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御驾马车赶到淮河边祭坛之时,苏将军带领的小支军队正在镇压暴起的愚民。
沈湛伴驾左右,护着她朝祭坛而去。
那对兄妹被粗麻绳吊在空中,脚下是奔腾浑浊的河水。
孩子本该清澈的双眸中,既有泪水与恐惧,又盛满了对这个世道的愤恨与绝望。
臣参杏.独jia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万岁的声音震耳发聩,云乔一步步走上祭台,竟不敢直视那两张稚嫩的脸。
国泰民安,百姓无忧无虑,安居乐业,这是每一任帝王的夙愿。
可从古至今,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她真的……能做好一个皇帝,守护好自己的子民吗?云乔为汪祝兄妹解开绳子,藏在大袖中的手微微发颤:没事了,朕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们,去吧,回母亲身边去。
祭司打扮的老妇人不容许任何人践踏属于她的信仰。
老妇口中念念有词,说着听不懂的咒语,而后愤怒地望向云乔:河神震怒!暴雨、洪水即将吞噬河岸边的百姓!陛下一念之仁,要让千千万万名百姓陪葬!妖言惑众!云乔眸色凛然,天灾之祸,岂是献祭孩童的性命便可左右的!不由老妇辩驳,女帝一席红衣立于祭台之上,眸光缓缓扫过她的子民,威严不可逼视。
朝代更迭,生老病死,天灾人祸,非人力可扭转,倘若有人坚持用孩童生祭,朕也不加以阻拦,只是要用朕的方式!命沿河两岸的官员发布公文,支持生祭河神的,在官府签字备名,每年的祭品就从支持生祭的名单上挑!今年就从这个祭司家开始,去带她们家后人过来!当祭司两岁大的孙儿被抱上祭坛之时,老妇虔诚的面具上终于有了裂痕。
阿奶!白生生的胖娃娃奋力在将士怀中挣扎,孩子伸手要抱,祭司却不敢上前。
云乔冷眸扫过那些被捆作一团的愚民:童男有了,还差一名童女,你们不是要完成祭祀吗?谁回家抱个闺女来?那些愚民垂着头,无一人应声。
就在祭司暗暗松了口气之时,一名庄稼汉硬着头皮应了声:我去!我家全是闺女!盯着成千上万道目光,汉子咬牙道:只要能保沿河两岸不受水灾,舍一个闺女便舍了!呵。
云乔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似讥讽又似悲悯,那就放他去吧。
不多时,汉子果然抱来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她手里捏了串糖葫芦,面上满是天真懵懂。
云乔微微扬起下颌:祭司,开始吧。
祭司颤巍巍走上祭台,被绑上麻绳的小儿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阿奶!法器发出清脆的响铃声,祭司两腿一软,重重跪在云乔跟前:陛下!这是民妇家的独苗苗!无妨。
云乔不耐烦的摆摆手,今日送上祭台的那两兄妹,父死母病,也是家里唯一的血脉,朕本是不信神鬼之道的,你既为祭司,深受百姓信赖,理当以身作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