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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你为什么要结婚?”

2025-04-02 01:03:01

江雁声瞥了眼,扯唇:给我干什么?我早就能自己赚钱了,这些你自己存着吧。

她说。

他照旧面不改色,薄唇抿着,道:给你的就是你的,当初毕业你选择去外地,不用想我也知道肯定不容易,既然给你了,你就自己留着吧。

江雁声抿了一口咖啡,继续说:你现在事业正在上升期,但其实其他什么都不稳定,这些你存起来留着备用。

那你呢?没细想,顾风眠有些着急地问。

男人眸色深上半许,有些寂寥,却笑道:我不缺,你看到了,眠眠,我结婚了。

眠眠,我结婚了。

从来不知道原来话语还能这么伤人。

在她没有任何准备之下,江雁声突然这么说。

犹如晴天霹雳,给了她当头一棒。

从她满脸期待、心潮澎湃地等在他家门口,再到见到他跟裴歌挽手亲密地出现,顾风眠当时的心跳很快。

脑袋没有一刻停止过思考。

深夜十一点,一男一女以这样的姿势同回一室,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当时心情复杂,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表面的平静之下是如何的波涛汹涌,海浪翻滚。

想来想去,她当时就已经跟自己和解了。

裴歌从前就喜欢江雁声,想方设法也要得到他,如今回国,肯定也是她去纠缠他。

而顾风眠对江雁声的心虽然从未变过,但她知道其实江雁声早就已经变了。

他如今有身份、有地位还有权势,身居高位,裴歌的家世背景又这么诱人。

江雁声选择裴歌顾风眠其实能理解。

但现在,他竟然这么直白地对自己说他结婚了。

没有一点转折的余地。

一句话落在顾风眠耳朵里,她努力在心里默念好几遍才能彻底理解这冰冷文字背后的含义。

她怔怔地看着他,灯光下,顾风眠脸色发白。

手指紧紧握着杯子,骨节泛着青白色,能够看出来极其用力。

时间才过几年?四年还是六年?他曾经亲口对自己说过他此后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他也没有未来。

可现实却是这样的结果。

以至于顾风眠红着眼睛哽咽地问他:雁声哥,你和谁结婚了?这个问题已经很显而易见。

她看到江雁声嘴唇翕动着,但自己耳边充斥着嗡嗡声,她什么都听不到。

却能凭他的口型看出来,他说:我的妻子是裴歌。

江雁声说的太平静了,没有任何波澜,于是顾风眠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无限地往下坠落,一点一点,直到掉进深不见底的渊潭里去。

嚯地一声,她猛地站起来。

椅子响动,安静的咖啡厅里坐着的其他两桌人转头投过来好奇的目光。

顾风眠攥着手心,望着他,眼神十分受伤。

江雁声抬眸看着她,异常的平静,眼神幽深恍若古井深潭。

他看起来很残忍,但又像一个孤注一掷的独行者。

可明明他结婚了,他娶了别人。

顾风眠觉得自己有满心的委屈,明明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他从未爱过她,甚至当初那么决绝地告诉他和她不可能。

所以她站起来,蓄着泪水的眼睛盯着他,指甲深深抵进掌心,却不知道说什么。

她哪有那个资格质问他什么?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应该无条件地等着另外一个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人。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而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

可顾烟雨当初死的多突然,她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江雁声曾经也说过他不会爱上其他人,但他现如今的行为对顾烟雨来讲多么不公平。

一瞬间,顾风眠好像为自己找到了讨伐他的借口。

一道天雷劈到她身上,她怎么没资格质问他?顾烟雨就是她的资格。

顾风眠深深吸一口气,牙齿发颤,低声问他:你为什么要结婚?第190章 有那么一个瞬间,江雁声有些怀念以前那个裴歌至此,她都不问他为何要和裴歌结婚了。

曾经她挣扎过痛苦过,后面有些想通了,他可以谈恋爱,只要不跟裴歌在一起,他和任何人在一起都可以。

但她这次回来见他,他给出的答案直接超出了顾风眠的设想范围。

听到她的质问,江雁声也只是淡淡地笑了下,嗓音温和地反问她:眠眠,我为什么不能结婚?你曾经说过……你不会爱上任何人,你说过的,雁声哥……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江雁声微微仰头望着她,眼皮动了下,停顿下方才回道:眠眠,你都说了那是曾经。

一颗心凉透了。

顾风眠缓缓坐下,闭了闭眼,眼角有一点点湿润的痕迹。

他轻描淡写地道:眠眠,人总会变,我也不例外。

她睁眸望着他,眼神一动不动,不敢眨动一下眼皮,她企图从江雁声的脸上看到其他的痕迹。

诸如他兴许是骗她的,之类的。

但没有,他的表情看起来天衣无缝,他就是变了。

这一瞬间,顾风眠几乎毫不犹豫地相信了他把顾烟雨彻底从心底剜掉转而喜欢上他人这个事实。

而江雁声瞳眸颜色未曾变过,面上波澜不惊,但心底却闪过尖锐的痛。

扯谎的代价来了。

甚至他刚刚差点都当自己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了。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波涛汹涌的江面上的一叶扁舟,一路走到如今,这条小船现如今已经被他扩建成了巨轮,陆陆续续地有人上船。

他很清楚自己的目的,他要让有些人死在这条船上,而最终这条船也会沉入大海。

海上风浪大,船逐渐偏离方向,每偏离一次他就将它纠正回来,直到它完成自己的使命。

他根本不允许它出错。

就好比,好多个夜里,他望着在自己怀中沉睡的人,心里刺痛荒凉,但眼神依旧坚定。

顾风眠质问他:顾烟雨在你心里还算什么?让她点点欣慰的是,这个问题江雁声沉默了很久。

她在心里发笑,但心里越是笑就越是觉得荒芜。

江雁声说:眠眠,烟雨永远活在我心里。

有什么用?到头来,你还是结婚了。

顾风眠低下头。

但很快,她抹掉眼角的泪,看着他:不,我不该道德绑架,你爱喜欢谁就喜欢谁,爱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都是你的自由。

江雁声无声地叹了口气。

低头看了眼时间,深夜十一点四十分。

除他们外,咖啡店里已没有了客人,服务员依旧在柜台打盹,脑袋几乎要磕到桌面上。

斜对面的区域,一只狸花猫躺在墙角的凳子上睡得正酣,这个城市慢慢地宁静下来。

顾风眠坐着不动,他们也没有继续交流,她在平复自己潮湿的情绪。

他不用将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说给她听。

心里的天秤已经开始偏了,他会因为裴歌困倦、害怕的表情而感到不忍,所以需要在这杆秤彻底偏离之前结束一切。

他是要一条道走到黑的。

这条路不适合太多人知道,更不适合太多人加进来。

23点59分,两人走出咖啡店。

这时候气温才稍微凉快了些,并肩站到路边,身后的咖啡店熄了灯。

江雁声问她: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顾风眠别开脸看向其他地方,道: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她不会不高兴,生你的气,然后发脾气么?他知道顾风眠说的是裴歌。

她跟裴歌时隔几年不见,对裴歌的第一印象还是临大本科时,那个嚣张跋扈全然以自我为中心的裴歌。

其实裴歌也变了。

他望着街道对面,抬起头,月亮高高地挂着,小区楼层高耸,此时一栋楼里见不到几盏亮着的灯。

他跟裴歌的房子面朝着广阔的临江,在这一侧是看不见的,所以他不知道她是开着灯还是已经睡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江雁声有些怀念以前那个裴歌。

第191章雁声哥,你是不是以后再也不会去看她了?所以顾风眠这么问他,他并未替裴歌说好话开脱,只道: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太安全。

顾风眠却执拗地一定要拒绝他的好意。

我叫车回去就行。

江雁声将她之前给自己的那张卡重新塞到她手中,沉着嗓音道:你等我几分钟,我去开车。

他穿着一身黑色,身形峻拔,大踏步过街,不看左右车辆,危险又潇洒。

顾风眠望着那道高大的背影,心里又泛起丝丝的疼。

抱住双臂蹲下身,她忽地想,当年裴歌选择离开临川,要是她毕业时选择留在临川,那他的结婚对象有没有一点点可能是自己?想想自己也真是卑鄙、阴暗。

明明是自己喜欢他,一边唾弃裴歌使用强硬的手段逼迫他又不知羞耻地纠缠他,一边却又暗自羡慕妒忌她这种我行我素的作风。

而她呢?他结婚的消息明明令自己心里那么痛苦,甚至心里已经演练过无数遍歇斯底里质问他的场景,但现实却是,她只能无耻地搬出姐姐顾烟雨当借口。

车子停在她面前时顾风眠都没什么察觉。

直到副驾驶的车窗降下来,他喊了她一声顾风眠才回神。

急忙起身打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这才恍然察觉他已经换了车。

一百多万的路虎。

顾风眠紧了紧手心里这张卡,心里徒然升腾起一股羞愧的情绪,她辛辛苦苦存的这些钱,恐怕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人往高处走,江雁声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

娶了裴歌,是锦上添花。

顾风眠仿佛已经看到了他的未来闪着金色的光,人人艳羡。

车上他问她住哪里,顾风眠报了一个小区地址。

她刚调回来,还是租的房子。

江雁声转头看了她一眼:有没有在临川买房的打算?顾风眠扣着手心里这张银行卡,眨着眼:临川房价太高。

努努力可以的。

他淡声道,不是宽慰,而是笃定。

顾风眠本来反驳他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但这话终究没说出口。

零点过二十分,车子到达她所住的小区门口。

顾风眠低头解着安全带,下车之前问他:再过一周就是八月二十,前两年我都没回来,今年你跟我一起去看她吗?江雁声平淡道:我去看过她了。

这话让顾风眠有些惊讶。

顾烟雨死了十年。

在顾风眠的印象里,每年江雁声只会在八月二十这天去看顾烟雨。

孤身一人,什么都不带,就穿着曾经顾烟雨勤工俭学几个月买给他的那件西装去看她。

除此外,每年的清明、顾烟雨的生日或者是其他日子,他从来不去看她。

甚至当年顾烟雨下葬之后,他烧了跟她有关的所有东西。

人为地抹除了她在这世间的痕迹,只剩下一个坟冢,外加一个墓碑上头的名字。

所以顾风眠很惊讶他会在除顾烟雨忌日这天以外的日子去看她。

什么时候去的啊?她问。

两年多以前。

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紧接着就听到江雁声说:两年前我把她的坟迁回栎城了。

为什么不跟我说?顾风眠十分错愕。

他看着她:眠眠,我给你打过电话,但你当时没接。

好像有点印象,这几年他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但她忘记自己那天晚上是为何看到了他的电话却没接。

她再度苦涩地笑了笑,低声问:所以这两年,就没人去看她了么?顿了顿,她抬头望着他:雁声哥,你是不是以后再也不会去看她了?他眸子眯起,眼神看起来有些凉薄,薄唇翕动:嗯,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