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2025-04-02 01:02:50

另一边,丁嬷嬷正翻看着卫明珠的起居注,她的身前站着一溜的宫女太监,首当其冲的便是四大宫女。

丁嬷嬷神态从容,眼角有着细细的皱纹,面目慈和,叫人一见便觉得亲切,可在她手下待过的都知道,其实不然。

丁嬷嬷面色一肃,把起居注就扔在了桌案上,扫视一圈,将太监都打发出去,眼神刮在剩余的人身上,和刀子一样,怎么?我不过去皇后娘娘那里照顾了大半年,你们就是这么照顾公主的?我说过什么?公主正是发育的时候,月事不算太稳定,你们怎么能由着她的性子来,吃这么多的寒凉之物?她的语气中尽是恨铁不成钢,也好在今日只是提前了一些,更没有腹痛请来御医的情况,要不然捅到了皇后娘娘那里,你们就等着受罚吧!但你们现今这样,要我如何把这昭阳宫交给你们?几个人垂首,面上尽是羞惭,说话也是干巴巴的,嬷嬷,我们几个看公主热的浑身直冒汗,实在不忍心,这不,用着用着就用多了,而后央求着丁嬷嬷,嬷嬷,您放心,我们日后再也不敢违拗您了,一定仔细看着公主,再不心软了。

嘴上光说有什么用?难道我这次去凤仪宫之前你们不是这么说的?可做到了吗?丁嬷嬷使劲儿地拍桌子,都给我出去跪着,没我的命令不准起来,左右现在昭阳宫也没什么大事,忙不着你们!几人也不辩驳了,是。

而后退出了门外,就在那里老老实实地跪着,面上无半点的怨憎。

丁嬷嬷兀自教训着她们,给你们吃一次教训,看你们有没有记性!公主的身体若是出了一星半点的差池,你以为谁能逃得开?怎么心里一点成算都没有呢?枉我教导你们这么多年,时时刻刻叮嘱!几人心中更是羞愧,抬不起头。

丁嬷嬷无儿无女,可是说是将她们几人当成亲生女儿来教导的,便是亲生的父母,若是儿女多了,也断然没有这般上心的。

好在丁嬷嬷也不是存心要刻薄她们,待到卫明珠起身了,就叫她们也起身了,只是明日还是要接着受罚,同时还要接受来自已经赋闲了的丁嬷嬷的教导。

卫明珠刚一睁眼,就见到了放在软枕边的匣子,嘟了嘟嘴,最后还是把瓷瓶拿了出来,倒了一丸药扔进口中。

又吩咐人将恭桶抬进来。

卫明珠发现宫人拘谨了不少,微微挑眉,心下有了猜测。

不过她这宫里,最近没了丁嬷嬷,确实有些刺头儿四个宫女弹压不住,还得她亲自上场,亲自送了几人回了殿中省才算罢休,丁嬷嬷回来了是好事,至少能给那些人紧紧皮子。

晚膳不出所料,是滋补营养却又不宜身材走形的菜式,十分清淡,不愧是丁嬷嬷的风格。

丁嬷嬷原就是教导新入宫宫女规矩礼仪的,对这些美容养颜,塑形体的方法自是如数家珍,不然她也不会将近知天命的年纪还能叫人认为是三十多岁。

公主,蕊青有些忐忑,应该说是对着丁嬷嬷忐忑,毕竟丁嬷嬷规矩严是出了名的,她做这事儿又关乎到公主的名誉,现下就有些不敢说了,却被丁嬷嬷接了话,有什么话就直说,在这犹犹豫豫裹足不前的,往日我是怎么教你们的?见她这样子,丁嬷嬷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小丫头片子才在皇宫呆了几年?这点小心思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还想瞒着她?若非皇后娘娘告诉她只要不出格不必多管,这封信能不能进得了昭阳宫还是个问题。

是,是陌公子,她给您送来了一封信,还请公主过目。

话一说完,她就做好了被惩罚的准备,乖乖地跪在了地上,听候发落。

秋芝上前,面无波动地接过了匣子,递给了卫明珠,而旁边站着的丁嬷嬷也是丝毫表情动作也无,让底下跪着的蕊青心中越发没底,慌乱不已。

好了,还跪着做什么?丁嬷嬷别扭地出声,真把我当成什么恶婆子了?什么事儿都怪你们?蕊青有些愕然地抬头,就一把被秋芝扶了起来,快起来吧,丁嬷嬷都不管了,你难道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蕊青下意识地捂住嘴,眼睛瞪圆了,你的意思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为公主选定的……丁嬷嬷在一边没好气地道:可算有个聪明人了,也就你,在这儿傻子一样跪了半天。

蕊青有些不好意思,却看到公主有些呆愣的脸,再然后就看到公主跑了回去,目瞪口呆,公主这是……怎么了?还能怎么?无非是自己的终身大事,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驸马的,心里赌气呢!说不定还在害羞呢!丁嬷嬷如是打趣道。

秋芝和蕊青也是相视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倒是卫明珠,回了房间就开始念念有词,好你个陌景行!竟敢先斩后奏!不对,连先斩后奏都算不上!我都不知道!我说这段日子信件怎么往来的这般频繁!好哇,原是找到靠山了!气哼哼地走到旁边的书房,拿出一张澄心堂纸,蘸足了墨汁,提笔写道:君可知先斩后奏何故?其人之结局?等待着墨迹被晾干,而后装进了信封中,用蜡油封好,交给了冬蕊,叫她送到工部那里,左右陌景行现在在那里温习功课呢!陌景行将信信封迫不及待地拆开的时候,入目的便是这两列收纳凝练,银钩铁画的字迹,而从这字迹中可以看出,书写之人性子是何等的洒脱和凛冽。

看到这质问的语气,陌景行心下一片柔软,嘴角笑意浅淡,却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提笔写下:吾感念君之高义,因水泥之法请求赐婚。

写好了就装进了信封中,看着来禄走了出去,心中还在想,不知道小姑娘看到这封信,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愤怒,懊恼?亦或是面无表情?想想都觉得有趣。

愉悦到极致,竟是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且不说卫明珠收到信后是何等的气急败坏,且说墨家这边,祁衫在就职以后,家里收拾停当了,第一次登门拜访。

祁衫被门口守着的小厮迅速而热情地迎了进来,待看到祁衫后面跟着的女子时,脸上的笑容不由僵了僵,迅速恢复自然。

姑爷,这边请,知道您和表小姐要登门拜访,我们老爷老夫人已经念叨好几日了,老夫人现在在家,您快请进快请进,小田,去,给客人带路!祁衫道了一声谢,跟着名为小田的小厮走了进去。

而祁映月,也紧随着父亲跟了进去,与当初离开时的狼狈不同,如今的她,已有了一个在京城中官至四品的父亲,前途无量。

而她的舅父,如今也不过是正二品的尚书而已,二品四级,不过是时间问题。

待到她父亲跨过了三品的大坎儿,还有谁能说她不配?想到这里,祁映月微微得意的心思又灰了些许,她一辈子努力,都无法拥有超过公主的身份。

除非……她能成功成为皇后。

可这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她的家世配陌景行都是远有不如,何况是天潢贵胄,皇室子弟?有的人,就是天生命好,叫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一只脚跨进了侧门,祁映月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虚假得很。

陌老夫人坐在上首,笑容和祁映月如出一辙,是待人接物的一贯笑容。

女婿来了?算一算,已是十年未见了,当初你岳父过世,映月还是个小人儿,现在已经成了大姑娘啦。

祁衫点头,看向女儿,眼中含有愧疚,对老夫人,则是感激不尽,敬平多谢岳母多年来照料月儿如亲孙女一般,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是小婿没有能为,不能兼顾女儿,才让岳母受累多年,为父为母。

嗐,你这话说的,月儿是我的外孙女,是我女儿唯一的骨血,我焉能不疼爱?你说这话可是和我见外?其实现在祁家和陌家的关系是有些尴尬的,祁衫虽为陌家女婿,可终究娶了继室,若非还有个祁映月在其中维持这两家的关系,两家早就没有联系了。

更何况当初祁映月是因为盯上了陌家的下一任家主才被送回祁家的,这件事又让两家的关系平添了一份生疏,两分尴尬。

饶是陌老夫人并未说明将人送回家的原委,可在祁衫的逼问下,那些丫鬟嬷嬷也是扛不住的。

祁衫虽知道了女儿的心思,可他并不是那种完全不懂变通之人,他今日来,一是为了拜访岳家,二是为了探探陌家的态度。

中表结亲,乃是世间常态,更何况他现在前途光明,映月又是长在他们跟前的,知根知底,陌家总该考虑一下的。

若是还不成,那也就罢了,缘分二字,向来玄妙,不能强求。

作者有话要说:赶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