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踏入屠云山门, 苏南星才从方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
天杀了,萧衍在大佬眼里都是废物,那自己岂不是连废物都不如。
坞主, 您回来了。
刚入山门就有一名少年走了上来, 而他的身后则是站着一排排严整有序的弟子,皆是整装待发整齐有序的模样。
贺玄参疑惑的看着这一幕,青风,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么大张旗鼓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屠云出了什么大事呢。
不过,以现在的局势来说, 屠云但凡有点动作也的确会被归纳入大事之中。
青风?这个人是青风。
苏南星瞬间清醒抬眸看过去, 眼前的少年似乎没怎么变还是三年前的模样, 只是个子高了, 眉眼不似从前的幼稚更加俊朗了, 身子骨似乎也更壮了一些。
天呐, 这孩子居然长这么大了, 人也更俊俏了。
苏南星喜形于色大有家有儿子初长成的自豪感, 急忙抽出手兴奋的打着招呼。
可没想到死而复生的忽然出现并没有让贺青风有任何激动的反应, 他冲着苏南星微微颔首便算是打了招呼。
接着面向贺玄参,弟子见坞主行色匆匆, 担心发生了什么紧急状况,便聚集一众弟子想要前去相助。
苏南星险些落泪,多不容易啊,当初还是个听故事都会哭嘁嘁的小奶狗, 再想相见是就成了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冷面王了, 居然连她这个好不容易回来的夫人都得不到多一眼的侧目。
听到怀中人的长吁短叹, 贺玄参遏制不住嘴角的笑意拍了拍贺青风, 语气难得的轻松,好了别担心了,我哪里会有什么事啊,你们都散了吧。
看着贺玄参抱着女人离开,贺青风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说话,就连当初夫人在时都未与坞主如此亲密,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本事?居然能让坞主重新展露笑颜,还能如此亲近。
他垂首,忽然觉得有些替夫人感到不值。
不只是他,旁些人同样也沉不住气了。
坞主带了个女人回来,这算个怎么回事啊?对啊,你没见那女的一脸嚣张的嘴脸吗?我看八成是想当屠云的夫人的。
一弟子不屑,显然对这样的想法感到不齿。
又一名弟子说道:不过如今实况还有女子愿意嫁给坞主,也是稀奇。
他们屠云本就不受人待见,更别说坞主走火入魔之后,修真界更是恨不得离他们远远的,那女子也是大胆。
呸,我们坞主再怎么样也能迷死所有人,况且我只认苏夫人一位夫人。
众人纷纷附和。
贺青风叹息打断众人,各位师兄莫要再说了,只要能让坞主开心不就好了吗?夫人已经死了,不论他们再怎么怅惘这也是个既定的事实了。
夫人没了,不能让坞主也沉沦下去。
他这边想开了,可苏南星就怎么也想不开了。
她对贺青风不好吗,她对众弟子不好吗?怎么一个两个看到她都如此平静,甚至有人脸上的嫌弃都要溢出来了,她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都是死了一回的人了,还要这样挤兑她。
苏南星越想越气,一腔疑虑无处发泄。
低声咒语时一眼锁定到贺玄参这个出气筒,她掐着腰冲过去就给贺玄参一个暴栗,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你为什么要那么对待萧衍!她不爽了,贺玄参必须得哄好她。
嗯?贺玄参换好了一身衣服正在给她泡茶,受了这么一下一时间愣了一下,抬头有些困惑。
苏南星掐腰,颖指气使,那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就给人家来了个对穿?贺玄参这下才明白她在说什么,危险的眯起眼睛,夫人是在怪我伤了萧衍。
他盯着茶杯,在手中转了一下,沏上一杯茶放到苏南星的面前。
对!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茶水事先被贺玄参晾温,很是沁人心脾。
闻言,他动作一顿缓缓开口,你在关心萧衍。
修长的手指扣着桌面,哒,哒,哒一声一声,清脆的像是扣在心间。
敏锐的察觉到称呼从夫人变成了你,苏南星缄口急忙改口,不要断章取义,我的重点是恩人,不是萧衍。
夫人就是因为这个怪我?贺玄参淡淡道,端起茶壶继续泡茶。
苏南星掐腰昂首,没错。
砰——茶杯被放下,发出沉闷的响声。
苏南星怔了一怔意识到自己似乎惹怒了他,迅速窜了起来张口就来。
这就生气,你怎么这么小气!小气?难以置信的重复一声,长腿跨过板凳向她逼近。
因为他,夫人先是与我生气后又怪我小气,看来长时间的相处下让夫人对萧衍很是偏袒啊。
苏南星梗着脖子有些心虚,瓮声瓮气道:你别乱说啊,他怎么说也是用心头血救我的恩人,你这么做就是把我至于不仁不义的地步。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别过脸不敢去看贺玄参的表情。
天呐,她为什么要作死找大佬的茬,现在好了,玩脱了吧,看你怎么圆回来。
心头血,我看不仅如此,他还愿意陪你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
怎么,就因为这样夫人就心软了。
他步步紧逼直到把苏南星逼到墙角,还是说,夫人认为这些事我都做不到吗?苏南星咽了咽唾液,双手紧张的攥着,有没有人能告诉她为什么贺玄参现在的样子活像个捉奸在床兴师问罪的吃醋男人。
她干笑着打着马虎眼,怎么会,我有贺贺你这么一个美貌又贴心的好夫君,怎么还会有心思去看别人呢。
她瞪着眼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虔诚一些。
可贺玄参依旧不为所动,是吗?那为什么他会说夫人从未过问过我,也从未想过要回来。
院子里的桃树开满了花,可方才时夫人却连看都没看一眼。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仿佛一只暴风雨即将来临的乌云笼罩在头顶。
苏南星也有些生气了,一来是萧衍与原主认识说到底是自己从中横插了一刀,二来这的确是人家救了自己,总不能翻脸不认账还诋毁人家一波吧。
贺玄参,你一定要用你那狭隘的心思去想所有人吗?萧衍他和你不一样,别再用你可怜的自尊心作祟了行吗?话说完的那一刻苏南星就后悔了,抿着嘴扣着身后的门框不说话。
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她明知道贺玄参走到这一步有不多容易。
苏南星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只看见他站在自己面前良久未语。
当初苏南星被伤从山崖跌落时,他才明白她对自己有多重要,曾经以为的逢场作戏其实早就变成了无法割舍的羁绊。
他本以为,苏南星总该理解自己的。
你说他以心头血滋养你,可你知不知道净池水若是加上心头血,便会让浸泡其中的人忘记除心头血之人以外的所有人。
长久下去,你会彻底的忘记我。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似乎并不像对她说这些,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相信感激了这么久的人确实这样的心思,他更不敢想象自己站在她面前她却全然不认识的恐惧。
苏南星愣住了,因为从她醒来那天起记忆力的确一日不日一日,过往的事件也像浮云一般激不起她任何悸动。
她以为这是系统解绑的后遗症,却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原因。
身体因为震惊虚晃了一下,肘部撞到一旁的梳妆台铜镜应声落下。
她下意识低头去看,却在镜子中看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没有她那么美艳,也没有那么精致,那是一张纯洁无害一眼望去就很良善的面容。
她怔住了,那张脸上惊恐的表情分明的说着。
那张脸,就是她。
她骇然,这,这不是我。
苏南星大惊失色的摇着头,求助的看着贺玄参不知该如何是好。
贺玄参叹息一声,冰凉的指尖点在她的眉心,冰冰凉凉的很舒服,一道亮光从她的眉心绽开随后缓缓暗淡了下去。
苏南星回过神来再看去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原先的面容。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贺玄参鼻子一酸向来只装着平淡的眼眶也阵阵发涩,他轻吸一口气,强忍住泪水别过头去。
当年你刚到屠云我不信你,便在你身上下了禁制,只要你活着不论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可萧衍他居然想给你换血,你面容变了禁制也没了,就连记忆都不记得了,到那个时候即便你站在我的面前我也认不出你了。
他苦笑一声,自嘲地摇了摇头,不,萧衍甚至不会允许你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将永远失去你。
他笑着,但眼中却流露出浓郁的忧伤与痛苦。
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可你甚至不愿意回来看我一眼。
贺玄参捡起地上的铜镜放回桌上,可虚晃的脚步却分明诉说着他的悲伤。
他推开门最后看了她一眼,夫人长途劳累,好生休息吧。
他不是个大度的人,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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