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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猜心 竟有如此巧合……

2025-04-02 01:01:48

晋阳城最大的客栈蓬阳居, 黎九正帮上天入地活动了一整天的主子换药。

血浆在纱布上凝固成黑色,结成了痂,得用酒精细细抹开用针线缝合好, 再敷上消炎药粉。

棕白的肌肤被酒水冲了个干净, 刚长出嫩肉的地方还没完全闭合。

今天动作一大又裂深了些, 不见底的伤口惨烈狰狞, 触目惊心。

霍衍早就习惯了她身上多出来的这个洞,只皱了皱眉, 任它该好的时候自个儿痊愈,就是嫌太麻烦行动不便。

旁边的黎九目不斜视地替她包扎,见她毫不在意地将胸前两道雄浑露外面,傲人挺拔, 分明是在炫耀。

女人在这方面总有点儿比较地意思,平时裹衣服里虽能看得出大小来,也没那么直观, 这一露高低立现, 看得人惭愧。

黎九不安地晃了晃自己胸前还算饱满的两坨肉,感叹怪不得她主子能把褪了色的美人弄得重现往日光彩, 这资本还算了得。

霍衍就这么大刀阔斧坐着, 神游天外,确实没想到刚进城没两刻就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自她能下地不过才半月,中间那些日子天天用老参吊着命,昏昏沉沉躺床上, 过得不知日夜。

即便醒来也只能勉强讲几句话。

中途曾听到帐外赵静和刘校尉争吵,说林洛离要回晋阳的事儿。

她当时脑子混沌,只想着要追,一下着急上火刚好了没好几天的伤又崩绽开来, 这一伤昏迷了十天,伤情反反复复根本无能为力。

霍衍整整躺了一个半月,先在钦州安养后来才转回了京城。

单论伤,她本人倒没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也不是没受过比这更重的。

毕竟她心脏天生较她人偏右长,即便是被一箭贯穿心口并不会对她的性命有什么大影响。

自然这种话她不会对旁人说,也并没有阻止赵静把那个胆敢欺上犯下的暗卫投进邢堂以示惩戒。

赵雨泽走了?她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二皇女亲自来接的,她们住在晋阳山庄没在此处下榻,主子放心。

赵匀倒是不避着我。

不过还算疼自己弟弟。

青峰寨一役,赵静出了大风头。

她本就背靠宰相一党,受文臣拥戴,最近又深得皇宠,那太女之位不久大概就要尘埃落定了。

二皇女赵匀那里刚将她姑姑干的蠢事给淡化下去,即便心里再着急,也不敢在这风口下跳脚,便央了女皇晋阳一个钦差的差事,也想来这次试武大会搀上一脚。

比她还早了几天出发。

事情多了几个碍手碍脚的倒是比她想的有趣了很多,竟让她对这次试武大会额外多了几份期待。

赵静的原意是让她多休息两天,等伤口长实了再上路,可谁能指挥她霍衍干事。

刚能上马就急着赶来了晋阳,一来是试武大会开期将至,再晚她作为武林盟的的主事之一怎么着也得现现,给她们几个下马威,另一来则是她自己的私情,来心似箭。

那一日巍峨山上她与林洛离分别得太过仓促,也有很多的不清不楚,怎好就这样结束,她还有很多解释要与他说,想与他纠缠。

可今天蓦然一见面,偶然被他发现了行踪,她就变成了个局促的毛头小女,不知要怎么讨他欢心,满腹的话也忘了从何说起,只会逗弄他引他注意。

如果真的告知了他身份,他会做如何反应,恨她吃干抹净干不负责,更恨她欺瞒太深,是个为了一己之私滥杀无辜的人渣。

想来他那样的玲珑心肠早就看透了她的自私,所以会那样问。

她心上有他无可置疑,却无法将他放在第一位。

这是早在她们相遇之前就已经定下的。

处在这位子上一天她就不可能给他对等的毫无保留。

再多的缘分也不过是人为使然,若她不傲慢地进一步逼他,她们怎么会有如此的牵绊,若是林洛离今日没有敏锐地当街抓住她,她们不知道又有错过多少次。

以前她总觉得掌控这段感情的人是她,到今日才通晓她不过是个卑劣的下位者,只靠林洛离对她的爱来拿捏他,若某一天她失去了这份坚定的喜欢,她又该拿什么来要挟他呢。

行了,就这样吧。

霍衍啧声看了看裹了两层的厚实绷带,挥手让她下去,叫李二进来。

主子没有什么要问的吗?黎九一直疑惑霍衍醒来之后什么都没问,特别是钦州城她昏迷之后的事情。

到今天才大胆问出了口。

霍衍穿好衣服,起身懒懒道:那你知道些什么?说来听听。

黎九卡了壳,当时她们全扑在在命悬一线的霍衍身上,刘校尉确实去凌云山庄打探了几次,陌渊只说夫郎无大碍在修养避而不见。

刘校尉一个女人无缘无故打听人家夫郎的事情也不能做得太过火,最后只得无疾而终。

她斟酌道:主子受伤后,属下们就再也没见过林夫郎。

后来陌庄主还在审青峰寨那些人,他也是突然要走,属下认为此事必有蹊跷。

你没查清楚跟我说什么。

霍衍捻着手指语气淡淡,心里早就有数,她与窈窈的关系那般毫无遮掩地揭露于人前,陌渊怎会不防。

也许赵静那里比她的消息要多些,刻意瞒着她罢了。

属下知错。

也不怪你,办给你的任务去吧。

这处无须你插手。

是。

黎九退下,换了李二过来听吩咐。

明天你找个由头去晋阳山庄投靠。

你跟他的侍子不是挺熟的?应当不算太难。

上面一句轻飘飘的话,下头做属下的无论如何都得跟着受罪。

李二再一次深刻地明白了这个道理,苦哈哈地点头应是,早已经预见了以后俞虹跟着也不理她的悲惨下场。

她这个主子平日里蛇蝎心肠,毒害人的心计一套接一套,怎么就在感情问题上犯了混想不开呢。

不过事情还是按着霍衍的安排在行进。

第二天俞虹上街买给林洛离补身子的乌鸡,正巧碰到了背着包袱打扮得灰头土脸的李二,还把她给带回了雅竹小院。

李二?俞虹也没敢自作主张,先让李二待在后门口自己进院向林洛离请示。

是啊,公子,就是那个哑巴,李二。

他跟着含糊说了句,...二当家院里那个。

林洛离抚着昨晚那块青玉的指尖一顿:她竟也出现了?什么?...公子,我都问过了,她说当时庄主她们把寨子里所有人都抓了关在一起。

不过人太多就先挑了几个为首的审问,根本管不着她们。

后来知道她原本是山下的百姓被迫为匪就给她放了,投靠无门才找到了我们晋阳来。

林洛离揶揄道:她一个不识字的哑巴跟你说了那么多?俞虹郝然,撒娇道:我就是在她比划的基础上润色了些,大差不差,再说还能因为什么,总不能因为她特殊,个头大人长得周正还是个哑巴,可怜她单单把她放了吧。

也是,还能因为什么。

林洛离自嘲一笑,也未多言对着俞虹道,把她领进来吧,当二等家仆发薪俸,放在小厨房里干活。

俞虹开心得一下蹦了三尺:公子我就知道你人最心善,我这就去喊她进来。

林洛离没再管蹦蹦跳跳跑出去的小疯子,指尖再一次触到了几近摸索了一夜的青石玉纹。

昨夜他收下之后并未物归原主,霍衍也没有问他要回,被他刻意带了回来。

那上面刻的是一条四爪蛟。

以霍衍的身份,虽没有袭爵配饰上纹蛟也不算僭越,无人敢指摘。

然而这一条并非化龙的蛟,从形态上来看依然是蛇态,与他曾经日夜所见的出奇相似。

他知道关荇爱以蛇为图腾,她的符印还有那间暗室的金蛇烛台。

他从前不懂含义,小话是浓情蜜意也未来得及询问原有,只当她自负与蛇同种属性,惺惺相惜。

他触摸过无数次,总先入为主的认为是蛇,从没有细看过。

那些金纹又都成服帖平面状态,都不如这一枚玉石的立体清晰,两爪立挺,更显蛟态。

当初攻打青峰寨之时听闻霍衍也在钦州,他却一次都没见过她,李二又在如此巧合得时机冒了出来。

一切的疑点串成了线,林洛离猛吸一口气,再也坐不住,拿着玉佩迈腿往屋外走。

陌渊正好在此刻进了他的院子,见他步履匆匆又往他小腹那里看了一眼,不喜道:去哪里?她们自在钦州吵过一架之后说过的话屈指可数,多为公事陌渊才会踏进他的院子。

林洛离停下,和从前一样行了标准的夫郎礼,开口道:去香铺。

去香铺做什么,你...陌渊管不住林洛离想做的事情,就连他肚子里的孽种也只能吞血忍下,看着他这样端庄矜持背地里却尽干些下贱的丑事。

看着以往喜爱进骨子里的容颜,她突然生了厌烦觉得恶心,背过身道:最近庄子里住进了贵人,你这样子别总出门丢人。

明晚有个接风宴,母亲让我来叫你一起参加。

要记得你林洛离现如今还是晋阳山庄的主君,一举一动皆干系着我们晋阳山庄的面子!你放心,我晓得利害。

陌渊越看林洛离这种八风不动的样子越气,低斥了句不知廉耻,摔门而去。

第44章 贵客 是他愚笨,竟把蛟误……林夫郎, 老朽虽不才却也研究了这香道二十载,你说的这香,我真是闻所未闻啊。

林洛离拿出怀中的青玉, 上面还残余了些霍衍身上的味道, 道:请掌柜的品鉴, 不知可能回忆起什么来。

额。

那掌柜的以手掌轻扇了两下, 残余的香气有些飘忽,但还是能得些原本得清质凝神的效用, 沁人心脾。

却是有些熟悉。

掌柜闻香露出了些许疑惑,但这香定然不是常见的物件。

公子可否允我将这块玉佩带进内室让我夫郎闻闻,他鼻子灵,只要闻过得香都记得。

林洛离点头, 空着脑袋在室外静坐了片刻,答案呼之欲出,他却还抱着侥幸, 希望是她又不希望是她。

诶, 林夫郎,是了, 是了!掌柜捧着玉兴奋地跑了出来, 满脸怀念之情,正是滇南高杙族特产的白木香,燃起来格外带中蜜味,也不显腻, 滋味效用皆属上乘。

不过这东西金贵,一年统共就产那么几两,有市无价。

我们也是年轻的时候去滇南游历,被当地人带着闻了那么一回, 哎。

是吗?林洛离冷静地抿着唇,问道,那每年产的那几两一般流向何处呢?掌柜嬉笑一声:林夫郎瞧您这说的,稀有物件都是贡品,平头百姓自然是用不上,除了那天家还能流到哪儿去。

她瞟了眼又放回桌上的玉,又看看林洛离略微发怔的模样。

陌家在晋阳怎么着也是个大户,逢年过节常在她家订货,更何况这东西沾皇带故的,她还是少说为妙,就耷眉等着林洛离发话。

忽闻对面晋阳城里顶顶端庄的主君慢悠悠冷笑了一声,细白的两根手指捏起那块玉珏,看着令人胆寒,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这块价值千金的宝玉给摔了。

好。

他叹,冷漠的释然,在没有多余的情绪,慢慢呼出堵在心口那道浊气。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已经没有什么再好失去的,再差的境地还能落到哪般。

只怪他愚笨,误将蛟龙当作了一条毒蛇,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当作祭品送入了她口。

怪得了谁。

他又道了声:好...玉石捏回掌心,在还有暑意的晚夏中午有一瞬间的冷意,直刺进心口。

被林洛离几声好弄得云里雾里的掌柜连忙起身送他出门,待他稳步走远才高声唤道:林夫郎慢走啊,再来!林洛离万分正常的归了家,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该吃该睡,看俞虹拉着李二过来请安。

那一刻他仔细地打量了一次李二,面容粗犷挺阔,腰板挺直霸气,受过苦却不似受过穷困,是主人身边精养的威风恶犬,被赏识的人,当然会善待。

以前猪油蒙了心,看什么都觉得再正常不过,心里眼里都是她关荇的好。

如今明白了,竟皆成了一场蹩脚的笑话,破绽百出。

公子。

俞虹见他不接李二跪在地上敬的茶,以为他心里还有怨恨,就在一旁小心提醒了句。

林洛离瞧他吃里爬外的模样,笑了声,淡淡接过了那杯茶:既来了晋阳山庄就好好干,别辜负了俞虹。

一语把俞虹闹得通红了脸,有些扭捏,李二心底却察觉到些不对劲,偷偷抬眼正与一双不带任何笑意的霜眸对上,心头一惊又赶紧低下头去卖乖。

主子喜欢的人果然也和她一样可怕。

下去吧,带着李二去后舍安顿好。

是。

俞虹朝李二招招手让她先走,自己则把刚炖好的药膳乌鸡汤端了进来:公子这鸡炖了一下午,李二又帮忙配了点儿料,我尝过了味道还不错。

你趁热喝,我把她安排好就来陪你。

林洛离素日虽不忌口,更爱吃些清淡的东西。

如今为了肚子里这孩子不得不天天大补,俞虹更是为了他鸡鸭鱼肉地换着法子做,还得防着点其他人的手。

他低头看了眼碗里的油花,一阵恶心,蓦然干呕起来。

俞虹见状连忙替他抚背安慰,惊讶道:公子之前什么动静也没有,怎么今天反应这么大,是不是这鸡汤不合口味?没事,汤放着吧,我等会儿喝。

你若是得空去大师姐的府上跟百里说一声,让他明天过府一趟。

好,公子,我等会儿就去。

俞虹虽疑惑也应下了,毕竟公子看起来挺正常的,最近也没出什么特别的事情,只盼望老天别再让他们公子受苦就是,好不容易日子才清净了一些。

入了夜,林洛离沐完浴,只裹一件绸袍,头戴常簪的白玉,坐在干净简单的黄木妆台前,打开一架方镜。

室内没燃灯,妆台前向外打开的窗户透进朗朗清辉,照得他姿容透白熠熠生辉。

他从来不需要另一个人的爱去证明他存在的价值。

人到中年第一次动心,满盘皆输,一败涂地。

他遗憾过,痛苦过。

林洛离忽然记起了那本棋谱,离开钦州的时候因为太过仓促,忘在了凌云山庄。

而他本就不精于此道,生了兴趣不过是因为她,因为她看她喜,她在棋盘的排列布局上更是厉害了他不知道多少。

他却不自量力地想成为与她手谈的对手,雅致风流,妄想做对神仙佳偶。

殊不知原来在她心里他根本不配,不过是信手把玩的棋子。

霍衍,霍衍。

连名字真容都不曾向他透露过一点,这女人的心机当真深不可测。

玉簪划过如瀑般散下的黑直秀发,落进了掌心。

林洛离唇角带讥最后看了眼这根簪子,不带一丝留恋地抛出了窗外。

跃得轻盈,弧线优美。

坠落锵鸣给他这份爱奏出个惨烈的尾音。

白玉染上泥尘,裂得四分五散,无人会去在意。

玉簪若不小心从来都易碎,换了一根又如何。

从此他再也不带玉。

――百里淇一大早就到了晋阳山庄,林洛离这般急着找他定然有什么要事,说不定陌渊又闹出了什么事来。

刚一进门看见林洛离不紧不慢、光鲜亮丽的样子默默噎了一下,他早饭都没来得及吃,林洛离居然还有心情画眉点脂。

找我何事?百里淇没什么好气地踏进屋子,理了理早起没梳好的头发。

今天看林洛离没了丧气寡夫样儿他帮忙的心情顿时没了前段日子那么理所当然。

也不是见不得他好,就是嫉妒林洛离在容貌上压了他一头,这出尘的气质也高不可攀,好似个天仙,隔得太远,没有人该有的情绪,永远把别人拒在心外头。

从钦州回来之后,林洛离好了很多,也与他亲近不少,今天又摆出这种浑身是刺的样儿,眼底少了几分世俗的光,看着唏嘘又不安。

先坐下吧。

还没吃饭吧,俞虹给他盛碗粥。

你今日居然带了根金的,不是嫌俗气?林洛离道:一根簪子而已,玉戴腻了就换根金的,这还是你送我的。

人长得好看当然戴什么都衬,百里淇无语地用勺子搅了搅粥散去几分热气,沉吟问道:到底何事,若能解决我与蒋昶定会尽全力帮你。

看来我这些日子确实拖累了你们不少,我一叫你你便只想着要帮我的忙。

林洛离抚开袖子,饮入一口清淡的茶。

百里淇皱眉,取过他手上的茶杯道:对胎儿不好,俞虹拿杯水来。

不用了。

其实这次叫你来确实是想请你帮个忙,送一剂打胎药进来。

打...胎药?!公子...不仅是百里淇,连俞虹也愣住了。

洛离,你怕是说错了吧,百里淇干笑,不用担心,保胎药你这么快就吃完了?我这就让人给你送过来。

你没听错,就是打胎药。

林洛离冷静地重复了一遍。

对于这个孩子的去留他想了一晚,有万分的不舍,却与霍衍无关。

以前只道这孩子的母亲是个无权无势的土匪,即便在晋阳山庄,他尽力生下护它周全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行。

若这孩子的母亲是霍衍,牵扯便多了。

以后霍衍要袭爵要娶亲,这孩子都是个不得不除掉的障碍,他护不住。

更何况,他也不清楚现在的他能否能在这个孩子出生之后依旧像他认为的那样爱它。

一个不被生母接受,不被父亲喜爱的孩子生下来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受苦罢了。

你再...以前是我执着,放不下。

如今我已经想得很清楚,姐夫不必再劝。

之前因为这个孩子劳烦你太多,如今我却不想要了。

说来惭愧,竟是我先放弃了。

他苦笑一声,先知会你一声。

你真决定了。

百里淇实在不解短短两天如何变成了这样,顿时什么胃口都没了,沉着脸坐在一旁。

林洛离摸摸小腹低叹:它还小,现在打了也不会觉得难受。

百里淇砰得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林洛离的指尖气得发抖:它不难受你不会难受?算了,你的破事儿谁爱管谁管!这孩子死活随你!我可不愿做那刽子手,让你以后恨我!百里淇甩手一走俞虹也躲在门口嗫嚅着想劝,林洛离闭闭眼挥手让他带门下去。

谁又想做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刽子手。

他要保胎药难,找服打胎药却轻而易举。

只要透露个意思,陌渊那里立马能送来一碗。

房门被敲响,俞虹瑟瑟的声音传了进来:公子,二小姐!二小姐她回来了,就在大门口等着见你呢。

二师姐?想来这是最近发生的唯一一件好事。

快快迎进来。

林洛离面上浮出喜色,整整衣冠,步子轻快了很多。

一别十多年,不知二师姐是否清朗如初。

第45章 对撞 霍衍,你来凑什么热……二师姐, 许久不见。

不等俞虹把邢如戈领进门,林洛离就已经走了过去,依旧自矜地克制, 如同少年般的喜悦罕见地多了几分, 扫去他的自怀自伤。

即便没有了那个人, 他的生活其实也没有改变太多, 还有很多值得期待。

倒是邢如戈此人沉默寡言,不善言辞, 林洛离跟她相比都算是话多的那一个。

她与蒋昶都是林宿元收养的爱徒,武功更比蒋昶高出不知道多少辈,天赋高根骨好,可谓深得林宿元真传。

林宿元也就林洛离一个儿子, 并不寄予他留在门上,那时邢如戈便成了发扬她林家刀法的不二人选。

少年时,林洛离只觉得父母偏心二师姐, 对邢如戈其人更是不喜, 见面也从没有好颜色予她,邢如戈倒是对这个小师弟有些道不明的意思在。

结果后来发生了那样的意外, 他慌乱之中嫁入晋阳山庄, 邢如戈也远避关外,只靠每年几次信件往来,林家刀就此衰败下去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又皆觉扼腕。

如今突然一见面换若隔世,彼此心性也变了不少。

林洛离回想少年期间的所作所为不觉有些羞愧, 热情道:既要回来二师姐如何不先寄封信给我,也好让我多做准备。

邢如戈还未说话,她身边一个异族打扮的年轻公子倒先开了口,像她的话事人:邢姐姐听说你出了事才回来的, 现在你人好好地在这儿我们就要回了!说着就想拉邢如戈走。

这小公子形容昳丽,汉话说得也不错,按说站在相对来说平凡些的邢如戈身边一眼就应当被看见,只怪林洛离刚刚一激动竟忽略了他。

桑满,不准胡闹。

他没能拉动邢如戈,还被训了一句哼哼唧唧站进了她的身后,生起了闷气。

邢如戈无奈道:师弟,不必跟他计较,他被家里惯坏了。

林洛离自然不会跟一个比他小一轮的人计较,笑问:这位公子是谁?怎会跟在二师姐身边?我是她夫郎!邢如歌牢牢抓回要从她背后起跳的男子,答道:我与她母亲相识,她暂时托我照顾几日。

哼!桑满气得要命,这就是她天天日思夜想的师弟,人家又不喜欢她,她还眼巴巴地往上凑。

连句假话都不会说的老女人,鬼才会喜欢上她!不过,他偷瞧了眼浅笑着跟邢如戈叙话的林洛离,老女人眼光还不错只比他差一点儿。

二师姐也好多年没有参加过试武大会了,不如这次就留下来住几天再走。

师弟...前面是林洛离的邀请,身后的桑满则用力扯了扯她的腰带暗自着急,弄得邢如戈这个笨嘴拙舌的老实人只能左右为难。

林洛离看在眼里,他也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这公子一上来就无礼至极,又不会掩饰,就算真是二师姐的夫郎也要给他个教训。

这厢邢如戈还没做好决定,林洛离就已经吩咐俞虹去收拾屋子好让他们今晚就能住进去。

想当年我们成日一起习武论刀,多是劳二师姐照顾。

二师姐又何必跟我客气,真是怀念那些岁月啊。

这话故意说给桑满那小子听的,把他快气炸了,旁边的邢如戈也被诓着追忆起了往昔,望着林洛离一脸情深。

林洛离得意地看了他一眼:二师姐,桑满公子请进吧。

待她们安顿下来,林洛离又道:今天晋阳山庄有个接风宴,还望二师姐同桑满公子届时也一起参加。

邢如戈不喜欢这些场面,拒绝道:我等山野村妇上不得那些席面,师弟让俞虹拿几个菜给我们就行了,不用麻烦。

二师姐何必如此自谦,你是我的师姐自然有资格上这席,林洛离说得神情凄楚,颇为动人,虽然这几年林家越发的不好了,我毕竟还是晋阳山庄的主君,二师姐放心。

邢如戈懂林洛离的难处,只恨当年林家双亲突然身亡,心爱的师弟也嫁给她人,她实在无心留在晋阳才导致了如今林家刀的衰败。

师弟不必难过,我此次回来也准备留一段日子。

安顿好,明天就去林家看看六师妹。

如此甚好,林洛离达到了目的也不再多说,二师姐先歇一歇,到了晚饭时间我会亲自过来接你们的。

林洛离走了之后,原本站在角落里的桑满蹬蹬蹬跑到了邢如戈身边闷声闷气道:别看了,人都走没影儿了。

你是不是还喜欢他?!自是没有。

邢如戈不想多和他解释,放下刀拿出包袱里两人混放在一起的衣物放进了橱柜里:你在此间休息,我到隔壁,有事喊我。

桑满固然对她这样的言行分外不满,可比以前好多了,还会通知他一声。

就是她那个师弟还挺不好对付的,以前从她嘴里听到还以为是什么悲天悯人的良善仙人呢,不过如此。

反正桑满抓心挠肝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个午觉,醒来又只剩下没见到林洛离之前的好心情,两眼泛光跟着喜欢的人。

晋阳山庄专用来宴饮地方单建了一座临河小筑,既有江南水景的雅致内部又以金雕玉砌装饰,好听点儿尽显奢靡,说难听点儿就是不伦不类。

还是十年前晋阳山庄最鼎盛的时期找匠人来修葺建造的。

分了两批,第一批工钱没谈拢又换了一批才造出了这么个效果。

即便这几年晋阳山庄捉襟见肘,恨不得把墙上的金漆刮下来当钱使,这一处也是她们撑场面摆架子的地方。

今天筑内摆了一个大桌,说是宴请贵客自然人不能太多。

主家也就她们晋阳山庄的三人以及蒋家妻夫。

林洛离早已准备好在席面上见到霍衍,然进了门只见到了那天追着她们跑的小郎君,撑着下巴不情不愿地做位子上等着开席。

他旁边那个女人虽贵气有余但无威严在身,大腹便便身体前倾,看着便像是过多沉溺于酒色的模样。

林洛离敛了视线,先向室内坐定地几位行了礼,对长辈的陌烈道了声:婆母。

他回山庄之后也没怎么向陌烈请过安,陌烈知道多少,有什么反应,他一概不知不问。

而陌烈也一如既往地挂着慈善的笑:离儿来了,你身子重别多礼了。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算是公开承认了林洛离肚子里是她晋阳山庄的种,若是两天前这事发生林洛离也许还会有点开心,可惜世事瞬息万变。

另一边蒋昶兜不住想问林洛离什么时候有的孩子,被百里淇暗瞪了一眼默默闭了嘴,又看向她神情复杂的二师妹,她心里都明白。

呵呵,快来见过二皇女和九皇子殿下。

林洛离了然,和霍衍混迹的京城人有几个不是王孙贵胄。

赵匀见了美人,枯黄的眼神都发了光,对着面前的男人根本移不开眼,还是几十年的皇女修养控制住了她的蠢蠢欲动。

林夫郎快些起,早就听闻晋阳出美人,今日一下就见了两位,赵匀也瞟了眼百里淇,果真如是,呵呵,蒋盟主,陌庄主,好福气啊!陌渊和蒋昶皆黑了脸,唯有陌烈还乐呵道:二皇女过奖了。

既然人来齐了咱们就开席吧,来人吩咐上菜。

陌庄主说笑,我还未到,人怎就来齐了?远远一道朗声含笑的声音和着雄劲内力肆无忌惮地打断了她。

来人轻摇纸扇,抛开一众想阻拦的家仆飞踏而来,黑靴点地,眉宇间不带掩饰的洒脱透着飞扬神采,天生的风流贵女做派还有种杀伐江山的大气。

霍衍你来了!赵雨泽顿时来了精神,连忙跑过去抱住她的胳膊。

老庄主...合力也抵挡不住她的庄众面露难色冲进来向陌烈请示。

陌烈早就藏起了今晚第一次出现的不快,高声笑道:霍将军?久闻大名。

果然是人中英杰,还以为你未到晋阳,早知道我定然亲自上门去请!诶,陌老庄主是长辈,怎好让您亲自去请我?我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吗。

嗨,我本来不想打扰,那蓬阳楼还说什么晋阳第一楼,我看都是虚言,勉强能睡个觉。

听说匀姐和雨泽都住在晋阳山庄,我呀也过来打打秋风!她顺着赵雨泽的拉扯顺势坐进了桌上唯一一个空位,正好在林洛离身边,丝毫不避嫌地用眼尾扫了他一下。

霍衍,你又来凑什么热闹!赵匀从小就怕这京城地小霸王霍衍,被赵静和霍衍联合使阴招殴打的次数更不少,见到她恨不得躲着走。

霍衍出门打仗的那几年当属她少女时过得最滋润的一段日子,后来霍衍回来了,她的好日子差不多到了头。

陌烈把霍衍的心术不正看在眼里,略放了几分心,直道:霍将军尽管住,我晋阳山庄别的没有地方多得是。

来来来,再不开席菜都凉了!左右皆是美人,霍衍很自然地往亲近地一方靠,见他舀汤时行动不便还想帮他拢一把华服长袖,并没有带什么特别的念头也不是做戏,习惯罢了。

圆桌袍袂的遮掩下,没人发现,唯一知晓她小动作的林洛离也听之任之,只当她是空气,反多次询问对面他那个刚从关外回来的二师姐是否吃得惯。

有什么吃不惯的,现下贸易商业这般发达,关内有的关外也都有,再说一个女人哪儿会那么矫情。

一晚上,霍衍一心两用,边和陌烈那笑面虎虚伪过招,挤得赵匀没话讲,一边侧耳听林洛离那里得动静。

他今天似乎有些反常,并不推拒她的亲近,然却也因此显得过于冷淡,之前当她登徒女的时候也未像这般,连个可以撬动得口子都没有,纵她有千百种套路也无计可施。

这种有力无处使的状态让她胆战心虚,不时偷瞟一眼林洛离的神情,分外惶恐。

霍将军,霍将军?在想什么?陌烈眯着眼看着失神了片刻的霍衍,有功绩武功好又如何,这么多年过去被皇家刻意养成了个废物,再怎么翻身也斗不过她这条地头蛇!哦,晋阳的酒烈,一时嘴馋竟不觉中醉了。

老庄主何事指教?她唇角带笑又饮下一杯,蜜色的肌肤上泛着层浅浅的红,领口微散,蜜香酒气混在一起,散发出独特的醇香带着性感的迷人,一浮一动恣意潇洒,有多少儿郎见了不会心动。

桑满和赵雨泽皆羞红了脸又忍不住想看,百里淇碍于自己有家室还得端着点儿,这时候林洛离依然是那么不同。

陌渊在一旁不知是喜他的冷清,还是怨他榆木脑袋,而那个土匪又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他另眼相待。

不是指教,怎好说指教。

我是说霍将军晚上的住宿问题呢!府上的住宿平时都是离儿管,可他最近...林洛离闻言倒是主动揽下了这个责任:婆母,便让我来安排吧。

甚好,甚好,陌烈摸摸下巴,看了眼喜上眉梢的霍衍笑问,霍将军觉得如何?自然是好,那在下就有劳林夫郎了。

说完做了个浮夸的揖礼,在旁人看来是讨好,在陌渊看来只是心中嗤笑,林洛离最厌恶的就是这样轻佻上赶着的女人。

陌渊将林洛离当作不可亵渎的圣子,悲悯又无情的菩萨,来满足自己心里那层变态的欲望;又恼恨他自甘下贱,堕落于情欲,竟愿意和一个卑下的土匪苟合,隐晦中又有些难言的刺激。

她侧头看了眼身侧的林洛离,一袭青白宽袍情绪淡淡,遗世独立般,那土匪死后也未见他有多伤心,想来欲多情少,这样的人怎会知道什么是爱。

第46章 推拉 将军嫌我姿色不够?……下人刚开始收拾盘具, 蒋昶妻夫和陌烈已然先退了席,其余人等在茶室待下人领她们去客院。

霍衍,你要不就住到我们院子去吧。

人一少赵雨泽急不可耐地缠上了霍衍, 好不容易抓住这个机会可不能让她再跑了, 下次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赵匀瞟了眼摇扇好似真在思考的霍衍, 连声训斥道:九弟, 别乱说。

霍衍她有要事在身,怎好与我们混住。

是吧, 霍衍?霍衍要真进了她们院子,她晚上解手的时候还得防着会不会有人从身后套麻袋揍她,再说她们院子有霍衍在她们不好行事才是真的,这次来可不只是为了试武大会。

匀姐说得是, 我何去何从还是看林夫郎安排吧。

霍衍喝着茶当属全场最悠闲的人,运筹帷幄成竹在胸,几乎所有人的行动话术都在她掌控范围之内, 唯独她心尖上的那一人例外。

林洛离离她不远, 此时的她也确实是个陌生人,有什么资格博他一眼青睐。

但又实在反常, 霍衍有些坐不住, 如今只想这些闲杂人等尽快在她眼前消失,别碍着她俩单独相处。

也不知道李二干什么吃的,一天了什么消息也无,不扣她三月薪俸当真说不过去。

眉宇间的烦躁化为戾气凝得浓稠。

她平时嘻嘻哈哈的时候跟谁都显得亲近, 可这样一严肃连赵雨泽都瑟缩退在一旁不敢招惹,讷讷不知同她说什么才好。

没两天试武大会就要开幕,陌渊诸多要事缠身,夜里也不得闲, 与林洛离浅浅交流了一会儿,也准备放心把客人交给他处理,妻夫多年这点事上还算得上默契。

那厢等不及的客人却已经迈步过来站在她们中间,只对林洛离道:林夫郎怎么还没好?我这累了一天还要等你们磨磨唧唧到几时,难道让客人等主人就是你们晋阳山庄的待客之道?连续的无赖言论一看就是刻意找茬儿,陌渊看不惯这些养尊处优的皇室贵族,也不愿跟她正面冲突,直接把烂摊子扔给林洛离飘然离去,她一向不爱理这些俗事。

林洛离自然也不爱。

本来是三个人的场面,如今只剩下两个人面对面相望。

熟悉又陌生,本应最亲密的两人第一次在如昼的灯光下这样坦诚,以自己最原始的身份,最清楚的样貌,显得更加可笑。

林洛离眼里很空,待霍衍皱眉要往更深出探寻的时候他蓦然垂了眼,沉静道:近来琐事太多,还望霍将军见谅,请跟我来。

霍衍肯定不想真让他心烦,又怕他在心底生气难过不愿露出来,赶忙追在他身后道了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见,未再管她,招呼其他几位久等的人一同起身离席。

几位客人虽不住在一个院子里,倒也顺路,皆在晋阳山庄的西南角一片,风水很好,蝉鸣蛙叫闹了一片。

离主人家最近的自然是邢如戈两人,再来就是赵家姐弟,最后才到林洛离给霍衍安排的院子,快住到了晋阳山庄的边界位置,亲疏立现。

霍衍...到了自己院子的赵雨泽站门口踌躇着,不想进去,眼巴巴地看着霍衍,想跟她再多待一会儿,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就被他姐拎着后衣领揪回了院子。

她们一派是曾经想拉拢霍家,放任了赵雨泽对霍衍朦胧的感情,不过霍衍现如今摆明了是赵静那一党,皇位之争已然处在弱势,她还不想再搭个弟弟进去。

而霍衍也没那么排斥赵雨泽。

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虽然赵匀此人一般,赵雨泽还算率真可爱,以前更多的是避嫌也无意当皇亲,而现在她有了喜欢的人,并且想要抓紧这束月光。

她冲依依不舍的人挥手道了声明日再见,回头看见林洛离无声等着,望向漆黑的前路,与暗夜融为一体的黯淡。

霍衍骤然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走两步凑到他身边莫名解释起来:我小时候救过他,他才这样缠着我的,其实还是个小孩儿什么都不懂,你放心。

两人并肩走着,除了前方两个提灯的下人再无旁人打扰。

林洛离恭敬接话:霍将军龙凤之姿,莫说京城中的公子就连皇子,也是任你挑选。

便是要享齐人之福也定能心想事成,哪需费这些闲心。

这话不过是对处于上位的女人最正常的恭维话,霍衍听过不少,但从林洛离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她借光看着林洛离的神色不像是吃醋,由心而发,说得诚恳,因此倍觉不自在。

试探道:齐人之福又有什么意思,我不过想与自己所爱在一起,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足矣。

听多了她经常似是而非的深情撩拨,林洛离不为所动随口敷衍道:霍将军所求哪一件不成。

这里就是霍将军这几天要住的院子了,若有什么不便尽管跟下人说,我会...他一套行云流水的机械言辞还没说完,就被人攥住了手扯近。

林洛离缓下一瞬的心慌,早就知道这人不管不顾的作风,在晋阳山庄又怎样就算当着陌渊的面她也敢这样做,寻他的开心罢了。

以前沉在爱里,他难过却可以不在意,如今看透了她的德行,一点点小事都招他厌恶至极,不懂为何从前会喜欢上这样的人,心口泛起的痛被粗粝的泥沙掩住。

冷静之后林洛离没有立刻把手从她的掌心抽出,对着前方的两个下人道:你们守在门口,我带霍将军进去熟悉熟悉。

是,主君。

这两个都是死契的低等下人,不会对主子的事多言,更不敢多听多看,低眉垂首等在门外。

林洛离从容地对拉住他手神色莫辨的女人平和道:走吧,霍将军。

一前一后静走了几步,林洛离推开主屋的门,里面早已叫人换好了新的被褥床单,点好了烛灯:这就是霍将军的屋子,也不知道你用不用得惯下人便先没有准备。

若霍将军需要,我院里正来了个手脚麻利的可以借给霍将军使唤。

霍将军想要侍子的话怕是难了,晋阳山庄出门左拐三、四里就有一条南风街,霍将军有需求可自行去解决。

怠慢之处还望霍将军先委屈几天。

掌心掐得越发紧,指骨被捏得咔嚓作响,林洛离正准备再次开口却被对面抢了先。

林夫郎不会是嫉妒了吧?林洛离早已不怕她的威压以及她突如其来的冷嘲热讽,无情讥笑道:霍将军何出此言。

你婆母将你主动送上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太对劲。

你我不过初相识,林夫郎这套欲拒还迎的手段使得好啊,再来几回在下怕是真就要把持不住了。

难不成你们晋阳山庄还想用美人计从我身上挖出点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霍衍说得轻松油滑,心里却上上下下,眉心凝满了黑气,万分的不确定。

房内里骤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外面的两个仆人皆打了个哆嗦,对视一眼又默默低下了头。

一具温热的身体自动踮脚贴上,撞了霍衍满怀,脊背直抵身后坚固的木门,垮塌下来一半,差点撞裂了霍衍的骨。

两人的亲密中霍衍头次如此被动,顾不得疼痛,惊讶中又不得不扣住他的腰不肯他再进一步。

即便如此,身体的轮廓已然大致能感受得到。

霍将军这是做什么?林洛离问的理所当然,霍衍一时语塞,咬牙切齿地低声危险道:你竟问我?这一瞬她才是真正乱了心,焦躁慌乱,带些急促的吼,弄不清林洛离的心思,满心涩然连现如今的自己都嫉妒上了。

林洛离眼底眉梢自带了几分成熟的风情,搂住她的脖子帖耳轻声道:与婆母又有什么干系。

霍将军既然看出了我的意思,我又何必再掩饰,投怀送抱难道霍将军不要?你!...霍衍一张脸黑成了碳,熊熊妒火燃得她要疯,却奈何他不得,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糟心得不得了。

掌心下的细腰不安分得扭着,得寸进尺地要更进一步,霍衍被逼在门上再无可退之处,竟没了对应的招,像个被调戏的黄花小公子。

纷乱间挣脱出来的纤白手指抚上她光洁的侧脸,暧昧留恋一寸寸向下描摹,太过熟悉的骨相,曾以为这辈子再也触碰不到,不知为何竟有一瞬的哭意。

颤抖的指尖直至落到她脖颈的要害霍衍也并未阻止,任他在那处流连。

林洛离头顶的金簪顺着灯光微闪晃花了霍衍的眼,只听他道:两个月前,在钦州城,想必霍将军也知道我与贼匪关荇的往事吧?也许不知内情。

手指还在向下,抚上她被酒熏红的肩颈肌肤,带起一层灼心的麻痒泛起波澜。

深闺寂寞,你可知我陷在青峰寨之时日夜与那关荇做恩爱夫妻,享巫山之乐,好不快活。

言语间似带怀念哀切,可惜啊,她是个没福气的,死得早。

林洛离低笑一声,不理会霍衍的黑脸沉默,继续道:不过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这开了洪的口子找下个人补上就好。

霍将军如此康健的体魄,年纪...也才二十六,正当年富力强,耐不住吧。

南风馆有什么好去的,哪里不都一样。

霍将军可愿同我享几次鱼水,尝几日鲜?我保证不叫九皇子知晓。

怀里的人身姿玲珑,与她贴得紧致不留丝毫缝隙,袍带纠缠在一处,亲热非常。

美人在抱,霍衍却提不起丝毫的兴致,没被箭贯穿的心脏登时破了个大口子,手心发汗沉沉望向媚惑趴在她肩头的清冷双眼质问道:你当真要如此?若将军应了,我自是乐意。

一个色衰的老夫能睡到霍将军这般年轻有为的人物,林洛离凉凉道,想来还是我赚了。

莫不是将军嫌我姿色不够,不配上你的床?再无人说话,暑夜的晚风显得如此凄凉。

霍衍抵住林洛离的胯骨用力推开了他,垂头无力地靠在木门上,不知从何开口,脑子乱成一堆麻。

林洛离静了半晌,封死的心竟还会震颤,为一个不值得的人。

他向后退了两步,行礼道:若将军接受不了便忘了这回事吧。

我先走了,回见。

脚步匆匆离开,谁人都再没精力去管对方今晚的心思。

就连林洛离也算不得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