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去,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一只手提着龙袍的下摆,另一只手由敦愚王搀扶着,绕过了照壁,缓缓走上前来!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孙清无疑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美人!饶是她此时看上去,也有二十多了,但看上去依旧犹如盛放的牡丹,正在娇艳期。
可以说,她虽然整个人没有什么棱角、不带任何刺人的气势。
但是!!!当柳拭眉出现的时候,她这边散发出来的柔和光芒,瞬间被压得黯淡下去!繁星再亮眼,也无法与日月争辉!一行人冲了进来,迅速把刚才在众人手里传递的那些老物件,全部都夺在手里。
基本都是贵重的金银玉器珠宝之类的,全都被砸在了地上。
瞬间,价值连城的宝贝,都成了稀巴烂泥!柳拭眉——哦不,应该成为女帝陛下!她,好大的帝威!竟然没有任何人会去认为,她这么做,可有什么令人指摘之处?而孙清——当柳拭眉出现的时候,她的瞳孔忍不住紧缩起来!一个对自己的容貌万分自信的女人,当她看到了一个传说中能与自己相提并论的女人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去比较的。
而更悲催的是——比较的结果,她竟然不得不承认:柳拭眉她真的,别说不输给自己,甚至,她还那么年轻!她太年轻了!今年才十九岁的柳拭眉,是孙清无论如何,也无法跟她比较的!如果用花来相比,孙清已经是盛放期,即将凋谢了。
但她柳拭眉呢?刚刚绽开花瓣,吐露芬芳!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啊,气死个人!与她一样的是,从柳拭眉出现的那一瞬间开始,月沧澜朝她看过去,目光瞬间就移不开了。
柳拭眉与孙清没站在一起的时候,大家不能发觉,一直会以为,她们各有千秋、平分秋色。
但,当她们俩面对面站着的时候,那对比不要太明显!尤其是,两个女人的身边,站着的是一对长相至少有八分相似的孪生兄弟!这种对比,就更突出了!随着那些珠宝被摔碎,柳拭眉已经走到了孙清面前。
舒雨桐看见她的那一刹那,激动得不能自已,迅速冲了过去:师父!直接扑进她的怀里。
柳拭眉抱了抱她,称赞道:桐桐,不愧我朕的徒弟,干得漂亮!可见,她刚才已经在外面听着了!没有抱很久,舒雨桐松开了她。
小家伙知道呢,师父要大干天下了,不能拖后腿!舒雨桐转过来,仰头看向皇甫令尧,眼里都是激动:师丈!终究是小孩子,太久不见了再见到,她有点忍不住想哭。
皇甫令尧蹲下来,倾身抱了抱她,拍了拍小家伙的后背,欣慰地道:我们的小英雄回家啦!桐桐,可真是个好孩子!松开后,把她推到身后,道:太子与公主,都在后面呢,你去跟他们玩儿会?这里大人玩的,我和你师父会玩好的!舒雨桐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这就去!众人也都是一惊。
女帝避走万蝶谷,可她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回来了。
不但他们夫妻俩回来,甚至把太子公主都带上。
这一家四口,直接要杠上去?事实证明——没错!柳拭眉就是这个意思!我一家四口都赌在这上了,江山社稷都放在这里了,还拼不过你一个孙清?大蜀宫斗的过气选手,当初虽然是顺水推舟想要安排金蝉脱壳之计,但时过境迁过气就是过气!如日中天的人,是她柳拭眉!看到柳拭眉又回来了,慕将离蹙眉。
下意识在跟随柳拭眉身后的那群人看去。
墨儿连翘长歌都在,后面是女帝护卫队,梁小七领头。
再后面,就是被重重保护的、奶娘抱着的皇甫执和皇甫念。
当然,皇甫念能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因为,荆天命跟在身边!荆天命满脸无奈,很是无语。
但是,不想干,还是得干!皇甫厉就在慕将离身侧,看了一眼他的面容,安抚道:你家小金姑娘应该是没跟来!我叮嘱过她。
慕将离也就放下了一半的心。
但是,对柳拭眉出现,他还是不太乐见:拭眉也太……皇甫厉却一点都不意外:我早就说过,拭眉不可能丢下这烂摊子,一个人跑去逍遥自在的。
酒逢知己千杯少,亲哥哥,未必就是最了解妹妹的人!罢了。
事已至此,慕将离无话可说,只道:注意着点儿。
女帝不出现,孙清那边大概率不会动武。
但女帝出现了,孙清不动,未必没有其他路人马动手!所以,他们必须进入高度警戒中。
当柳拭眉过来的时候,孙清内心嫉妒得发狂。
但她还是隐忍住了,朝皇甫令尧看去,眸光柔和地道:尧儿,多年不见,你不认得母后了?皇甫令尧:……饶是心里已经做了一万次准备,回来的路上柳拭眉也明里暗里安抚过他好多次。
见到孙清的时候,他仍旧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对!就是激动。
但这种激动,不是什么孺慕之情。
而是很复杂的,曾经至爱的亲人,光阴荏苒再相会的时候,竟然就成了仇人!他能不激动吗?知道他情绪不对,柳拭眉一把拉住他握成了拳头的手,站在他身侧,朝孙清看去。
她语气尖锐,不客气地道:母后?这位夫人,你指的是我们名讳孙清的那一位先皇后吗?拉着皇甫令尧往前走,朝灵堂门口走去。
一边走,一边说道:孙皇后当年薨逝,已经入了皇甫氏宗谱!世上再无孙清其人,夫人你这突然冒出来……走到了灵堂门口,背后就是慕将离皇甫厉、以及梁家众人。
她转过身来,凌厉地道:孙皇后早已经作古,这是敦愚王都必须承认的事实。
除了牌位上的那位孙皇后,本朝不承认任何孙清!冒充孙皇后的,一律当做匪徒!来人,将他们拿下!直接开口就要拿人,不管你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霸气!霸气啊!——3.3第3104章 拿下贼人,不论生死,赏银千两曾经见识过柳拭眉揍人的文武百官,忍不住想起来她怀着孩子,在年初祭天的时候,跳起来把前任国师给揍得鼻子流血的事了!当了皇帝后,她要顾忌的事太多。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很多事,已经不能随心所欲。
但,她柳拭眉,刚坐上龙椅第一道圣旨就是——开战!这样的一代女帝,她什么时候能是畏畏缩缩、懦弱无能之辈?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背后的这么多人,她又怎么会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可也要知道——物极必反。
压到极致的隐忍后,必然是强烈的反杀!为了保护至亲至爱,她可以隐忍。
而眼下,同样为了保护他们,她也可以拿起屠刀!下令擒拿之后,女帝亲卫队的人,立即将孙清和月沧澜等人团团围住。
柳拭眉又道:放下武器乖乖受擒,交刀不杀!如有违抗圣谕者,杀、无、赦!杀、无、赦!在她明知道对方根本就是自己的婆婆的时候,她竟敢说:杀无赦!疯了!孙清早就听说过柳拭眉很刚。
但她没想到,柳拭眉能这么刚!她终于不能沉得住气了:柳拭眉!我孙清,是皇甫令尧的亲生母亲!你身为他的妻子,就是我的儿媳妇。
你胆敢对我不敬,天理不容!柳拭眉嗤地一笑:朕没有对已然仙逝十多年的婆婆不敬,每年的年初祭天,朕都有亲自去太庙,为先皇后敬香。
只不过……你真的是朕的婆婆吗?朕眼拙!她扬手一挥,龙袍宽大的袍袖一甩,看了一圈中庭内的人:你们……谁认得这位自称孙皇后的妇人,倒是站出来,给朕好好掌掌眼?众人:……一片静默,这么多人,人与人之间,几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他们哪怕认得……但,他们敢认吗!女帝都说不认了,他们皇甫氏内部的事,外人最好不要轻易站队。
再说了,真要站队,食君俸禄忠君之事。
柳拭眉做皇帝,对文武百官十分体恤,得她厚待的人如此之多!如今朝中对她有意见的人,非常之少。
谁又吃饱了撑着,要跟她对着干,去站队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孙皇后呢?这位前朝的孙皇后,又给他们什么好处了?如此节骨眼,能站出来的,那必然就是早被孙清收买的人了!这些人,其实还不少。
可是,没有孙清打手势,他们也不敢轻易站出来吱声!孙清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得不暴露自己的人马,微微打了个手势。
当即,有一名官员站出来,道:陛下,何不滴血认亲?他看了一眼孙清和月沧澜,道:敦愚王的亲生母亲,血液自然能与敦愚王相融。
还有这位公子,既然是敦愚王的手足,滴血认亲也是可行的!这位是翰林院的四品文官,不小了。
站出来说话,说的也很合情理。
确实,是不是骨肉至亲,那就验啊!但!太太太太太大胆了!完全就是顶着刀口上啊!众人都不敢朝柳拭眉看去。
柳拭眉挑了挑眉,嗤地笑了。
她不怒反笑,悠扬地问:哦?除了李卿,还有其他人认得吗?一个人说辞,不过是一面之词。
众志成城,众口铄金。
孙清很明白这个道理,她正要示意再多几个人站出来的时候——谁也没想到!铿!皇甫令尧竟然突然拔出腰间宝剑,一个跨步上前,一剑斩落那个四品文官的脑袋!鲜血喷涌而出,那脑袋叽里咕噜在地上滚了一圈!血溅五步!啊!!!没见过杀人的女眷,顿时都惊叫起来。
带小孩子的,都立刻捂上了孩子的眼睛,把孩子带走!皇甫令尧脸上飞溅了血珠,神情阴鸷,冷冷问道:刚才本王没听清楚,谁胡乱给本王认娘来着?敢情你吃过她的奶,才能干出这等叛君之事?他这话,可是太合情理了!不错!先不管孙清到底是不是真的,就说刚才——女帝已经说了,她不认!现在,跑出来认人的,都是叛君之人!背叛皇帝的人,这个罪名可真的是不要太实在哦!别说杀了出头的这个,就算抄了满门,都是合理的!尤其是他敦愚王。
他与女帝共治天下,无帝王之名、却有帝王之实。
竟然敢给他认母,这是犯上作乱、大不敬之罪。
杀头,毫不为过!如此一来,还有谁敢吭声?孙清的脸色,瞬间黑了,喝道:皇甫令尧!皇甫令尧根本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手上提着的宝剑,剑尖朝地。
那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地砸落在地上,每一滴,都仿佛是戳在人们的心尖儿上!柳拭眉对他的作为,十分满意。
她朝孙清看过去,眉尖儿扬起,唇角弯起一丝弧度,带着几分挑衅:夫人,朕是回来奔丧、祭奠我二哥的。
没时间跟你这种阴沟里的臭老鼠,在这里玩什么认亲的游戏!所以……老老实实束手就擒的话,还可以少受几分罪!说完,扬声说道:拿下贼人,不论生死,赏银千两!反抗者、不留活口!说出这话,她可以说是:身为儿媳妇,杀自己的婆婆了。
就算刚才大家都不认孙清是前朝皇后,舆论上没有压力。
可老天爷却一定会记得这笔账!死了以后,阎王殿量罪,她也必须背负。
但!她、不、怕!女帝登位一呼开战,尸堆成山、血流成河。
三个国家,死了数十万人。
该背负的孽,她早就背上了,不差这一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即,一群侍卫一拥而上。
孙清不会武功,面对这样的场景,她当然是没有办法抵抗的,只能靠身边的人保护。
月沧澜拔剑护住他,朝皇甫令尧大喝:皇甫令尧,你真的能做出来弑母的事!皇甫令尧特别想说:我不但能弑母,还能弑弟,你信不信?但,他家媳妇儿没让他有说话的机会,朝他说道:令尧,我们进去上香吧!说完,她又朝俩孩子那边看去,道:把太子和公主抱进来,给为国捐躯的二舅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