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之?云乔嗓音轻软的不成字,颤颤的眼睫上挂满了泪珠。
内室一片静默,御医探头查看,却见云乔已昏死在床上,意识涣散之际,仍与伯允之紧紧相依。
再睁眼时,云乔已回到了自己床上。
视线中闪过一抹淡绿,她心中一喜,抬眸定睛望去,那人却是窦敏。
瑞王如何了?云乔嗓音喑哑,一双眸子已经没了神采。
窦敏担忧不已,却不得不实话实说:瑞王最要紧的伤在腹部,未伤及要害,可失血过多,御医说重伤后会有高热,这两者是最要命的,若是能挺过三日……便有希望将人救回来。
云乔悲痛的阖上双眼,心中默默祈祷。
父皇,哥哥,乔儿幸得你们庇佑,方能好好活下去。
求你们,也帮帮伯允之吧……乔儿而今就只有他了啊!锦被之下,女帝脆弱如稚童,双臂紧紧将自己环抱住,泣不成声。
伯允之昏睡了两日,一直没有醒来过。
云乔掐着指头算时辰,距离三日还差八个时辰。
御医欲言又止,想同她再说清楚些,譬如三日只是易发高热的危险期,挺过去了,才有可能将人救回来,且在伤口愈合前,随时都有感染的风险。
却见她亲自打湿了帕子,细细替伯允之擦拭干净,而后轻柔地将脸贴在伯允之的面上:还有七个时辰,你一定要挺住。
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御医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或许陛下不需要像他一般理智吧?心中存有希望,总归会好受些。
手掌缓缓抚上他苍白如纸的面容,指尖划过他清隽的眉眼,云乔心中钝痛难当。
终于明白何谓最苦是相思,最远是阴阳。
从清晨到日暮,云乔吃睡都与他在一处,片刻也不肯离开。
听得低低的咳嗽声,还以为是伯允之醒了。
云乔拉着御医急忙赶到床前,却见伯允之浑身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面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朕用晚膳前看他还是好好睡着的,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怎么会变成这样?听着云乔慌乱无措的话语,可见这高热来得多凶多急。
御医心中暗道一声情况不好,连忙请她到外间候着。
坐在外间的软塌上,云乔暗暗绞紧了袖摆,抬头仰望天边那轮圆月。
她不信鬼神,此刻却在心中向各路天神菩萨都祈求了一遍。
世人的月亮仍高悬在九天之上光耀大地,请不要独将她的月亮碎了……约莫个把时辰后,御医步履踉跄着从里间出来,瞧着有些虚脱。
对上云乔小心翼翼的询问目光,御医抹了把汗:陛下,臣已尽毕生所学,能做的都做了,只能靠瑞王自己挺过今晚……辛苦了。
云乔眼含泪光,你去歇着吧,朕在里头守着。
御医躬身告退,临走之际留下一句:陛下,人将死之时五感逐渐散去,最后丧失的才是听觉,若陛下能在危机之际唤起瑞王的求生之能,或可度过今夜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