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拭眉面色平静,说道:太皇太后,朕先给你诊脉,把病治一治吧。
严以白却拒绝了:不了。
我的身子,自己心里有数。
我想要什么,没有人比我自己更明白。
她不再自称哀家。
柳拭眉眯起眼眸,感觉严以白可能……自己并不想长命百岁?今年的严以白,也不过才六十多。
她保养得很好,只要柳拭眉愿意出手,用九九摄魂针阵,让她延年益寿,再活二十年兴许都不是问题。
但她自己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她转头看向皇甫令尧,道:这天下,最终还是落入了夜神国血脉的手里。
皇甫令尧没有登基,但政权属于他的,毫无疑问。
将来他的儿子登基,身上也混杂着夜神国血脉。
不过,他还是反感这个说法:我母亲有一半的月氏血统,我只有一半的一半。
总的来说,更多的还是皇甫氏的血脉,难道不是吗?严以白竟然笑了笑,同意了他的说法,道:所以,你应该与月洋见一面,将月氏安置进来,实现真正的天下一统。
皇甫令尧拧眉:他们在那里居住了上百年,现在让他们走,他们也未必愿意。
柳拭眉则道:太皇太后莫非是认为,如今的天下一统,还不是算完完整整?也算,也不算吧。
严以白拧了拧眉,最后,妥协了:算了,你们不愿意劳民伤财,打仗就不必了。
但不管怎么说,也可以跟月洋商谈一番。
相信他会对你们提的条件一一答应的。
为何?自然是因为,月氏如今比对大蜀,简直就是蚂蚁撼大树!大蜀若提出要他们归降,不投降就打。
月洋为了夜神国百姓,肯定是要低头的。
柳拭眉却道:但我不想那么做!你……严以白显然不高兴:我对你,也只有这一点要求,都不行吗?皇甫令尧直接拒绝:不行!严以白:……他更是站起来,道:你要讲便讲,不讲我们就走了。
总之,我们不希望在有任何战事了!月洋曾经给过孙清帮助。
严以白淡淡说道:他有野心。
皇甫令尧哼了一声:他那点野心,难道还能支撑他把大蜀啃了不成?严以白又道:可他支持孙清,也算是害过你们。
这话,总算是切中重点了。
皇甫令尧一愣。
柳拭眉比他冷静多了,淡然说道:关于夜神国,我们会派人去招安的。
他们只有几万兵马,不管是想要东进还是想要北上,都是绝无可能的事。
她静静地看着严以白,问:所以,现在皇祖母可以把你要说的故事,讲出来了吗?严以白顿了顿,道:我……本是一百多年前的魂。
张口,就是怎么一句!皇甫令尧震惊无比,朝柳拭眉看去,不自觉地又坐下来了。
柳拭眉何尝不惊讶?她问:是魂,寄生于此身?严以白没看他们,道:不错。
我来的时候,已经是生下先皇之后的事了。
柳拭眉:……所以,能解释,为什么严以白对儿子没感情了!那根本就不是她生的!儿子都不是,何况其他人?严以白继续道:在一百多年前,这片大陆分裂得很严重,十几二十个小国家,终年混战、民不聊生。
北方苦寒之地,果腹尚且困难。
南方湿热之地,却又缺少很多北方独有的物资。
那时候,很多人都在想,如果南北通达、东西贯通,天下共治、互通有无,那就太好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和平的愿望!能有这样想法的人,首先,算得上英雄大义了。
她与皇甫令尧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等着严以白讲故事讲完。
严以白说道:我生于乱世,从小颠沛流离。
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那个战乱的年代,哪怕是我那样面黄肌瘦的姑娘,也会引起恶人的歹意。
在我蒙难之际,一个男人犹如天神下凡,救我于水火。
见我无家可归,他将我收在身边,为他打理日常生活。
他当时,效力于皇甫氏先祖,是兵马大元帅。
他平生只有一个心愿,想要统一天下。
为此,几过家门而不入,甚至终生不娶。
我曾问过他为何,他说……不管是对自己的妻子、还是孩子,像他这样全心全意扑在战场上之人,都是不称职的。
他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坏了他人的一生。
听到这里,皇甫令尧不由动容:这……舍身取义啊?不错。
严以白苦笑,继续道:一开始他是不愿意让我一个女子留在身边的。
但我向他证明了,我只是想报恩,并不是想依附于他。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把我给留下了。
我跟随他十年之久,南征北战,终日颠沛流离。
也确实给皇甫氏打下了不少江山,整合了大蜀周边的七八个小国家。
逐渐,形成了四国分治天下的局面。
那时候,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小国还是负隅抵抗。
在对战夜神国的时候,他……说到这里,严以白的神情罕见露出了一丝悲伤:他战死了!即便是上百年前的事,但对她来说,仿佛还若昨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其实我很清楚,哪怕他还活着,最多也只是维持四分天下的局面。
不管是北齐、西魏、还是南吴……在当时,都很骁勇,不是大蜀能吞并的。
他的心愿,终究是不会实现!柳拭眉蹙眉,插了一句:然后,他战死了,你也死了?严以白转头过来,朝她看去,道:不。
我没有死!恩公他在那一战早有不祥预感,将我留在了安全之处。
我知道结果的时候,已经是他身首异处、死无全尸的消息了!她闭了闭眼睛,道:我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所以,我去请了仙道!听到这个,皇甫令尧失声问道:跟孙清一样,回魂术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