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意迟脸上的笑没断过, 但她说出口的话可不像脸上笑得那般温和:别人确实没道理告诉我,便是人家告诉我,我也没道理说给你听对吧?这个话说得很不客气了, 直说得问话那人的脸色红红白白,变化不停。
切,不过是一份吃食罢了, 还当是什么稀罕的山珍海味,也好给人吃, 也不嫌丢人现眼。
他被驳得没面子,张口便是骂。
殊不知大家都在热热闹闹吃着,他这一张口把所有吃的人都骂进去了。
一时间,周围静下来。
其实这位小兄弟你如果看不上这份薄餐本没什么的,我也能体谅, 实在是简薄了些。
只是……她一瞬不瞬看着那人,众人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不禁无语。
你就说这人吧,做事真不讲章法。
你看不上倒还好, 你说几句有的没的,大家含含糊糊笑笑嘻嘻过去得了。
结果好嘛,你吃得满嘴流油,面前堆起的蟹壳虾壳跟小山堆似的, 周边几人都没你吃得多。
所以这就是端碗吃饭, 放下碗骂娘?你特么自己吃的好好的,结果你说人吃了丢人显眼?你咋不觉得自己自己丢人显眼呢大家看向他的眼光都变了,连他的小弟看他的眼神也隐隐带了点不赞同。
这个人本来就很嫉妒安哥的才能, 又比不过安哥, 便想要拉帮结派, 整些不入流的小手段,这回他也是顺势而来,想找茬儿的。
可惜被绝味虾和香辣蟹打乱步伐,他自己好一通吃喝后再发作,说服力不自觉地减弱了许多。
他很想再反驳许意迟的话,只是被那些人看着,罕见的羞耻心涌上心头,他只好朝许意迟瞪着眼睛,以示自己的不满。
当然,他也不忘嘴硬:我又没说错,凭什么她说什么是什么?谁知道她是不是骗我们?其他人:……你管人家是不是骗你,就说你今儿吃的是不是绝味虾?你的香辣蟹好不好吃吧?是不是新品与你何干?族学里的学生们自然不全是藏污纳垢之辈,也有正义勇士气不过他这种丑陋嘴脸,狠狠喷他一脸,喷得他嘴角流下的虾渍,好像一个大笑话写在自己脸上。
许意迟笑容没变,温声细语道: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也不好拿出来炫耀。
实不相瞒,绝味虾刚好是家里的产业,今儿我来也心有忐忑,看大家真心喜欢遂放下心。
以后你们想去绝味虾吃饭,报安哥的名字,会有友情价哦。
她俏皮眨眨眼。
众人瞬时恍然,这时立马有人反唇相讥:你现在不说了,绝味虾是人家的产业,怎么不可能知道新品是什么?那人登时闭口不言。
至于她说的友情价,其实还是一种给面子的行为。
商人地位低,他们不会多看重。
但是这不妨碍他们追随潮流,若是全城都想吃的东西,他们去了老板会给特殊价,这难道不能满足人的虚荣心吗?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的。
这顿饭吧,看似寻常,实则是该达到的目的都达到了。
往后会不会还有人欺负安哥?她相信,这回拉拢的人肯定不会视而不见。
安哥送许意迟到族学门口,他整个人看起来郁郁寡欢,好像有心事。
到了门口,许意迟正要走,安哥突然开口:迟娘,谢谢。
许意迟一愣,随后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谢什么,我们是一家人。
你在族学好好的,千万别委屈自己。
这样我在家也才能安心。
安哥:好,我以后不会了。
他瞒着她族学的事,怕她担心,她还是知道了。
知道了不说,还用这种大张旗鼓的方式来帮他镇场子,这种被人维护的感觉心里暖洋洋的,也让他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
也许,一家人就该是这样相互维护,而非相互隐瞒。
至于这种镇场子的方法,到底有没有用?凭心而论,有用。
不少人陆陆续续来找安哥道歉,算下来大家都沾亲带故,本没有什么生死之仇,顶多是小孩子一时间的嫉妒心作祟,让他们没控制住做错事。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不怕做错事,改过自新还是好孩子。
安哥本也没将这种小打小闹放在心上,但是当许意迟为此来维护他时,他心里的感动无法作假,也无法再否认他其实也会在意这些他认为的小事。
他不过是个孩子,还没长大。
他们来道歉,安哥也选择原谅他们。
但是也有人反其道而行之,譬如当日质疑许意迟那个人。
他变本加厉欺负安哥,想要给安哥整大麻烦。
原来安哥都忍着,现在嘛他知晓迟娘会担忧伤心,他也不愿意再忍。
他选择解决的方式,是把问题丢给山长,看山长如何选择,而非自己耗费时间与那人做无谓的硬碰硬。
许意迟也让秦原三五不时地跟她汇报下族学情况,得知安哥找山长出面解决那个大麻烦,算是放下心。
这种蠢而不自知的人,的确不值得安哥为他浪费时间。
她带着香辣蟹在何家族学逛了一圈,没过三日,香辣蟹便上了绝味虾的菜单。
刚好这个日子刚上族学旬休,他们回家好一通炫耀夸赞,无意间又为香辣蟹带来无数自来水,酒楼的生意再上一层楼。
王奇看得十分糟心,不断催促进度——他也要开一个这样的店!他也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说是孙义会这个方子,想法子把人挖来。
孙义会吗?孙义当然不会!他当初就没把这个放在眼里,一听要学,立马翻脸走人。
现在他又号称会这个方子,至于他打的啥主意……且看他拎着小酒,去陈掌柜家就知道了。
都说酒后吐真言,他也想听听陈掌故的酒后真言。
这种生意不光王奇看上,也有别人看上。
有小摊贩,他们来自农村,也知道绝味虾的原料不要什么成本,自然也想做这个生意。
就说做的口味不能一模一样,也求十分相似吧?可是他们发现,周边河流的绝味虾竟然都没了?在这一众打绝味虾主意的人里,还有一个特殊的存在——赵家。
沈嘉乐给许意迟带来消息,赵靳凯之所以这些天没音信,原来是被家人关起来了。
为啥关起来了?是因为赵家人看上了西风的生意。
他们不是看上某一样,而是看上了所有的,后来绝味虾横空出世,他们便主要打绝味虾的主意了。
听说,他们打的主意是,让赵靳凯多跟许意迟学,美其名曰多学,实际上是希望他能把方子全拿回家去,为赵家所用。
赵靳凯奋力反抗,便被禁足了。
许意迟:………………真好大的胃口。
不过嘛,送上来可以赚钱的,她也不会平白无故推出去。
前提是要看看赵家态度如何,若是跟之前沈家那个嬷嬷一样,可不行。
她便让沈嘉乐带话回去,可以松口生意,前提得按他们的规矩来。
如果不愿意,那他们自己家的儿子想关就关着吧,她虽然有些可惜,也知道赵靳凯肯定不会被赵家虐待,影响不了她做事。
的确影响不了她做事。
赵靳凯的事儿刚有眉目,牙行送来消息,城东有一处田要卖,让她去看看。
她等了许久的田地消息,终于来了,于是二话不说带着大丫就去了。
按照牙人给的地址,怎么从盛京城的东门出去了?咦,好好的出城了啊?初期的惊讶过后,她也淡定下来。
盛京城居大不易,哪还会有空地留着呢?能变成房舍的,都变成房舍了。
出了城东,驴车又走了一刻钟功夫,总算是到牙人说的地方了。
嘿,有些巧了,见到了熟人。
作者有话说:猜猜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