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完药,俞虹心里着急,没等放凉就赶着端去给林洛离喝。
这本来是要李二亲自送过去的,可架不住俞虹雨带梨花的万般恳求,软磨硬泡了好久,李二才终于点了头,同意俞虹去屋子里看看。
左右不过一段路的事儿,只要他还有点眼力见儿,关荇也不至于闲得没事来找他的麻烦。
里头那个估计还不够她应付的。
俞虹得了准自然是千恩万谢,连忙用托盘装了,朝院子正中那个灯火通明的房间走去。
走到门口,他先是刹住脚,稳住心弦,然后试探性地敲了几下门,里面没人回应。
二当家?他小声唤了句,还是没人理他。
等他里探头探脑向里走想掀开帘帐瞧瞧公子的情况时,突然有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那张鬼脸吓得他差点打翻了好不容易熬出来的药。
你来送药,李二呢?关荇鄙夷地从他手上接过摇摇晃晃的汤药,顺手摸了一下碗壁,觉着烫便先放在了木桌上。
俞虹不安地盯着她手上那碗药想要抢回来,又记着李二刚才用手势拼命比划给他的嘱咐,不敢老虎屁股上摸毛,只得躬着身子答道:哑…姐姐,她忙了一整天,我让她休息去了。
我正好闲着,这些小事情还是做得来的。
哑姐姐?关荇嘲讽了下他亲切的称呼,对他的随意闯入却并没有太过苛责,甚至不愿再多说两句废话,随意挥了挥手吩咐他下去。
可...等会儿凉了,我会叫他起来喝的。
...是。
俞虹行了个礼走得犹犹豫豫,又担忧地往内室的方向看了眼,转过头正撞上了一对不善打量过来的眼睛,立马低下头不敢对视,三两步就溜出了门。
果然还是公子厉害。
跟这种人在同个屋檐下待一刻都得折寿,更何况还要待一宿。
以前俞虹见天吐槽自家庄主来无影去无踪,这回碰上个个更阴森的,走路没声音,像个鬼影子一般,大晚上的还穿着一身薄衫也不怕冻病了。
话虽如此,他出了房还不忘帮忙把门带上。
这么大敞四开的,即便有帘帐挡风,她能御寒,公子这情况又哪里受得住。
于是俞虹对这女人的坏印象又多了点,心里只盼着庄主早日来把他们公子解救出去,一家团聚,和和美美。
里面刚沐完浴出来的关荇,原想着睡觉之前将没看完的杂书收个尾。
可等她坐到桌前却根本没了这心思,不时走个神去摸摸药凉了没,一小段故事被打断得七零八落。
后来实在等得没了耐性,她干脆放下书拿了个干净的空茶碗来回倒腾,不一会儿就到了可以直接入口的温度。
关荇终于满意了些,端着碗大步走进去。
帘子外面灯火留的亮,内室却几乎没什么光,幽暗静默。
林洛离沉在黑暗里睡着,逐渐安详。
关荇把人推醒的手不由得收了点力,搡了搡他因乱动又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起来喝药。
嗯~林洛离刚入了定睡得正迷糊,猛然被她推搡,梦里起了气性,半眯着眼直接伸过去打开那只恼人手,身子一翻卷着被子又睡了过去。
带些嗔怪又似撒娇,不符合年纪的可爱。
心中踌躇了一晚上的郁闷顿时消解不少,关荇看了看自己的手眼皮一跳,认命地坐上床揽过林洛离的肩,让他仰倒在自己怀里一口一口喂着他喝。
张嘴。
这种伺候人的差事,她以前也没做过,刚顺利喂进了两口,那张紧闭的嘴巴就再也灌不进去东西了,褐色的药液流满下巴,淌回了碗里。
关荇嫌弃得不行,心烦之下信手往里用力捅了两回,灌得人本来都停止了的泪腺又掉了几颗惹人疼的珠子,咳呛不止,无言控诉着她的粗鲁。
睁了眼却认不清她是谁,只当还在家里当主君公子一样的娇。
望着那双泪眼,关荇骤然有了种手忙脚乱的错觉。
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继续舀起一勺棕黑色的汤药喂到他唇前,命令道:喝了。
林洛离瞧着那黏糊糊的汤汁,闻着令人作呕的可怕味道,眉一蹙嘴巴闭得更紧,苍白地摇了摇头。
啪,汤匙被重新扔回了碗里,和瓷壁碰撞出清脆声响,溅起几滴药汁又落了回去,晃荡出几圈涟漪。
你到底喝不喝?感受到身后抱着他的那个人极度不耐烦的情绪,林洛离只将自己团起来,偏过脑袋拒绝。
过了会儿彻底没了动静,他也开始发慌,又望了眼那药碗嘴巴无声开合了一阵,轻声吐出一个苦字。
关荇彻底给气乐了,又不是个孩子,喝个药的事儿还这么麻烦,难不成她还得千娇万宠地哄着他喝,活像找了尊祖宗回来供着。
她也不乐意惯着,端着碗,利索地推开人准备起身。
身子刚一抬,怀里原本柔柔弱弱躺着的人就眼疾手快地抓紧了她的领口,一点没了病中的迟钝,力道大得快洒晃了关荇手里稳稳端着的黑黄色药汁。
要不是看到了他眼里盈盈落落的迟疑和惶恐,关荇真当他想毁尸灭迹彻底糟蹋了这碗药。
怎么着,又想喝了?关荇被扯得从头顶俯视着他,也没用勺,直接把碗递了过去,盼着他早点喝完拉倒。
而林洛离虽然冲动地留住了她,不想她生气,可依旧打心底不愿喝那碗药,缓缓伸出舌尖刚尝了一点就苦巴巴地抬头看过去,皱起鼻子一脸的怨怼。
坚持对望了好几个来回,林洛离忽地见着被他强力揪着领子弯下身来的女人奋力一仰头,万分英勇地喝下了那碗实在难以下口的东西,看得他咽了咽口水,稍稍褪去舌尖几分苦。
很快嘴巴就被迫张开,四唇相贴,一股药汁落得满嘴都是,苦涩浸满了口腔。
震惊之下,林洛离全然忘记了挣扎这回事,只是傻愣愣地瞪大了双眼,把手心里的衣料捏得更紧,拉得更近,喉咙自主吞咽起来,苦涩的药汁沿着喉管缓缓落到了胃里,前后也就一息之间。
干脆地喂完药,关荇很快舍去了这抹还算可口的柔软,也没留恋,后劲再大也早就被这一嘴的酸苦味给冲没了,哪儿还容得下暧昧缱绻。
怪不得他不爱喝这药,等明天还得让那大夫回来换个味道淡点儿的再给他吃。
带着清空的药碗,关荇心情甚好地走了,只留下脑子发懵的林洛离傻在原地。
没了人支撑,他也就这么自己裹着被子慢慢滑了下去,侧躺在枕头上,直瞪着昏昏暗暗只有个轮廓的帘帐发了好一会儿呆,什么头绪也没有。
药性在身体里不断翻滚,一寸寸击破了他从身体到思维的各处防线。
就在忍不住快要闭上眼的最后一刻,他小心地伸出舌尖舔了舔还留有余热的嘴唇,又被烫得慌张收了回去。
瞬间热气冲顶,雾气突然蒙住所有的感官,拼了命要赶走这段记忆。
等关荇漱了口打转回来的时候,林洛离早就睡得天昏地暗,嘴里不知道哼唧着什么,不时带着哭腔低泣两声。
她把人往床里推了点儿,一摸他摆在被子外的手,全是凉意。
于是她也懒得再扯床被子,直接钻进了林洛离的被窝里,把他搂在怀里捂着。
指尖被攥在手心里暖,发颤的身子也自觉贴近热源,将无比冰凉的脚浅浅抵在了她的小腿上摩挲。
关荇被这俩冰块冻得嘶了一声,不过低头见着他渐渐放平的眉峰,火星子刚窜出来两下就湮灭了。
早知道让李二弄个汤婆子进来省事。
两人离得近,林洛离嘴里的呓语也全落进了关荇的耳朵里,凄凄楚楚地喊着爹、娘,唤着自己的小名,满腔悲凉都化作流进枕头里的水。
梦外不曾出现过的哀伤,皆在此刻肆无忌惮地爆发宣泄,全然忘记了已为人夫人父的矜持自制。
一只手恍然间落在他手臂上轻拍,稳着他的情绪。
像幼时夏夜,母亲在院子里喝酒舞刀,而他躺在一边的藤椅上被爹爹哄着入睡,如此亲切,向后越坠越深,被包进了一张温柔又危险的网。
这一觉安然睡到大天亮。
今儿个天气不错,山里也没起雾,清早上院子里就亮堂堂的。
李二做着早饭正疑惑着主子这么晚怎么还没起,俞虹也唉声叹气地坐小炉子旁煎药,就怕昨天晚上又出了什么事儿。
闭眼躺着的关荇早醒了,不过昨晚帘子拉得紧,居室内没能透进来半点光,看不清时辰。
窝她怀里睡得正香得老男人鹌鹑似的缩着,她一动就得跟着醒。
反正今天也没什么要事,关荇索性就没动弹,让他枕着多睡会儿,毕竟把人闹成这样她也良心发现准备负点责任。
唯一不太舒服的地方就是这病人捂出了一身的汗,前胸贴着后背那块全湿了,沾在一起,黏得紧。
睡着的人可能也觉得不对劲突然扭了扭腰翻了个身,转成了面对面的姿势,在关荇的注视之下缓缓睁了眼。
关荇有趣地看着那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换了好几轮,从迷糊到睡饱的餍足,再到惊恐震怒义愤填膺。
不等林洛离推开她,关荇便占着先,将他裹着被子一把推开了去。
她曲腿朝里坐起来,对着林洛离单手拎了拎自己湿透的前襟一脸嫌恶道:等会儿记得把你用过的东西全拿出去扔了。
说完关荇便下了床,扯着厚厚的帘子一拉,大片的阳光蜂拥洒了进来,晃花了林洛离的眼,竟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也忘记了生气的情绪。
等他重新清明过来人早走得没了影子,没给他留下一点反击的可能性。
第12章 糖衣 省的她又把公子你闹病……关荇换了身轻便的袍子就出了门,临了也没往床上瞟一眼,任他自生自灭。
俞虹见她走了,才敢溜到房间里,看着他家公子抱着腿坐在床上,真像痴傻了一般。
再转头看到木桌上空空如也的一个汤碗,他也就放心了不少。
俞虹边用帐挂把帐子整齐地束到两侧,边问:公子,昨晚的药喝了感觉如何?要不要再请那大夫过来诊个脉?林洛离被他唤回了神,早就忘了昨晚还吃过药的事情,只感到背上有些湿凉。
今日他自觉一身的力气恢复了大半,而且昨天关荇也没喂那个会吸内力的药丸给他吃,除了眼睛还有点肿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为了防止俞虹担心,林洛离便推开被子下了床,趿上鞋。
应该无事。
再吃两贴药就好了。
林洛离对俞虹说话得时候收着语气,唇角略微带了一丝弧度,然而昨天他做了整夜关于父母惨死的梦,一时之间竟怎么也挣脱不出来,郁燥难安,心口痛得厉害。
因此习惯性地冷着脸,披头散发也能看出清风傲骨,淡淡一瞥满是拒人千里的锐利傲慢,连屋子里积蓄了一晚上的的热气都因为他被衬得清冷了不少。
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怕...俞虹没再说下去,将新熬好得药递给了他,满心殷切地看着他喝。
林洛离淡然伸手,置于唇边的时候稍顿了顿,依旧面不改色地全灌进了喉咙里,以便减少它在嘴里停留的时常。
俞虹见状连忙端了杯茶来缓和缓和他嘴里的苦味,钦佩道:公子你就这么一口气喝下去了,也不嫌苦?我刚在厨房里都快被这味道熏成人干儿了!林洛离差点被他这形容逗笑了,脸上的恢复了几分血色,心思活泛很多,眉眼皆灵动起来。
他屈指敲了敲俞虹的额头,叹道:我都有珏儿了,若是吃药还怕苦,岂不是还要被个孩子笑话?也是。
俞虹挺不好意思地傻笑了两声。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公子,公子于他更像是个时而慈爱时而严厉的长辈,引领他教导他,是以他总觉得公子说什么都是对的。
林洛离见他一脸崇拜的表情,也伤感起来,想起了自己的爹娘。
他努力压住情绪,对俞虹道:我进去里面沐浴。
接着他突然想到关荇起床时的话,刚抑制住的悲伤立刻转化成了怒气再次释放出来,这床上的东西你拆下来之后都拿出去扔了吧。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也没披外衣,走到没落锁的衣箱前翻了几件半新的女人衣服又回头道,等我洗完了,我身上这套你帮着也给我扔出去。
林洛离的言语中并没多少波动,却句句都带了刺发着狠,说得俞虹也一愣一愣的,待见了他打开机关进了浴池才反应过来,才开始下手拆床被。
这料子摸着还不错也很新,洗一洗还是能用的。
公子在家的时候也没见这么铺张浪费。
一定是看不惯这是那土匪用草菅人命的脏钱换来的。
是以俞虹下手也变重了,恨不得立刻撕了这料子,给公子报仇雪恨。
关荇晚上回来,就看到院子里多了座用布团堆起来的小山丘,她顿时也是愣住了,仔细询问了李二之后才后知后觉的一阵牙酸。
不过她自己说出口的话再心疼也只能认了,想不到林洛离还挺记仇,从里到外全都给她换了一遍,一件也没留。
她咬咬牙,负手走进房里。
俞虹似乎正讲着什么笑话,而林洛离穿着她最贵的一身内袍倚在床拦上低头浅笑,嘴角两个淡淡的梨涡若隐若现,却在看见她的一刹那散了个精光,藏住了自己的绚烂。
吃她的用她的,一回来还垮这个脸。
也许林洛离实在是不解风情,关荇纵是想待他温柔些都不知从何下手。
公子?俞虹刚说到一半公子就不笑了,觉得奇怪就跟着问了句。
只听林洛离道:药凉了就取来给我喝了吧。
俞虹应是回头,看见关荇正站在外间,脸色也没多好。
不过大概是习惯了的缘故,俞虹竟也没多怕她了,准备绕过她走到桌子边取药。
这药最后却没落他手上,反倒是先由着关荇拿了进去,走到林洛离床前。
哟,今天自己知道吃药了?林洛离垂眼接过她手上的药碗,听她奚落了句,原只想当耳旁风,又在心下疑惑昨天那碗药难道是她喂给他吃的?可是左思右想就是回忆不起来,只记得她曾经侮辱自己父母的事情,还记得她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恶人关荇。
一口药就着怨直接喝了下去。
关荇瞧着他爽快喝药的样子也是奇了,顿觉袖口揣的那药方子没了用武之地。
然而待林洛离用完,她接回空碗时悄然闻到一声嫌弃的叹息,便低低笑了声,从腰封处取出一颗包裹好的糖粒,油纸一拆,在林洛离微张着嘴消化苦味的时候趁机往里一塞。
清爽的甜意顷刻化了开来,立即冲刷掉了满嘴的苦意,点进了几分喜悦,让他一时无所适从,被子里的手脚皆蜷了起来,侧头向里。
关荇瞧着林洛离舒展开的眉眼,又想起他时不时突然冒出来的小脾气,神情霎时变幻莫测,稍稍眯了眼,有喜欢好奇也有凌厉和复杂。
初见时只以为是一杆俊挺苍竹,冷傲绝尘;收入怀中后,才发现原来是朵需要人精心护养的娇花,一旦碰见无法招架的危险便用冷漠孤高来伪装背后的害怕无措,藏得紧紧的,磨得人不得不疼惜。
她有些遗憾。
翠竹也好,娇花也好,终究不属于她。
只不过代养一阵,最后还是要还回去的。
索性不碰不沾,省的日后烦心。
这一点林洛离也许不清楚,也不需要很清楚,可是她却不得不清楚。
她想通了这一茬,也没说话,笑着将碗扔还给了俞虹,潇洒地转身离开。
此后全然把屋子赠给林洛离白住一般,未再露过面。
糖丸和药方也是李二代为转送的,顺道还拿进来了一个灌好的汤婆子。
之后除了王麻子回来替她取过几套衣服,便再不见踪影。
连喝了三天药的林洛离病也大好了,不愿再待在床上。
因着这几日心情着实低落,他更觉得屋子里闷烦不堪,便由里到外穿着关荇的行装,带着俞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公子你说那个二当家的,这两天怎么不回来了?不过不回来也好,省得她又把公子你给闹病了。
诶,也不知道庄主得没得到咱们失踪的消息,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公子,公子?俞虹唤了好几声也没听到回答,见林洛离正望着门口发呆,只当他也想家了,便接着道:其实我觉得李二人还不错,那二当家见了几次也没那么可怕。
不如等她下次回来,我们和她商量商量让她放了我们可好?林洛离听到这里有些无语又觉得好笑。
俞虹的脑子简单,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对生活充满了期待和信心,也很容易产生快乐。
林洛离便不想打破他的美梦,只是状若自言自语地问了句:那你说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其实我有偷偷问过李二,李二她不说。
不过啊,来取衣服的那个黄脸女人跟其她人闲聊的时候我偷听到了。
好像那女人最近都住万花楼瑜璟公子房里,说什么破镜重圆,打得火热呢!哼,万花楼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有那什么公子的…俞虹说得起劲,都已经扯到他们晋阳那儿的花楼名字了,却没发觉他家公子早已把手心掐到泛红,这两天恢复的气色一下子全消失了,两颊惨白惨白的。
哎呀,对了,今天是最后一剂药。
俞虹聒噪完便急急忙忙跑进了厨房。
他熬了两三天的药,早就技术纯熟,没多久就煮出来一碗,顺便取了颗关荇留下的蜜花糖丸。
然而对于林洛离来说苦早已入了愁肠,平日来觉出的甜此时反噬出来的涩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这一丸蜜花不过是包了糖衣的毒药,用来迷惑他的感官,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渗透到他的骨血里,侵蚀着他。
不等他完全弄明白自己的心,失踪了好几天的关荇却主动寻了过来。
不过她这次不是亲自回来的,而是让王麻子传话。
二大王说让屋子里那位跟着我去前厅,其他几位大王也都在。
俞虹紧张地拉着林洛离的手,最近安生日子过多了,倒忘了这山上除了毒蛇,还有豺狼环伺,紧盯着林洛离这块肥肉。
不行,公子不能去!他还病着呢!俞虹一冲动便着急地挡住门,拦在林洛离面前,不让人将他带走。
王麻子看了眼旁边静默不语,却呈一种保护姿态的李二,眼珠子咕噜转了转,并不曾跟他们硬来,只道:是二大王亲自点的人。
李二姐妹,我也是跟了二大王这么多年的老人,这点你不会不清楚吧?林洛离伸手将俞虹拉回身后,沉吟片刻后握握拳,自己慢步上前:我跟你走。
公子!无碍,你安心在院子里待着,等我回来。
呵呵,还是林公子通情达理,王麻子瞬间笑开了花儿,满脸的褶子。
她挎着刀拱拱手,摆出一个请的手势,小的这就为公子引路。
林洛离疏离地点点头,从容稳健地跨出了这个只能够暂时给予他庇佑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