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字他都能听懂, 可这意思合起来他却不能理解。
抢人姑娘?还是给自己当小妾?这种事不罕见,有些稍有权势或钱财的纨绔子弟,目无法纪, 当街调戏抢人,也都能做出来。
前几年皇城闹了好几个大案,便是和这些有关, 当时弄得人人自危,传到盛京城后, 盛京城那些纨绔子弟也被家里勒令:你可以不学无术,但你要想把全家人的脑袋跟你一起别裤腰带上,那不行!家族容不下你这种人!这也是为什么盛京城的纨绔一茬接一茬,他们却都跟小学生吵架似的,没出现什么恶□□件的原因。
实在是当年那几场大案轰动朝野, 被处置的不光是那些纨绔们,还有他背后的爹爹和家族。
其中, 官职大的有丞相亲王,官职小的有□□品的, 反正只要作奸犯科,无一幸免。
也因此,赵靳凯当下表现得最为惊诧。
他张大嘴,手指着王甲问:你抢人清白姑娘做小妾?你胆子这样大?王甲老实巴交的一张脸, 唯唯诺诺地低下头, 自然喊冤:小的不敢,这种事打死小的,小的也不敢啊。
求求东家还小的一个公道啊!他几乎痛苦流涕, 看模样惨兮兮的, 根本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赵靳凯心软了, 也有些怀疑许意迟说的话,不禁问:师父,会不会弄错了,王甲他哪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啊?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啊!许意迟冷笑一声,看着他道:你的事儿我待会儿再收拾你,现在闭上嘴。
不然连你一起收拾!赵靳凯:……我的事?我的啥事?许意迟没搭理他,而是冷冷看着王甲,说出了几个名字。
这些名字是她带小乞丐去认人而后记下来的,也是和王甲有过交易的,当然他也因这些人得了一笔丰厚的奖金。
王甲这些人你可认得?许意迟看着王甲肩膀微缩,但他低着头倒是看不清神色。
不过也无妨,他该心虚才是了。
你不认得的话,我可以提醒提醒你,比如你新收的那房小妾青儿,便是李二的妹妹。
你承许李二,让他来此学手艺,还搭桥和衙门接上关系,办身份证明,让他误以为这是你的关系。
我说的没错吧?还有张四你也有印象吧,张四倒是没有妹妹,却有个媳妇。
你让人家卖媳妇给你,你送他好前程……她每说一个,王甲的肩膀就抖一分。
他肩角的衣衫颜色逐渐变深,地上也不知何时漩起一团团水渍。
还需要我再说吗?这些难道不是你做的事吗?赵靳凯在旁惊得眼珠瞪得浑圆,嘴巴张得好像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抬起胳膊,颤着手指指向王甲,想说什么又被这些信息彻底惊呆,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就他这个老实巴交的模样,抢人妹妹要人媳妇,他怎地不上天啊他?!他怎么就那么能!你做这些事,仗着我们西风和官府合作的便利,从中谋取利益,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我告诉你,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打着西风的旗号做这些事,败坏我们的名声,要交送官府处置。
还有你占人媳妇抢人妹妹之事,官府也会秉公处置。
谁说我抢人妹妹占人媳妇了!他们明明都是自愿的!自愿的!一直低着头的王甲突然抬起头,脸色狰狞地嘶吼着,我有逼他们吗?我没有呵呵,我只是透露点倾向,他们立即上来讨好我、哀求我,是他们犯贱,他们自甘下贱卖妻卖妹,与我何干?官府也管不了这种事!我草!赵靳凯惊呼,还真他妈是你,你还真干了这些缺德事?!若说之前他还有一丝怀疑,随着他这种自爆,无异于承认了刚才许意迟说的所有事。
一时间,赵靳凯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许意迟。
他暗戳戳瞪了好几眼王甲,厉害道:你他妈给爷老实点。
你算个屁啊,人家自愿,自甘下贱。
要不是像师父说的,你打着我们西风的旗号,人家认识你王甲是谁?你又算老几?刚你怎么跟师父说的,给爷跪下!亏爷以为你是个能干的主儿!赵靳凯气不过王甲的欺骗,抬脚踢过去。
没想到,王甲竟然闪身躲了过去。
而踢了个空的赵靳凯因用力过猛,差点儿没站稳摔在地上,大丫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他方堪堪站好。
王甲的这一躲,彻底激怒赵靳凯。
他刚站稳,便突然蹦起来,挥着扇子要去敲他的脑壳,嘴里喊着:师父,这种人就该交给官府,我们马上给他送官府!许意迟心道不好,果然下一刻,赵靳凯的惨叫声响彻屋宇。
王甲非但没有束手就擒,反而反抗得很彻底,他手抓着赵靳凯的胳膊,用力一别,便听见骨头咔嚓一声,而他趁势用赵靳凯挡在自己身前,还说了句抱歉了,就开始同许意迟讨价还价。
东家,放我离开,这件事既往不咎。
不然别怪我对不住赵东家了。
赵靳凯胳膊生疼,破口大骂:王甲我去你妈的,你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吗?老子带你从吃糠咽菜到顿顿有人,你现在拿老子当人质?你的良心被狗吃了?王甲那张充满欺骗性的脸上露出歉意:赵东家我也不想这样,实在对不住了,你要怪就怪东家咄咄逼人吧。
本来这个事东家那边也没损失,而我这边也没做什么,我们总是要招人的,招谁不是招,只要招来能干活就行,何必去管其他的?再说我也没犯法逼他们啊,都是他们自愿的!我不要他们送到我床上的啊!赵靳凯惊呆了。
他都快被说服了。
这一条条好像没什么毛病,好像很有道理,直到他听到许意迟的一声冷笑,他刚才稍稍清醒。
许意迟:不要说得你好像很无辜似的。
我们怎么都会招人,但也不是什么败类王八都要。
这些人今日能卖儿卖女,明日就能想别的法子。
你是没逼他们,可还是刚才说的话,如果没有西风和官府合作的这个口子,没有这种办身份证明的便利,他们凭什么找你,又为什么要找你?你觉得是凭你自己把这件事做成的吗?当然你这么以为也不意外。
毕竟嘛……她话锋一转,刻薄道,人丑多作妖。
王甲脸色一变。
本来只是消息误差的事,你借着他们不清楚的便利,仗着西风的势,为你自己牟利,这还不是犯法?不信你把人叫过来问问,就说你办不了身份证明,也不能给他们提供一个谋生的手艺,你看看你口中所谓的‘自愿’还有没有?许意迟真真是胃里一阵恶心,她眼睛不经意瞟了下窗外,厉声道:最后给你个机会,放了老四,也许还能从轻处理。
王甲狞笑地看着许意迟,这个小丫头年岁轻,个头低,看着身板也不厚实,却是他们的东家,让一众成年人听她号令,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放了赵东家也不是不可以……赵靳凯另一只手掰他的手:快放了我!王甲不为所动,看向许意迟道:让东家陪我一晚就行。
虽然你是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我也勉为其难收了你吧。
赵靳凯怒极:你混蛋!大丫拦在许意迟面前,警惕地瞪着王甲:你做梦!许意迟拉了她一把,想要把她拉开,只是她这边刚使力,王甲已是飞快的一脚将她踢翻在地。
这一脚踢中大丫的心窝子,疼得她在地上挣扎,一时间根本坐不起来。
眨眼间,他们三个人便损失了两个,只剩下十一岁的许意迟和他对峙。
一矮一高,一瘦一壮,一女一男,一幼年一成年,天然的力量悬殊,好像这个即将到来的结果已没有任何悬念。
许意迟关切地看了看大丫,脸色已变得冷然。
再看向王甲,她的眼神如锐利尖刀,像是能直接飞向他,把他戳个透穿一样。
她的声音异常冰冷,似数九寒天的冰窖一般:可惜了。
王甲得意洋洋,自以为胜券在握,大笑出声:哈哈哈不可惜,放心我会好好疼爱你的,仗着你岁数小,我下手到时候会轻点儿……啪!啪!啪!清脆又带劲风的三道把掌声在屋里响起,再一看王甲的脸已肿得老高,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他啐了一口,竟吐出一口血沫子,里头还有两颗牙。
赵靳凯彻底惊了:!我草!师父她深藏不露?作者有话说:每次有三天的存稿我就开始玩两天存稿箱空了之后又得开始奋起,何苦来哉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