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拭眉叹息一声,道:念念喜欢,就拿着吧。
她蹲下身与女儿面对面,视线平视,伸手摸了摸小女娃的脑袋,道:不过念念啊。
人的本事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
你能让玉鼎听你的话,要记住,你是它的主人,不能让它做坏事!不说不能用它做坏事,自然是不能给女儿贴上标签。
这等道理太深奥了,很多少年人都未必懂得,更别提一岁的娃娃了。
皇甫念不太懂,眨了眨眼睛,倒是很乖巧地说:听娘的话。
柳拭眉稍微放心了些,凑过去,在小丫头额头上亲了一下,道:果然,我们家念念是娘的好宝贝!这时候,皇甫执不甘寂寞地凑过来:娘!我要!这是在嫉妒你妹妹、要公平呢?柳拭眉失笑,也凑过去亲了儿子的额头一下。
谁知道,孩儿他爹竟然也插了一脚!媳妇儿,你都亲他们了,可不能把我给漏了!柳拭眉:……一眼看去,皇甫令尧坐在宽大的椅子正中间,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女儿。
三张脸不能说长得很像,但还是能够看得出来骨相的一致。
她哭笑不得,道:你多大了,还跟儿子女儿吃醋不成?皇甫令尧理直气壮地道:这不是吃醋!这是咱们一家人的亲昵方式!柳拭眉无奈,只能凑过去,在他脸上碰了一下。
这下好了,很公平。
三个都不闹了。
外面刀剑碰撞的声音还在继续,柳拭眉的心思还是在外面比较多些。
她又站起来往外面看,眉头紧蹙。
皇甫令尧见不得她这副样子,苦于左右分别一个娃,他也没有办法甩开。
平时的话,直接丢给奶娘就算了。
可现在……他只能道:媳妇儿你担心也没用,会发生的总会发生。
你先坐下,等会儿知道状况了,咱们再想办法解决。
柳拭眉叹息一声,道:也只有等了。
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荆天命,突然吭声:准备好银针。
嗯?柳拭眉一愣,转头看去。
荆天命还是闭着眼睛在养神,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上去宛若清心寡欲的天神。
他又道:一会儿,有用得着你亲自出手的状况。
聂韶音教你的那些,你总不能永远避之不动吧?别人不知道聂韶音是谁,但柳拭眉一听,脸色瞬间变白!皇甫令尧一看就心疼不已,顾不得孩子,招呼奶娘过来抱着,迅速走到柳拭眉旁边,问:媳妇儿你怎么了?柳拭眉瓶颈期的事,大部分都不知道。
只有十分敏感的人才去关注到,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用过九九摄魂针阵了!皇甫令尧这一年来经常不在家,也少见需要柳拭眉亲自出手的事。
她的医术还在、毒术也依旧逆天。
可……针术陷入了瓶颈,这件事她没有跟皇甫令尧提起过!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我没事。
柳拭眉反手握住他的手,嘴上说着没事,但手劲却很大。
皇甫令尧低头看了一眼,没有戳穿她。
他笑了笑,道:不会有什么事的!不过……又看了一眼荆天命,他说道:国师说了可能你能用得着,先准备好,你看如何?女帝祭天,文武百官说是可以散了,但女帝还在,大部分官员都还没有走。
尤其是,太子的抓周礼,谁敢轻易离开?而女帝离开皇宫,少不得有一行太医跟随。
舒君身为女帝徒弟,一直跟在身旁。
他是知道自己师父如今的状态,此时站出来道:师父,徒儿已经备好了。
不管是否需要柳拭眉出手,不管她是否能下得了手,都必须做好准备。
柳拭眉点点头,道:嗯,先看看状况。
外面一片杀戮。
刺客并不算多,也就十来个,因此解决起来并不需要太多时间。
这时候,已经进入尾声。
金爽一剑刺入一名黑衣人的喉咙,正巧梁小七也找到了她。
金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快去陛下那儿!没事,都解决了。
金爽看了一眼,杀戮已经停止。
梁小七是女帝护卫队的头儿,还得处理后面的事,他有些着急:我先送你去陛下那边。
正要转身,惊魂未定的红珠扶住金爽,突然惨叫:姑娘,你怎么了!梁小七回头一看,只见金爽捂着肚子,脸色惨白。
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她的脑门上就冒出了汗!直觉认为她是动胎气了,梁小七顾不上许多,立即走过来将金爽抱起,道:得罪了!然后,抱着金爽快步狂奔朝殿内走去。
就在柳拭眉提心吊胆的时候,金爽被梁小七抱了进来。
陛下,金姑娘可能动胎气了!众人不由下意识看了一眼荆天命——国师,真的神了!舒君立刻迎上去,道:快把人送到榻上!柳拭眉的脸色更白,赶忙上前,道:连翘,快点准备好!金爽被平放在榻上,柳拭眉立即给她诊脉。
后面跟进来的红珠突然又喊起来:姑娘她在流血!她在流血!柳拭眉一看。
金爽的身下在流血!这个胎,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肯定都保不住了!她当机立断地道:连翘,立刻煎催产药!其他人都不能进来,但听得到里面的动静。
听说催产药,除了荆天命外,个个都变了脸色!三个月的胎,要用催产药,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根本没必要去尝试保住胎儿,因为……这胎死定了!而怀着死胎的金爽,必须把这个不能要的孩子生出来!三个月的胎儿,内脏器官已经发育完成,大部分肌肉组织已经完整,甚至能够长出手指头脚趾头了,生殖器已经发展到可以区分男女性别。
也就是说,这胎已经不是一个胚芽,而是真正的一个孩子!金爽肚子剧痛无比,饶是她那么能够忍痛的人,也抵不住痛楚,发出哀嚎。
舒君抬头,道:师父,要给她下针止痛,然后催产!催产是必须的。
金爽这一胎本来就是死象,哪怕没有今天的意外,等慕将离回来,也会走上引产这一步的。
但柳拭眉盯着榻上的金爽,拢在龙袍宽大袖子内的手,却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