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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自荐(番外)

2025-04-02 01:02:00

父皇怎么会答应让他去,他身上还有伤啊。

姜娆霍地一下站起身来。

红叶也跟着起身,没料到姜娆的反应会这么大,只好解释道:听说陛下一开始也不同意,但贺三公子请命了好几回,陛下最后才答应的。

此去安都,一路坐马车,并不急着赶路,且贺三公子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去了也只是行督监之职,不动拳脚,应当是无碍的。

话是这么说,但姜娆却不能全然放下心来。

她又问:可知道他几时出发?五月二十八。

三日后,五月二十八。

之前赈灾一事,为避免各地暴/动,朝廷已经派了专门的人到地方上维持秩序,所以这回贺泠去督行屯粮改种的政令,并没有带很多人。

贺泠上了马车,一掀开车帘,入目马车内铺上了薄软垫,靠垫也备了两个。

他皱了皱眉,又从马车里撤出身子:刑恩。

刑恩应声出现在一旁:公子,怎么了?贺泠抬手指了一下车内:谁准备的这些,用不上,拿走吧。

刑恩没动:这些都是属下准备的……但是公子,你身上伤势还未彻底痊愈,这一路去安都虽坐马车,山路却也颠簸,还是备着吧。

拿走吧。

贺泠没说别的,只又重复了一遍,他的声音十分平和,可又不容拒绝,刑恩犹豫了一瞬,也只好依令将坐垫和靠垫都拿了出来。

此回受灾的安都省、泗坷省、交连省三省中,安都省所受蝗灾最轻,百姓也是最先安顿恢复下来的,他们的作物几乎毁去了大半,到了收成的时候也收不了多少,所以劝他们改种,相较来说是最容易的。

马车出了奉明城,取道德州,一路往南前往安都省。

天气热得很,怕护卫们中暑,也因为贺泠身上有伤,所以一行人走得很慢。

走了两个时辰后,众人停了脚步,在一条小溪流旁的疏林中乘荫歇脚。

这日微风习习,在树林的树荫下比在马车里还凉快许多,贺泠下了马车,在一片荫凉下歇息。

刑恩送了水过来:公子,喝点水吧。

贺泠接过水壶,喝了几口水,刑恩在他喝水的时候又问:公子身上的伤可要紧,赶了这么久的路,公子可有不适?贺泠喝完水,从刑恩手里拿了塞子将水壶塞上:无碍。

又将水壶递给他。

刑恩接回水壶,放眼往林子外被日头曝晒的草地看了一眼,叹道:今年的天儿的确热得厉害,可千万别像太子殿下担心的那样,起什么大旱。

贺泠没接刑恩的话茬,他的思绪有些飘远。

那日在东宫小公主戏精似的精湛表演他还记得一清二楚,如今政令已下,但朝上许多人都不知,这件事的起因,其实是她。

什么梦魇,什么预知,他全然不信,因为他是陪她撒谎的那个人,可是他又有种强烈的直觉,就算她有些话是说谎,可关于旱灾和战争,她一定说的是真话。

那么,一个自小长在深宫的小公主,她为何会知道即将降临的劫难?大约歇了一刻钟,众人重新启程。

贺泠上了马车,刚要继续赶路,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不远处愈来愈近。

护卫们霎时间警觉起来,目光循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死死盯住。

过了片刻,只见层层叠掩的林木远处,有一人骑着高头大马,纵马踩过树叶缝隙倾漏的日光,疾驰而来。

什么人!?刑恩握紧了腰间的佩剑,高声质问。

吁!那马上的人近了,见众人戒备不已,又被高喝一声,连忙勒马停住,吁马声混着马啸,在林子里回荡。

来人穿着一身深绿色的太监服,显然是从宫里出来的。

刑恩正盯着小太监清秀的脸庞有些发愣,小太监开口了:刑恩,你怎么连我也不认得了?——是个女声!刑恩瞳孔骤然一缩,再一细看,这马上哪里是什么小太监,分明是五公主!贺泠坐在马车里,听见了姜娆的声音这才掀开车帘,他微微探身,目光眺望出去,便看见高大的马匹上坐着个小个子的小太监,五官极是明艳。

大抵一路匆忙,日头又晒,她额上鼻尖儿都浸出了汗珠,在日光下反射着明丽的光,她脸颊有些泛红,一双眸子像盛了一泓清泉似的,清澈又明亮,在这酷热的夏日,仿佛向人吹了一股清风,顷刻间驱散了人心底的闷燥。

世人都说,他温润端持,如皎皎明月,而他向来对这种比喻嗤之以鼻,此刻,他却无端地起了遐思,骏马上那个小小的、纤弱的身影,在他眼中忽地像极了一颗明媚的太阳。

贺泠晃神间,姜娆翻身下了马。

她笑盈盈往前走,杏眼完成了一对月牙儿:可算是赶上啦!她下了马,他才回过神,不得不注意到她身上大了一号的太监衣裳,穿着空空阔阔的,过宽也过长,整个人装在衣服里,下半截儿真叫人怀疑是走着还是游魂似地飘着。

她自己大概也察觉到了,于是将衣摆像提裙子一样往上提了一点,颇为费力地继续朝他走。

他目光在她身上盘桓了一会儿,朝她身后看去。

那林子的远处,再没有别人出现。

贺泠面色沉了沉:公主又在胡闹。

姜娆脚步一顿——在场的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她是偷跑出来的。

听贺泠的语气,简直和她父皇训话时一模一样,明明平静得没有一点情绪起伏,可你就是知道他在训你。

她打量一眼他的脸色,方才一路打马飞奔好不容易赶上他的欣喜一下子收敛起来,小小声反驳了一句:没胡闹……贺泠不与她争辩,转头吩咐刑恩:你亲自送公主回去。

是。

不行!姜娆的否决几乎和刑恩的应声一起出口,她一脸焦急,步子忽然加快,提着衣摆吭哧吭哧朝马车跑,一边跑一边急急地说:我不回去!我要跟你一起去安都省。

众人都已经知道了来人是五公主,姜娆上前也没人敢阻拦,她很快跑到了马车边上,作势就往马车上爬。

无奈,马车太高,底下又没脚凳,她试了两次完全爬不上去,只好眼巴巴地看贺泠。

贺泠避开目光:刑恩,还愣着干什么。

啊,是!刑恩忙从另一边绕到姜娆这边,公主,属下送您回宫。

姜娆看也不看刑恩,没什么形象地固执地一双手扒在车上使劲儿:我不会回去的!贺泠只好又朝姜娆看过去,他眼眸略微眯了眯,脸上的神情是一贯的温和,可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就是变得严厉了,仿佛沁出了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来。

然而,这让寻常人惊惧的威压对于姜娆来说,却完全被视若无睹,她自说起她的道理来:反正我不回去。

就算你送我回去,我之后还是会找到机会跑出来。

到时候,你走得更远了,我赶上你就要更久,那一路上我可能遇到的危险就会更多。

贺泠默了默:……陛下和皇后娘娘此刻定在担心公主的安危。

那你派人送个信回去,说你会保护好我不就行了。

她说着,再次试图往车上爬,然而,还是爬不上去。

她身形顿了顿,抬脸看向贺泠,朝他伸出一只手:贺泠哥哥,你就带我去吧,我保证听你的话,绝不给你惹麻烦。

先是威胁会再次逃跑,这会儿又软绵绵唤他贺泠哥哥,纯纯就是软硬皆施。

贺泠尚未说话,奋力爬车的人突然脚下用力一蹬,借着这个力道,身体猛地往上一窜。

眼看要爬上车,重心却不稳,身子猝然朝后仰倒下去。

贺泠脊背一僵,旋即探身而出,动作极是迅疾地将小公主那在半空中挥舞的小手抓住,然后用力一拉。

姜娆只觉得眼前的景儿几个闪动变幻,身形稳下来的时候,她已经在马车上站定。

贺泠松开手,默了默问:吓到了?看着他的手收回去,她回过神,摇了摇头,然后慢慢笑起来:贺泠哥哥,你看,你不是把娆娆保护得很好吗?……贺泠语结。

他折身进了马车,姜娆跟着进去,只剩下外头的一众人面面相觑——现在是走还是不走?贺泠坐下,看着紧跟进来也坐下的人,面色一凝:公主与臣同乘,于礼不合。

姜娆的思绪蓦地回到了赵焱说她和齐曕不该同乘的那天,今时今日,他的立场竟然调转了。

她只好道:就这一驾马车,不同乘也得同乘。

出门在外,不必拘礼。

……倒是伶牙俐齿。

他索性不和她讲礼,朝马车外吩咐:刑恩,传消息回京,请陛下派人来接公主回去。

等等!姜娆一把掀开车帘,阻止了正要动作的刑恩,她警告地看他一眼,你先别去,我保证你家公子松口。

她放下车帘,贺泠正看着她,一双桃花眼沉寂得如同一池深潭,疏离又清冷,然而,她却在其中捕捉到了一丝好整以暇,仿佛他在等着她的说服。

她眨眨眼,语气笃然而自负:贺泠哥哥,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你必会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