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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全新)

2025-04-02 01:00:25

宁延话里的含义非常清楚。

假设那晚她没有提结束, 那么他会一直配合她的需求——只做-爱不谈情,绝不会让她知晓自己的情愫。

可如今,他们缔结的新关系, 无关情-爱, 所以, 他选择把喜欢宣之于口, 选择极力争取一份新的可能。

你想要什么?周奚轻笑,情侣?夫妻?还是孩子爹孩子妈?宁延微微皱起眉, 正想说什么, 余光却瞥到齐琪小跑而来,便收起话头。

周奚亦转开脸, 听见齐琪远远就在问, 你们这么快?是你太慢。

周奚回。

齐琪不服,我住得比你们远,当然慢。

周奚懒得与她辩论,现在去哪里?去一下前面金店,我想买份贺礼送给章牧之的小孩。

齐琪与章牧之相识甚早,周奚未接手鸿升前,两人就因参与同一个项目相熟, 中午听闻他喜得千金, 想挑一份小礼物托周奚带去,以表心意。

周奚想起微-信里被拒收的红包, 说:行, 我也顺便挑一份。

小镇沿河而兴, 齐琪所说的珠宝店在河对岸。

过桥时, 齐琪凑到周奚头边, 故作神秘地说, 我知道你要干嘛了?见周奚目光扫过来,她急忙抢白,不是乔柏,是我自个儿推出来的。

周奚未作声,示意她继续。

你想拿民生基金?还不错,没被爱情荼毒成傻子。

猜对答案的齐琪很是兴奋,是这个对不对?我果然还是很聪明的。

少恋爱上脑,更聪明。

齐琪不爽,你怎么不问问我如何推出来的?周奚斜淡淡地斜了她一眼,喝了一肚子的茶还看不出名堂,你这副总监的位置可以让贤了。

上午在茶室里,周奚和领导们都没有刻意遮掩,但凡稍加走心,再联想鸿升近期的动作,必然能猜到她的真实意图,比如乔柏就借着闲聊,几次三番试探她,正是他早就看出端倪。

齐琪回去琢磨了大半个下午才得出结论,已然是他们这群人里道行最浅的。

好在,她还能举一反三,看出点别的眉目,你是不是和宁延联手了?无独有偶,拾阶而上的乔柏抛出同一个问题,你和周奚联手了?见宁延没有否认,乔柏笑叹,你俩明目张胆,领导们装聋作哑,有点意思。

作为好友,乔柏自然清楚KR在布局拿下民生基金这块肥肉。

而鸿升有意资管计划这个塞牙缝都不够的小生意,还是由周奚亲自上阵,当然不仅是为了所谓的做标杆,而是看中背后更大的利益。

一个和金融机构没有直接关系的民生部能有什么大利益?只能是,它掌管的万亿体量的民生基金。

既然鸿升和KR齐齐瞄准了这块肥肉,都想大大的咬一口,那么,作为对手,周奚怎么会蠢到无所顾忌地将自己的布局透露给宁延?而宁延又怎会发扬好人好事精神,活用机场大妈们的对话,帮她巧妙地回答赵局的难题?除非——他们不是竞争关系,而是合作关系。

而更有意思的是,上午在茶室里,两人把野心露得明明白白,而官场沉浮多年的三位领导则集体装起了糊涂。

不得不感慨一句,都是好演员,都是好观众,都是好戏。

要打破长期的垄-断,冲击体制的樊笼困难重重,寻找盟友,增强实力是良策,但是,乔柏有点疑惑,为什么是她?只会是她。

宁延说。

乔柏:评价这么高?宁延:有过之而无不及。

关于周奚的能力,无需其他赞誉,光凭她能成为鸿升集团全球首位女CEO,和国内投资机构唯一的女负责人这两点已能说明,更别论她回国执掌以来,鸿升在她的带领下,短短一年时间,便扭转日薄西山的衰落颓势,连续打响名头,将其他外资投行一点点甩在身后,成为当下实力最强的外资机构。

乔柏十分欣赏周奚的实力和努力,尤其作为女性,能站上男性主导的投资界顶端,一定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汗水和艰辛。

从这一点上,宁延选她做盟友,倒是非常适合。

但是,他有些许吃惊,因为凭他对宁延多年的了解,这人外表温和谦虚的对谁都三分礼数和客气,但少年得志的他骨子里其实有一股王者的自负和傲气,能被他真心称赞的人并不多,尤其对同行还真没几个。

因此,乔柏很是好奇,你俩什么时候搭上的?我不记得你和鸿升有过项目交集?不重要。

宁延回答。

乔柏见他不想说,也不再多问,只表态,既然你们已经开战,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还真有事要你帮忙……**乔柏接受任务时,不远处的齐琪发出一声喟叹,你和宁延单拎一个就很难对付了,现在还联手,我有点替那群人感到瑟瑟发抖,但想想就很燃,搞得我都不想辞职了。

一天内听她提了两次辞职,周奚蹙了下眉,你真打算辞职?齐琪脸上兴奋的表情蓦地僵住,好会儿才讪笑着说,晚点跟你讲,先买东西。

说着,挽住她的胳膊,进入金饰店。

见顾客上门,闲着的两位销售立马迎上来,问明他们的需求后,热情地推荐起合适的款式。

周奚素来不喜欢挑东西,见乔柏自告奋勇上前帮忙挑选,索性走到另一边高脚凳上等着付账。

宁延跟上去,挨着她坐下。

她头也不回地说:章牧之让我代他和老婆谢谢你早上出手帮忙。

小事。

他说。

他们坐的位置正对着店内的玻璃展示窗,里面是一颗托在黑色丝绒盒上的大钻戒,铂金和钻石被射灯照得光彩炫目。

周奚望着光彩夺目的钻石,低喃,A diamond is forever?她顿了下,偏眸看宁延,你信?宁延:不信。

答案有些出乎意料,周奚狐疑地看着他,不信?不信。

他望着她,不信?周奚呵笑,想起了中午那个似幻似真的梦里,他们同词却不同含义的与众不同。

中国文字果然博大精深。

我从不盲信。

她扔下这句话,起身走到已经挑好款式的齐琪身边。

吊坠和手镯,哪个好?齐琪一手举着一个饰品问。

周奚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告诉店员:两个都包起来。

充分诠释没钱才做选择,有钱都要。

乔柏要付钱,被齐琪拦住,少掺和,没你的事。

什么你的我的?乔柏笑着打开手机。

齐琪脸色霍然一沉,那你付吧,我不要了。

言落,不由分地拉起周奚就走。

正在打开扫码支付的周奚被她扯了个猝不及防,身子一歪,往前趔趄,眼看就要摔倒,手臂却蓦地一紧,一股力将她拽了回来。

没事吧?没事吧?宁延和齐琪异口同声地问。

没事。

周奚侧眸递给宁延一个感谢的眼神,再看齐琪,心中有了答案。

她暗叹口气,出来解围,对乔柏说,那就麻烦乔总先付,晚点我转给你。

乔柏应好,视线却久久落在齐琪脸上,眸子里有几分疑惑又有几分了然。

**从金店出来,周奚问齐琪,还逛吗?齐琪摇头,不逛了,有点累。

去我那儿?她又问。

齐琪考虑了几秒,抿唇笑了下,算了,总要解决。

周奚静静望着她,须臾后,捏了捏她的手掌,去吧,有我呢。

齐琪微微点头,等我好了来找你。

好。

周奚再次捏了捏她的手,转头对宁延说,我们准备回去,你们呢?我们也回。

乔柏抢话。

宁延颔首同意,几人便调转方向往回走。

与来时不同,回去的一路谁也没说话,气氛陡然直下。

好在,不多久就到了分岔路口。

齐琪松开周奚的胳膊,我先回去。

周奚点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看她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乔柏匆忙同两人告别,快步追上去,伸手拽住她胳膊,你又怎么了?齐琪并未挣脱,而是挑起一点笑意,走吧,回去说。

说什么?乔柏眼底闪过一丝紧张。

急什么,等下不就知道了。

齐琪继续往前走。

他们并未走太远,对话全被周奚听进去,她站在原地,看着齐琪挺直的脊背,默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往民宿的方向去。

宁延静静走在她身侧,与她并肩而行。

穿过青石板桥,浅金色的阳光洒落在河面,粼粼波光不时被河上零星的几只乌篷船揉碎。

沿河的街道的商铺内游客寥寥,店家们连吆喝都懒得发出一句。

直至快到民宿门口,周奚忽然被一股熟悉的香甜味吸引,不由嗅了嗅鼻子,环视四周,寻找气味的来源。

是烤红薯。

宁延指向旁边一家小店。

周奚顺着他的手望过去,果然看见偏暗的店内放着一只烤红薯的大瓦缸。

想尝一下吗?宁延问。

周奚毫不犹豫地点头。

她自小爱吃红薯,尤其对香喷喷的烤红薯,完全没有免疫力。

难得见她露出这般欣然的表情,宁延笑了笑,大步走到店门口,对老板说,挑个红心的,不要太大。

你不要?周奚跟上来问。

宁延摇头。

老板应是想多做生意,笑着游说,帅哥,我这红薯又甜又糯,是今年的新番薯,你尝尝看,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谢谢,不用。

宁延掏出手机,准备付钱。

他语调温和,但拒绝的态度很明显。

老板不再多话,麻溜挑出一个大小适中的称重算钱后,递给周奚,美女,小心烫。

我帮你剥吧。

付好钱的宁延伸手要去接,却被周奚格开。

不用。

她接过纸袋,两手一掰,将红薯从中分成了两半,然后经验颇丰地说,烤红薯剥皮吃没香头。

老板闻言大赞,美女很懂吃哦。

周奚笑了一下,未搭话,背转身边走边低头咬了一口。

许是有点烫,她脸颊鼓来鼓去,时而圆圆的,时而又往里收,甚是可爱。

宁延就这样侧目看着她吃了一路,弯起的嘴角越扬越高。

到院子前,一个巴掌大的红薯全数进了她肚子里。

周奚把装着红薯皮的袋子团了团,扔进路边的垃圾桶,一回头见宁延用手点了点他自己的脸颊。

她领悟,立马在他所点出的对应位置上摸了一下。

然而,触手光滑,并没有什么东西。

她挑眉,用眼神询问他,什么状况?宁延见说不清,索性往前迎了两步,站定在她面前,抬手在她脸颊上轻轻一碰,再摊开给她看,原来是一小块黑黑的红薯皮。

周奚视线从他指尖的小黑点转到他脸上,你偷笑了一路,就在笑这个?被拆穿偷觑的宁延笑意更甚,也不全是。

不等她再问,他已主动招,是觉得你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

可爱?她?这么多年,周奚被夸过漂亮、飒、A、能力强……还从未被谁夸过可爱,就连小时候,因为个性关系,这个词都不会跟她沾边。

你眼镜可以换了。

她说。

宁延不理她的嘲讽,你很喜欢烤红薯?你不喜欢?周奚本是随口反问,不想他竟一本正经的回,不喜欢,我很讨厌吃红薯。

周奚狐疑地看着他,不懂他突然强调个什么劲?宁延似乎也没打算解释,只说,不过,看你吃很香。

周奚没应声,提步进了院子。

上楼前,她听了下动静,判断领导们应该都没出门,决定先回去休息下,等下到时间再安排晚餐。

两人一前一后爬着楼梯,到门口准备刷卡开门时,宁延突然叫住她,再去一次露台吧。

干嘛?又晒太阳?宁延轻笑,太阳已经落山,但可以等月亮。

**一天之内,他们第三次来到露台。

太阳西斜,露台落在阴影里,宁延问她,冷不冷?不冷。

周奚倚着门框,先发制人,你中午在这里说我把你想得太俗气,你是想说,你的新关系不会拘泥于世俗,你并不想结婚、生孩子?不是。

宁延竟否认。

不是?那还敢标榜并非俗人?似是看穿她心底的讥诮,宁延走到横栏前,望着她,不是我想不想,而是我们想不想。

任何一段关系都是双向的,要不要成为情侣,要不要结婚、生孩子,以何种模式相处,如何界定彼此的边界,这些都应该由两个人来决定。

这是一种近乎理想化的感情观,周奚能理解他所要表达的含义,却不认为他能付诸现实。

我们的需求和界定并不会一致。

她提醒他。

我们和LP,和企业的需求也并不一致。

宁延同样提醒她,周奚,我和你都算得上优秀的投资人,最擅长的就是解决需求矛盾和利益冲突,这一点对你我构不成任何困扰和难度。

真正的难度是……宁延略停,盯着她的眼睛,你愿意给我一个合作的机会吗?周奚:合作?我理解的任何关系,其本质都是合作。

关于这点,周奚表示赞同。

你的想法的确不世俗,但合作需要谈判,需要让利和找平衡点,这些都要消耗精力和时间,就目前来看,这个项目的收益不足以让我能投入。

宁延一点都不意外她会拒绝,她要是被他几句游说就答应,就不会是他喜欢的周奚。

可正如他所言,他们都是优秀的投资人,最擅长的除了解决矛盾,还有谈判。

你看到的收益是什么?宁延自问自答,解决生-理需求?不等她答,宁延已抛出下一个问题,能满足这个条件的很多,但为什么是我?这个问题竟把周奚问住,为什么是他?因为我长得好看,身材好、学问好、智力……脸皮还挺厚。

周奚斜他一眼。

宁延不以为耻,轻轻笑了一下,所以,你想过吗?当初为什么把我抵在墙上耍流-氓?那你为什么愿意让我耍流-氓?周奚把问题踢回去。

因为我喜欢你。

宁延微微弯腰,对上她的眼睛,至于为什么喜欢你,因为你足够吸引我,美貌、性格、智识、气度、胆魄……每一样都在吸引着我,让我想靠近你、认识你、了解你、亲近你、牵你、抱你、吻你,还有……他顿了一下,漂亮的黑眸里有冉冉笑意,唇-瓣轻动,吐出两个字。

周奚轻飘飘地瞥他一眼,敏锐地意识到此刻面前站着的人已不是平日套在斯文儒雅皮囊下的宁延。

周奚,我并不想掩饰对你的生理欲-望,但单纯的生理欲-望绝不是你吸引我,让我产生情愫的理由。

他说。

周奚静静望着他,片刻后问,你是在引导我,我会挑上你也不是出于单纯的生理欲-望?你很清楚,这是事实。

周奚:就算是事实,最多能说明你在某些方面吸引我而已。

这就够了。

宁延牵了下嘴角,你和我为什么不约而同都看中十方科技,为什么挖空心思角逐民生基金?不就是因为它们对我们有足够的吸引力?他们每一天会接触到上百个项目和团队,为什么选择A行业而不是B行业,为什么决定谈C企业而不是D公司,根由就是吸引力。

至于谈过后,要不要继续投,投多少,投完怎么管理,那是后期再考虑的事。

宁延用他们熟知的投资逻辑来说服她,收效甚大。

她承认,他的确有足够的吸引力让她想尝试再次合作。

可是,她必须搞清楚,你的收益预期是什么?如果是爱情、婚姻,法律责任和义务。

那他们对目标收益南辕北辙,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

宁延没有急着回答,你在金店问我,信不信永恒?我不信,你也不信,我们都不信。

这世上没有任何事物是永恒不变的,只有相对稳定。

他徐徐说着。

我喜欢你,但我从没有梦想过和你谱写一段永恒的爱情,我更想和你构建起一段稳定的关系,这就是我的预期。

稳定的关系?周奚淡声问,是什么?婚姻?生活伴侣?还是签一份协议搭伴做感情合伙人?形式并不重要。

宁延冷静阐述着观点,我们投过上千个企业,再清楚不过,尽善尽美的合作形式并不能保障发展,唯有高效的运营管理才会。

同理,一段稳定的关系,不必依附任何形式,而是两个人做好运营和管理。

实现吸引欣赏、尊重理解、求同存异、寻求共赢。

商业准则一般的16个字,字字珠玑,扣在周奚心上。

你认为我们能实现?周奚问。

当然。

宁延没有讲大道理,而是活用了一个很简单的例子,你喜欢红薯,我讨厌红薯。

你不会力劝我去喜欢,而我喜欢看你吃红薯的样子。

简单朴实的例子完美诠释了他的十六字方针,让她对他所描绘的稳定关系隐隐心动。

然而,她仍保持着清醒,形式不重要,那么关系运营后的最终目标是什么?结婚?宁延笑得很无奈,周奚,我从不认为婚姻是两个人关系的最终目标。

结婚只是用法律去约束彼此,是最低准则。

只要我们有共识,完全可以有更高的追求,可以有更优的选项。

更高的追求,更优的选项。

那是什么?周奚问。

不知道。

宁延十分诚实,遇到你之前,没思考过这个命题;遇到你之后,想和你一起来探索。

周奚睨他一眼,你是吞了情话宝典?宁延笑,我只是在求同存异。

见她脸露一点惑色,宁延坦言,不想再被你抵在墙上嫌磨叽。

周奚并没被他带偏,继续把持着谈话的节奏,抛出下一个问题点,不要婚姻和世俗形式,感情呢,也不需要?需要,但不要求对等。

他依旧答得直接。

不要求对等?周奚哼笑,你想做圣人?如此伟大?宁延不气反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周奚望着他,眼底带了一些许警惕。

宁延却是狡黠一笑,之前我答应过你,我们不在北城见面,但我让助理偷偷打探你的所有外出行程。

上次去新加坡,就是我问主办方要来的邀请函。

他仿佛真在说悄悄话一般,刻意压着嗓子,低低沉沉的声音敲着她的耳膜,也敲着她的心。

他在告诉她,过去大半年,那些在外地的巧遇和偶遇,很多都是他的别有用心。

他无所顾忌地展露那些小心思和小心机,实则是让她明白,他会在尊重她的选择和决定前提下,想办法满足自己的需求。

周奚,我既不圣神、也不伟大,相反我自私利己。

我只是在用更有利于我们关系的方式喜欢你。

什么能更有利于他们关系?前提一定是她不抵触这段关系,愿意让这段关系续存,他才会有所收益。

这是精明投资人常说的话:只要能谈,就有戏。

在外人看来,这绝对算不上情话,却意外地撩动了周奚的心。

因为套用投资的思维,她在这句话里看到了他对她喜欢的程度,诚意和努力。

她默一瞬,缓道,你的提议很诱人,但我先言明,即使我同意尝试和你建立新关系,但短时间内我不想改变原来的相处模式。

好。

他应得十分爽快。

她强调短时间,那就有长时间。

相信不久之后,他就不用再制造偶遇,而是可以在想见她时,大大方方的约她。

新关系的终止权是否也在我手上?周奚确认。

一直在。

三个字,是他做出的郑重承诺。

周奚点头,我懂了。

但我还需要再综合考虑下,晚点答复你。

好。

宁延并不纠缠,甚至不追要答复期限。

太阳落到了山下,月亮藏在余辉染黄的云里。

周奚望着那若隐若现的轮廓,想起他邀约她出来时说的等月亮,不由弯起唇,下意识侧头看向他那边,正好对上他投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他们在彼此眼里读到了相同内容,不约而同弯起了唇,而后又齐齐转过头,眺望落日下的远山。

半晌,宁延噙着笑说,别人等日出,我们等月亮,算不算很另类?有一群人专门等龙卷风。

追风者。

宁延偏头看向她,美国有一部电影就是讲这个群体,有看过吗?没有,我很少看电影。

周奚顿了下,补充道,没时间。

宁延眸光深了几许,默了几秒后,问:那今晚有时间吗?周奚转头来看他,太阳的余辉印在他的镜片上,折出一点五彩的光,让人看不清他镜片下的眼睛。

她眯起眼,抬手想挡住射来的光线,眼前却倏地一暗,一只撑开的手掌挡在了她额角。

她抬眸,缓缓对上他的视线,为什么等到晚上,而不是现在?宁延一怔,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是很敢确定她的意思。

他思忖了半刻,迟疑道,那部电影有点长。

哦。

周奚耸了下肩,原来你真是想请我看电影……余音未落,唇瓣已被牢牢封住。

久违又熟悉的味道,让彼此沉迷。

两人隔着一个栏杆,吻得难分难舍,气息逐渐混乱,待周奚快透不过气时,宁延松开了她。

他垂眸,直直地望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周遭的空气再次变得粘稠、温热。

想看吗?他气息不稳。

周奚对上他灼热的视线,呼吸有点紧,太长,看不完。

宁延快速瞥了眼手表,距离原定的开餐时间只有半小时。

周奚故意逗他,要不,先看个片头……字音未全,脸便被他捧住,剩下的话被悉数卷进唇舌里。

……**晚餐定在民宿附近的小酒馆。

休息了一下午的三位领导终于露面,齐琪和乔柏却再次同时缺席。

席间大家把酒言欢,似乎全然没有过中午尴尬的氛围。

考虑到明天一早就要回程,吃过饭,周奚没再安排其他活动,和宁延一起陪领导们一路散步回民宿休息。

一进院门,赵局就喊住他俩,你们陪我在院里再坐会儿。

其余人心知他有话要讲,纷纷识趣地各自回房。

三人走到院子一角的凉棚处,围着石桌坐下。

没有任何铺垫,赵局开门见山,你们想要民生基金。

周奚与宁延对视一眼,利落地应:是。

赵局再看宁延,一个青州的给你还不够?宁延大方承认,不够。

赵局冷笑,全国上万亿级的体量,你们也敢想,野心会不会太大?我和宁延掌管过的基金体量比这大的也不少。

周奚回。

但这是国-资,是Z-F的钱。

是老百姓的钱。

宁延出声纠正。

赵局被噎了一下,语气缓了下来,正因为是老百姓的钱,才更不能随便交给非公机构。

那就可以随便交给带公的乱造吗?周奚不客气地反问,赵局,你们手上有大把的数据,这些年这些企业和机构造没了老百姓和国-家多少钱?你们比谁都清楚。

远的不说,就讲民生部前两期的资管计划,项目总额6.8亿,第一期亏损24%,第二期39%,3个亿没了,这两家机构倒是带公,但它们对得起这个字吗?民资和外企需要面对的追偿、信用等级下降,投资人信任危机,他们统统没有,就因为他们头顶上写着公,就因为他们是所谓的自己人。

赵局沉默下来,眉头紧锁,手掌一点点捏成拳头。

三人谁也没说话,院内一时陷入寂静,不知过了多久,赵局缓缓开口,所以,你们就想‘造-反?不是造-反,是革新。

宁延不疾不徐地,赵局,我和周奚是想要民生的那一万亿不假,但我们最想要的是一个更开放、更公平、更自由的金融市场。

我们和你一样,迫切期望中国金融这一池水能活起来,在国际上有更多的话语权,能发出更响亮的中国声音。

一席话让赵局心潮涌动,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面前的两位年轻人,在他们脸上看到了久违又熟悉的意气和胆魄。

谁不曾有过敢于天公试比高,执剑走天涯的少年意气?只是,他轻轻叹口气:有些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简单。

不简单就去破难。

周奚轻狂又不屑地说,开山劈石、遇水搭桥,不过如此。

赵局静静凝了她几秒,倏地笑了,不过如此?哈哈哈……对,不过如此!行。

他猛地一喝,我就陪你们不过如此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