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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我聂云袖,今日退出……

2025-04-02 00:59:51

藏云宗之内, 亦有许多弟子惶惶不安。

齐阚已经在明宸殿外跪了两天两夜。

殷晗和宋西临一开始还沉默不语,后来着实无法坐视不管,也一左一右地跪在了他的身侧。

属下请求尊上收回成命!越来越多的长老弟子, 跟着他们一起跪在殿外, 请求天衍神君收回成命。

聂云袖赶来时, 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她听到消息后便日夜兼程, 风尘仆仆, 风霜吹乱了额前的碎发, 她看着眼前收集灵根的高台、人烟稀少的藏云宗,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昔日那个门徒无数、兴盛强大的藏云宗呢?聂云袖看向前面跪着的师兄弟们。

沉默许久, 她走了过去,双膝跪在了他们身边,将佩剑放在身边。

她背脊笔挺,抬头看着紧闭的殿门, 嗓音清亮,一字一句道:作为藏云宗弟子, 我修行数百年, 只知以降妖除魔、保护三界众生为己任, 绝不挥刀向同道中人, 更遑论那些无辜的弟子。

无论是我,还是跪在这里的其他人, 甚至包括从前的谢姮,这些年来,我们之所以心甘情愿地追随君上, 从不动摇分毫,只是因为君上在我们眼中,是这世上最强大正直之人。

倘若有一日君上不再是君上, 请恕聂云袖不再追随。

我聂云袖,今日退出藏云宗!从今日起,我不再听从藏云宗宗主的调遣。

所有后果,我自己承担。

聂云袖说完,拔剑起身,双指横向一劈,断剑为誓。

长老!师尊!聂师妹!许多人大惊失色,纷纷喊着阻止她,聂云袖闭了闭目,抛下手中断剑,拂袖而去。

各位好自为之。

-舒瑶已经被逼到了断崖上。

她喘息着,衣衫已经被刀剑割得破旧不堪,手臂上好几处流着血,双手却紧紧握着手中的防身簪子,因为使用的次数太多,龙髓玉已经出现了清晰的裂痕,无法抵挡眼前这些人。

眼前这些人,全都是化臻境以上的真传弟子。

谢姮给她的防身簪子再有用,却无法如此频繁地使用这么多次。

舒瑶满面都是泪,剧烈地发着抖,往后退了几步,脚后跟却踩到了悬崖的边沿。

她的剑已经折断了,无法御剑逃跑她没有路了。

为首的弟子冷声道:我劝你乖乖听话,不过是取个灵根而已,我们没想杀你,但是你要是反抗的话,刀剑无眼,我们可不能保证你的性命。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舒瑶强忍着哭腔,咬牙道:我爹爹是太玄仙宗掌门凌云子,你们要是敢这么对我,我爹爹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凌云子?那弟子嗤笑一声,在神君面前,他算个什么东西。

胆敢违抗神君的几个宗主可都已经成了废人,你要连累你爹么?舒瑶的脸色瞬间惨白。

那弟子抬起剑锋,懒洋洋地指着舒瑶,威胁道:你可最好想清楚了,你要是敢反抗,或者要是不小心这里跳下去死了,待到我们去回禀神君,你爹就算是太玄宗掌门,也吃不了兜着走!舒瑶紧紧咬住下唇,握着钗子手在剧烈地发抖,掌心已被刺出了血。

却不敢再反抗分毫。

那弟子见她丧失意志,抬手向身后的人示意,对方拿着法器上前。

舒瑶认命地闭上眼。

住手!你鸟爷来也——突然间,两道熟悉的声音炸响在耳边。

那声音伴随着极轻的风声,像刀片割过柳叶,唰地扫过舒瑶的耳畔,紧接着便是无数道惨叫声响起,少年轻松地落地,反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收剑入鞘。

不过刹那,所有的弟子都已晕了过去。

少年肩上的鸟儿展开翅膀,拍了拍舒瑶的脸:喂,你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舒瑶睁开眼时,正好看到一大一小两双乌溜溜的眼睛。

少年朝她露齿一笑,那小雪鸮也正担忧地看着她。

是容清和白羲。

舒瑶晃了一下神。

她有点儿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你们——她呆呆地望着他们,眼角还挂着泪,忽然爆发出一道响亮的哭声,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

臭鸟!我好想你!你才臭——喂!你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白羲被她一把抓进了怀中,惊恐地扑腾地翅膀,掉了一地的羽毛,舒瑶还在拼命把眼泪鼻涕往它身上蹭,哭得直打嗝。

呜呜呜呜臭鸟……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白羲一边被她肉麻得不行,一边觉得自己快被她活活勒死了,求救似地看向身边的少年,快!快救救我!这女人疯啦!容清无奈地一笑。

舒瑶姑娘。

少年温声安抚:你不必害怕,此次我们专程从无垠之海赶来,便是为了救人,有我们在,他们伤不了你分毫。

舒瑶放开怀中的白羲,抬手抹了抹泪,我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陵山君为什么要对我们出手,爹爹分明跟我说,无论怎么样,陵山君至少是护着人族的。

因为他早已不是当初的陵山君。

容清沉声道:陵山君谢涔之尚有人性,却也害惨了我阿姐!而如今的天衍却更冷漠,他本就无心无情,又毫无仁义道德可言,何曾将天下人的性命放在眼里?不周山被灭,他可曾表示半分?万年前能屠戮那么多神族之人,如今又怎会做不出来更残忍之事!依附于这样的人,那才是愚蠢至极,自寻死路!舒瑶怔怔地站着,白羲连忙拍了拍容清的脑袋,示意他别说了,这少年回过神来,又忙放缓神色,抱剑拱手一礼:抱歉,是我言辞过激了。

舒瑶摇摇头,你说的对。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什么决心,抬头道:我能帮忙做些什么吗?容清沉吟片刻,点头道:有。

劳烦姑娘和白羲一起下山,去寻聂云袖,她曾是藏云宗的长老,亦是我阿姐的好友,对藏云宗最为了解,知道如何进入藏云宗后山。

我们要去后山,救汐姮。

如今能阻止这一切的人,只有她。

-汐姮第三次剧痛后醒来,天色已暗了下来。

她浑身燥热不堪,纵使是冰凉的湖水,也无法消去半分冷意,可靠近湖边坐着的这个人,却能稍许驱散些许不适感。

湖边这个人,身影仍旧沉没在黑暗中。

她看不清他的脸,却感觉到那双凉如冰块的手,伸入湖水中,触摸在她的头顶。

你体内有两种力量,故而时冷时热,只要能炼化其中一种力量,便能恢复如初。

若是闲暇无事,可以试着用丹田吸收灵气。

他低咳着,压抑着嘶哑的嗓音,不是想杀我么?再忍耐一段时间。

汐姮感受着头顶舒服的凉意,头一次没有躲开他的手。

他摸着摸着,又笑,难得这么听话。

我的阿姮,若是一直如此该多好。

——谁是你的?汐姮不满地甩了下尾巴。

他故意这么说,果真看到她甩尾巴,眼底漫上一层笑意。

从前她尚为人身时,倒永远是一副冷淡安静的模样,拒他以千里之外,看不出丝毫情绪。

如今成了龙,却是有了一生气便甩尾巴的毛病,平白显得可爱了几分。

说来,她年纪也不大。

这么小的年纪,当真是承受了不少,其实若有选择的余地,他又何曾忍心看她如此?但再不忍心,也是要做的。

一片安静的夜色中,他的声音放得温柔了几分,阿姮,你可还记得当年?你说,希望嫁我为妻,而不是做我身边的左膀右臂。

尽管你无论是谁,都会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可你却说,妻子和所有人是不一样的。

因为妻子和夫君,是爱侣,更是亲人。

若非迫不得已,我又如何忍心剥夺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你已经剥夺了。

他不提哥哥倒好,一旦提及哥哥,汐姮心头便腾起一股火气,甩开头顶的手,看着他的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多说无益。

她潜入水底,背对着他越游越远。

这一次剧痛发作后,虽说与往日相比,身体轻盈了不少,但汐姮未曾放在心上,只当是与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直到天亮。

天亮后,天地间一派明亮,她仰起头,能看到天地间游走的每一丝灵力,仿佛是可以握在掌心的实物。

……等等。

握在掌心?汐姮脑中电光一闪,隐隐感觉到不对。

昨晚谢涔之那句话,似乎是有着什么深意。

——若是闲暇无事,可以试着用丹田吸收灵气。

她闭上眼,缓慢催动体内的力量。

一股灼热的力量,顺着丹田往上涌,向四肢百骸蔓延而去。

而在她的四周,那些流动的灵气忽然停滞,在无形的催动下开始倒流,速度越来越快,直至形成汇聚成浩瀚的风眼,朝她一人涌去。

刹那间,湖水倒流,形成万丈高的漩涡。

谷外飞鸟绝迹,向四周窜逃。

风叶沙沙,一寸寸枯萎成灰。

原本灵气至盛之地,变得无比干涸。

不够。

这些远远不够。

汐姮感觉到丹田内的灵气还不足以填满十分之一,她还可以吸纳更多,区区一个峡谷,根本无法满足她分毫。

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空虚,就像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继续汲取养分,体内似乎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让她自己都觉得极为心惊。

从前虽也可以汲取灵气,却从未如此夸张。

作为烛龙,她的灵府和识海皆是赤色,而原本与她相克的那股寒气,似乎已被吸收了大半,充盈在她的灵府之中,凝华成萦绕在其中的淡蓝色云雾,将她的识海变得更加广阔,以致于灵气在她眼中,已然化为了实体。

汐姮忽然兴奋起来。

隐隐有一个念头呼之欲出,但她很快冷静下来。

她还不能慌。

还要再等一等。

她要确保万无一失,直至一举……将谢涔之击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