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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试武 别再这样回避我了……

2025-04-02 01:01:48

夜深人静, 霍衍已无心入眠,心被反复煎炸的难受。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窈窈变了,甚至两天之前重逢的时候还不是如此, 她好像快要彻底地失去他, 如一缕恼人地清风, 无端拨弄于你却留不住抓不到, 随时可以离去无踪。

莫非他知道了什么。

霍衍理不清,失去她控制的感觉太过陌生, 扼得她咽喉喘不过气来。

第二天一早,李二就被送过来服侍霍衍,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在院子里僵持了一刻,霍衍才容她进了门。

你怎么来了?霍衍没什么好气, 李二挠着头也很无奈。

那林公子说他干活利索把她送过来服侍,原也没说是她主子,只说是个贵客。

她能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刚一来就欺上犯下吧。

不过当务之急李二还是把林洛离吃药的事情先禀报了主子。

还在吃?霍衍心一揪, 过了这么久还有哪里不适。

林洛离的身子骨不该这么弱,昨夜那如狼似虎的样子又哪里来的病, 揍十个女人都不成问题。

霍衍心里虽是有那么点儿气, 还是担心他,怕他当时伤心留下什么隐疾,注定要让她这辈子后悔死。

可李二统共加起来不过比霍衍多来了半天工夫,连个药渣也没捞着, 自然什么也不知道,跟个二傻子似的。

行了,行了,先下去吧。

你有空多和俞虹聊聊套点消息。

霍衍心情烦躁, 也不想随便把气撒在属下身上,只叫她赶紧走别碍眼。

李二摸不着头脑,出门的时候又听到身后窗台被一掌击碎的木裂声响,吓了肩背一耸,赶紧头也不回地溜得没影儿,她可没老虎屁股拔毛的怪癖。

下午林洛离请来的木匠师傅虽觉得奇怪,说好只有门坏了,现在怎么连窗也烂成这样。

虽这么说还是帮她连门带窗一齐修好了,又感叹武林中人就是野蛮,不好惹啊。

做完活她也不敢看厅堂坐着监工一样的女人一眼,赶着找林洛离要工钱去了。

林洛离那天正巧没事待在院子里不愿出门。

手边放着之前替腹中孩子做到一半的小衣,针脚粗糙,婴儿肌肤那般娇嫩定然是不能上身的。

他原想着先做几套试试手,倒时孩子快出生了定能做出一套完美好看的,用父亲双倍的爱去弥补它出生就没有母亲的遗憾,望它平安长大。

如今他却想亲手抹去这条曾被他寄予了很多希望的生命。

俞虹端药进来的时候林洛离没注意,看到放在桌上的药碗时才发了愣,问道:这是?俞虹赶紧道:保胎药,大夫说一天一剂,昨日公子就没喝,今天赶紧趁热喝了吧。

保胎药啊。

林洛离轻叹,摩挲着碗沿,这几日试武大会,不能下不来床。

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明明说了不再动情,真见到她时还是轻易被扰了心,他厌恶这样优柔寡断的自己。

他昨晚那样做又想要什么,证明什么,像个可怜的丑角,惺惺作态。

与霍衍相斗他毫无胜算,反而容易越陷越深,中了她的圈套,不听不见不念才是忘却这段伤感最好的办法。

见林洛离喝下药俞虹总算放了心,坐在他腿边拿过桌上的小衣服帮着缝补,顺便说起闲话来。

李二去了霍将军屋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听说京城来的人规矩多,她一个从前做山匪的,得罪了人怎么办。

不会的。

林洛离撑头瞧着俞虹手指灵巧,比他缝的那一块不知精细了多少,心中慨然,又细细打量他的手法暗自学着。

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以前以为关荇死了,他一个人咬着牙忍痛挺过了那些难关,从不后悔闷头向前。

知道了她还活着之后反而有些迷茫,不知该何去何从。

不想回头,前路却也未知,像是淌着污水走路。

也是,连二当家那种挑剔性子她都能摆平,再难的主子也应付得过来。

唔...俞虹自以为说错了话,抬头见公子情绪没什么起伏又说起了另一件事情:公子,昨儿晚上庄子里闹鬼呢!别胡说,庄子里怎么会闹鬼。

林洛离小斥了一句。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听说就在后山那块儿。

那鬼丑得狠,浑身上下流脓,厨房的句大娘说是下油锅炸出来的伤呢,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还听说几年前就有人见过这些鬼,不知道是不是又跑出来害人了。

后山不会真有什么东西吧,哎,弄得我晚上都不敢起夜了。

林洛离皱眉,前几年那事儿他也知道,只当是下人茶余饭后瞎编的闲话,没有在意,没想到现在传得越来越离谱。

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出现鬼。

而且后山是陌烈的地方,他平时也不会到那里去,不知道这种传言是怎么传出来的,应该没两日就好了。

之后林洛离就没空再管这事,武林盟其他几位主事门派乾坤派、归海派、弯眉山庄、俯仰庵也陆续到了晋阳。

连大着肚子的卫朔也随妻主凌秋一同来看热闹。

这些人自然不会跟小门小派一样住在外面,也被林洛离安排在晋阳山庄的西南角。

此次试武大会多了几位朝廷的人,各占了几个小院,又不能同人混住,着实让林洛离头疼了一番,最后连邢如戈院子里都塞了几个还是不够,得安到蒋府去。

霍衍回府的时候正好碰到忙得额顶生汗的林洛离,那人只是匆匆瞥了她一眼,半刻没做停留,那晚过后见到她干脆连安都不请了,避避她如蛇蝎。

心里有妒火的霍衍原也想赌气不理他,后来实在没放下心,问了嘴李二,这才把林洛离堵在了客院外门口:林夫郎安排不下人放我院子里就好。

被堵住的林洛离原已做好了十足的防御,听她说这件事却是未曾料到。

霍衍愿意的话林洛离当然乐得轻松,终于拿正眼看她,恭敬道:不要扰了将军雅兴才好。

不会,反正我就一个人住不了那么大的院子,林夫郎尽管放人进来。

能帮上他忙就好,霍衍没有异议。

光天化日之下,她并未离他太近,隔着段距离,微风吹拂间闻到了几丝药味,又看他累得满头细汗,耐不下性子直问道:我帮了林夫郎一个大忙,林夫郎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林洛离避开她探寻的眼,侧首沉默片刻才道:霍将军先说。

不知夫郎身患何疾需得每日吃药?都说是药三分毒,我想还是少吃些为好。

正好我识得一位理疗的师傅,不如让她进来给你看看,调理一番。

问话中早就逾越了男女界限,真心的急切担忧。

不用,林洛离拒绝得飞快却恍惚有些怔忪,不过是感染了风寒一直没好,有劳霍将军挂心。

诶。

林洛离捂住小腹走得急,霍衍喊他不住,心力交瘁,他这几天总是这样回避她,要不是因为住宿件事着实让他烦恼,怕是连拦住他的机会也没有。

即便他口气淡淡,无哀无怨,霍衍却知道他面对自己的不适和排斥,那天晚上也是,刻意的勾引,若即若离,分明就是在剜她的心,要她难堪。

几天下来霍衍总想寻个机会好好同林洛离说清楚,他原谅也好,失望也罢,总好过两人这般锥心刺骨的纠缠。

她不清楚林洛离知道了多少,但肯定比她想象的要多。

这情况下,她若还要再犹豫下去怕是连个解释的机会也没有了。

想通这一层,霍衍陡然叹下一口恶气。

以前她总有诸多顾虑,也未能下定决心要对这个男人的一辈子负责。

这是个太过沉重的决定,她想不开,也因此一直蹉跎了窈窈,害他独自难过伤心了这么久。

她总在刻意忽视昏迷的那几月,从不愿去想林洛离在以为她死了的那一刻会有多绝望,故意淡化给醒着的人留下的伤痛,甚至到现在还迟迟不敢以真面目示他。

本就是她的错,窈窈已经在这段感情里等了她很久,她有什么资格再叫他等下去。

不管怎样总该给他个交代,给他一个新的起点,其他的她来担着便好。

她已然不敢想象有朝一日会失去他的心情。

当晚霍衍的屋子里住进了几个尼姑道士,人还算安静,念经舞剑打打木鱼这些霍衍还算受得了,相安无事。

至少林洛离没给安排归海派那群喜欢惹是生非的来故意闹她。

算是一个好兆头。

第二日便是试武大会的首演。

上一届的魁首是乾坤派的摘月道长,这次便不参加前几日的小试,只待最后决出一名胜者与她对战争夺本届试武大会的首位。

这回试武大会的因为霍衍的到来还额外为她增设了个介绍环节,点点她如今是武林盟主事的身份。

江湖人自由洒脱惯了,最看不起朝廷的人,特别是那些散门小派更是不服,场上顿时嘘声一片没几个人认她的账。

若是普通人早就在台上羞愧地晕死过去了,她霍衍偏偏就不是普通人。

只见她轻摇着纸扇,昂首站在六大门派的正中间,与蒋昶并排,非常认得清自己的位置,甚至还发表了一番同进退,共发展,努力壮大武林盟的豪言壮志。

整整废话了半个时辰,抑扬顿挫慷慨激昂,好像武林盟是她家的产业一般。

连林洛离都暗自替她捏了把汗,不知为何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最后还是陌烈暗咳一声,止住了她的话头,试武大会才得以顺利展开。

比赛首日分十个场地采取一打一对抗模式,让所有的报名参赛者都有展示的机会,当然能在场上留多久就得看自己的本事。

这种比赛其实没什么看头,全靠抽签决定命运,对手实力参差不齐,不是太过悬殊一刀斩趴就是正好菜鸡互啄,斗得无聊。

偶尔也有两个高手对在一起的情况,谁赢谁输皆有人扼腕另一个止步于此。

反正你愿意看那个场就去哪个看台,还有助兴的押注点,花头还挺多。

霍衍觉得极其没劲,胡乱晃荡着,随意赌了几场,又看见林洛离带着俞虹去给他二师姐加油打气,便也凑了过去。

你二师姐没用全力吧?林洛离沉吟不语,认真看着赛场。

这回合你二师姐竟然没打稳,犹豫了。

这招应当就能结束,你二师姐为何收了手?心慈手软难成大器。

她左一句你二师姐右一句你二师姐,闹得人心烦。

林洛离实在无法,低声责备道:霍将军这般懂武不如也上场比试一遭,登记点出门右手边就是,何苦来这里污了眼睛。

霍衍终于得到了他的回复,一合折扇,轻笑道:这可是你让我比的,若是我赢了林夫郎可否允我个月下小约?别再这样回避我了。

第48章 事端 霍衍诓人的本事一等……没等林洛离的回应, 霍衍就出门右转取了个号,开始等着上场比试。

不少人见她拿着牌子都围了过来。

有人听过霍衍的威名觉得好奇,还有些不屑的, 嫉妒的, 等着看热闹的。

邢如戈那里刚比完, 不负众望地赢了也在情理之中。

她刚一下场, 桑满就抢在林洛离前头给她递上了帕子。

林洛离不争不抢,站在一边等着, 待刑如戈休息完他才上前庆贺。

这次邢如戈能上场比赛本也是他央着来的,一来是想看看二师姐近十几年的武功如何,二来她们林家已经好些年没有拿过名次了,现在六师姐也招不到好苗子。

若是邢如戈能在场上出出风头, 就算她不愿继续留下也至少能维持林家三年体面,到时就算没了晋阳山庄这棵乘凉的大树,也给足了他退路。

林洛离鲜少对邢如戈提出要求, 这个忙她不会不帮, 当时就应了下来。

对刑如戈的刀林洛离信心十足,颇有他母亲当年的风采, 只是还差了分毫。

二师姐正直壮年, 刀法也比往日更加精进了。

不过...林洛离虽不愿承认心底也挺赞同霍衍的看法,这比武场虽无需决生死,也要较个高下,若是二师姐出刀再凌厉些怕是能更上层楼。

桑满赶紧不服气地挡在邢如戈面前, 叉腰道:我们答应你上场就已经给足你面子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哼,你觉得不行自己上不就好了。

单纯的赛后交流,林洛离被他无缘无故的火气一冲也觉得没意思, 抿抿唇不再开口。

旁边刑如戈则因着桑满出声维护的是自己不好驳他的面子,歉意对着林洛离点了点头,这几年她多专心研习刀法缺少了实战时应有的杀气。

耍刀的气势不足难免短了几分力道和威慑,这场适才如此吃力耗时,若是融合好了,刚才那对手几招之内就能解决。

他们这里场子尴尬,桑满和俞虹互相瞪着眼,林洛离也再在开口,刑如戈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林家几个小辈也还在其他场子上比着,他们这里暂时没人过来。

突然隔壁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林洛离闻声看去,霍衍一身劲挺黑袍,双手皆束了同色腕带,提把红缨枪被簇拥在台中央。

一看就是有备而来,早有上台展示一番的考量,还想诓他一个约。

但她这种正经拿起武器跟别人斗一场的样子林洛离还是第一次见。

李二正在台下给她主子拿外袍,顺便助上几声无言的威。

回头看见俞虹便开心地朝他招手,让他也过去。

公子,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吧。

林洛离哪还能不知道他的鬼心思,点点他的脑袋,这处待得有些憋闷,换个地方也无妨。

只是他刚刚才见着霍衍去取号,怎么这么快就能轮到她。

林洛离刚站定,他的宝贝女儿陌珏就不知从何处窜到了他身边。

爹。

近几日常不见你人影,又跑哪里玩儿去了?陌珏知道爹娘事忙没去打扰,日常待在学堂,偶尔还会去蒋府陪陪蒋安阳。

一对小偶自鬼神节后关系突飞猛进。

今天是试武大会,她已经到了能参加的年纪,刚得了母亲的准,蠢蠢欲动,早就取了个号排着。

结果看到对面是个拿大锤的彪悍女人,一时心里发怂,有点儿虚,总不能第一场就折了吧。

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武学技巧有余,却怎么都比不上一个成年女人力量,更何况对面那女人足足比她大上两倍。

陌珏咽咽口水,输了无非就是丢次人,不比丢的是尊严。

她还未满十四,以后还有大把机会赢回来,暗自给自己加了两声油,身上还带着蒋安阳给她求的平安符,还有什么可怕的。

刚准备挺挺胸上前,有个女人用扇子在身后拍了拍她的肩姐俩好一般笑问:你准备跟这个对?陌珏早上就注意到了她,她一直心心念念想见的霍衍。

上次没在钦州见到,听说她住在家里也一直未得见成。

真见到了人她也没有嘴上说得失望,反觉得霍衍就应当如此,天命风流,倜傥潇洒中也没失了威严,虽然满嘴口花花的,却说得在理多少能让人听进耳朵里。

...嗯。

她答得犹豫。

那你肯定输。

霍衍分外笃定地下了个论断。

陌珏自然不服气哼声恶气道:你怎么知道?!说着就要撸袖子上场。

霍衍不急不缓地拦住她:不如我同你换换,我看了看号,我下午那场是个铁面尼姑,不过下盘不稳,你灵活点儿牵着她跑比这个容易打。

哼,不用!陌珏还是有点儿气性在,不为她五斗米折腰。

霍衍也是不恼,只轻松道:换不换反正我都能赢,你这个?我就是提醒提醒你,何苦为了争口气输在第一场,是不是?以后还有大把的高手,说不定咱俩还能碰上呢。

陌珏倒真是被这一点给说动了心,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懂她为何要帮自己。

放心,我就是看你是个可塑之才,若赢了回头请我吃个饭啊。

没等陌珏反应过来,霍衍就抽走了她手上的号码牌上了台。

然后就成了现在这种情况。

林洛离听说了此事,又看看台上那个比霍衍还要高出一个头的女人,确实筋肉结虬孔武有力,不是个虚架子。

不过陌珏也不真至于打不过,灵巧一点儿注意变通别被那人砸到就好,确实有些惊险。

唯有霍衍骗人的本事一等一的强。

他看着场上斗得正欢的两人,提醒道:她既如此跟你说,你便好好看着点儿。

找找她的错处,下次若真有机会跟她打不可输了势。

有了她爹肯定,陌珏顿时信心十足,不是还是先得把下午那场打赢了才有和霍衍对战的可能性。

台上两个人先是你来我回斗了三两个回合,对彼此都熟悉了不少。

霍衍对面的女人孙四娘冲她呲出一口白牙。

她自诩一身好力气,论得起几十斤的铁锤,又是自小习武长大的,只恨没个好机会展示展示,到如今还是归海派一个小堂主,领着几条船,没什么发展前景。

今天霍衍主动送上门来正合了她的意。

若是能把这个毁誉掺半的少年将军打败,她也算一战成名。

霍衍刚开始几招试探根本没使出全力,发觉这人比她想的稍微厉害那么点儿,懂点儿特殊的野路子,不是个只会用蛮力的野娘们儿。

一锤重重落在她脚边,砸出几道碎屑。

霍衍执枪低叹,这等伤害比武场地的行径可不好。

枪尾点地弹起直击对方面门,却只是虚晃一枪,像在逗猴。

围观者皆哈哈大笑起来,大喊孙四娘你不是要把霍衍打趴,怎么自个儿吓得坐在地上了。

陌珏心道:霍衍其人看似顽劣实则还是有底子的,她再修炼十年不知是否能与她较个平手。

那孙四娘哪能容她这般侮辱,反手来了个螺旋摆捶,霍衍落到哪处她便砸到哪处,毁坏性极强,烟尘四起。

霍衍无奈,再打下去这台子都得榻,她可没兴趣传出这种好名声,直接速战速决,扬腿卷上了孙四娘得头,扭着她脖子一脚给她踹下了台。

她这几招大多都是腿脚工夫,真正用枪得次数很少,或者是根本没使出来。

她用不用武器其实都差不多,只因着她姓霍,众人又都看着她,便拿了枪在手。

总归她用了力气,怎么着也得换点声望回来,要让江湖人服气,不就是耍几招的事儿吗,当然若是还有附加的收获她当然愿意全盘接受。

眼见着看完一场短暂比武的林洛离准备离去,霍衍也赶紧跳下了台,拨开拥挤的众人直直向他走去,以枪拦在了他面前。

林夫郎可别忘了约定。

这种单方面的霸王条款林洛离又怎会接纳,不理不看,抽了陌珏的配刀一招刚厉地挑翻了眼前的长枪。

手起刀落,短短几瞬,人已经走远。

只听得霍衍在他背后喊道:林夫郎不记得,我会帮你记着的!不远处的场地有个金钱鼠尾的女人,臂缠一根粗长铁链,刚打翻了一个不值得眼看的小喽啰,正眯眼瞧着霍衍那边。

这次试武大会来的人多,近几年也不乏关外的异族夺得好名次,美其名曰天下大同,广纳贤才,不可歧视异族。

因此这女人虽然炸眼也还算正常。

霍衍察觉到她的视线也对过去极带压迫地盯住了她。

那女人并不惧反挑衅一笑,晃了晃手上带血的铁链,又隐进了人群。

这些骚乱不过整场混乱中的一个小插曲。

陌烈远坐在高台上,下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讥笑那霍衍似乎真对她那个破鞋女婿动了心。

林家早几年或许还有点作用,现在不过是靠她们陌家扶困,苟延残喘,早已成不了大气候,更何况林家子还做出了那等丑事,不若榨干最后一点价值,为她们陌家再垫垫基。

混战持续到深夜,第二天休息一日,各自养精蓄锐。

然谁都没料到,当晚一声惊吼,住在靠后山那处院子里的几个乾坤派道士皆遭了毒手,死状凄惨,被吸干了精气而死,八尺个头的女子见到时竟比一个小童身量还小。

发出求援的是她们自己门派的童女。

晚上来送饭菜给几位房内打坐的师姨,一进来就只见到大片倒地的尸体,当是死了好几个时辰也无人发觉。

这几位乾坤派的道长武力都不低,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望,一下能杀死几个其人功力不可小觑,使的还是如此阴邪的武功,令人胆寒。

外来人多不晓事异常慌乱,而晋阳山庄的仆人内部早已开始传言恶鬼杀人之事。

总而言之,蹊跷至极。

第49章 夜约 无价之宝又怎么估得……霍衍现在也算个武林盟的内部人员, 即便陌烈心里再不愿也得让封锁在外的庄众放她进来。

刚一进门,霍衍便连连啧声:惨呐,惨呐。

陌庄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了这种事哪个还敢住在你们晋阳山庄, 看赵家的小九都吓病了!你若不立即给个交代, 我们岂不是要连夜收拾包袱走人。

她略一顿, 戏谑的眼神瞟到端庄站在一旁面不改色的林洛离身上:林夫郎不若也同我一道去京城享享浮华?待事了之后我再亲自将你送回来。

让美人陷进危险里真是罪过。

陌渊对她一向没什么好脸,侧身挡住她看过去的视线:还请霍将军切勿危言耸听。

这事还没查清你就在此信口雌黄, 若出了后果责任你负?她这一套看似吓人实则空无一言的说辞放出来还算有晋阳山庄庄主的气势在,把林洛离挡在背后的身姿也还算伟岸,隔绝了霍衍出现时带给林洛离的压力,让他舒了口气, 重新筑起道刀枪不入的屏障,不许自己泄出分毫软弱的情绪。

霍衍微微觑眼,转而叹道:是啊, 陌庄主说得是, 还是早日查清的好,免得人心惶惶, 连我这心啊都戚戚然。

那可有请府衙的人走一趟, 找仵作看看死因?若发现了什么不对也好早日找到真凶啊!咱们这群人待这儿就算看到明天早晨又能看出什么结果来?屋子里除了乾坤派的王真人因爱徒惨死伤心欲绝,其他几位武林盟的主事以及蒋昶皆在场,散落在各处表情不一。

霍衍一句话刚说完,一众人倒是面色一致地黑了几度。

蒋昶为人还算和善, 先一步跨出来解释道:霍将军刚来,当是不了解。

我们江湖人虽行的都是侠义之事,但难免有些道上不成文的规矩,其中的恩怨牵扯官府也管不了。

因此江湖事江湖决, 一般出现什么身死命案皆由我们武林盟几位主事定夺裁决,对案犯追究责任。

自然,如今霍将军也是主事,当有一份参席资格,可与我们一通决议商讨。

啊?还得决议?蒋盟主不知我这辈子最烦的就是开会上朝。

霍衍一脸头疼地敲敲额,我就说这主事没那么好当,赵静那小女竟诓了我,说什么晋阳风土好美人多,该死!哎,算了算了,这些烦心事你们管吧,几位主事查清后知会我一声就行。

对了,我今日前来还想顺便请林夫郎跟我替我做个主。

全场人的目光瞬间从霍衍这王八蛋身上移开转到了林洛离这里。

林洛离无奈挺起站酸的腰面上恭敬道:霍将军何事?可是有什么不便之处?不便,太不便了。

霍衍不满叫嚣起来,还不是你给我送的那个仆人,笨手笨脚的,连碎了我两套珐琅茶具!皆是西域进贡的奇珍,圣上亲自赏的。

林夫郎,她是你的人,你说说,万一以后皇上她老人家追究起来这可怎么办啊!没人比林洛离更清楚此间的原由,差点一口气没憋过来,肚子里的孩子又狠狠蠕动了一下,难受得紧。

显然此地人命关天,地上还有几具未挪动的新尸,霍衍突然提起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现场没几个人心里舒服,转回了乾坤派几具尸体上,不愿再给这拎不清主次得纨绔女一个眼神。

于是陌烈哑着焦灼了一晚的嗓子开口:离儿,你先带霍将军下去,聊聊赔偿的事。

...是。

林洛离近日来原就有些不舒服,一直未有动静的肚子也闹腾起来。

他怀陌珏的时候大夫就说他一般的男子敏感些,如今父体更是各种妊娠状况纷次,这孩子像是蓄了三个月的力偏要在这关键的节点现现威风。

简直和她母亲一个德行。

今天出了这种大事他作为晋阳山庄的主君自然也身负责任,怎么着也得过来撑着场子。

大清早一进门便被这难闻酸臭的腐烂气味熏得要呕,站着一刻也是煎熬。

再说这尸体就算寻常人见了也惨不忍睹,何况他一个孕夫。

忍了大半天,现在总算能脱离这奇惨无比的屋子却又要被霍衍裹挟着走,他一气之下,走路带风,快步从霍衍身边刮了过去,只肯给她瞧个袅娜倩丽的背影,依旧落落大方仪态万千。

好久没见过他使小性子,霍衍只觉得怀念,心底略一咋舌满心柔情地跟了上去,不再理会房中早已将目光转移回尸体上的众人,慢悠悠贴在林洛离身后走一同出了院门。

待出了门,放开呼吸,林洛离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不觉失力后退了一步,正被跟着的人仔细托住腰。

小心。

扇骨顶住林洛离的腰心,待他站直便又守礼地收了回去,宛若一个品德高洁的正人君女,格外尊重他。

霍衍与林洛离一道的时候就没了在屋子里那样的浮夸浪荡,收了扇子插在腰间漫步与他行走在错落的客院间,安静至极,也未发一言。

连俞虹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又吓得赶快收回了视线。

晋阳山庄也是大户,可他一个平头老百姓还从没见过这么尊贵的客人。

又觉得这人怎么人前人后两幅面孔,还挺像...二当家的。

不过这人肯定是找李二的茬来了,不是什么好人。

又心疼昨天见着李二的时候也没听她说,也不知她在霍衍那儿受了什么委屈。

霍衍不语,且此刻身份尚未说明,硬是逼着林洛离这个万事周全的主人主动跟她开口。

不知霍将军打算要多少银子?我好叫账房拨款。

霍衍笑答:我不缺金银,再说无价之宝又怎么估得出价格。

她这么一说林洛离也不想再问,闷头朝前走,不一会儿又听她慢悠悠道:若是林公子愿意守约,两套茶具又算得了什么,便是把屋子都砸了我也心甘情愿。

前面就是客院与主院的分界点,届时霍衍必不会再跟,其实林洛离就算此刻不回复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下次见面再问一次就好,总归会磨他磨到答应为止。

然而林洛离却停了步子,冷声道:霍将军何必再苦苦纠缠,我去与不去还有什么分别。

不若一别两宽,各行其道,你自在,我也自在。

见了我你又能说什么。

后他又道,那仆人既犯了错要杀要剐你随意处置,我们晋阳山庄不管了。

其实这话已经讲透了一半,林洛离不管俞虹着急的拉扯决绝跨入了那道主客分界的四方门,霍衍则留在了门外,明快扬声朝快步走远的人道:到时我会告诉你一切的,可好?霍衍知道他一定听见了,还不想为她停留而已。

这种期待男子是否会赴约的忐忑心情她还是第一次体验,新奇也觉得开心,比饮了蜜酿还叫她上瘾。

今天索性也不出门,她就直接回了院子,路上还顺便去赵家姐弟的住所看了眼昨日凑热闹去看尸体结果吓病了的赵雨泽。

衍姐姐。

霍衍男女之情分得清楚,对赵静是对赵雨泽也是,说得很明白,表现得也让人知道她根本无意。

不过她自小混迹于这些人当中,即便无爱也有些值得牵挂的亲情在,于孤家寡人的她算得上半个家,也愿意放一份温柔在。

好好休息,明日再来看你。

赵雨泽恹恹地点点头,他以前在京城那神气活现的模样这一吓全没了影,他那经常不见踪迹到处玩乐的姐姐也安分待在了晋阳山庄。

霍衍见坐在大厅里气哼哼的赵匀随意行行礼,忽闻她从背后道:你当真不想娶我弟弟?嫁了我有什么好?霍衍反问,你若真宠他,不如趁着现在的势头给他找个好人家,别淌进这趟浑水。

赵匀也是一愣,后有觉着恼怒,什么叫现在的势头,以后她保准比现在势头还旺,用得着她霍衍来指手画脚,难不成她还觉得赵静能一直这么顺风顺水。

一腔不忿的怒火打翻在浆糊里也烧不出什么大名堂。

下午被派去雅竹小院送信笺的李二递着两只手,稳坐在圆桌前的男人不接也不看。

满头大汗的李二想想她主子一回院就亲手摔碎了两套珍藏的薄胎茶具顿时毛骨悚然,又往前递了两寸。

听说你不小心摔了她的东西?李二无奈点点头,被迫认下了这个锅,心又凉了半截儿。

林洛离还没说什么,俞虹就着急忙慌的接过了那封小笺,护短道:霍将军自己不好好放东西怎么还乱怪到别人身上,李二最是个细致的,公子你还不清楚吗。

主仆一个样儿,林洛离也懒得再看她挥挥手叫她走,放雅竹小院只觉得碍眼。

俞虹也没办法去送,别别扭扭地将染着玉兰香的小笺放进了林洛离梳妆台的小柜子里,那霍将军送的东西肯定也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反正公子也不会看。

倒是走到院子里的李二眼尖,给她主子带回去一包袱土。

土中藏情。

霍衍刨去玉上染的尘泥,素手拈起块碎裂的白玉,忽然低笑一声,清明了不少。

入夜,黎九穿着身晋阳山庄的下人服饰前来禀报时她主子正踏月拎了一壶小酒准备出门。

可跟上了?那些人行踪诡秘,后山又布了些奇门五行的秘术,动作稍一大就会惊动她们,我只跟到一半就丢了人。

你把阵法记着,画好图往京城递一份。

回头我亲自去瞧瞧。

吩咐完她也没做停留,直接往外走,黎九觉得奇怪便多问了嘴:主子这么晚了还要出门。

平日霍衍哪会回这些无聊的闲话,不过今天心情好,遥遥道了句:赴约。

也不管她约的人会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