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没事。
江仲一个人坐在舞台边上,一只手捂着受伤的腿,另一只手抬起,阻止所有人靠近。
才一个月的时间,周围围绕着他的人都不知道江仲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忽然从一个乐观开朗的歌坛小太阳变得这般低沉,伤感,甚至透着一股子消弥感。
一开始大家以为他只是因为网上被黑被人肉而变得抑郁,所以情绪才这般低落,可是后来大家发现好像并不仅仅如此。
新歌《挚爱》虽然狂澜了各大平台的销售量,制霸榜单高居不下,可江仲和郑哥都没有因此有任何的喜悦之色。
而这首歌,就像是有魔力,但凡听的人情绪都会被歌曲牵引,变得哀伤,就好像刚失了一场恋,只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大醉一场,再大闹一场,问问那个负心的人,我这么爱你的一个人,你怎么舍得伤!面对大家的关心,江仲拒绝所有人的靠近,也拒绝回答,只说了一句没事之后便再不开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就好像心口有东西堵住了,竟连稀薄的空气都无法通行。
江仲,你怎么了?郑哥奔到了跟前,蹲在江仲对面。
还能起来吗?江仲摇摇头。
皮外伤,但是,我心脏好像有问题,喘不上来……话还未说完,江仲已经闭上眼朝后倒去。
就连江仲都不明白,自己一向健康,也爱运动,怎么会忽然晕倒,怎么会无法呼吸,可他此刻就是这般倒在了地上。
之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漆黑一片,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但是又似乎好像能听到一点点声音。
有一个很微弱的声音在呼唤他。
江仲,江仲,江仲!!这个人是谁?——为什么声音这么熟悉——为什么听到的时候心会这么痛……等江仲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站在旁边嘱咐郑哥的是他的三哥,江习。
见着他醒了,将手里的笔扣上插入左胸口的口袋里。
醒了?我这是怎么了?没大碍。
说完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身。
我没跟爸妈说。
好,谢谢三哥。
劳累过度而晕倒,要是放在平时,江习一定会责怪他,虽然他懒得唠叨,但一定会告诉江时和于春英,让他们来唠叨他。
可如今,见到他眼底的惆怅,江习也没多说。
成年人的世界,自己的伤口要自己舔舐,伤口的愈合只能靠自己,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帮你。
郑哥坐在旁边,拿了一个苹果在手里削,嘴里念念叨叨的让江仲多休息之类的话,江仲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觉得眼皮沉,想好好再睡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睡得和世界脱节,最好是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回来了。
而此时的医院走廊,电视上在播放一则新闻。
先前由西南边境飞往帝都的7878次航班由于在空中遭受飞鸟袭击,发动机破损,飞机不得不在距离帝都机场最近的A市机场迫降。
新闻播出之时,7878次航班已经全员安全降落,虽有惊险,但并无人员损失,部分在机舱内被行李砸伤,被椅子撞伤的也被送往了最近的医院接受治疗。
这一事件这几日被各大新闻争相报道,两位机长也被国家授予了勋章,拯救了全飞机几百人的性命,是英雄!时间,一转眼又到了两日后。
江仲从医院里出来没休息,直接又去了训练场排练,明日便是演唱会,是今年江仲第一场演唱会,也是新歌第一次现场演绎,江仲虽然对这个世界失望,却不想让那个他失望。
这一日,演唱会如火如荼地举行,整个体育馆坐得人山人海,荧光棒和灯牌像是一片灯海,照耀了一整片夜空。
前半段节奏欢快,动感的节拍和舞蹈点燃了全场,后半段以抒情为主,唱的都是慢歌。
演唱会的最后,江仲一袭白色西装,西装上镶嵌了无数的亮片,在灯光下璀璨夺目。
一只高脚凳放在舞台中央,聚光灯从上打下来,在地上落下一个大大的圆形光圈,江仲就那般坐在那,拿起话筒,可又低下头长长地叹息一声。
待低沉了片刻,调整了些情绪以后再抬头,望着这一片星海,眼眶却是红的,不仅仅是感动,更多的是思念,那种日思夜想却不可得的思念。
我已经站在了最高的地方,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看见……接下来这首歌,和我所有歌风格都不一样,但它是我最爱的一首歌,因为他是我送给我最爱的那个人的第一首歌,也有可能,是最后一首。
一首《挚爱》送给大家。
话筒夹上,工作人员送上吉他,江仲那伤感沧桑的嗓音从音响里传出来,回荡在整个体育馆。
这首歌原本是要请江思一起演绎的,她弹琴,他唱歌。
结果江思嫌弃他把自己好好的爱情曲写成了悲情歌,宁愿和宫战在家里下棋也不愿意来演唱会。
我原本想要用酒精来遗忘你,可我很失望,它不仅没让我遗忘你,反倒让我更加刻骨铭心。
你就像是血液早已融入我的身体,不是你想离开便能离开,你若真的离开,我将再无活下去的动力。
酒未到,先成泪……歌才唱到一半儿,江仲忽然起身,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
那里明明漆黑一片,可江仲就好像看到了自己人生里最亮的那一束光。
周围很吵,舞台以外的地方都很黑,可他就是感觉得到,一个声音在喊他。
四哥!!江仲抬手,让工作人员止了现场所有的音乐声。
一场演唱会戛然而止,现场几万观众响起一片哗然,无数双眼睛都从舞台上的江仲随着他的视线朝舞台边上看去。
江仲徐徐上前,越往前走,眼眶便越红肿,直到看清楚了前方小小的人影江仲的嘴角才勾起了一丝笑意,只是这笑,却伴着泪水,是抑制不住的泪水。
放下吉他,拔掉耳幔,开始朝着前方飞奔,是那种久别重逢迫不及待的速度。
现场粉丝都疯了一般尖叫,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更是迅速朝着江仲围了上去,给他围上两面围墙,围出一条路来。
江仲来到一个人前,那人一身白衣,头发半扎着,脸上有少年难有的沧桑,也同样含着泪,嗓音沙哑地喊了一声。
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