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陆斐的话,骆佳容下意识摸了摸书包,空空如也。
她这才记起来,中午的时候觉得阿斐是不会要这一块儿白糖糕了,想了一下,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自己吃完了。
她只好如实以告:白糖糕我以为你不吃了,中午我就吃掉了……陆斐神情没有变化,嗯。
骆佳容思索了一下:这样,要不你先回去,我现在打电话让张妈做了白糖糕送去陆公馆?骆佳容觉得自己的方法不错,然而陆斐似乎不太领情,眉毛一拧:不好,会凉。
骆佳容:……要不要告诉阿斐,其实她早上带来的白糖糕没有张妈做了现出锅就送过去的热度更好。
不过想了一下,骆佳容还是决定算了,不然到时候每天送白糖糕的人就是张妈了。
少女的一点小私心。
阿弥陀佛。
傅齐见两个人纠结得很,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喂喂喂,别闹了SIR,一起带去不就得了,咱们是去聚餐的,有名儿的私菜馆子,五星级的主厨,那不比张妈做的白糖糕来得好。
骆佳容:呸,下回你去我家别求着张妈给你做好吃的。
傅齐:较什么真儿啊,去不去嘛。
骆佳容想了一下,也不是不可行,不过阿斐不喜欢跟陌生人搭话,应该也不会去。
不过她还是开口问了一下陆斐的意见:阿斐,今天我们游戏里的公会聚餐面基,人会多一点,你要不要一起去?要是介意人多……嗯,去,走。
陆斐书包一挎,倒是比谁都利索。
骆佳容口里半句:要是人多不去也没关系。
生生被他截断了憋回去。
三人去到门口,一辆红色的超跑正停在校门口斜对面。
北高的学生大多非富即贵,门口的豪车不算少见,饶是如此,红拉法的旁边还是有许多人驻足围观。
尤其是女孩儿们。
因为红超跑车旁站了一个男人,大约一米八往上,剑眉浓黑英气,单眼皮,戴了副黄色的金丝边眼镜,长腿劲腰,穿了件条纹衬衫,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禁欲的手臂线条。
男人漫不经心倚靠在车子旁,纤长的指端轻叩车头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是令人挪不开眼的风景。
骆佳容其实首先看到的不是男人,而是那男人的车,鲜红且夺目,骆家的小叔叔骆吾也有一辆差不多的,说是限量款。
念头一转间,抬眼才顺带看了男人一眼。
男人似乎感知到了目光,黄色金丝边眼镜下头的凤目也挪了过来,仅一眼,笑得比红色超跑还要夺目三分。
他伸手,招了招,佳容。
骆佳容:……啊?帅哥你谁。
傅齐一脸震惊:我靠,是F?他居然没骗我!陆斐眉间轻蹙。
骆佳容低声询问傅齐,往红色超跑那边走的步子放慢了许多:这是谁啊。
F?傅齐点头:是啊,他昨天说亲自来接我们,没想到啊,这小子真人不露相啊。
你刚说他骗你什么了。
骆佳容接话道。
这丫上回不找我要你照片儿吗,丫就跟我说他也是个青年才俊什么玩儿的。
傅齐也学着她压低声音说道,两个人神神叨叨地接着话。
骆佳容甩他一个脑崩儿:你给他我照片了!傅齐嗷一声摸头:不给他今天他怎么接人啊。
骆佳容白眼:你给他发一张你自-拍不行了,哪那么多讲究。
不过你别说,真是青年才俊。
傅齐道,比青年才俊还要再强点儿。
何止啊,这超跑,是个青年才俊捆一块儿差不离儿。
骆佳容道。
陆斐的眉毛拧得更深了。
骆佳容不知所觉,转头去问陆斐:你觉不觉得这车跟我小叔叔的那辆有点像啊。
陆斐:哦,没注意。
傅齐恍然:那你别说啊,这一说真是像,这一限量那不是得两捆青年才俊了。
陆斐没搭理这两人,面无表情地加大了步子。
本来人就身高腿长,很快就先后面这两人,先走到了两捆青年才俊傅东然的面前。
看到少年低垂冰冷的眸子,傅东然挑眉,倒也没搭话。
等骆佳容小跑过来,傅东然这才展出了一个笑容,伸手:你好,我是傅东然。
骆佳容刚想伸手,陆斐声音带着些烦躁打断了她。
我饿了。
骆佳容的手改了道,去摸水果糖去了,摸出来一块,放到陆斐手里面:你先吃个糖垫补垫补。
她这才又对傅东然说道:行了吧,什么你好不你好的,游戏里骂人的时候没见你这么讲文明懂礼貌树新风的。
我,骆佳容,马各骆,走着,吃饭去,我家小朋友饿了。
傅东然的眼睛在二人之间转了个来回,笑了,给骆佳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车门往上敞开,像个翅膀,和车主本人一样张狂不羁:行行行,走着。
诶诶诶。
傅齐在后头一个踉跄,挤开骆佳容摔进了副驾驶。
傅齐看着旁边的陆斐刚要说点什么,被他一个眼风扫过来,乖乖闭嘴,坐好拉好安全带。
陆斐拉了后面的车门,坐好之后把靠近骆佳容那边的车门也打开了,坐这。
骆佳容听了:好嘞。
她麻溜钻进车里,陆斐又接着说道:副驾驶是全车最危险的位置。
傅东然在外头算是听了个全,眉心一跳,证实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反而更加从容,坐上了驾驶位。
傅齐听了则是一脸幽怨:陆神仙,您老这是把我推入危险。
傅东然摘下眼镜:不至于啊,说得哥们开车跟什么龙潭虎穴一样,哥们开车从来稳稳当当,警察叔叔说了,宁停三分不抢一秒,我可从来停上五分凑个整。
骆佳容道:你这开车怎么还把眼镜摘了,符不符合交规啊。
警察叔叔可还说了,驾驶汽车矫正视力可得达到4.9以上啊。
别刚见面就给咱们来个盲开。
傅东然低着头把眼镜正放进精致的盒子里,闻言低笑了:别介,我要是真盲了,第一回 见你们怎么不得伺候几位做个盲人按-摩。
他拿起盒子比了比,姑奶奶,这,防蓝光眼镜,不是盲人墨镜,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啊。
骆佳容也笑了:行,走呗。
陆斐微微侧着头,能看到女孩子笑的时候眼尾嫣红的小痣,外头的风吹进车窗,带起她的发丝。
他觉得有些刺眼,索性把头扭了过去,看着窗外发呆。
傅东然一脚油,车开了出去。
红色超跑不知道是真就像傅东然说的一样,开车从来稳当,还是就为了让其余三个人安心,一辆跑车开得跟放了豆腐花怕摔了的老太太的三轮车,稳稳当当,慢慢吞吞。
幸好馆子不算太远,不然能开上一天一夜。
到了地方,傅东然下车绅士地给骆佳容开车门,谁知道骆佳容还没出来,倒是另一边的陆斐仗着身高腿长,直接跨过骆佳容,下了车。
骆佳容:……陆斐长直浓密的睫毛垂映眼帘,声音清清冷冷,样子有些无辜:姐姐,我饿了。
骆佳容:……天知道陆斐只在有双方大人在的时候会装装样子喊一声姐姐,其余时候都因为嫌弃骆佳容脑容量不足,拒绝叫骆佳容姐姐。
骆佳容也来不及多想,跟在后面下了车。
她只好先回应,安抚陆斐:进去就能吃了,阿斐。
傅齐:哈哈哈哈,你丫真是干饭人。
陆斐扫了一眼他。
傅齐:那没事了。
傅齐为了躲避陆斐的死亡眼神,拖着骆佳容先往里面走,脚步飞快。
陆斐跟在后面,不紧不慢,路过傅东然的时候,他本来垂着看地面的眸子抬了起来,发现傅东然也在看他。
傅东然不知什么时候又戴回那对平光镜了,黄色的镜片下面一双凤目肆意张扬。
二人对视,陆斐掀了一下唇,笑道:谢谢叔叔帮我和姐姐开门。
傅东然:……傅东然顿了一下,看一眼前面走得飞快的那个高马尾背影,了然一笑:倒也不必,公平竞争,各凭本事。
弟弟。
陆斐嗤笑:我不用竞争。
叔叔。
说罢,他双手插兜里吗,背脊挺直,一头黑发路过大门口的风口,被吹得扬起,露出本来就灿若星辰的清冷神仙脸,引得路过的人侧目。
可他丝毫不觉。
有些人,生来就是得天独厚的,他习惯于这些目光,且不会被影响。
在他后面的傅东然扶了一下眼镜。
傅东然面上是没有丝毫被激怒的,他比骆佳容大了两岁而已,实在是算不上叔叔二字。
上次语音他就看出了一些端倪。
来之前他也旁敲侧击过,陆斐和骆佳容的事情,傅齐那个大嘴巴子自然是没有藏得住话的,他三言两语就已经是套了个底朝天。
一开始他还有些忌惮,不知二人深浅。
今天看来,他到更有了把握。
骆佳容对陆斐的情感显而易见,陆斐却显然不是傅齐口中的毫无所动。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年纪太小了,还是过于自大。
轻易把别人的深情当做理所应当,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是个很有格调的私菜馆子,一个宽敞的包厢里描山画水,还做了假山堆砌,引流水潺潺环绕加了青苔的假山。
别有意趣。
骆佳容一左一右分别坐了陆斐和傅东然,傅东然贴心地用公筷给她布菜。
骆佳容连忙制止:不用外道,平常让你让蓝都没这么勤快,我自己来就行了。
戴了眼镜的傅东然就算笑起来也是禁欲的张扬:好了,那你自己来。
等圆桌转到自己跟前的时候,骆佳容没有先给自己夹菜,先夹了一小块白糖糕,放进陆斐的碗里:正好,试试有没有张妈的手艺。
陆斐从善如流拿起来放进嘴里。
左手边一个圆脸的小姑娘,公会里的人叫她小清。
小清玩笑着说:佳容,这是你谁啊,你小男朋友啊。
骆佳容还没开口,她旁边的傅东然就开口了:这是她弟弟。
骆佳容也没有反驳,毕竟她不想生活里的事情也被人知道太多,就相当于默认了。
小清喝了一口饮料:敬会长一杯啊,这要不是你就有机会了。
傅东然正要回敬,发现自己饮料没有了。
陆斐不动声色放下手里的白糖糕,先替他招手了,你好,给这位先生来一杯碧螺春。
傅东然:……真难缠。
他笑:阿斐,是么?你也来一杯吧。
陆斐抬起眸子,一双眼睛好像包含了万物山川,不喜不怒,嗯,好。
傅东然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其他人好像对这边的暗涌没有什么感觉,小清还想助攻一下:佳容,你不知道,上会我不是问你爱吃什么吗。
这都是上回会长跟我连麦的时候让我问你的,你没发现吗,今天的菜都是你的口味。
骆佳容这才反应过来,这好像还真是都是北城菜,正宗,对自己的口儿。
她抬眼去询问傅东然,傅东然轻笑,不置可否。
陆斐在她旁边冷冷地说:哦?叔叔好厉害,还会跟女孩子连麦呢。
傅东然:……这时候绿茶已经上来了,傅东然举起茶杯对陆斐道:喝,好茶。
陆斐:你也不赖。
一顿饭除了有些小插曲,气氛算是挺融洽的。
傅齐因为他的单方面网恋对象也在,所以一直坐在另一边跟那个小姑娘说话,逗得姑娘伢子笑得眉眼弯弯。
吃完了之后要走还恋恋不舍,说就不跟傅东然的车了,要那女孩子是从外地来的,人生地不熟,要先把人送回酒店。
没有了傅齐,副驾驶就空了,车上气氛有些沉闷。
车停在别墅区门口,骆佳容二人本来都走进门了,她想了想跟陆斐说:你等会,我跟他说两句。
陆斐嗯了一声,站在原地等她。
骆佳容回去,看着凤目温润的男人,叹口气:我本来以为我们是好朋友的,也仅在于朋友,多一分都没可能了。
傅东然的心顿了一下,面上却还是笑得温和有礼,眼睛看向骆佳容身后,问她:因为他?骆佳容点头:嗯,因为他。
骆佳容随着傅东然的目光转头看去。
满地清辉,少年的背脊挺拔如松夜风带起他柔软的黑发,露出比天上星辰还要耀眼的眉眼。
陆斐也在遥遥看过来这边,目光看不清楚,只觉得他好像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不关注。
如同神明,无悲无喜。
但他,还是站在那里,等着骆佳容说完,一起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陆斐:今天是茶香四溢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