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慕长歌除去带着白明石玩,就是在赵皇后身边侍候了,她在赵皇后这里,都是带着白明石过来的。
慕祺然和白明石的年纪差不多,正好可以做个玩伴。
赵皇后也愿意自己的孙子能有个同龄的孩子一起玩的,所以对白明石还算是喜欢。
这日慕长歌正陪着赵皇后坐着,看着侄子侄女和白明石在下面玩闹,一个太监表情略带些慌张走了进来。
他进来后先朝着赵皇后慕长歌行了个礼,赵皇后就皱着眉头问道:这样慌乱像个什么样子,出了什么事?那太监起身后才说道:娘娘,临清王出事了,您赶紧去看看吧。
赵皇后闻言,面上的笑意还没下去,眉头就皱的更紧了:临清王出事了,出了什么事?那太监三言两语就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慕慎思骑马的时候不慎从马上跌落下来,这会儿还昏迷着呢。
赵皇后被唬了一跳,立即就问道:好好的怎么就从马上摔下来了,跟着的人呢?说着她就站了起来,吩咐道:璎奴,你在这里看着这几个孩子,母后赶紧去看看。
慕长歌也站了起来,就说道:母后,儿臣跟您一块去吧,三哥跟我一向要好,这会儿他出了事,我不去看看放心不下。
几个孩子听到有事,也都不敢大声玩笑了,正站在那里惴惴不安看了过来。
赵皇后就说道:这样也好,吴嬷嬷你留下来,好好看管几个孩子,让他们不要乱跑。
除了吴嬷嬷,赵皇后身边的两个大宫女也都被留了下来,慕长歌也把双喜赵嬷嬷和首琴留了下来,好照管四个孩子。
从这里到慕慎思的住处并不近,赵皇后慕长歌上了马车,带着一群人赶了过去。
路上,赵皇后皱着眉头,对着慕长歌说道:这是怎么回事,西苑的马性情都是温驯的,慎思的骑术也是极好的,怎么就出事了呢?慕长歌就安慰她道:母后,您就别乱想了,说不定三哥没事呢。
她的安慰说了跟没说一样,赵皇后看了女儿一眼,小声就说道:若是摔下来或许没什么,可他到现在还昏迷着,这就麻烦了。
现在还昏迷着,那就是摔到头了,这摔倒胳膊腿可能没什么大事,摔到头可就不一定了。
说BBZL不定......慕长歌就说道:母后,三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
母女两个这会儿都有许多疑问,可在马车上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只能捡一些场面上的话来说了。
到了慕慎思的住处,此时已经有不少人了,不管是护卫还是太监,这会儿都脚步匆匆,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慕长歌最讨厌的,就是宫廷中这样压抑的气氛了,一旦有生命大事发生,每个人就都跟假人一样,一点表情也没有了。
还没进屋,慕长歌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传了出来,她听得出来,这是宋贵妃的声音。
听到宋贵妃的哭声,赵皇后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慕长歌扶着赵皇后进了屋,屋里的宫娥太监正要行礼,赵皇后就摆摆手,说道:不必行礼,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进了屋宋贵妃的哭声更加响了,慕长歌还没见到她的面,却能听出这中间的绝望,痛苦和,恨意。
屋里弥漫着一股血腥气,慕长歌垂下眼帘,看来三哥伤的真的很厉害。
赵皇后走到卧房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见太医正围在床边,便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宋贵妃这会儿正哭的厉害,见了赵皇后来,哭的更厉害了:娘娘,娘娘,您可要给慎思...做主啊,是有人要害他,要不然他怎么...怎么会好好的,从马上摔下来。
现在慕慎思正生死不知地躺在里面,赵皇后也就没计较宋贵妃的失礼,只是说道:这个是自然,若是真是有人要害慎思,陛下和本宫都会放过那人的。
说着她把手里的帕子递给宋贵妃:本宫知道你心里难受,可这是什么时候,慎思正躺在里面呢,你这个做母亲的更应该撑起来才是。
这会儿下面的人都手忙脚乱的,你还在这里哭,他们岂不是心更慌,要是做事出了差错怎么办?把你脸上的泪收一收。
赵皇后说完就严肃了面容,看着满屋子的人就问道:今日是谁跟在慎思身边的,都分开看守,等到陛下来了再定夺。
说着她又吩咐自己身边的人:派人快马加鞭太医院请太医来,凡是能动弹的太医,都给叫来。
宋贵妃正用帕子擦着眼泪,闻言抽抽噎噎说道:娘娘,已经派人去请了。
陛下那里呢?也派人去说了。
赵皇后点点头:这就好。
宋贵妃这会儿脸上的眼泪已经擦干了,只是眼圈还是红的厉害。
倒不是因为她经不起事,到了这个时候还光顾着哭,实在是儿子伤的厉害,儿子不止从马上摔了下来,那马还从儿子身上踩了过去,太医虽然没跟她说儿子到底怎么样了,可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儿子怕是很不好。
宋贵妃手里捏着帕子,脸上的表情几乎要变了形,她这一辈子的指望就在儿子身上了,儿子现在生死不知,她哪里BBZL还能镇定下来,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哭出声来。
要是知道是谁害了儿子,她要狠狠一口一口撕下那人身上的肉。
赵皇后又吩咐了几声,屋里的人就少了不少,她见宋贵妃的表情开始平静下来,就开始开解她。
还没说几句话呢,孙淑妃就来了。
孙淑妃面上一派焦急神色,来了后先给赵皇后行了礼,便对着宋贵妃问起慕慎思的伤。
宋贵妃这个时候哪里有心情说这些,更何况现在问她话的是孙淑妃。
要说儿子真的受伤了,受益最多的就是四皇子慕慎言了,宋贵妃对着孙淑妃怎么还会有好脸色。
要不是这里还有赵皇后,还有这么多人,宋贵妃怕是早就破口大骂孙淑妃幸灾乐祸假惺惺了。
赵皇后见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不好,便开口说道:好了,淑妃你也不要问了,太医这会儿还没出来,都少说两句话,等着太医就好。
皇后发话了,两人不能不从,都不敢说什么了。
不多一会儿,林柔妃也来了,她来了后先是跟赵皇后请了安,接着就坐在孙淑妃下手,小声问了问慕慎言的情况,就不说话了。
期间太医出来了两次,都是脚步匆匆神情紧绷,宋贵妃一看这个,眼泪就又忍不住了。
不过她到底没有再哭出声,只是人看着精神越来越萎靡。
中间慕慎思倒是醒过来了,赵皇后宋贵妃进去看了看他,不多一会儿就出来了。
出来后,宋贵妃的脸色更不好了,就连赵皇后的眼圈都红了。
过了晌午好一会儿,昭明帝才回来,他一回来,宋贵妃就像像是找到主心骨了,开始哭诉起来。
昭明帝被她哭的头疼,可不忍在这个时候斥责宋贵妃,只是说道;好了,你也别哭了,慎思不会有事的。
他这样一说,宋贵妃的表情微微一滞,接着便闭上嘴巴,只是慢慢流泪。
赵皇后就在一旁说道:陛下,臣妾已经让人去把太医都叫来了,跟着慎思的人也分开关起来了,到底要怎么处置他们,还得陛下您来定夺。
昭明帝朝着身边人吩咐了几声,便起身去了卧房。
这会儿慕慎思已经清醒了,可情况却不怎么好,他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摔倒了头,这还不算是最严重的,马受惊后从他的身上踩踏了过去,正好踩到了他腰部的位置。
醒来后他腰部以下却没了什么知觉,两个跟着昭明帝来西苑的太医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却不敢直接就说出口。
醒来没多久慕慎思就发现自己的腿没了知觉,慌得他整个身子都哆嗦了起来,太医只能用话给含糊了过去。
那个时候慕慎思整个脑子都是乱的,可他还是知道,自己的结果怕是不会很好。
他甚至都不敢想自己的将来,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浑浑噩噩了,要不是身上一阵阵的痛楚,他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
昭明帝一进屋,就问道比外面还要浓郁BBZL的血腥气,他眉头皱的更紧了,上前几步,问道:临清王的身子怎么样了?两个太医在这个时候变得有些畏缩起来,昭明帝心里便有了几分预感,这个儿子怕是不中用了。
太医含糊其辞,昭明帝就没多问,只是走到儿子床边,嘱咐了他几句,又亲自帮他擦了擦汗,便让太医帮慕慎思收拾了。
虽然有昭明帝回来主持大局,赵皇后还是在慕慎思这里待到晚上才回来。
母女两个都有些恹恹的,赵皇后也算是看着慕慎思长大,慕长歌和慕慎思的感情更是十分要好,眼看着一个曾经意气风发的人躺在床上,甚至有可能会落下残疾,心里的滋味自然不会很好受。
尽管这个人,跟她们也算是有利益冲突。
慕长歌接了白明石回自己住的地方,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身边人看她不高兴,也都不敢说话了。
白明石今天白日里没睡觉,跟慕长歌坐了一会儿就去睡了,慕长歌就一个人坐在灯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双喜手里捧着一盏茶,放在了慕长歌眼前,问道:公主,时辰不早了,您今日一整日都绷着精神,还是早些去睡吧。
慕长歌接了茶盏来,拿在手里却没喝,而是说道:双喜,三哥十几岁就开始骑马了,怎么会好端端从马上摔下来?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话,双喜哪里敢接,只能站在那里不说话。
慕长歌就接着说道:三哥从马上摔下来以后,那马儿就发了疯,正好踩在了三哥的腰上。
说着她的声音变得极低极低:三哥以后怕是......慕慎思的情况,太医自然是不敢瞒着昭明帝的,赵皇后当时正好也在,她也就知道了。
双喜没说话,慕长歌趴在了桌子上,看着眼前的烛火跳动。
三哥从马上摔下来,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现在还没有定论,可人为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
要不然他怎么会好好的就从马上摔下来了?慕慎思这一出事,宋贵妃便整日守在儿子身边,人眼看着消瘦下去,眼睛的红肿也没消下来过。
没几日下来,她就好像老了好几岁。
慕慎思出了事,昭明帝也没什么心思在西苑多待了,收拾了东西带着后宫嫔妃回了宫。
只是慕慎思却留在了西苑,他刚受伤没多久,不宜挪动,宋贵妃自然也留在西苑照顾儿子了。
慕慎思的伤,到底是瞒不过去,除了宫中之人,前朝也有不少人知道他伤的厉害,怕是站不起来了。
他以前是皇位的热门人选,身边的拥护者并不算少,现在他受了伤,已经和皇位无缘了,他大部分的拥护者,心思也都活络起来了。
慕慎思成了废人,慕慎言在这剩下的三位皇子中,岁数便是最大的了。
尽管他暂时还是有些低调,可拥护者还是变得多了起来,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孙淑妃在后宫之中都BBZL变得更受人追捧起来,也就赵皇后还能压她一头了。
就连孙淑妃娘家,在这长平城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被很多人追捧了。
这日是八月十五,白明济白明石被人接回家去了,慕长歌也早早就进宫去陪伴父皇母后了。
她陪着昭明帝赵皇后用了午膳,正说着话呢,一个小太监神色匆匆走了过来,在双喜耳边说了几句话。
双喜的脸色也变了一边,矮下身子,在慕长歌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话。
慕长歌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咬了咬嘴唇,起身走到赵皇后身边,小声说道:母后,我府中有些事情,先回去了。
赵皇后见她神色焦急,就以为她府中出了什么急事,没有问就点头道:璎奴,你先回去吧,路上慢些。
慕长歌朝着赵皇后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她出宫以后,并没有回自己的公主府,而是朝着安国公府而去。
到了安国公府,慕长歌带着自己的护卫便进门儿子,门房刚想上前,就被她的护卫带到一边了。
安国公府的门房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要知道安国公在整个大越都是数得上名字的权贵,来拜见的哪个客人不是毕恭毕敬的,像慕长歌这样直直闯进来的,还是第一个。
慕长歌进了安国公府,就朝着正房而去,一个有些地位的管家见她来了,赶紧迎了上来,小心赔笑道:定国公主,国公爷和......话还没说完,慕长歌便喝道:还不带路。
那管家剩下的话就被堵回去了,弯腰在慕长歌身边带路。
到了正房,只见乌泱泱的一群人在屋里,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坐在上首,安国公面带怒气,安国公夫人则在垂泪。
见她来了,屋里众人都赶紧给她行礼,慕长歌环视一周,见安国公府的大小主子基本都在这里了,其中还有成平侯府的人。
白明石被安国公夫人揽在怀里,见慕长歌来了,赶紧喊道:娘娘。
慕长歌答应一声,便说道:双喜,把明石带出去,本有些话要问。
双喜赶紧答应一声,把白明石给哄出去了。
慕长歌什么都没说,而是先进去看了看明济。
他躺在床上头发还有些湿,整个人裹在被子里,脸色苍白,这会儿已经睡过去了。
慕长歌朝着身后招招手:钱太医,麻烦你给他看看。
钱太医赶紧上前,轻轻拿起白明济的手,捏上了他的手腕。
过了一会儿,钱太医才起身说道:公主,小公子的脉象虽然有些乱,万幸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好好养上些时日便好了。
慕长歌点头道:好了,本宫知道了,首琴,你带着钱太医出去开个方子吧。
慕长歌出了卧房,慢慢走到最上首坐了下来,然后才问道:安国公,本宫听说明济落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国公还没说话,坐在一旁的成平侯夫人便笑着说道:BBZL公主,这是小孩子......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慕长歌打断了:本宫问你了吗!因为慕慎言的关系,成平侯府最近风头正盛,成平侯夫人走到哪里不是被人奉承的,这会儿却被慕长歌下了面子,脸色立即就不好看了。
可她却没说什么,因为真的论起身份来的话,慕长歌还是压了她一头的。
成平侯夫人低下头去,心里怒气翻涌,手里的帕子捏的紧紧的。
安国公就说道:明石和成平侯府的孩子在一起玩闹,成平侯府的长孙,不小心推了明济一下,他身后正好是池塘,便跌了进去。
慕长歌听他说完,便问道:承平侯府的长孙,今年多大了?安国公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今年好像十多岁了。
慕长歌听了,便冷笑一声,对着成平侯夫人说道:若是你家的孩子只有四五岁,那打打闹闹是没什么的。
十多岁的孩子能把人给推进池塘里去,成平侯夫人,请你给本宫一个解释。
慕长歌的语气不轻不重,面上的表情却严肃的很,任谁都能听出她现在的怒火来。
成平侯夫人面上的假笑都快维持不住了,她手里紧紧攥着帕子,面上露出讨好的笑来:公主,这真的是个意外,德佑他不是故意的,只是跟明济开个玩笑。
说着她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慕长歌深深鞠躬行礼道:定国公主,安国公,是我家德佑做错了,我替他给你们赔礼道歉了。
她说着说着,已然是泫然欲泣了。
安国公夫人就说道:嫂子,你快起来吧,我们都知道德佑不是故意的,你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
慕长歌坐在高位,看着安国公夫人亲自过去把成平侯夫人扶起来,帮着她擦脸上的泪。
成平侯夫人,你的孙子呢?他做了这么大的错事,怎么也不见他在这里,难道是知道自己闯祸了,所以躲出去了吗?成平侯夫人听出慕长歌还是有些不肯罢休的样子,就说道:回公主的话,德佑也有些吓到了,这会儿正被下人带着,在旁边的屋子里呢。
那请成平侯夫人把他带过来,本宫想问他几句话。
成平侯夫人能看得出来,慕长歌现在怒气未消,不过自己的孙子这次的确是做错了,把人给带回来陪个罪也是应该的。
有自己在,又是光天化日之下,难道定国公主还能做什么事情呢。
她吩咐一声,让自己的下人去请孙子过来了。
慕长歌又问道:家里的孩子闯了这么大的祸,怎么不见成平侯世子?安国公夫人就说道:已经派人去叫了。
慕长歌不说话了,坐在那里摩挲着茶盏,面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一会儿成平侯长孙便被带了过来,慕长歌抬眼看去,见他面上没一点惶恐的神色,也没什么心虚害怕。
看来他根本就没把明济落水放在BBZL眼里,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他来了以后,便被下人带着给慕长歌行了礼。
慕长歌让他起来,却没问他什么,而是接着摩挲着茶盏,就好像刚才要把人给叫来的不是她似的。
成平侯夫人见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就对着自己的孙子不说道:德佑,你还不赶紧给公主赔罪,让你带着弟弟们好好玩,怎么就让弟弟落水了呢?孙德佑正想开口,慕长歌却摆摆手:还是等你父亲来了再说吧。
屋里再次寂静下来,谁也猜不准慕长歌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为什么非要等成平侯世子来了再说。
不过她既然发话了,也没人敢多嘴问上一句,满屋子的人,却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再也没其他的声音。
白洞庭也在屋里,从慕长歌来了之后,他便没说过一句话。
明济落水后很快就被救了上来,除了受到了惊吓,并没有什么大碍,虽然如此,可父亲的脸色却很不好看。
在自己的家中,自己的孙子被人推倒水里了,谁的心情都不会好的。
母亲虽然看上去也难受,可却到底有限,至于舅母,看上去好像根本就不觉得自己的孙子会受到什么大的惩罚。
父亲或许会看在亲戚的关系上不会追究,可定国公主却不一定了。
等到见到了慕长歌,白洞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她不会轻轻放过这件事的。
至于要怎么做,他现在还不知道,不过肯定是要给成平侯府一个教训的。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成平侯世子和他的妻子才匆匆来了。
本来他们应该早就到了,只是成平侯世子今日喝了些酒,所以这会儿才到。
路上夫妻两个已经知道发生了些什么,这回儿到了以后,夫妻两个来了就先给安国公夫妻和慕长歌赔不是。
赔了不是,夫妻两个又教训了儿子几句,慕长歌一直没有说话,就静静看着他们。
等到他们教训完,才说道:成平侯世子,既然你来了,那本宫想听听,你的儿子是怎么把明济推到水里去的?成平侯世子脸色就变了,不小心碰下去的和推下去的,这可是不一样的,不管说什么,自己儿子也不能认了这个罪名。
把安国公世子给推下水里,这个罪名可不小,要是认下了,那自己儿子的名声可就坏了。
他就笑道:公主说笑了,德佑平日里虽然顽皮了些,却不是个会做这种事情的,他只是想跟明济开个玩笑,谁知道明济就正好掉进水里去了。
慕长歌看向孙德佑,问道:是这样吗?孙德佑看看父亲,又看看祖母,心里倒是不怎么怕,他就按照早就有人教好了的话说道:我只是想跟明济闹着玩,没想到他脚下一滑就掉进池塘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公主你就饶了我吧。
说着他便哭了起来,一副害怕不已的样子。
成平侯夫人就在一旁说道:公主,不管这么说,到底是BBZL德佑错了,您要打要罚,我们成平侯府都没什么怨言的。
她这话一出,慕长歌却笑了。
她的笑意很浅很浅,还带着一些漫不经心,接着她便站了起来,慢慢从座位上走了下来。
她一边走一边问道:你只是想跟明济开个玩笑?孙德佑看到这样的慕长歌,心里有些害怕,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你年纪小,本宫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
听到这样的话,成平侯夫人松了一口气,不过这口气刚下去,她就听得慕长歌又说道:养不教父之过,既然你犯了错,那自然应该找你的父亲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成平侯世子身前了。
成平侯世子正想为自己辩解两句,这个时候却变故陡生,慕长歌随手刷的一下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来,架在了成平侯世子的脖子上。
那匕首样式古朴,看起来虽然有些平平无奇的样子,可那匕首拿出来时在半空中反射的一道弧光,还是能看出来这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
这一幕让屋里的所有人都彻底愣住了,谁也没有想到,定国公主竟然会这么做。
安国公夫人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急急喊道:公主,您这是做什么?快把那东西放下来。
成平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当成眼珠子似的养大的,他也是安国公夫人孙氏唯一的侄子,平时孙氏就疼他的很,这会儿来了这么一出,她自然也是害怕的紧。
慕长歌没看安国公夫人,只是又靠近了成平侯世子一步,轻轻笑了:安国公夫人,你这样大呼小叫做什么,要是吓到了本宫,本宫手下一个不稳,成平侯世子的脖子上便要添一道血痕了。
这把匕首名羊角,是父皇送我的礼物,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最是锋利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可那笑容在成平侯世子看来,却是可怕的很。
他能感觉到贴在自己脖子上冰凉的刀锋,甚至觉得那刀锋就像是无数的小虫子,正趴在自己脖子上吸血,好钻进自己的脖子来。
成平侯夫人已经吓得坐不住了,整个身子都在打颤,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定国公主,小孩子之间开个玩笑,您何必...您的手不要再动了。
我求求您了,我这就让德佑给您赔不是。
德佑,快,给公主赔不是。
成平侯夫人按着自己的孙子跪在了慕长歌身边,慕长歌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继续带着笑说道:成平侯世子,你的儿子跟明济开个玩笑,把他推进了水里,那本宫也给你开个玩笑,在你的脖子上来一道。
怎么样?成平侯世子这会儿已经吓得哆嗦个不停,他根本就动也不敢动,只敢用眼睛的余光打量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
他刚才也不是没想过往旁边一躲,可他不敢赌,到底是自己躲得快,还是定国公主的匕首快。
她能看的出来,BBZL定国公主是真的想在自己的脖子上给自己来一下的,若是自己真的躲了,她是真的会这么做的。
这个疯女人。
公主,您手下留情,我知道错了,我回去就好好教训自己的儿子,绝不会让他再闯祸了。
成平侯世子抖着嘴唇说道:请公主看在淑妃娘娘的面子上,饶了我吧。
本宫说了,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何必这么怕呢。
慕长歌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容,又朝着成平侯世子走近一步,面无表情说道:就是本宫真的手抖了,不小心在你的脖子上给你来了一道,那本宫自会亲自去给淑妃请罪,在她面前用这把父皇赐给我的匕首自裁,以死谢罪。
成平侯世子,你看如何?这话一出,屋里的气氛再次静默了下来。
慕长歌这话说的好像氏去赔罪,可实际上却是威胁。
若是真的照她说的,她去孙淑妃面前自裁谢罪,那怕是根本就不用昭明帝赵皇后,孙淑妃就会阻拦她自裁的。
她赵皇后唯一还在世的孩子,若是她在孙淑妃面前自裁了,不说昭明帝,赵皇后怕是就会恨死孙淑妃了。
现在三皇子废了,四皇子是太子最好的人选,可他也不是唯一的一个人选,六皇子也开始在朝堂上展露头角,之前支持三皇子的人,除了一部分倒向了四皇子,还有一部分倒向了六皇子。
在这个时候赵皇后倒向了六皇子,对四皇子可是绝对的不妙,更别说要是她真的死在了孙淑妃面前,昭明帝那里要如何交代?三皇子受伤的事,表面上跟四皇子没什么关系,可四皇子却是最大的受益者,本来就有流言说三皇子受伤是四皇子的手笔,若是在这个时候再出了这样的事,那四皇子或许不会失了圣心,可在昭明帝那里也会被记上一笔的。
成平侯世子自然也是想通了这个,所以脸色更难看了。
若是定国公主真的手抖了一下,自己的性命交代在了这里,她会受到惩罚,但是那惩罚绝对不会伤到根本的。
想通了这个,他的额头上也开始冒出汗水来,腿抖得更厉害了。
满屋子里的人也没人敢说话,慕长歌却把手里的匕首给收了回来,重新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成平侯世子,本宫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还请你不要介意。
若是你心里觉得介意,那本宫明日亲自上门去给你赔罪。
慕长歌说这话的时候,一直把玩着手里的匕首,目光没往成平侯世子那里瞧上一眼。
成平侯世子这才反应过来,长长松了一口气,虽然定国公主离开了,可匕首那冰凉的触感,却好像还在他的脖子上,让他的脖子的汗毛还在立着。
成平侯世子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公主只是跟我开个玩笑,哪里就用得着赔罪呢。
慕长歌没去看他,而是把头转向了安国公,问道:安国公,明济也是你的孙子,你说这事该BBZL怎么办呢?安国公没说话,直接大踏步走了过来,提起孙德佑便往外走。
安国公夫人孙氏立即就喊道:国公爷,您这是要做什么?接着便是一个年轻的女声:国公爷,德佑已经知道错了,您要打要罚都可以,这是做什么。
这是来了以后一直没出声的成平侯世子夫人,她大约三十多岁,容貌一般,刚才慕长歌手中的匕首架在成平侯脖子上的时候,她跟在婆婆身后跪下了,只是低声啜泣,一直没有出声。
这会儿见儿子被安国公提着往外走,她再也忍不住了,叫喊出声。
安国公年纪虽然大了,可身子却一点都不弱,提起孙德佑这个十多岁的孩子,就像是提起一只小鸡仔来,一点都不费功夫。
他什么都没说,大步就往外走,孙德佑一边叫喊一边朝着安国公身上捶打,却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安国公往外走后,安国公夫人,成平侯夫人,成平侯夫妻,都立即就跟着去了,他们身边的下人,也都跟着跑了出去,屋里一时间空了不少。
慕长歌这才有心情拿起茶盏,慢慢饮了几口茶。
因为刚才这一出,安国公府的几个公子小姐也都被吓得不轻,这会儿年纪大的两个也跟着出去了,只剩下几个年纪小的,坐在那里忐忑不安,甚至瑟缩成一团。
白洞庭并没有跟着一块出去,而是在慕长歌放下茶盏后问道:公主满意了。
慕长歌点点头,嘴角含着笑容:满意了。
公主刚才若是手抖了,就不怕没法收场了吗?白洞庭看向她,问道:表哥是舅舅的独子,若是真的伤到了他,舅舅怕是不肯罢休的。
慕长歌歪了歪头,就问道:然后呢?白洞庭叹了口气,说道:然后,然后重重拿起,轻轻放下的。
难道公主您还会给表哥偿命吗?白公子,你还没有子女,怕是不知道做父母的心情。
慕长歌挑了挑眉毛:明济明石既然喊我一声娘娘,那本宫便会为他们做主的,今日这事是个意外,本宫是不信的。
她说着声音严肃了起来:不过既然成平侯府一家都说这是意外,那本宫便也给他们一个意外,吓吓他们,想来他们是不会介意的。
白洞庭苦笑一声,没再说什么,今日这事,母亲和舅舅怕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也不相信这事意外,德佑不是三四岁,而是十二岁的孩子,这个年纪怎么不会知道,把人推到水里是要命的事。
一个孩子有了这样的心思,肯定跟大人的教导是分不开的,怕是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不好的话,所以他记在了心里,才会这样做的。
可这样的行为,会让父亲怎么想,父亲肯定会把这一切的缘由,都怪在母亲身上的。
因为母亲觉得明济挡了自己的路,所以去娘家成平侯府抱怨,成平侯府的人心有怨恨,就连德佑这么BBZL个年纪的孩子都觉得明济不对不好,所以就出手教训明济。
更有可能,父亲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母亲和舅舅一家安排的在,是为了要明济的命,好为自己铺路。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父亲不知道会怎么责罚母亲呢。
不多一会儿,安国公便回来了,至于其他人,都没跟着他一块回来。
慕长歌也不说话了,就是静静坐在那里。
等到明济都醒了,安国公夫人和成平侯世子才匆匆过来,安国公夫人的眼圈有些红,成平侯世子的脸色也有些不对。
慕长歌并没有问孙德佑怎么样了,倒是安国公亲自跟她保证,以后这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