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你最后帮我拉来了这些客户?相比较学生,许意迟更愿意称这些出大钱的为客户,他们争先恐后送钱, 问也不问她这里基本定价是多少,只是这家出得多了,那家出得更多, 唯恐落下一个。
原本还纳闷到底怎么一回事,听完春柳说的, 倒有几分啼笑皆非。
这就是没人抢的东西不香吗?春柳毫不在意笑笑:他们愿花钱花钱,你心安理得收着就行,你又不是白收的,到时候也要教给他们厨娘真本事,我倒还觉得几十两、上百两当学费, 你太亏了些!许意迟疯狂摇头。
不亏不亏,这已经是私教一对一的价格了。
银子的购买力相当强, 收下这笔钱她算算可以在盛京城买房了。
咦,买房子!这个可以有, 如今租着两处院子,来来回回倒也有些不方便,而且家中人口渐多,有自己的房产的确更妥当一些。
她对盛京城房价了解不多, 趁着春柳在向他求教, 结果春柳也不知晓多少,却兴致勃勃劝她:小友买在我隔壁如何?我隔壁那处三进三出的院子,地方挺大, 假山回廊曲桥也算一处小景, 打理得亦是不错。
且我和小友住得近了, 来往便利,探讨书稿也方便。
当然蹭饭也方便。
最后这句真心话春柳想想没说出口。
三进三出……会不会有些大了?再说城中心的黄金地界,我怕是……买不起啊。
许意迟琢磨春柳家的位置,那个位置她确实蛮喜欢。
她这个人喜欢住在市中心,热热闹闹的,而后躲在自家书斋里,安安静静,外闹内静,徒有一片心灵安慰。
然而这种理想吧,很难实现。
市中心的房价的确很贵,她赚了些钱,也不觉得自己可以买得起盛京城中的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那得好几千两银子吧?她这回收的学费,林林总总加起来不过一千多两,还不到两千两。
几千两的宅子,她看都不会看,因为明知道买不起,看了只会心里挠痒般的难受。
春柳却道:小友无妨,你买别处不知晓,这处我却是知晓,我认识它的主家,看在我的面子上也可以便宜些。
似乎怕她不心动,他劝说道,我想小友可能对园中景不甚在意,你却不知,这家宅子有一棵顶好的桂花树,并一棵春芽树。
春天吃春芽,夏天乘凉,秋天赏桂吃桂花,冬天嘛等等春天又到了。
院中还有一处小池塘,长着荷花藕节,想想秋天的桂花蜜藕……这就可以吃了啊。
春柳说得自己都馋了,许意迟也被说得心动不已。
那先去看看,买不买再看价格。
春柳十分高兴:这就对了嘛。
好的宅子果然不能看,一看便会想方设法买下来。
尤其是许意迟现在手上有闲钱,还有不停在下金蛋蛋的母鸡生钱,她心动不已,等安哥旬休时带安哥来一趟,安哥也蛮喜欢。
于是,最后动用了绝味点心铺在中秋赚的钱,以两千五百两的价格成功购置一处院子,家里面人一起全搬过去。
搬家那日,花娘子最不舍得:我说你要买个便宜的、远点的房子,我还能努努力凑过去和你当邻居,现在嘛,我差得远了。
许意迟笑道:谁说的,您说不定哪天就搬过去了呢。
花娘子无奈:行吧行吧,我就信了你说的这个吉祥话。
搬进新家,转眼就到了年节。
望着有些凋零的院落,许意迟关于烹饪教学的教材整理得也差不多了,有原料、有管理之道,也有方子菜谱。
她写这些的时候,没瞒着春柳,春柳看到简直爱不释手,而他也在这段时间时不时蹭饭中写就了一本新书,仍然是以他们二人来署名。
这本书以吃为主,却不是异域,而是传统吃食方面,同时加上了一些生活趣事、动植物的趣闻,是在写菜,也是在写自然、人生,在盛京城销量不少,然后传着传着,便传到了外地,使得慕名而来盛京城的越来越多。
这些时间,杜培春有条不紊地做小吃街规划,但他知晓许意迟的烹饪学校在建,便没着急开始重新规划,而是带人先维持好治安,将东市小吃街的名头彻底打出来,也是让那些当初拒绝在这里交租金的摊子看看,让他们产生后悔的同时,积极参与下次规划。
许意迟闲散了许久,偶有明七沈嘉乐上门,她随意指挥两句,然后随他们去,也不管了。
等到安哥放假,他们在家一个温书一个写书,过得逍遥自在。
他们在年节也奔忙了几天,该走的亲戚走了,该送礼的也皆送了,之后安哥便开启闭关时刻,正式为二月里的童生试准备。
值得安慰的是,他不用去别的地方考试,在盛京城考了即可。
为此,许意迟专门把烹饪学校的开业时间推迟到安哥考试结束。
安哥考完基本没闲着,继续准备当年的府试。
他这种笃定的态度,倒是刺激了不少比他大的学子,族学的人有的本想在考完放放松,见状也紧锣密鼓地进行学习中了。
待放榜的时候,许意迟提着一口气,安哥倒是气定神闲。
没多会儿,报喜的人来敲家门,许意迟才知安哥夺得案首,为解元。
许意迟小声嘟囔:难怪安哥气定神闲,这就是来自学霸的自信吧。
而且他不过十岁,在这当地仍掀起不少议论。
很多人开始唱吹,盛京城出了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说不定十三岁即可以三元及第,成为轰动大宋的天才少年。
天才不天才的许意迟不在乎,伤仲永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很多人借着各种名义,想要上门拜访安哥,被她通通拒了,美其名曰安哥要准备府试,现在不方面多多社交。
虽然有人心里不忿,怪道安哥太过自骄自傲,但是他们也得承认,解元当然有参加府试的资格。
若是案首都没资格,难道让他们这些没过童生试的人来参加吗?说出来也怪可笑的,不是吗?安哥似乎看出许意迟的紧张,温声安慰道:迟娘你自去做你想做的事即可,不必把时间皆花在我身上。
我没问题的。
小小年纪又是学霸,如此自律懂事,许意迟鞠了一把辛酸泪,也真如他所说,开始办自己的事。
比如她的烹饪学校落成了,这些天太忙还没去看过,抽空去看了,基本上按照她的图纸来做的,古香古色,雕梁画栋,双侧小楼,颇有古韵。
里头的陈设布置,倒和现代的学校有的一拼:讲台、课桌椅、黑板等一应俱全,她计划不只是教具体的烹饪技巧,还想教人识字读书算账。
这样子的话,学校里得招手教职工才可以,不能只是她一个人。
再说如果她要系统地开始教学,恐怕她只动嘴皮子不动真格的,会露馅儿。
招生和招工的工作同步进行,年前积压的厨娘私教课们也适时安排上。
她原本打算是给他们上一对一私教的,毕竟收了那么些钱嘛,服务到位是必须的。
谁知道,他们的主家强烈要求,她们要在一起上课,不一起不行的那种。
许意迟:客户特殊的要求,让她很有些不好意思啊。
她不知道的是,这些人是怕别人学了自家厨娘不知道的,那不就是落后于人了嘛?大家一起上课,谁也瞒不了谁,互相监督挺好的。
又是一天,许意迟在讲台上讲完课:……好,今天就到这里了,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先下课。
原本厨娘们规规矩矩要散了,其中一个大声喊道:我有问题!许意迟挟着材料,站在讲台上问:什么问题,是刚才哪里没听懂吗?没懂的话我再给你讲一遍,听懂的人可以先走了,不想走的可以去我们的操作室,把之前教的动手的内容再熟悉熟悉。
好。
其他人应声,就要离开教室,谁知这个厨娘冷笑一声,却是把大家都叫住:我要说的和大家息息相关,大家还是再等等的好。
其他人不禁好奇,有人问道:什么事和我们相关啊?这个厨娘定定地看着许意迟,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问道:我想问问小夫子,你给我们讲了那么些吃食,也把这些步骤都告诉我们了,问题是你不该亲自演示一下吗?也好叫我们知道究竟哪里有问题,你们说是不是?该不会小夫子只会动嘴不会动手吧?许意迟站在原地,听着她怀疑的话一时僵住。
她可不就只会动口,不会动手嘛?要不然她怎么不给大家演示?这当中也有替她说话的人:动不动手算什么要紧,只要咱们把本事学会了就成。
主家叫我们过来,是学本事的,又不是管人家小夫子动不动手的。
再说,春柳先生家的厨娘也没跟着动手学啊,人家学得蛮好,难道我们天生不如人?还得手把手教着,才能会不成?她说完四周往往,爽朗地笑出声,其他人也跟着或浅笑,或淡笑,显然也是认同她这个话的。
于是另有人道:学本事本身就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我说成顺家的,你该不会是嫉恨小夫子上回说你做得不好,你心里过不去,今儿吃饱撑了故意来找茬儿吧?经她一提醒,众位厨娘不禁想起前几天那场景:成顺家的自作主张改了方子,做得味道酸不酸、甜不甜又咸不咸的,实在是难以下咽。
当时许意迟多说了几句,大抵意思是有创新的想法是可以的,也要结合实际情况,考虑受众的口味来做,而不是建立于亭台楼阁的盲目创新,这样只会有了一个创新的形式,而没创新的意义。
成顺家的不服气,回怼了几句,觉得自己这种没问题,肯定有人喜欢吃。
他们每回做的,都有一个众人评分阶段。
她信心满满,自认为走在众人前面,结果在评分阶段被狠狠上了一课——大家都吃不习惯她做的这种口味,也不符合他们对菜品口味的正常认知,她的菜式自然拿的全是最低分。
最低分不说,最低分的那个人得按照菜谱老老实实地复原,以求掌握最基础的东西。
让一个自以为已经跑在众人前列的人回头去按照菜谱老老实实复原,这简直是重重的打脸。
这件事原本就这么过去了,大家也不会提。
结果她今儿当着众人的面质疑许意迟,被人扒出来她藏匿的小心思。
她冷笑道:我记不记很不重要,难道你们一个个都不好奇吗?如果她不会做,凭什么教我们?就凭一张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