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沈湛磁性稳重的嗓音映入耳中,云乔抬眸望去,却见他捧着一身内侍服饰站在她身侧。
对上云乔诧异的目光,沈湛凝重的神色松了松:陛下快些更衣随臣出宫,路途中臣再同陛下解释。
我如何还敢信你。
云乔出言试探,细细打量着沈湛的神色。
只见他眉眼间闪过一丝伤痛:陛下可还记得,臣接您回云国前有言在先,待臣助陛下坐稳了这个位置,纵将臣凌迟处死,臣也心甘情愿。
在宫门下钥的前刻,沈湛带着一名内侍自东武门出了宫,径直朝城外而去。
沈湛将云乔推上汗血宝马,而后翻身坐在身后,将她牢牢护在怀中:我们要赶路,忍一忍,倒了地方就能换马车了。
风声在耳边呼啸,四处景致转瞬即过。
饶是宝马比寻常的马匹要稳健许多,云乔仍然头晕目眩,腹部隐隐有下坠感。
可眼下不是能矫情的时候,她咬牙一声不吭,未免沈湛为难。
二人踏月而行,匆匆赶了约莫个把时辰的路,终于与一队在此接应的精锐汇合。
裘统领套好马车,沈湛将云乔扶上马车,也紧跟着坐了进去。
沈湛倒了杯茶水递给云乔:知道陛下有很多疑问,听臣慢慢回禀。
当年云措谋反,肖复也参与其中,陛下登基后,臣没有动他,一则是他手握军机大权,二则是臣以为他会吸取教训安分守己,未料到他竟敢私下联络淮南王,筹谋逼宫一事。
既无可避免,臣便顺势而为,假意逢迎密谋,好替陛下……清君侧!云乔深深凝着他:我如此看重你,他们怎会信你的?亲见沈湛嘴角勾起一抹苦涩不堪的笑意,云乔似有所感,心尖儿颤了颤。
因为臣同他们说,若情之一字,亦是用舍由时,行藏在我,因果如何?何妨无果。
肖复二人哪里是信沈湛,只是信他助云措谋反的前车之鉴,信他在朝中的手眼通天,信他对云乔的爱而不得罢了。
沈湛眸中的痛色与爱意太过深沉,这么多年的爱恨纠缠回忆起来仍令人唏嘘不已。
云乔心有不忍,忙错开话题:你之后的计划是什么?变数无常,臣没有计划,只有随机应变。
沈湛不咸不淡的开口,却像是故意瞒了她什么,云乔张了张嘴,索性信了他,没有追问下去。
第一道曙光照亮天地,马车也终于到了行宫。
远远望见伯允之撑着伤病之躯在大门处等她,云乔在沈湛的搀扶中走下马车。
再三犹豫后,似是下定决心要做个了断,云乔轻声同沈湛道了句:忘了吧,有些事过去了就该放下。
沈湛未作回应,只深深凝着云乔的背影一步步朝着伯允之远去。
瑟瑟寒风起,带走了沈湛落下眼眶的晶莹,也吹走了他温柔的呢喃。
这一生刻骨铭心的爱过恨过,你的模样早已融入了我的骨血与魂魄。
教我如何能忘,如何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