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临轩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颓然地坐在床上。
冰凉的十指穿插在略微凌乱的黑发中，他满是血丝的双眼怔怔望着脚下的地面。
他是医生，见惯了生死，但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让他有挫败感。
凝雨，对不起……带着无力、愧疚和自责的声音像是在向某人道歉。
席临轩阖上通红的双眼，却还是不小心落下了眼泪。
滚烫的泪水砸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像是绽开了几多黑色的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面对别人的生死变得尤为脆弱。
来这儿的第一天，第一个病人，却在他眼前没了呼吸。
他就像个刚踏入医学的新手，没有了坚毅面对生命的无力的心。
对不起，对不起……席临轩嘶哑着声音重复着，双手捂着苍白的脸，呜咽的声音充斥在整个屋子。
……一个月后，徐磊拖着一箱子的医疗用品去了季家坡。
当看见席临轩时顿时惊住了。
临轩，你怎么成这样了？他诧异地上下打量着。
席临轩面色憔悴，下巴多了些胡渣，本就显瘦的合身外套穿在他身上居然把他衬的有丝羸弱。
席临轩摇了摇头：没事。
本就因为一个月前王老太太的事儿而自责，最近又在村子里到处出诊，一回来天都快黑了，脑子习惯性地开始想季凝雨，连吃饭的心思都没了。
徐磊皱起眉：我听李叔说了，你也不要自责，有些事咱们尽力就好。
席临轩眼底划过一丝悲戚：徐磊，我都怀疑我到底适不适合做医生了。
徐磊一愣。
我以前说凝雨不适合做医生，现在看来我才是。
席临轩苦笑，从凝雨走后，只要救治的人去世都能把我击垮，我甚至都开始害怕了。
听了这些话，徐磊神情一凝：临轩……他没经历过席临轩的伤痛，所以觉得什么安慰都很无力。
想用季凝雨来让他振作起来，可又怕再触及他的痛处。
徐磊紧抿了下唇，强颜欢笑：临轩，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唐婷的情况越来越好了，她的孩子也很健康，只要她配合治疗，她和孩子都能平安的。
闻言，席临轩眼眸微亮：是件好事。
徐磊刚把医疗物品放进他房间，住在村东的李天跑了过来叫着：席医生！席医生！席临轩和徐磊一怔，忙走了出去。
只见李天灰头土脸，额头还破了，正流着血，连手上都沾了不少血。
出了什么事？席临轩焦急地问。
李天吞咽了几下，着急忙慌地解释着：我兄弟他……他被墙压住了。
他也没说清楚人的具体伤情，席临轩转身去取急救箱，回声朝徐磊道：你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李天立刻摇摇头：不，不用，我跟你一块儿回去！三个人冒着细雨往李天家赶去。
李家房屋后边横在屋子和陡坡之间的墙只剩下了残破的一角，湿粘的黄土倾泻在坍塌的墙上。
鲜红的血从砖块处慢慢延伸到了几米外的排水沟里。
已经被拖出来的李天弟弟李阳躺在屋檐下，几个人手足无措地站着，见席临轩来了，忙叫嚷起来：席医生！李阳他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