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京城长平城的春天早已经到来,不管男女老少都已经换上了轻薄的春衫,在西胡还要往北的塔塔城,春风刚吹了起来,草地才刚刚有了绿色。
阿勒同骑着马,带着乌桓部在草原上练习骑射。
从大越回来之后,阿勒同日夜兼程到了塔塔城,路上遇到放牧的牧民他就停下脚步去打听,虽然牧民们对王帐发生了什么不清楚,可他还是打听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王帐那边好像有了很大的动作,本来该来到夏季牧场的一个部落,少了大约一半的成年男人,听说是被汗王给召集走了。
还有一户牧民的儿媳妇是乌桓部的女儿,她最近刚生长子,给娘家送信去,却没找到娘家人的踪迹,本来应该在老地方的娘家人,这次却没来放牧。
要知道她的娘家人可是知道她大概的生产日期的,再加上她这胎是头胎,按照西胡人的风俗,可是重视的很,娘家人应该在她预产期的前几日就到了的,可娘家人不仅没来,还找不到踪迹了。
这就很可疑了。
阿勒同越打听,心情就越沉重,若说先前他心里还有一两分的侥幸,现在却是一分侥幸都没有了。
等到了塔塔城不远的地方,见到自己外祖父的残部,他心里的侥幸彻底放下了,对父汗最后的一点感情,他也放下了。
乌桓部只逃出来一半的部众,逃出来的人中,一半多还都是老幼,先不说这些人战力如何,光是收服这些人,阿勒同就费了不少力气。
最后他还是得了塔塔城城主的帮助,才算是收服了乌桓残部。
这会儿天已经不算太冷了,阿勒同带着人出来训练,他□□骑着宝马,身上只穿了单衣,跑在最前头。
到了空旷地方,阿勒同调转马头,对着身后人人喊道:我在大越听说了一句话,令行禁止,将军下了命令,不管对错,士兵就要立刻执行。
从今日开始,不管我下了什么命令,你们都要听从,不问对错。
记住了吗?他身后跟着人齐齐喊道:记住了。
阿勒同点点头,从马上下来,一拍马屁股,那宝马就朝着远方跑去,阿勒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忽然伸出手放进嘴里,吹了个口哨,本来正在奔跑的白马,立即停下蹄子不动了。
阿勒同手指着自己的那匹宝马,高声喊道:跟我一起手里的弓箭射向它,违令者斩。
说完这句话,阿勒同伸手从背后取下弓箭,搭箭上弦,朝着自己的宝马而去。
这匹马是阿勒同最心爱的宝马,他爱这BBZL匹马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妻子,以前在王帐的时候,他的妻子和这匹宝马一同生了病,阿勒同会亲手照顾这匹宝马,却只会抽空才去看妻子一眼。
见阿勒同的箭朝着那匹宝马而去,阿勒同身后的兵士都有一瞬间的犹豫,不过大部分的兵士,还是很快就取出背后的弓箭,朝着那匹宝马而去。
剩下没有动手的兵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也跟着射出了弓箭。
最后只有四个人没有射出弓箭,他们不知道是于心不忍,还是怕阿勒同事后算账。
阿勒同回过头来,看向自己身后的兵士,朝着自己的亲随挥挥手:谁没有射箭,把他从马上拉过来。
等那四个没有射箭的兵士都被押了过来,阿勒同轻轻说道:我刚才说了,违令者斩。
见他是来真的了,那四个被压着跪在他身前的人赶紧辩解:大王子,我......他的话没说话,胸口就中了一箭,阿勒同冷冷地看着他倒下,接着从背后取出第二支箭,又射向了跪着的第二个人。
剩下的连喊带叫磕头求饶,阿勒同却一言不发,只是重复刚才的动作。
等到这四个人都胸口中箭倒了下去,阿勒同才朝着那些还坐在马上,低着头不敢看你他的兵士喊道:令行禁止,我的命令是什么,你们就要跟着做什么,绝对不能违抗,要不然这便是你们的下场。
阿勒同说完,就对着自己的亲随说道:把这四个人带回城去,好生安葬了,他们的家人也都要好好照顾。
回到塔塔城,阿勒同的妻子见他一头汗走了进来,赶紧亲自拿了手巾给他擦汗。
阿勒同从妻子的手上接过了手巾,说道:这样的小事我自己做就好了,你身子重了,还是不要做这个了。
他的妻子摸了摸肚子,笑道:离着生产还早着呢,草原上的女人生产前一刻还能做活呢,我拿个手巾算什么。
阿勒同的妻子和孩子,都被西胡王给杀掉了,他来到塔塔城后,先是收服了住在城外的乌桓部众,接着才去城里拜访了塔塔城城主。
塔塔城城主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从收留乌桓部的那一刻起,塔塔城的城主就想要和乌桓部的首领结盟了。
只是那个时候乌桓部乱哄哄的,还没有选出一个能令大部分人认同的首领,等阿勒同收服了乌桓部来见他,塔塔城城主自然好生款待了他。
双方的利益一致,西胡王是他们共同的敌人,结盟是最好的选择,联姻则是把两方利益绑在一起最简单的选择了。
塔塔城城主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跟勒同的年纪倒是相同,去年刚没了丈夫,她和阿勒同的婚事,很快就定下来了。
婚后不久,阿勒同的妻子就怀孕了,预产期正好在最热的时候。
对这个孩子,阿勒同还是很期待的,塔塔城的城主只有妻子一个女儿,虽然说把女儿嫁给了自BBZL己,可只有妻子生下了儿子,两人的结盟才会更加牢靠。
从这日起,阿勒同每天都要带着人出城训练,他恩威并施,原先还对他有些不满的乌桓部众,对他也越来越心悦诚服。
这日天气明显热了起来,阿勒同带着众人训练完毕,坐在一个小土坡上喝水,来了塔塔城之后,阿勒同多了一个习惯,没事的时候就站在高处,看向东南方向。
大王子,您在看王帐的方向吗?阿勒同摇摇头:不是。
他手下的人只以为他在看西胡王帐的位置,以为他忘不了母亲和妻儿的血海深仇,却不知道,阿勒同看的是大越的方向。
阿古拉的脸上有些惊讶,大王子看的不是王帐的方向,那他看的哪里?阿古拉也看向东南方向,那里除了是王帐的方向,还是......大王子,您是在看大越吗?阿勒同点点头,又拿起水囊喝了几口水,问道:阿古拉,你觉得大越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阿古拉想了想,说了四个字:富庶,奢靡。
大越可真是富庶啊,不说大越的皇帝招待他们的西苑了,就连街上的店铺里,都有数不清的物产;大越可真是奢靡啊,他们皇帝竟然用那么珍贵的丝绸,做空地上的帐幔。
阿勒同点头道:是啊,大越富庶奢靡,可我们只看到了一个长平城的样子,还没见识过大越其他城池和地方的样子呢。
在草原上,不管走多少地方,景色都是差不多的,可大越却不一样,烟雨蒙蒙的江南,碧波浩荡的大海,险峻秀丽的山峰,走上一百里,风景就变了。
阿勒同又喝了几口水,轻轻问道:阿古拉,你喜欢大越吗?当然喜欢了,大越实在是太美丽也太富有了,哪个人不喜欢呢。
阿勒同的声音还是很轻:我也喜欢,以前我以为能做到西胡的汗王就是最好的了,可去了一趟大越,我才知道,问鼎中原,才是一个王者最该做的事。
阿古拉立即说道:大王子,您有这野心是好的,可眼前我们还是要先跨过眼前这个困境,去年汗王朝着塔塔城发兵了两次,都被您带着我们给击败了,现在天气暖了起来,汗王怕是又要发兵了。
这个我知道,五年之内,我一定要打败汗王,等我打败他以后,再休养生息五年,便是我挥师南下之日。
这是他的野心,也是他今后一生要做的事。
他之前的眼光太短浅了,只看到了草原上的一亩三分地,去了一趟大越,他才知道这天下那么大,怪不得以前草原上的那些王者,在统一草原之后,都要进攻中原的。
那么富饶美丽的地方,谁不向往呢。
慕长歌的病,一直到盛夏才算好,只是好了的慕长歌却有些地方不同了,原先最喜欢骑射剑术的她,开始更爱读书了,本来跳脱的性子也安静了不少,看着更BBZL守规矩了。
慕长歌也开始更多的出现在昭明帝面前,尤其是他生气的时候。
见慕长歌来了,吉祥赶紧走了几步,小声道:三公主,你可算来了,快进去看看吧,陛下这回气的可不轻。
吉祥,你先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父皇因为什么生气了,我才好去劝啊。
吉祥凑近慕长歌一些,小声说道:南边发了水灾,大堤决口,淹死了不少百姓,可那大堤是刚修好没两年的,陛下因为这个才气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