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培春轻咳一声, 很有眼力见儿道:迟小娘子,这事儿你先处理。
我先回去,查查手下人。
许意迟颔首:好。
杜培春走后, 许意迟看向赵靳凯:说吧。
赵靳凯不傻,还有点小机灵,他一听杜培春的口气, 自觉肯定是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心有惴惴。
他小心翼翼问道:师父, 敢问是出了什么事吗?许意迟眉眼间冷肃,也无往日的和煦,道:你先说说你的,甭管别的。
好好好,这就说。
自从东市小吃街热闹起来, 自家又和官府有合作,赵靳凯便觉得招生的工作好像没那么难了。
他也不用逮着身边的纨绔使劲薅了, 时不时就能有个过路人来问问情况。
当然这都是小部分,真正带动招生的还是得属和官府的通力合作。
说到这个, 他也很有感触,试着提建议:师父,咱们和官府合作,您要不要和杜少爷说说, 让他给咱们宣传宣传?乞丐哥哥听到他的这个话, 立马瞪向许意迟。
许意迟不用看他,也知他的反应,若无其事地看了眼赵靳凯。
赵靳凯缩了缩脖子, 下意识想摸摸后颈:怎地突然有点凉?许意迟回他:你还要如何宣传呢?现在这个情况, 已经是让他们告知的情况了, 若是再让他们宣传,还要你干什么?再说,你也不想想,官府一直推荐我们的话,你觉得我们真的有在教人手艺,可别人肯定会这么认为吗?难道他们不会觉得,我们和官府有什么不正当的交易?赵靳凯脱口而出:怎么可能?肯定没有!许意迟淡淡道:你太天真了,把事情想得也太简单了。
身边就有个这样认为的。
这还是一个没什么能量的人,他最多是纠集一群乞丐来她这里闹闹事,丢几块石头罢了。
如果换了其他有大能量,又有这种心思的人,事情会是怎样收场,很难说。
许意迟:我们和官府是互帮互助的合作,他们要改造小吃街,规划收费,看似是在给朝廷挣钱,实际上经过他们规划之后,小商贩发展会更规范有条理,也无随时被取缔之优,只要本本分分、踏踏实实经营,吃饱穿暖基本没问题。
而我们在其中起的作用是什么?是给更多不知道做什么,或者无法安身立命的一人一个足以安生立命的手艺,让他们能靠自己的手艺,凭借勤劳和踏实,获得生活保障。
赵靳凯立马跟道;对对对,师父说得对。
许意迟瞟向正低头思索的乞丐哥哥,稍稍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有人听到我们这样说,会质疑,觉得我们真有这般好心?难道我们都是菩萨下凡不成,个个都有菩萨心肠?当然不是,我们只是普普通通小百姓而已,也有自己的私心。
之所以愿意帮助这些人,也愿意教他们手艺,是因为我们本身便是做这个的。
明白地说,我们不教白工,每个学员都会收费。
区别在于,是立马收费还是给他们时间,让他们赚到钱之后再补过来。
你说我说得对吗?赵靳凯:师父说得当然对了。
他以为许意迟是在考他西风的各项招生举措,跟道,学成之后的学员,既可以自行创业,也可以和学校一起创业。
当然这些都不想的话,可还可以去咱们这里的摊子铺子做工,每个月也都有月钱,十分的地道靠谱。
他得意地扬起嘴角的笑容,一副期待许意迟夸奖的模样。
他跟师父学的,如今很会用创业这个词了,每次招生时候,这个词一说出来,很多人立马露出疑惑又好奇的神情,等他一解释完,他会看到无数崇拜的眼神。
这实在叫他很受用。
对于没能力自行创业的人,学校也会有创业启动资金,可以借了之后,然后分期偿还,息钱十分低廉,就像是白给的一样。
他说得夸张,而乞丐哥哥已经陷入沉思当中。
他还要再说下去,许意迟制止了他。
这个不是她叫他过来的目的。
你说说你最近下面的人,有没有干得好的,你觉得十分突出的?许意迟想着,这人能这般不择手段,想来业绩应该也很过得去。
毕竟他能赚两手钱,应该不会错过这种大好机会吧?赵靳凯不假思索道:师父您说的,还真有一人,王甲。
这个人看着闷不吭声的,却是我底下最能干的。
平常白日有人来询,他还不如旁边的小娘子说话利索,可是他总能人过来,已经连着带了十个了,我想着再看看他的情况,等他这个月过后,给他涨一级,叫他管几个人。
许意迟脸色微变。
十个人……这个数目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要每个都不干净,这背后的影响不容小觑。
她稳住神色,道:这样,你也别等下个月了,你现在找他过来给我瞧瞧。
赵靳凯惊讶:现在?许意迟低声嗯了声,赵靳凯联想方才情景,突然有些忐忑不安:师父,他是犯了什么事吗?许意迟挑眉:当然没有,要是有的话,怎么可能叫他过来。
赵靳凯下意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赵靳凯去叫人,屋里只剩许意迟和乞丐哥哥。
她环视一圈,从一个小桌子后头找出一捆绳子,把乞丐哥哥双手负在身后绑起来。
乞丐哥哥任由她捆绑,提醒道:可能是我冤枉了你,但你说要给我妹看病,你不能反悔。
许意迟系好绳结,拍拍手上的碎屑:我说到的自然会做到,不像你已经明知道自己可能犯了错,还死不悔改一样。
乞丐哥哥意识到她说的什么,脸色一白。
他嗫嚅着嘴唇想要开口说话,许意迟这会儿却并不愿给他这个机会,老实在这儿待着。
她出去,穿过隔壁小门来到偏屋,乞丐妹妹正在这里,还有大丫二丫和秦原,大夫应该是已经走了。
许意迟问大丫:怎么样?大丫回道: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刚才是受到惊吓闭过气,已经开了药,等下煎好喝下去,基本就能醒来。
只是……许意迟看向她:只是什么?大丫面有为难,而后开口:大夫说她有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加上未曾好好调养吃饭,所以她的身子骨儿算不上好,估摸着活不过及笄。
这种情况已经不能用算不上好来形容了,应该说很差。
毕竟及笄也才十五岁,而她可能活不过十五岁。
许意迟颔首,表示知道了:先吃药吧,其他的事儿等以后再说。
她朝二丫招招手:二丫过来,让我看看你额头怎么样了。
二丫走过来,许意迟牵过她的手,细细看她额头上的包。
这个包刚才是红肿的,又红又肿的样子很吓人,这会儿凑得近了,能闻见一股清凉的味道,倒是没那般红了,肿还是肿着的。
大丫在旁道:二丫没大碍,刚才大夫来了给抹了药,这个药再抹七天就好了,到时候也不会留疤。
她这样说,许意迟放下心来:二丫乖乖听话抹药,这样才能好得快快。
二丫很听话,重重点头:迟姐姐你放心!许意迟听到隔壁有动静,嘱咐大丫先在这边照看着:有什么你顾不过来的话,让秦原帮你打下手。
秦原也赶忙有表示。
-许意迟回到自家院子,赵靳凯已带王甲过来。
从外表看,王甲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穿着粗布短衣,态度也很恭敬,从进屋开始后都没抬起头,有些畏缩,也有些害怕的样子。
偏偏,乞丐哥哥对她点了点头,证明就是这样一个怎么看都不像坏人的人,做出了那些丧尽天良的事。
霸占良家女儿,让人骗良家女,再行买卖?她不确定他只是给那些人找一个机会,让他们能来学习,还是说这些这些人的主意里,他也占了不少功劳?当然也可能存在另一种可能:是这个小乞丐冤枉他。
那么她还是诈诈他吧?她猛地一拍桌子,脸色肃然,看上去十分生气,吓得赵靳凯一个激灵。
他刚刚专注在看屋里这个小乞丐,刚刚还好好的,他走后不知犯了什么事,竟然被师父绑住双手,心道真是活该,叫他打歪主意。
突然被一吓,他声音都跟着哆嗦了:师父,怎……怎么了?许意迟眼神如刀,割在他身上;你问我怎么了,你不如问问你身后的人,到底怎么了?赵靳凯茫然:啊?许意迟冷声斥道:王甲,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且问你,抢别人家的姑娘当小妾,你开心吗?赵靳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作者有话说:赵靳凯:他……是这种人?真看不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