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飞花派上下喜气洋洋。
江北柠起了个大早,却发现狼焰比她起的还早,正坐在桌前吃早饭呢。
夫人醒了?没回头亦能准确知道身后的动静, 他推开身边的椅子:洗漱完来吃饭,粥的温度刚好。
早饭是原身爱吃的牛肉粥。
净脸, 漱口, 江北柠坐在狼焰身边端起粥碗一喝,温度果然刚刚好。
外面人来人往的喜庆并没有传进江北柠的小院, 她和狼焰谁也没有被干扰, 淡定的吃完早饭。
马上到吉时,狼焰问她:去看看么?江北柠点点头,从桌子上拿起准备好的银镯子:是要去给姐姐添妆。
狼焰手一挥把碗碟堆在一起:你去,我稍后就到。
……不同于她和狼焰的井然有序, 主院里乱成一团:大姑爷还没来?是。
江掌门要急死了,眼瞧还有半个时辰到吉时, 新郎官还没消息可怎么办呦!快去门口守着, 姑爷来了立刻迎进来。
打发十几个弟子去附近守着,江掌门擦擦脑门的汗去前院招呼来宾、因事出紧急,知道飞花派与武林盟结亲的人并不多, 只有附近几个小门派的掌门带着贺礼匆忙前来观礼。
最疼爱的大女儿婚嫁时只有小猫两三只, 一个大身份的人都没有,江掌门心中说不出的痛, 但转念一想总算达成了江北槿梦寐以求的婚事,他漫不经心的应酬着宾客, 又在心中胡想, 万一季青临不来怎么办, 毕竟那天他的态度坚决, 非柠儿不娶。
哎,怎一个乱字了得啊。
闺房里装扮一新的江北槿娇羞的坐在镜子前。
她不知道季青临没来的事儿,只以为万事俱备,只差拜堂,至于‘宝儿‘的事儿相信二人成亲后季青临会谅解她的。
虽然她在身份上欺骗了他,但近几年与他定亲、陪伴在他身边的也是她。
真正的宝儿江北柠不过陪他半月有余,又如何能抵过数年的感情?季青临总有一天会想明白这点。
江北槿望着镜中如花似玉的面容,青临最爱她这张脸了。
直到镜中出现第二张脸,与她相似的脸。
江北槿死死捏住掌心!你来做什么?给姐姐添妆。
江北柠送出手中的锦盒:祝姐姐百年好合。
多谢。
接过锦盒,江北槿随手放桌子上,一眼未看,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镜子上,确切说是镜子里的江北柠这张脸上、和她的白衣裙上。
季青临也喜欢白衣。
啊,想必狼焰也发现了,所以三天前才会失手打到他吐血,从而把白衣染红。
狼焰,乞丐,江北槿心里又平衡了,甚至有些怜惜这可怜的妹妹。
她复又拿起桌子上的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银镯子,随手把玩着:教主呢?夫君忙于教中之事,抽不开身。
江北柠如同每一个新婚小妻子般维护着丈夫。
语气里有说不出的甜蜜。
她越这样江北槿越不舒服,越想戳破这表面的祥和,想看看江北柠知道自己丈夫的真实身份后会有什么反应。
江北柠就是要让她戳破!她和狼焰之间可就差这一层窗户纸了。
江北柠笑的越发温和,诱她:世人对夫君所有偏见,觉得他冷血又无情,曾经我也这么认为,直到真正与他接触过才知道世人传闻一句也做不得真,夫君是世界上最好不过的人了。
最好不过的人,狼焰?江北槿忍不住大笑:妹妹啊,说你什么好呢。
能让她抢走季青临,又认为狼焰是好人,说她天真还是傻?她越发想看江北柠得知一切后的脸色,所以捂着嘴唇开口:那你可知,你夫君还有一个身份?江北柠柔柔一笑:什么?就是……江北槿一顿,倏然睁大了眼睛。
她惊恐的瞧着窗外,似乎看到极其可怕的事情,哪怕只有一瞬间依旧被江北柠捕捉到。
狼焰来了?江北柠遗憾他来r真快,面子上的功夫却要装足:姐姐怎么不说了?江北槿脸色铁青,新嫁娘的浓妆都遮不住,她勉强笑道:哦,我是说他除了是你的夫君,还是赤焰阁的教主。
江北柠颔首:我自是省得。
对话到此为止,江北槿几乎是把江北柠赶出去。
江北柠前脚刚走,后脚季青临被一群人簇拥着进入飞花派,他终于脱下经年不变的白衣,身穿红衣。
他的脸黑如锅底,完全没有新郎官的喜气,仔细看飞花派的右护法正站在他身后,一副押送犯人的样子。
贤婿你可算来了!江掌门急急迎出去:等你许久了。
季青临声如寒冰:行礼吧。
啊……被他冷淡的态度一惊,江掌门心头一跳,总觉得今日的婚事变故重重,本想介绍他认识一下往来宾客的心思也歇了,江掌门当机立断准备直接拜堂。
喜堂上挤满了人,一袭红衣的季青临和江北槿站在堂上,急匆匆地拜了天地。
季青临全程看着江北柠,眼中有无数的话想对她说,又碍于狼焰说不出口,他的心里飘飘的找不到落点,慌的不行。
偏偏他的宝儿只是平淡的看着这一切,看着他成亲、拜堂,眼里一丝波澜都没有,季青临心都快碎了,却又无可奈何。
拜完堂后他逃似的离开飞花派,心里默默发誓,总有一天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江北柠站在人群里,冷眼看着这一幕,亦如当初江北柠嫁去魔教时季青临的态度。
狼焰悄无声息的站在她身边,全部心思放在江北柠身上。
他想,但凡江北柠产生一点点类似不舍的感情,他定要喜堂变灵堂,可惜他等啊等,等啊等,直到新人坐着马车回武林盟了也没等到。
他脑子里没考虑过这种方案,一时不知道该按原计划劈死季青临,还是怎么样。
直到一双小手握住他的大手,摇了摇:夫君,想什么呢。
没什么。
他回握住小手:咱们也走吧,该回去看花花了。
……江掌门一路送走江北槿,刚返回飞花派就听闻二人回赤焰阁这件事,忍不住大发雷霆:好好好,走了也不知道拜别长辈,礼仪吃到狗肚子里了!正伤感两个女儿都嫁为人妇的江母闻言不哭了,嘲讽:你想让魔头拜别你,不如做梦来的容易。
江掌门拍桌子:那你生的好女儿呢?江母擦干眼泪:如果不是藏锋的事儿你能想起柠儿?江掌门气她不告而别无非是没有再次提点藏锋的事儿。
二人怒目而视。
江父眯眼:当初替嫁也有你的主意,怎么,想把过错推我身上?不敢。
江母闭眼。
说来可笑,如果回到一个月前她依旧会同意替嫁的事情,心疼自己最爱的槿儿。
但柠儿也是她的女儿啊。
江母颓然的叹气,到底对不起柠儿,只能拿江掌门来出气,顺便弥补心里那点愧疚感了。
*回赤焰阁的马车里。
江北柠与狼焰坐在老位置,直到路况颠簸起来。
主动依靠到男人宽阔的怀中,江北柠感慨:这路真不好走,也没人修一修。
外面右护法嘴一咧就想笑,被射在脑袋后冰冷的视线给冻住了。
狼焰收回目光,搂着怀里的人:回去我会命教徒来修理的。
江北柠不在说话。
狭小的空间里紧贴在一起的身体,狼焰脑子里下意识想起昨天的话,洞房。
他不自觉的变幻了腿型,在江北柠感受到不同时把另一只腿压在下面。
不知道花花想我吗。
江北柠蹭了蹭头,两个人的怀抱更紧:我想花花了。
花花会想你的。
狼焰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
夫君,你知道藏锋吗?他是不是被关在赤焰阁了。
江北柠大方的询问,在自然不过了。
狼焰别扭的动作一顿,应了声:对,在赤焰阁。
你为什么抓他?狼焰淡淡道:因为他对我不敬。
何止不敬,藏锋曾公开骂他是畜\\生,是野兽,说他给季青临提鞋都不配,不如早早死掉算了。
此话传的很广,以至于说书先生的画本子都没传槿狼焰耳朵里,藏锋的话先来了。
狼焰如他所愿,让他尝一下被畜\\生折磨的滋味儿。
问他做什么?狼焰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柔软的发丝,心里明白她为何提,无非因为江掌门想要青木剑。
至于放掉藏锋这个曾经侮辱过他的人……狼焰垂眸,盯着女子白皙的侧脸。
如果她希望的话,放掉就放了吧,总归折磨了好几年,固本了。
如果你想……不要放掉他。
女子说。
狼焰一愣。
女子气鼓鼓的:我说不要放过他。
她本是侧躺在他的腿上,这会儿已经正躺着,仰头刚好看着男人的下巴:他一定说了很坏的话吧,否则你不会抓他。
她没有觉得他心狠,反而为他开脱起来。
虽然她说的没有错。
狼焰闷笑:你这么信我?当然,夫君从来没有骗过我。
江北柠眼睛亮亮的:所以我相信夫君。
因为不骗她,所以相信他。
江北柠缓缓吐出的话,瞬间插在狼焰心上。
他骗了她,一场十年的骗局。
作者有话说:隔壁新文《虐男主专业户》快穿,有兴趣可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