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妙蓁虽说一直在远观,但对于心上人注意多了,自然也能了解梁升性子是挺倔强的。
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如此胆怯。
故而,见他脸色不怎么好看,也不吭声了。
马车停下来,梁升先下车,回头顾了张妙蓁一眼。
见怜芷将张妙蓁扶下来,他便道:先去看看拭眉吧。
张妙蓁膝盖撞伤了,靠怜芷扶着,走路也略慢。
梁升本来习惯了大长腿一迈一大步,走了几步发觉人没跟上。
回过头来,见她那个样子,心里惦记着柳拭眉的状况,他难免有些急,问:可需要让花奴给你准备一个凉轿?应该没几步路吧?张妙蓁走不快有些气闷,又道:不若七爷先行,我在后面走慢点。
见她这么说,梁升点点头,转身往前走。
很快,廊道拐了个弯,就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怜芷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家小姐的神情,只见张妙蓁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不由在心里叹息:敦愚王妃形容得很对,梁七爷太直了!张妙蓁垂下眼眸,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无碍,他本来就是如此。
如今我能与他走这一路,已经是很大的突破了。
正在思忖间,忽闻怜芷惊呼:梁小将军?张妙蓁猛地抬头,见到本该走远了的男人又回来了。
花奴说,花径还有一段路程。
梁升走到她面前,道:罢了,左右也不止这一次,失礼了。
说完,他背过身去半蹲着,道:我背你走,快些!张妙蓁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置信!对梁升来说,他武将出身本不太在意礼教,但对方是书香门第的姑娘,他肯定是要懂规矩的。
走了几步出去,回头看了一眼,见她垂着头的模样有些寥落,他的步子就迈不动了,总觉得自己很残忍。
心想: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吧。
见张妙蓁还不上来,他回头瞧了她一眼,重复道:快些!怜芷也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赶忙扶着张妙蓁往前,道:多谢梁小将军!又催促张妙蓁:小姐,梁小将军好意,你赶紧的呀!不是很担心敦愚王妃么?张妙蓁哪里能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她愣愣地被怜芷扶着,爬上了梁升的后背。
他长得高大,被他背起来,张妙蓁的视野顿时开阔不少。
虽说梁升保持着君子之风,不该碰的不碰,但这样隔着衣料的亲近,还是张妙蓁先前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她心里小鹿乱撞,九曲八弯地想了许多。
梁升却完全没有任何想法,对花奴道:劳烦引路。
柳拭眉被安顿在芍药居的主屋内,慕将离将自己的房间叫人收拾出来,让给了她。
梁怡则是被安顿在隔壁的院子里,也就隔了一道竹篱笆。
梁升背着张妙蓁过来的时候,恰好慕将离从梁怡那边出来。
朝张妙蓁看了一眼,问:张小姐这是怎么了?张妙蓁脸倏地红了,滚烫滚烫的。
昨日粟夫人掳走拭眉的时候,张小姐扑过去救人受了伤。
梁升说得简短,又问:拭眉与小九儿的情况如何了?第1139章 不让张梁联姻最好的反击是什么慕将离面色冷淡,答道:九公子的毒已经稳住了,但南吴秘毒比较霸道,发作期短暂,恢复期却漫长。
故而他还需要卧床养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把余毒清除。
他迈步,领着他们进入主屋,又道:拭眉的状况不太好。
进得屋内,梁升把张妙蓁放下来,让她在椅子上坐下。
回头朝内室看了一眼,他拧眉问:不太好,是怎么个不好法?慕将离的神色也没有比他好到哪儿去,道:虽说我给她把毒给压制,但左腕的血管差点被割断了,失了不少血,影响了胎儿。
加上感染了风寒,亏得我及时送过去了保胎的药,不然这个胎是九成保不住了。
那拭眉现在是不是很虚弱?她是醒着的吗?张妙蓁被放下来后,听他们说了几句,脸上的热烫消退了,才敢开口。
昏睡着。
慕将离应了一句,道:你们先安顿下来。
又朝梁升看去,道:芍药居比较小,住不下太多人。
明显的赶人意思。
梁升也不生气,他们是来求医的,外甥女重要,也不缺在这里照看柳拭眉的人。
他还有公务在身且不谈,如今皇甫令尧深陷危机,作为敦愚王的岳家,他们是捆绑关系。
敌对关系之人要下手,断然没有说只针对皇甫令尧一个人,放过梁家的道理!小机灵鬼梁怡中了毒不得不留在这里静养,故而梁升必须回梁家,与大家一起想办法,如何去迎这一战!他看了一眼张妙蓁,道:京中诸多事宜,张小姐留在这里避祸,梁某看一眼拭眉,立刻就走。
慕将离也不反对:你去看吧。
梁升进入房中的时候,鉴于柳拭眉如今的状况,他也顾不得礼仪了,直接走到床前。
柳拭眉躺在榻上昏睡着,脸色是苍白的,极为难看。
他叹了一口气,虽说心里非常恼怒,但也深知:遇上这等事,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遇上的对手,不是粟弥音、粟夫人,也可能是其他人。
官家女、皇家媳,是非是不会少的!再一想张妙蓁,她不也正面临危机吗?对方担心张、梁两家联姻,那最好的反击是什么,他想都不用想,就过脑了!就在梁升思忖间,竹榻上的柳拭眉醒了,看清楚了床前的人,有些惊讶:七舅舅?她还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睁开眼睛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不是她家狗子,她略感失落。
除了失落,还有担忧。
她立即问:令尧呢?他没事吧?以她家狗子的习惯,不可能她经历了这些事后,他不守在她身边的!再怎么十万火急的事,也不会!难道,他出什么事了?见她开口就提皇甫令尧,梁升叹了一口气,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道:你在药君的万蝶谷,先在这里养身子,在把毒解开之前,别的事暂且不要理会。
那怎么行呢?柳拭眉下意识反对,道:我身子不好,不说与令尧同进退。
但他如今是不是泄露了老底?他很危险,身为妻子,我总该知道他在哪儿、在做什么,又如何能什么都不去理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