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091

2025-04-02 00:58:12

今年府试人员, 成绩全部作废。

名列前几位的学子们,通通被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他们自己, 以及所在的家族,禁考三年,以儆效尤。

此公告一出, 一片哗然。

昭示着府试舞弊的事实。

闹了月余的府试舞弊一案,也正式落下帷幕。

当世时, 此事引起全城讨论,再没什么比这个还能入得了百姓的眼啊。

茶坊巷里,大家有的在称赞杜知府青天明断,还学子一个公道——他们听到许多小道消息,比如知府没有遮掩辖内出现的丑事, 上报朝廷,不怕降低几年考绩测评, 也要把这些害虫抓出来。

还有的说,杜知府还有可能受牵连, 但他依然坚持秉公处理此事。

诸如此类,甚嚣尘上。

百姓们感念杜知府,也自发为他请愿,希望他能继续当盛京城的知府, 而不是为了这些小人们被贬官。

杜知府得知这些请愿的时候, 哭笑不得。

他受到惩罚不假,但圣上明察,没因此怪罪他, 当然他治下不严, 被罚了几个月月俸是真, 却也到不了坊间传闻的那样。

找了个机会跟百姓们澄清,大家松口气,纷纷表达对他的感激之情。

望着那一张张赤诚的面容,杜知府回去后,动容许久。

这或许便是当父母官的意义。

即使没有位高权重的威风,也无呼风唤雨的畅快,可这种做事后被认可、感激,仍在他心底留下不少震撼。

除了关于杜知府的猜测,寻常人可能更关心府试本身。

这次成绩取消了,也意味着本年度的府试全部作废,那么,会不会今年还有第二次府试,如果有的话,第二次府试在什么时候?这是大家最关心的事。

这件事,杜知府也在和同同僚们商议中,他们对要不要重开府试态度不一。

一个原因是,明年没有会试,朝廷的会试每三年一次,下一次是在后年,即使今年没有府试也无妨。

如果今年不重开府试的,很多学子等同于少了一次机会,这也很难办。

而重开府试关系重大,也不是说开就开的。

-开不开的,和那些被禁考的家族没啥大关系。

他们巴不得不开,自己不好了,也看不得别人好。

何家得到被禁考的消息,听说何老太爷当时被气晕了,至今还躺在床上。

人年龄大了,一旦受了什么刺激,便是有大夫照看,恢复起来也不如年轻人那般容易。

安哥给宋观递了个信儿,他不去何家族学学习了,至于他想去与否,全随他。

何家与安哥的事,宋观了解得不多。

人都有秘密,对方不详说,他也不细问,只是让传信的人回道:他也不便去了。

他写了一个便笺,附上自己不去的缘由:这次府试成绩虽不作数,但不意味着他没过府试的能力。

他打算在家温书,等待今年府试的消息,同时如果再次通过的话,也没必要再去何家族学,而是可以童生身份选择官学。

当然他也很感激何家族学的教导,没有何家的那些夫子们,他怕是不会这样容易过府试。

还有一个缘由他便笺上没说,却也相信安哥能猜到。

何家被禁考三年,主家和旁支弟子凡是挂着何家的名头,通通不能参加科举考试,那么何家族学,大概会停一阵子吧?安哥得到他的回复,只略微点点头,便丢在一边不管了。

许意迟正扶他靠起来,给他念每日话本。

瞥见宋观递来的讯息,感慨道:他倒是个……嗯,挺会做人的。

他们和何家闹崩,没宋观什么事。

对方虽然句句是在为自己考虑,他们也知晓,免不了有他们的原因,他这是投桃报李,在何家和他们之间选择站他们这边。

安哥绷着脸,抿嘴道:还行吧。

左右何家族学开不了,他去不去都一样。

许意迟:……你就直说,我这个感动好没意义呗?把书撂在床头,她大有想要罢工的感觉。

安哥当即认怂,小声道:我没这么说,是你这么想的。

许意迟翻眼看他:所以你还觉得我小心眼想得多咯?表情震惊无奈,声音满是控诉,安哥,你躺在床上一个多月,是已经嫌弃人家每天出现在你面前碍眼了?要这么觉得,你就直说!安哥低眸敛眉认错: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许意迟怒从心起。

二话不说丢下书,起身走了。

她回到自己房里,冷静了好一会儿。

直到看到小云和二丫战战兢兢探头,想问一问她,她才发现,自己刚才那般发作好没道理,跟故意无理取闹似的。

她不是这样的人啊。

她吁了口气,站起身走到外头,对俩人道:好了,你们别探头探脑了。

安哥那边让秦原先过去,我先歇会儿。

小云和二丫低头答应。

她折回去打算休息,突然听见小云一声惊呼:姑娘,姑娘,你!?许意迟疑惑:怎么了?小云慌张地手指着她身后,声音发颤:血……你身上有血。

似想到什么不好的可能似的,她脸色蓦地发白,姑娘,你不会……要死了吧?二丫拉了她一把,道:迟姐姐,你别怕,我听我娘说,每个姑娘都会这样的……她脸颊绯红,眼神飘忽,关切问,迟姐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娘说,肚子会痛……许意迟又不是没经历过的人,瞬间明白了。

她这一世,来葵水了。

想来她十二岁,这时候来葵水不早不晚。

难怪她今日脾气怪怪的……之前大丫帮她准备过这些东西,打发走小云和二丫,她回屋收拾清理,换好衣服,仰面躺在床上,突觉小腹一阵阵痛,弄得她懒洋洋的,连手指头都懒得抬,闷头便睡过去了。

她这一睡,午饭时,安哥等了半晌,也没等到许意迟露面。

难道迟娘还在气头上?他心里顿时懊悔不已,早知道刚刚就该瞬着他,何必惹她不快。

越想,安哥越懊恼,傻等在饭桌前。

你去问问,迟娘……安哥道,算了,你叫花志武过来,带我去见迟娘。

秦原立刻劝他:哥儿,您的伤……安哥绷着脸:没事,我好得差不多了。

秦原张口结舌,心里无奈望天:但凡长个眼的都能看出来,这离好得差不多还远着呢吧?他拗不过安哥,却也不能任他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硬着头皮,试图搬出迟娘来说服安哥。

这时,小云过来,行礼,对安哥道:迟姐睡了,请安哥您今儿晌午自行用饭。

安哥皱眉:迟娘怎地这个时辰睡了?这不是她的风格啊!小云支支吾吾,安哥一看,逼问缘由。

前者无奈,只好秉明实情:迟姐她今儿身子不爽利,所以才先睡下了。

迟娘怎么了?有没有请大夫?大夫怎么说?没请大夫怎么能让她自己就睡了?安哥一堆问题如竹筒倒豆子似的,一溜全出来了。

小云含含糊糊,显然不能让安哥满意,最后她无奈道:迟姐来了葵水,身子不爽利,暂时不用请大夫。

奴婢和二丫已经在厨房煮上了红糖姜茶,待迟姐醒了,想喝的话尽可以喝一碗暖暖身子。

葵水……安哥呆愣在原地,一抹红意慢慢爬上他的耳根。

他颇感不好意思。

当然,心中的后悔更不要说了,简直如潮水般汹涌。

可惜他现在正伤着,什么也做不了。

许意迟一觉睡到傍晚,她醒来迷迷糊糊的,愣了半晌方意识到这还是当天,而不是到了第二天。

没想到她练武那么久,一来葵水,身子倒还有点娇气。

她懒洋洋的,没等她喊,小云和二丫听见动静,一齐进来,一个是煮了红糖姜茶去给她端一碗,一个说秦婆婆煮了桂花糯米圆子,喝完姜茶再吃一碗圆子,身子也暖融融的。

许意迟听得头大,连忙摆手,叫她们别忙活儿。

她可不想大热天喝一碗又一碗热汤,发一身汗,又不好清理,难受得紧。

安哥哪里没事吧?想起来挺后悔,上午心情不好,对着安哥发脾气,中午一觉睡过去没顾得上和安哥说一句,也不知道那小家伙是不是生气了。

小云把中午对安哥说的话复述一遍,忐忑地看向许意迟。

她说完被二丫知道后训了一通,当时她说:到底迟姐姐是你主子还是秦婆子是你主子,你听她的自作主张,还顶撞咱们哥儿?如此,她心里惴惴了一下午。

许意迟摆摆手,行,我知道了。

没啥大事。

我一时睡过去,忘记和你们说,这样说也行叭。

只觉得有些严厉。

觑了眼小云神色,她到底没说重话。

小云又道:只是安哥瞧着,好像有心事。

二丫偷偷瞪了她一眼。

小云脖子一缩。

许意迟估摸是上午的事,你详细说说。

小云硬着头皮说完,许意迟点点头。

她手撑在一侧,起身下床,二丫眼疾手快,为她穿衣梳洗,麻利得不得了。

许意迟转头刮了下她的鼻子,笑道:你这个鬼灵精,现在倒是麻利得很,有模有样。

往后不必你来,我自己动手就行。

二丫把头一抬,理直气壮:那不行,我拿了迟姐姐的月银,就得做事。

我可不是吃干饭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小云垂手立在一旁,垂眸敛住眸中黯然的神色。

睡了一觉,胃口也变得好了。

许意迟有一堆想吃的,点了佛手酥、鸡油卷儿、酱茄条、酸菜白肉、姜白烧鸡,并醪糟圆子羹。

一齐送到安哥那儿去。

我过去吃。

安哥尚在闷闷不乐,便闻见一股饭香。

眨眼间,许意迟缓步而来,笑着打趣他:听说安哥儿中午食不下咽,敢情忒小心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