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颜悦沉思了半晌,这个容美人正是白天所见的那个容桑,没想到有那么多人慕名为他而来,看来他的名气在这昌州城如顾宋廷所言是数一数二的。
容美人?赵颜悦还未回过神。
就是那个月下阁的容桑,他可是我们城中最美的男子。
那大叔回了一句,连忙朝着人多的地方奔去。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背,赵颜悦陡然一惊,她有些失色地回过了眸子,见是顾宋廷,呵斥道:你吓到我了。
容美人,怎么,小娘子是在嫉妒他的美色了?顾宋廷一如既往的与她玩笑,其实这个容桑之所以被称之为美人,并非是因为他的容貌,他能歌善舞,精通乐器,所以才会被人记住名字。
这昌州城中是无女子了,竟然称一个男子为美人。
赵颜悦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她并非是瞧不起行首,只是对她来说一个能让寻常人迷的神魂颠倒,甚至对于对家人不管不顾的她都提不起好感,她只是不希望有人同她一般,要遭受冷落罢了。
看着她心事重重,顾宋廷又嬉笑了起来,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说道:对呀,像容桑这种如何称得上美人,不过是涂脂抹粉的小白脸罢了,那比得上本公子的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呢?赵颜悦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厚颜无耻。
就在这时赵稷也跟了过来。
六妹。
顾宋廷听到了声音,凑近了赵颜悦,小声地说道:看来,我要被你三哥揍了。
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赵颜悦回过身看向了赵稷。
赵稷显然早就看到了顾宋廷,赵颜悦第一次来昌州,人生地不熟,竟然有个陌生人同她搭讪,作为哥哥自然而然的生出戒备之心来。
这位是?赵颜悦吞吞吐吐地说道:是,是一个朋友。
赵稷则是质疑地看了身侧的顾宋廷一眼,若有所思。
朋友,六妹,你何时在昌州也有朋友了?赵颜悦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并非是因为心虚,而是因为她向来不会对自己信任的人说谎。
我们原是在汴京相识,那知道这一路过来,竟然如此有缘,在此碰面,这才寒暄了几句。
赵稷微微皱眉,眼前之人相貌出众,看起来却只是个江湖混子,他妹妹必然是要同曹诜一般的才子相配,他站到了少女的跟前。
这位公子,我妹妹涉世未深,心思纯良之人,不过我这个做哥哥的向来宠爱她几分,不由得别人动歪心思,你们男女有别,我妹妹已有婚配,还是要注意分寸的好。
顾宋廷从未觉得自己失了分寸,何况他说的婚配之人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那个曹诜无疑是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伪君子,不过是帮赵颜悦再次往火坑里推罢了。
赵稷的那句话让顾宋廷心中甚为不快。
赵兄,你就给下马威在下可承受不住啊,美好的人和事不论君子和小人都会有欣赏之意,在下不是凡夫俗子,也不例外。
他的话赵颜悦听不懂,可惹恼了赵稷,他的言外之意是他有对赵颜悦欣赏的意思,正是因为欣赏才会接近,一下子便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你,口出狂言!赵稷显然有些气急败坏。
许多名门子弟都想迎娶玉安公主,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将此意如此直接说出来的,可顾宋廷却明目张胆的说自己喜欢美好的人和事。
在下是个不喜欢绕弯子的人,想必赵兄也不愿意听在下说谎。
赵稷不愿让自己的妹妹同陌生男子搭讪,可偏偏这个顾宋廷油嘴滑舌,这样的人若不谨慎提防,赵颜悦心思纯良,恐怕会相信了他的鬼话。
他拉起了少女的手,说道:悦儿我们走,莫要同这口舌轻浮之人多费口角。
赵颜悦小心翼翼地跟在赵稷身后,一言不发,而很显然的是赵稷还在生气,可当见到自己妹妹没有声音,反而乖巧的像个小白兔一样,便又开始于心不忍起来。
为何不说话?因为我知道三哥要训斥我,让我不与不想干之人纠缠。
其实赵颜悦不用想也知晓三哥会这么说,所以她一路上只能乖乖闭嘴。
听到赵颜悦这么说,赵稷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妹妹竟然学会揣度他的心思了,竟然连他会说什么都猜到了。
六妹现在真是长本事了,竟知晓我的后话了。
顾宋廷并非是你所想之人,我觉得他虽言语轻佻,但却是个正人君子。
赵颜悦虽然谈不上对他十分了解,可就在救人这件事上,她知道顾宋廷他不过是嘴贱了一些,可做起事来是一丝不苟,十分认真的。
你莫要为他开脱,我不喜欢他。
赵稷心中所想的是,他的妹妹出生高贵,绝不能与江湖浪子相配,所以他并不赞同自己妹妹同他相处。
容桑的今日在月下阁的后院花台表演,何况这次的表演是不收银子的,所以才会吸引了许多人人前往,其中有一大部分人是契丹人,他们手中纷纷拿着花束向月下阁的方向赶。
容美人出来了。
那些人边走边喊着。
人流冲散了赵颜悦同赵稷,而在赵颜悦要寻赵稷时,眼前出现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声音很甜,二位,买一束花吧,买束花送给容美人。
看着她那么小的年纪就出来卖花,赵颜悦于心不忍,于是决定买她的花。
她弯下身来,问道:小妹妹,花怎么卖的?五文一支。
赵颜悦随意挑了几支,于是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了铜钱,放入了小女孩的篮子里。
五十文,拿着吧。
多谢姐姐。
那女孩甜甜得笑着离开了,可赵颜悦猛的才发现自己从赵稷走散了,一眼望过去尽是陌生的身影。
她只好捧着手中的花,到了月下阁的后院,月下阁的后院是极大的,临时搭建了一座花台,可其实赵颜悦对这些表演并没有任何的意思,她只想尽快找到自己的三哥。
人越来越多,一拥而上,赵颜悦险些没站稳,一个趄趔,可谁也没想到身后有人扶了她一把。
小心。
赵颜悦回过头,对上了那双如月色星辰一般的眸子,她站直了身躯。
顾宋廷,你也在这?顾宋廷轻笑,依旧一副不正经的模样。
我方才说了,你不瞧容美人,我可要来瞧瞧。
你还真是男女都不挑。
你这脑袋瓜,真会想入非非。
他来这里为的确实是容桑,因为他料定了今日月下阁会有大事发生。
赵颜悦嗤之以鼻道:那你呢?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人生大事,原是来昌州瞧美人才是正经事。
之前见他四处乱窜还以为他是什么不轻易暴露自己的世外高人,没想到竟然是高看了他。
顾宋廷耸了耸肩,露出了一抹朝气蓬勃的笑容。
你想多了,美人当下便有,何故要挤在这人群之处。
你还真是同我三哥说的一样。
赵颜悦有时候真不知他哪句是正经话,哪句又是玩笑话。
可这句话一出,顾宋廷竟然愣了愣,似乎生怕赵颜悦远离了他一般。
怎么,你三哥可是让你远离我?其实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你怎么知道?赵颜悦一副佩服的模样看了他一眼。
我不用猜,也能料到。
皇家之人,谨慎提防着旁人也是合情合理的,所以顾宋廷并不恼,也不会因为赵稷的话当真就远离了她。
他递上了一个纸袋,面上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
喏。
赵颜悦的神情有些迟疑,问道:这是什么?顾宋廷掀了掀眼皮,心中实则极为担忧她不去接他的东西,可却还是忍不住将花生递给她。
闲时剥好的花生。
看着赵颜悦的迟疑,他表面波澜不惊,可目光中却有几分紧张。
你若不敢吃便扔了吧。
意料之外的事,赵颜悦轻笑了一声,接过了他手中的纸袋,要想害她哪里还需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而顾宋廷见他接过了手中的花生,心中暗喜,原来,她还是信任自己的,就好像小时候那一幕。
就在二人说话时,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身材伟岸,不是别人,正是阿吉噶的弟弟,赵颜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阿吉布?可顾宋廷的面庞上并没有惊诧之色,反而就像看穿了一切,抱着胳膊,若有所思地说道:阿吉布也在此,真是有热闹可以看了。
什么意思?赵颜悦一头雾水。
可顾宋廷又将目光转回了容桑,他穿着一袭红衣,十分绚烂夺目,可仔细看他起舞的目光,却多了几分狠戾之色,让人心生出几分惧意。
红衣醒目艳丽,却有嗜血之意。
赵颜悦仿佛明白了他的话,这个容桑并不简单。
嗜血?你可知晓容桑一曲十两,从未免费为别人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