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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冒犯了

2025-04-02 00:58:52

裴崇远一语中的。

虽然蒋息一直标榜自己当初爱得多浓烈,但回头看过去,他确实极少在那份爱里觉得安心。

那些患得患失,是最好的佐证。

当然,这其中一部分原因是他寄托爱意的人让他觉得握不住,另一部分原因还是在自己。

他抽着烟,琢磨着裴崇远的这句话。

你认真想过我们之间的问题吗?裴崇远问,我们当初互相吸引的原因,和分开的原因。

想过吗?有话就直说吧。

裴崇远看着他笑了笑,抽了口烟。

不说了,你并不需要我给你上课,我也没有那个资格。

裴崇远说,我只是想说,你觉得咱们之间,翻篇了也好,没翻篇也好,我都回来了。

他把手伸出车窗,弹了弹烟灰。

以前咱们那种相处方式,它从根本上就是错的。

裴崇远说,你长大了,不需要我了,也不想要我了,但问题是,我还想要你。

他转过来看蒋息: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你应该还是了解我的,我想要你。

蒋息嗤笑了一下。

笑吧,笑我也得说。

裴崇远靠在椅背上,用力抽了口烟,这三年我为了打官司,房子卖了,车也卖了,虽说最后被宣判无罪释放,但时间也确实耗进去了。

跟你一比,我现在真是活得太失败了。

蒋息扭头看向窗外,手搭在车窗,盯着燃烧的烟看。

没有了事业,没有了财产,唯一惦记着的人也对我爱答不理的,裴崇远笑笑,这要是别人,可能再不会来找你,觉得没劲,没脸面。

他叼着烟,伸过手,突然捏住蒋息的下巴强迫对方看他。

但是,我不是别人。

裴崇远看着他,两人对视着,你裴哥就算什么都没有了,也不怕,给我点时间,什么都能找回来。

蒋息皱着眉看他,却没挣扎。

裴崇远说完,放开手,轻轻给他揉了揉被捏红了的下巴,笑着说:谢谢你给我面子,没甩开。

他手指夹着烟,另一只手打开了车门。

改天见吧,裴崇远说,知道你不愿意看见我,但是有些事儿你躲不过,有的人也一样。

他一条腿迈出去,迟疑了一下,突然转身,在发呆的蒋息嘴唇留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不好意思,冒犯了。

裴崇远亲完他,转身下车了。

蒋息夹着烟的手还搭在车窗外,被吻的一瞬间,手指一抖,烟掉了。

燃烧着的烟掉在了雪地上,火跟雪,打了一架。

他看着裴崇远走出停车场,站在路边,那背影让他觉得熟悉又陌生。

这人怎么能那么自信?他哪儿来的自信?蒋息一直坐着没动,直到裴崇远坐上了出租车,走远了。

他下车,捡起掉在地上的烟头。

冷风呼啸,但系着围巾,再狡猾的风也钻不进他的衣领。

自从那天在墓地遇见裴崇远之后,蒋息总是会不自觉的想起那个人。

没别的原因,只是好奇,那人怎么就那么肯定,失去的还能再来。

他并不想看见落魄的裴崇远,哪怕曾经无比怨恨对方,可时间一久,冷静之后,爱与恨都分得清,也能理智地去捋顺自己的情感了。

这段感情的失败,并不是一个人的错。

但他确实不打算回头。

上午遛完尾巴,简单吃了午饭,蒋息开车去了酒吧。

蒋息到店里的时候才一点多,离营业时间还早得很,结果刚停好车就看见裴崇远站在路边打电话。

他解开安全带,没急着下车,而是坐在那里看着那人,捉摸不透这家伙这个时间来是为什么。

裴崇远这一通电话打了好一阵子,挂断之后,扭头就看见了停在不远处的蒋息。

他来过不止一次,明里暗里的,甚至已经记住了蒋息平时停车的位置。

一人站在外面,一人坐在车里,七年前的那个晚上,他们角色互换。

裴崇远转过来看着他,几天没见,气色比之前碰面时好了不少。

蒋息又想起裴崇远那天自信满满地对他说的那些话,他竟然有些期待这人后面会做些什么。

就像是寂寞久了的将军渴望去战场杀敌,蒋息的生活平静了这么久,既然敌军来了,他也摩拳擦掌,想过过招了。

他看着外面望着他的人,眼里涌起的不是当年的爱意,而是准备将敌人一击毙命的兴奋。

一开始蒋息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直到他一抬眼,扫到了后视镜里的自己。

他跟自己对视,然后皱起了眉。

原来,所有的和解都是假象,他还是没放下。

蒋息下了车,手里拿着裴崇远那天系在他脖子上的围巾。

他一言不发地走过去,路过对方时,目不斜视,把围巾丢给了那个人。

然后,像是从没认识过一样,擦肩过去,开门进屋。

裴崇远手里攥着还带着热气的围巾,笑了笑,转身就跟了过去。

蒋息没理他,进去之后直接去衣柜旁脱了大衣挂起来。

秦颂在扫地,见裴崇远推门进来,习惯性地说:先生不好意思,我们晚上六点才营业。

他说完,抬头看过去,越看越觉得这人眼熟。

哎?秦颂想了好半天,然后恍然大悟似的,你好久没来了!秦颂还记得裴崇远,那个总来看他们息哥的人。

我差点儿没认出来!秦颂说,大哥你变样了啊!裴崇远站在门口对他笑了笑:是么。

秦颂也笑:是,不过,虽然你是熟客,我们也得六点营业。

蒋息关上衣柜,扫了一眼门口,理都没理那两人,上楼去了。

裴崇远看着他走开,没强行跟上去,而是把手里的围巾给了秦颂说:这是你们老板的,你转交一下吧。

秦颂呆愣愣地接过围巾,听见裴崇远说:我六点再来。

裴崇远走了,秦颂回头喊:息哥,你围巾!蒋息在二楼端着杯子喝饮料,靠窗的位置一低头就能看见外面的街道。

他看着裴崇远过了马路,朝着斜对面的一条巷子走去。

他喝完饮料才下楼,秦颂说:你围巾我给你挂好了。

我围巾?嗯,刚才那大哥给你送来的,不过我没见你戴过啊。

蒋息心里清楚了个大概,放下杯子,笑了笑。

他是笑裴崇远不长进,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些套路。

晚上六点,2008准时营业,裴崇远在六点零五分推开了门。

蒋息正站在吧台调酒,抬眼看了看他,没说话。

有什么老板的特调吗?蒋息眼皮都不抬地回答:有,不过不好喝。

没关系,我要一杯。

一千块一杯。

蒋息笑,你还要吗?裴崇远看着他那明显恶作剧的笑,无奈地耸耸肩:穷人,喝不起。

秦颂去楼上给顾客送完酒水,下来的时候看见裴崇远,笑了:大哥你很准时嘛!还好。

裴崇远问,有什么价格公道的酒?给我来一杯。

价格公道?我们家价格一直都很公道。

不能啊,裴崇远说,一千块钱一杯的特饮,你管这叫公道?秦颂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他老板。

嘿嘿,家家都得有点儿保留节目么,秦颂说,我给你调,我调的便宜。

蒋息听着两人说话,觉得烦,酒也不调了,转身上了楼。

秦颂见老板走了,问裴崇远:大哥,这些日子都干嘛去了?得一两年没来了吧?快三年了。

裴崇远说,难得你还记得我。

记得记得,我记性好。

秦颂说,你够可以的啊,还惦记我们老板呢?裴崇远笑:什么叫惦记?没那回事。

不是惦记。

必须追回来。

秦颂嘿嘿地笑着,显然不信他的话。

裴崇远拿了酒,原本想上楼去,后来想,上了楼,保不准蒋息又得下来,自己一句话说不上,还白折腾,不如就坐这儿,秦颂这嘴,都不用他套话就能爆他老板的料。

三年没来,没想到你们这店没搬走。

那不能搬,秦颂说,我们老板长情着呢。

裴崇远笑:对一个房子长情?是呗,你不懂。

裴崇远能不懂么,蒋息的一切他都知道。

不对,话不能这么说,他有三年的空白,不知道应该怎么填补。

对了,裴崇远跟秦颂说,我前阵子才回这儿,三年了,这地方变化也挺大的,想租个房子也不知道哪儿合适,你给推荐推荐?这我也不太了解,没租过房子。

秦颂说,我一直住店里的。

你们老板住哪儿啊?裴崇远问,要不你给问问他家附近有没有合适的房子?秦颂笑出了声:哥,你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他趴在吧台上,笑得一对儿虎牙都露出来了:大哥,你就是惦记着我们老板,我是看出来了。

什么租房啊,是打算套我的话,近水楼台先得月吧?裴崇远笑而不语。

咱也算熟人了,秦颂说,听我一句劝,算了。

为什么?因为我猜啊,我们老板心里头应该是有人的,这么多年追他的人前仆后继的,一个个都死在沙滩上了。

秦颂语重心长地说,真的,我觉得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还是别费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