怔楞地看着他,一时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凤怀南走近,把布兽放在燕宁的枕侧,放轻声音道:你不是喜欢这个吗?我让司针房的嬷嬷做了一个,可合你的意?燕宁眼底异色一闪而过。
她的确自小就喜欢布兽,可当日嫁入凤府前阿娘说以后便是一家主母了,不可再玩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便没有带入凤府。
可凤怀南又是从何得知的?凤怀南看了燕宁一眼,不知为何,燕宁不敢跟他对视,有些狼狈地移开了目光。
怎么了,不喜欢吗?那我让嬷嬷再重新做一个?凤怀南顺势坐下,手搭在燕宁的肩上,掌心传来肩颈绷紧的触感。
燕宁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当年她欣喜雀跃地嫁给凤怀南,即便受尽了他的冷脸,却还是痴心不改,只盼一日能捂热他的心,得他一分温柔。
她付出了百分百的真心,得到的却是无止尽的报复。
燕家的横尸刻在她的脑海里,显得目下凤怀南说的每一句话,都格外讽刺。
凤怀南,这样的戏码你不腻吗?燕宁冷冷地开口道。
命运翻转,曾经她那么热切地期盼着的凤怀南的温柔,如今就在她眼前。
可笑的是,她却已经不想要了。
凤怀南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睑,道:你不喜欢吗?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燕宁拿起布兽摔在地上,眼角眉梢都是冷意。
如果不是你送来的,我会喜欢的。
凤怀南看着那只沾满灰尘的布兽,眼底竟有些酸涩。
他贵为太子,却也没办法去掉那些横在他和燕宁之间的鸿沟。
燕宁说完后便又重新抱起双膝,昭示着无声的拒绝。
室内瞬间一片死寂。
正僵持不下时,内侍一声尖利的圣旨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凤怀南眉梢不着痕迹地一抖,心底升起了一股不祥。
他是太子,有圣旨是常事。
可正常来说应该去正殿宣旨,为何会来这偏殿?凤怀南拉起燕宁,在她肩上一拍,道:走吧,或许是父皇有赏赐给你。
是安慰燕宁,也是安慰自己。
两人理好衣衫,走出偏殿。
一见到林立在外的几个凶神恶煞的嬷嬷,凤怀南的瞳孔便是一紧。
那嬷嬷身上穿的,正是慎刑司的衣服!他心里波澜泛起,脸上却不动声色,拉着燕宁跪下。
儿臣接旨。
内侍清了清嗓子,随即展开明黄色的圣旨,高声道。
罪女宋君瑶,谋害太子在先,毒杀证人在后,即日起,押入慎刑司,严刑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