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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墓牌

2025-04-02 01:02:00

翁菁朝赵焱拜下,行礼的动作规矩得挑不出一点错处,一看就是从高门贵户出来的,这让那份拜帖里的内容更多了几分可信。

翁菁起身,赵焱紧盯着她:那拜帖里说的,可是真的?翁菁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点头,不用赵焱问,她已经和盘托出。

当初在晋国安梁,明华公主与清河侯窝藏了一名上殷少年,晋国得到消息,说那名少年正是上殷本该已死多年的六皇子,如今的陛下。

奴婢曾在奉明皇宫中侍奉过六皇子的生母惠妃娘娘,知晓真正的六皇子后背上有一块被炭火烧伤的疤痕,是以他们带了奴婢前去指认,可是……可是最后,在那少年的身上并没有发现那块疤痕。

……赵焱沉默。

翁菁说完,也沉默,不多说一句话,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急于让他相信这些话的迫切,而正因为如此,她的坦然反而让她的话多了些可信。

赵焱亦筹谋复国多年,在安梁有自己的眼线,像孟家带皇帝到清河侯府捉人这样的大事,他自然也知道,只是不清楚其中细节。

他审视着面前的女子,而翁菁始终低着头。

半晌,赵焱低声问出声: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翁菁抬起脸,眉宇间颇有一股浮萍无依的凄楚,她脸上未见慌乱,只有些麻木,说道:若王爷不信翁菁的话,想知道翁菁背后之人是谁,那就请王爷两日后的这个时辰再到此处,到时候,王爷自会见到想见的人。

赵焱回了恪亲王府。

在亲王府关了两日,外头递拜帖的大臣依旧接连不断,他却已经不为他们心烦了,心里想的全是翁菁的那些话。

——他那侄女儿知道皇帝的真实身份吗?应该是知道的,毕竟她当时就在清河侯府,亲眼目睹了一切。

可既然知道,她又为何要允许一个冒充的假姜琸登上帝位?姜氏的江山,她就这样拱手让人?两日后。

赵焱再度来到了这个隐僻的小院。

推开屋门,门里不再是翁菁,而是不知何时隔开的一道帷帘,他要见的人,就在帷帘之后。

见过恪亲王。

门帘后传出声音,听得出是个男子,嗓音过于嘶哑浑浊,仿佛年纪很大了。

你是谁?赵焱朝帷帘走了一步。

我是谁重要吗?男人反问,又道,想必王爷已经命人去过卧松原了。

赵焱停下步子,语调故意带了几分质疑:……本王并没有找到六皇子的尸骨。

帷帘后的人闻言轻笑了声,那声音太过粗涩,笑声便显得格外诡异:既然没找到尸骨,王爷今日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既然来了,不正说明王爷仍有疑心吗?赵焱没来得及说话,帷帘后男人吩咐了句:去,把东西拿给王爷看看。

帷帘后响起脚步声,随即帘子掀开,走出一个男子。

这男子看起来不到三十,手中拿了一块木牌,等他走近,赵焱才看清那木牌其实是一块牌位。

王爷。

男子将牌位递到赵焱手里。

帷帘后的人闻声道:如王爷所见,这是六皇子的墓牌。

王爷在卧松原没有找到六皇子的尸骨,但在下却在卧松原附近找到了一座新建不久的坟墓。

坟墓没有立碑,是一座无名坟,而这块墓牌,连同尸骨一起,被封进了棺椁中。

赵焱看着墓牌上的字,赫然是为姜琸所立。

帘后的男人续道:不知王爷可否认得明华公主的字,若认得,不妨仔细辨认,看看这墓牌上的字是不是公主的。

虽对这个侄女儿不算熟知,但她的字迹,赵焱是见过的,这墓牌上的字与她的字的确十分相似,虽眼下无法笃定,但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帘后的人似乎知道他内心所想,嘶哑的声音再度传出来,带着一点讥讽:恪亲王忠肝义胆,恐怕也没想到,如今姜氏的皇位上坐着的,是一个冒牌货。

而真正的六皇子,他惨死多年,不说陵墓,只一座土坟,竟是连一块墓碑都不能有。

他的尸骨不能葬于皇陵,甚至,也不能和卧松原上那么多英魂葬在一起,就孤零零地,抱着一块木牌,长眠于暗无天日的地底。

敢问恪亲王,男人低问,自觉可对得起姜氏先帝?赵焱没说话,手里拿着那块木牌,指甲死死扣紧。

帘后的人语气稍缓:在下所说是真是假,王爷若不敢尽信,只管回去查证。

……你到底是谁。

帘后的人沉默,过了片刻,似乎提步朝外走出来,很快,帷帘掀开,露出一张戴着半副面具的脸。

赵焱一愣,旋即震在原地。

男人摘下面具,露出面具下称得上不堪入目的半张脸,肌肤被火烧过,扭曲又可怖,与完好的、英俊的另外半张脸拼在一起,愈发惨烈森然。

他笑起来,粗涩的嗓音像是喉咙里被人塞了把石子:赵将军好久不见,将军不认得孟某了么。

*转眼到了二月底。

在宋城待得久了,朝政上留姜琸一个人,姜娆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宋城里里外外也全逛了个遍,游玩亦没了兴致,成日便不再出门。

这日,姜娆坐在后花园小池塘边上的亭子里喂鱼食。

如今住的宅子是齐曕来宋城后买下的,不算大,但景致极好。

天气渐渐回暖,但池子里的鱼儿们才刚从冬寒里回过神,仍有些迟钝,不算活泼,和姜娆一样懒洋洋的,打不起精神。

姜娆靠在围栏上趴了会儿,扭着腰身子有些酸了,换了个姿势转回来。

她刚回过脸,就看见齐曕朝着亭子走了过来。

晋国虽已经灭国,但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却还在,时不时会有晋国的消息传过来,齐曕不会刻意避开她,但她多半也不会问,因为小事不需要她操心,大事齐曕自然会告诉她。

她望着他走过来,他穿了件紫檀色祥云纹织锦长袍,略有些深沉的颜色,衬得他肌肤越发白,也显得他狭长的眉眼越发深邃。

她已经看厌了园子的景色,看见齐曕便十分赏心悦目。

不过她自己一时也没去想,其实她看齐曕的时候比看园景还多些。

齐曕提了个食盒过来。

两人刚用过午饭不久,姜娆还不饿,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齐曕走进亭子里 ,她朝他伸出手,要他抱。

将食盒放在了桌上,齐曕走近,在姜娆身侧坐下,张开怀抱任由人扑上来,挂在他身上。

大地春回,莺飞草长,怀里人仿佛被春风渐染过,透着股清新的芬芳,从发间弥散而出,丝丝缕缕钻进人的鼻息,沁人心脾。

他顺着她的脊背抚摸她长发,温声问:怎么了,忽然小猫儿似的撒娇。

姜娆不想在齐曕面前说自己担心姜琸,于是只缩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毛茸茸的脑袋蹭过他下巴,不经意蹭得人发痒。

她转移话题,看着桌上的食盒问:侯爷带了什么吃的?齐曕抚着她发尾的动作稍顿,将她松开,无奈笑了声:你不喜欢的。

姜娆愣了下,回过神人已经被抱了起来,齐曕抱着她,将她放到了桌边的凳子上坐下。

他站在她身后,俯身双手撑在桌上,将她圈占在他怀中。

齐曕打开食盒,姜娆一看,果然顿时泄气——是药。

月底了,她月事快来了,因为每次来的时候肚子都会痛,为了这事,冯邑又开了一个新方子,味道怪得很,就算用夕菱糖也压不住。

姜娆撇撇嘴,想逃,可她被齐曕圈住,根本逃不掉。

只好抬头眼巴巴看他,他低着头,黑沉沉的眸望着她,眼底仿佛有一团深不见底的浓雾压过来,让人不可抗拒。

姜娆撑着凳子,支起身子,探身亲了亲他下巴,细细的声音软声问:可不可以明天再喝呀?温温软软的唇,拂落在下巴上像是划过了有温度的羽毛,酥酥麻麻,痒得厉害。

齐曕眯了眯眼,眼底划过一丝危险,他俯下身,薄唇印在她唇上,咬下去,含混的声音却是漠然无情:你说呢?他松开,姜娆喘息急促了几分,撇着嘴不乐意地哼了声:侯爷让我喝药,是心疼我怕我肚子疼,还是不想因为我肚子疼给我揉肚子?齐曕眉梢一挑,一只手落到她圆圆小小的肚子上,隔着衣料,肌肤的绵软仍旧可触,他捏了捏:既然娆娆这么喜欢我揉肚子,那以后日日给娆娆揉。

姜娆一噎,本是胡搅蛮缠想逃过喝药,没想到反被摆了一道。

她正待要辩解,亭子外,墨云忽然出现,脚步匆匆。

齐曕松手,起身看过去:何事。

墨云在亭子外停下脚步,神色肃然,飞快禀道:主子、公主,奉明来的消息,数日前陛下离宫,微服出巡去了。

你说什么!?姜娆猛地站起来。

回公主……墨云微微蹙眉,陛下已经离开奉明,目前……暂不知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