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怔了一瞬。
随即,仿佛周身的空气全被抽干,让她喘息都困难起来。
命运兜兜转转,即使她接回楚含烟,又写下和离书,却还是无法让燕家摆脱死劫。
父亲,母亲……燕宁呢喃,不由自主地走向燕府的大门。
还未靠近,便已被拦住。
禁军统领霍林拔出佩剑抵在了燕宁脖间,沉声道。
燕府已经戒严,太子妃请回吧。
横在脖颈间的剑刃冰冷,冻得燕宁全身都泛起了凉意。
她正欲开口,耳畔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低吼。
放肆!燕宁错愕地回头看去,见凤怀南身着太子冠服,正向这边走来。
霍林连忙收起佩剑,跪下行礼道。
殿下恕罪,下官不是故意对太子妃不敬,只是上面有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燕宁一双手下意识地揪紧,随着凤怀南步步走近,指尖隐隐有些发白。
而凤怀南却仿若没看到她一样从她身边经过,抬手虚扶了霍林一把,语气和善道。
起来吧,你秉公办理,何罪之有?燕宁的心猛地一沉。
她侧眸看了一眼被围得铁桶般的燕府,眼睫颤了颤,将眼底汹涌的痛色掩去,咬着唇道。
殿下,我父亲他……刚说了几个字,就见凤怀南长眉拧紧,冷冷瞥了她一眼,将她余下的话全部堵回了喉咙里。
燕宁只觉脑海里轰的一声,仅存的几分侥幸被彻底粉碎!凤怀南双眸微微眯起,定定地看着燕宁,又加重了语气道。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来人,带走。
说罢,他便冷漠地收回了视线,径直越过她走进了燕府。
燕宁攥紧裙摆,眼睁睁地看着燕府的大门再次关上,只觉得得一阵入骨刺痛。
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她咬了咬牙,转身向认识的世伯世叔家里跑去。
却无一例外地被拒之门外。
只有一个曾与她父亲同门的世伯不忍,转达了一句话——此案是太子殿下亲自监管,我们无法插手。
如今唯一能救你全家的,只有太子殿下。
闻言,燕宁眼前再次闪过凤怀南冷漠的双眸,眼底的微光瞬间黯淡。
事到如今,她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手下留情了……倘若凤怀南是因为她而迁怒燕家,那么用她一人性命换燕家满门,她绝不会犹豫半分!燕宁失魂落魄地走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凤府的。
她木然地坐在前厅里,身体忍不住一个劲地发抖。
不知坐了多久,凤怀南缓步走了进来。
燕宁猛地回神,撑起无力的身子,跪到了凤怀南身前。
殿下,逼你强娶的人是我,与我的家人无关。
若我一死,太子殿下能放过我的家人吗?凤怀南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他垂眸盯着燕宁看了许久,方才沉声道。
你要是敢寻死,那燕家人就都得给你陪葬了。
燕宁闻言一震,五指紧攥成拳,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
跪在冰冷砖石上的双膝寒凉刺骨,却也远远不及她的心冷。
凤怀南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燕宁红肿的眼眶让他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勒紧了。
他不愿再看,便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却又站定,头也不回地道:此案尚未有定论,你若是想救你的家人,便先呆在后院不要出门,免得横生枝节。
……自那日起,燕宁便一直呆在凤府后院,一呆便是半月。
纵然还是日夜悬着心,但一想到凤怀南是个重诺之人,燕宁忐忑的心里,又多了几分安心。
这日中午。
轰隆!突如其来的一声惊雷吓得正在怔楞的燕宁猛地站起,只觉得心惊肉跳,惶恐不安。
这时,院门被推开了,随即楚含烟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燕姐姐,你可要撑住啊,你的族人喝了太子殿下赐的酒,正等着你去收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