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季仿佛映着水的眸子里，倒映着李燃森绷紧的脸部线条。
她的神情过于认真，让李燃森所有想要否认的谎言都临时消散。
几乎能让人窒息的沉默过后，李燃森开口：是苏晚季等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笑了，桃色的唇瓣绽开荡漾弧度：所以，你认识我吧，从我回来第一天你就认识我，对不对？他眼睛眯了眯，并不想认真回答这个问题，如果说了，之前所有一切都会变得充满了处心积虑。
但他从开口时就已经步步败退，还如何在苏晚季面前负隅顽抗？李燃森声音略显磁性，语气不明：见过。
他这个回答格外巧妙，见过不代表认识，也不代表对苏晚季一定有很深刻印象。
但苏晚季作为律师的从容，犀利，睿智，都在此时尽数显现。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轻轻踮脚，离他很近。
她细腻白皙的肌肤上没有丝毫瑕疵，自带上翘弧度的眼睛勾着不自知媚意：我刚回来那天，你就问我，是不是回来休假，还问我待多久，还走吗？说明你知道我在京城上班，也知道我常年待在那里不常回来，你甚至还准确无误，把我送到了小区门口，而不只是顺路……对不对？李燃森瞳孔微缩。
仿佛所有心思昭然若揭。
这个女人太过聪明，只要被她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就能倒推出许多真相。
但更令他震惊的是，苏晚季竟然对他们之间相处所有细节记得清楚。
当然，也有更大可能是，她的学霸本性导致，她记忆力好，才记得和他的相处。
说不定就算是个路过之人说了句话，都清清楚楚。
苏晚季等待着李燃森自乱阵脚，可是这男人刚硬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败露痕迹。
他反守为攻，向前踏出一步，两人距离瞬间拉得极近，李燃森只要稍稍低下头，他们就连嘴唇都能触碰在一起。
那一年你考上京北大学，学校又是放烟花又是拉横幅，整个Y城二中有谁不知道你？李燃森冷冽的脸上毫无表情：至于你住在哪里，你是什么工作，那就得问你伯父和伯母，他们就是见到路边一条狗，都恨不得跟它聊一聊他们的宝贝侄女。
你觉得他们会不和我聊起你吗？……苏晚季细细观察着他的神情，好像，这样解释也没错，片刻后，她先行妥协：随便吧。
苏晚季耸耸肩：反正今天谢谢你了，但是律师费用不着那么多，如果你们真有聘请我做律师顾问的打算，价格之后再慢慢商量……先这样，我回去了。
李燃森悄无声息松了口气。
在喜欢的人面前承认自己暗恋她十年这回事，没那么容易说出口。
但……李燃森紧了紧牙关，眼神变得极暗。
回到和生意伙伴的包厢，周晋已经替他挡了一轮。
三两句简单寒暄，李燃森把桌上茅台拿过来，往杯里一倒：林总，话不多说，这杯我先敬你。
爽快又阔气，喝酒的样子潇洒利落，很快就赢得了生意伙伴的赏识。
最后，五个人喝了将近七瓶茅台，除李燃森之外其他喝酒的人，基本都已经撑不住了。
李燃森安排林总那边滴酒未沾的助理把他们送回去，又打车先把周晋给弄回家，安顿好。
等他再回到现在住的地方已经半夜了，苏晚季的同学会应该很早就已经结束。
刚刚周晋居然还能在不省人事之际强撑着问了他个问题：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李燃森知道周晋问的是什么。
他抽着烟回答：如果她过得好，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我见不得她过得不好。
李燃森没开车，代驾把那辆路虎给他弄回来就已经走了。
他坐在以往那帮大爷大妈们最喜欢聊八卦的石凳子上，沉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会儿，慢吞吞的从包里摸出手机，有些迷糊地打字。
苏晚季回家之后一直在想今天发生那些事，想来想去，还是有很多东西不那么明确。
最后也懒得去想，洗过澡正准备睡下，微信来了新消息提醒。
她随手点开，眼神凝固。
李燃森：【下楼。
】苏晚季哼了声：【不好意思，我已经要睡觉了。
】李燃森：【你不下来，我就上去。
】大伯一家可都睡了，他如果上来……苏晚季烦闷地穿着拖鞋就下了楼，气势汹汹走到李燃森面前：你干什么？他抬了抬眼，借着楼下那点路灯的光去看苏晚季。
从这个角度去看，女人的面容更加精细，犹如出水芙蓉，泛着明丽光泽度。
苏晚季抱着手臂：你不会是想在我这里耍酒疯吧？这段时间拉拉扯扯，连苏晚季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到底要什么，所以有些烦闷见到他，本来都可以做好决定跟李燃森撇清关系，可是一看见他这张脸，被他自带的荷尔蒙包围着，她就有点犯糊涂。
李燃森手指抓了把短短的发茬，开口时声音低哑，像是很久没喝过水：我收回我那天的话，我后悔了。
苏晚季挑挑眉：你那天说了什么，不好意思，我已经忘记了。
我没忘记。
李燃森突然站起来，瞬间调换了两个人的气场，居高临下瞪着她：我说那个吻，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只是个意外，我后悔了。
李燃森声音压低，像只咆哮的兽类：我他妈……不能把这事儿当做没有发生过。
苏晚季却是冷笑一声：所以呢，你当时已经确认了你的选择，现在又后悔？是因为发现，苏晚季好像不是那个大城市里光环满身的人，可以摘下，因为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太可怜了，所以激发了你的保护欲？苏晚季话里带刺。
李燃森眉心紧紧蹙在一起：不是。
那是什么？李燃森像铁一样滚烫的手指，突然抓住苏晚季的腰：是因为我想跟你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