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正值葡萄成熟的季节。
云岭村一家小院里，葡萄架上，红的紫的, 硕果累累，果香袭人。
藤蔓开辟一片树荫, 架下, 摆着一张竹席靠椅, 凉风徐徐，竹席上侧躺的人酣睡正畅。
过了中午，日头西偏, 被斜阳投射，靠椅里的人揉着惺忪的睡眼，脚边的大黄听见动静，睁开眼睛。
周柠踩着拖鞋，跑客厅里打开冰箱，从冷藏室里取出一串圆润饱满的葡萄，挂着晶莹水珠子。
捻起一颗葡萄送唇边，上下嘴唇轻轻一抿，果皮里包裹的果肉划入舌齿间。
牙齿轻轻划切果肉, 充沛的果汁在口腔里爆开，水灵灵又多汁。
周父伸着懒腰走出卧室, 瞅见周柠拿着一串葡萄吃，看着挺好吃的样子。
顺手从她手里葡萄的主干, 扯下一根分支上结着的七八颗葡萄, 一股脑儿塞嘴里，凉浸浸。
他感慨：甜。
说着，周建邦又伸出手, 周柠护食：冰箱里还有奶奶洗过的，自己去拿。
周父气呼呼：小气。
手机响了下。
微信上，项文斌发来消息：【记得你说过想换一套别墅，我们小区一户急售房子，我发房东挂网上的几张照片。
】周柠翻阅浏览着照片，图上的环境很舒服，装修是她喜欢的简约风，尤其是院子里有一大片空置土地，还有一汪小池塘，有房子主人养殖的一尾尾锦鲤……看照片，她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就是在城市种田、养鱼的理想生活啊！小池塘里种植莲藕，到了夏季，荷香幽幽，也算附庸风雅了。
周柠赶紧问：【房子卖家多少？】项文斌说：【房东说要面议。
】周柠说：【行，帮我明天下午约个时间。
】和项文斌结束聊天，周柠把照片拿给周父看：项文斌说在的小区有个户主急售房子，觉得这个怎么样？当看见小池塘时，周父一拍大腿：这房子好啊，闲来无事还可以支个钓竿，钓钓鱼，种种菜，这房子得花更多钱吧！周柠说：房东说要面议，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
过去的两个月里，包子铺每月净收入在30万左右，两个月的利润一共60万。
还有辣条厂，第二月重新购买了两条生产线，两班制的生产，一天能产4000斤辣豆皮，仅两个月里，整个苏市大大小小超市全部有她们家生产的辣豆皮。
不过短短两个月时间，辣条厂的收益从原来一个月36.9万，到现在每月货款有79.2万，几乎快翻了一倍。
攥着包子铺和辣条厂，周柠户口里的余额已经有220万！她估摸着，这笔钱差不多够买套小别墅，开始关注苏市房产消息，没想到项文斌这么快带来好消息。
这时候把这笔钱拿去置办房产，非常不划算，用这笔钱滚钱，才能最大利益化。
眼下辣豆皮口碑和知名度都打出了，甚至许多外地经销商特意致电，想要寻求合作，可惜辣条厂受面积影响，无法额外增加生产线供货。
按照周柠最初的规划，当然是把这笔钱用来租赁地皮，然后用地皮向银行贷款，扩建辣条厂，利滚利，像雪球一样壮大……然而她担心趁着这股东风，一味盲目扩张的建辣条厂，不是一种理智的行为。
一个人每天汲汲营营拼命赚钱，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更舒适便捷，周柠喜欢享受，喜欢宽敞的大院子，能让自己生活在一个更舒服的环境，为什么要每天委屈自己呢？赚钱，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让家人活得更舒适。
所以，由苏市往外省扩张工厂的计划，周柠在征求了袁利民的意见后，决定再等一等吧！*第二天，下午两点。
周柠驱车，带着周父周母来到项文斌所在的小区。
房主是位五十岁左右的男士，姓宋。
据说他常年在外工作，房子一直空着还要请人打理，于是打算出售。
等真正见到房主，周柠惊讶：宋前辈。
真的是宋毅，我居然见到了活的宋毅，带喘气的。
周母年轻时也是买过海报追过星的人，此刻见到宋毅真人，虽然时光如一把杀猪刀，昔日潇洒不羁的翩翩美少年，变成了邻家大叔，周母还是有点小激动。
周母和宋毅是一辈，现在舞台上的那些歌手，周母看着脸盲，但宋毅曾经火透大江南北，当之无愧的天王巨星。
见妻子如此，周父上下打量面前的男人，除了比自己瘦一点白一点，也没什么出挑。
对于周父审视的目光，宋毅不在意，笑：人不喘气，不就死了嘛！周柠回过神来，问：宋前辈，这房子是你的？宋毅颔首：对，去年拍了一个月的戏，听说这边搞开发别墅区，看着跟大白菜似的便宜，被忽悠着买了，后来发现小城市里房产没什么升值空间，我一直在京城工作，这边房子空置，每个月物业和请人管理都是一笔开销，索性卖掉。
周柠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宋毅主动开口邀请她们：进来吧，站外面可没法子看房。
参观的路上，周母拉着周柠：你什么时候认识宋毅？周柠古怪：你忘了，参加《三餐食味》时，我跟宋前辈是同一期嘉宾。
周母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居然把这个忘了。
只看图片，看不出来个大概，真正走到这栋别墅院里看房，别墅是三层，占地约有562平米，前后各带一百平米的宽敞院子，种植着各类花卉，庭院小池塘里的锦鲤，比照片上还肥硕。
周柠发现这栋别墅比项文斌的别墅占地更广，大一倍不止，地理位置也更好些，视野开阔，周围绿化达50%，空气特别好，室内的装修和硬件设施，完全超出了她心理预期。
相应的，房价应该也很高。
看过一圈，周柠对房子非常满意，也在心里估算大致房价。
来之前，她的心理价是两百万左右，以为是跟项文斌差不多的户型面积，所以信心满满地来看房，结果项文斌太不靠谱，介绍这么大一栋别墅给她。
她看上去像是能买得起大豪宅的人？而现在，知道这是宋前辈的房子，周柠瞬间觉得手里的钱可能不够。
宋毅转头，问：你们觉得这房子怎么样？不止周父周母，周柠也实在太喜欢这房子的格局，可惜超出她心理预期，她主动询问：房子的格局、装潢都很合我们眼缘，只是面积比我预想中偏大，可能超出我们的预算。
宋毅没有直接报价，带她们到了茶室，每人斟了一杯茶水，才悠悠道：你心理预算是多少呢？周柠说：我不知道这是前辈的房子，也不知道这房子比我朋友家大那么多，我暂时可能还买不起。
宋毅饮了一口茶水，说：既然是急售，我这房子也卖不上什么高价，一口价三百万。
握起的茶杯，轻轻晃动，一圈圈茶水溅到周柠的指节，她缓缓放下茶杯，拿纸巾擦拭了手指。
她舔了舔嘴唇，有点心动：您这房子按市价，最少也值个四百多万。
言下之意，她们仅在节目里有过一面之缘，连朋友也算不上，干嘛让她捡这么大一便宜？宋毅没有反驳：因为是急售，自然不能按平常市价估值。
我又不住这儿，每个月还要多花一笔开支，干脆卖掉算了，看你刚才给小花喂食儿，我就知道以后你一定能好好照顾它们。
周柠懵了下：小花？宋毅说：池塘里的锦鲤。
周柠哦了声，又问：三百万卖我，不后悔？宋毅：这有什么好后悔的，早点送出去，给我省事。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白捡一大便宜，心里不安宁，想要回报点我什么？周柠：买完房子，我一朝回到解放前，口袋比脸还干净。
宋毅咂咂嘴：上次节目里那大牛肉包子，真是绝了，我跟你提过要搞个包年会员卡，每天空运食物到京城，我有个朋友就是做这方面的，回头我让他跟你联系。
周柠：……吃个早餐，还要航空运输，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啊！最后双方同意以三百万的价格谈妥，约定两天后签合同，过户。
跟父母商议，把家里的房子抵押给银行，应该能贷到一百万，勉强凑齐房款。
回家的路上，周柠哼着不知名的童谣，心情变得畅快起来。
家里的房子虽说小区设施老旧，胜在地段好，银行的贷款通过审核，很快批下。
贷款一百万，年利率为4.35%，周柠的包子铺三个月就能赚回来，但她不着急先还钱。
一年利息不超过十万块，她完全可以用这笔钱，继续钱生钱。
两天后，周柠和宋毅到了地方，办好房屋过户的手续。
走出大厅，宋毅扯下口罩，扭头问周柠：准备哪天搬新家？我可是馋了好久你做的燕皮馄饨，可惜你店里都不卖。
周柠解释：因为制作工序太过复杂，没法子量产。
那可这么说定了，我可等着吃你做的燕皮馄饨。
也不白吃，暖居宴那天，我一定给你送上一份大礼。
私底下的宋毅，笑嘻嘻，爱开玩笑，压根儿没什么巨星包袱。
目送他离开的矫健身影，周柠很无语，她什么时候答应做燕皮馄饨了？第一次遇见前任屋主，参加现任屋主的暖居宴。
第57章 薄皮馄饨 （二更）皮薄肉嫩……既然要办暖居宴, 周柠掰着手指头算了一遍要邀请的朋友，得，赶紧提前开始准备。
入夜, 抽完全部愉悦值，周柠顺手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 发现群里有人@自己, 点开微信界面。
大晚上, 1群还挺热闹。
【一个暑假，我居然特别怀念在学校的生活，尤其是包子。
我家那边没有好吃的包子铺, 馋死了。
】【别说了，大晚上又开始饿了。
】【我也天天盼着回学校，咱们过暑假去了，不知道包子铺会推出什么新品，还挺期待，结果愿望落空。
有生之年能等到卓璇宁同款燕皮馄饨吗？】【毕竟咱们都回家去了，人家店主也要过暑假嘛！】【燕皮馄饨，我也想要。
】【馋了馋了，快点安排上。
@蜂蜜柠檬水】周柠回：【燕皮馄饨没有, 薄皮馄饨可以安排。
】【我的天，很晚了, 店主快点去睡觉。
】【啊啊啊，上次别人被翻牌子, 可羡慕了, 终于等到我了。
】【小馄饨，我的最爱。
】【已经准备定闹钟，一早冲过去。
】【楼上提醒我了, 赶紧多定几个闹钟，千万不能睡过。
】扫了几眼，经受不住困意的侵扰，手机放旁边充电，周柠把房里空调温度调高，盖着薄被入睡。
凌晨四点半，周柠把揉好的面团放置一旁等待发酵，又重新用水、食用碱和面粉和匀面坯，加入食用碱，是为了让面团口感更筋道。
和好的面团，先放在一旁静置30分钟。
比起制作燕皮馄饨，薄皮馄饨的步骤，则非常简单。
把静置好的面团擀成薄片，撒上一层生粉，放一层面皮，防止粘黏，然后拿擀面杖把面皮们轻轻擀开，尤其要注意力道，不可操之过急。
擀好的面皮，拿菜刀切成正正方方的形状，馄饨皮放在灯下，可以透进光来，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薄皮馄饨！初时，周柠裹肉馅的动作有些生疏，没一会儿掌握了规律，手指灵活飞舞，裹好的小馄饨，扔到旁边的容器里，一会儿下锅烹煮。
夏季白天长，夜晚短，早晨六点钟，日头刚从云层里冒出，天光大亮。
周柠搬出个牌子，上面用荧光笔写着——【今日新品薄皮馄饨，7元一碗。
】排队的食客，闻见了浓香的骨汤，纷纷吞咽着口水。
要一碗馄饨，两个生煎包。
好嘞。
周父应声，伸长了脖颈问后面的人：还有要馄饨的吗，一块煮了，给大家省时间？我。
我要。
我也要。
一样望去，后面十来位的食客，都是来尝新鲜。
一锅不能煮太多，周建邦按照十人份的量，把小馄饨投入汤锅里，拿勺子轻轻搅拌开，等待五分钟。
碗底撒上紫菜丝儿、虾皮，几粒葱花，一勺浮着淡淡油脂的清汤，薄皮馄饨上下浮动在清亮的汤水里，白而薄的面皮舒展，如天空积攒的团状云朵。
盯着碗里云朵般柔软的小馄饨，食客咽了咽口水，问店家：能给我来点香菜吗？店家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同伴率先笑出声，解释：这你就有所不知，她们家没有香菜，也从来不买香菜。
食客纳闷：为什么？周柠抬头，回答：因为我们家都不爱吃香菜，所以不买。
这个回答，听着居然好有道理啊！隔壁桌，一个小姑娘自备了香菜：我可以给你一根。
谢谢。
道了声，食客把香菜掰成一段段扔面碗里，看着白色云朵和碧色香菜相互交映，随着汤匙的搅动，碗底的透明虾皮和绛紫色的紫菜丝丝缕缕，轻微浮动。
薄雾袅袅升腾，浓郁的香气不断往人的鼻子里钻，食客迫不及待拿勺子舀了一勺清汤往嘴里送，因为吃得急，舌尖一烫，随之而来是浓香的骨汤，鲜得人恨不得把舌头一起吞下。
品完汤水，舀起一只小馄饨，说小也不小，可以透过水晶一样的面皮，感受到内里裹住的那一大团肉馅儿，比别的馆子卖得都实在。
入口，上颚和唇齿轻轻一抿，皮肉分开，馄饨皮薄而爽滑，内里肉馅儿鲜嫩而多汁儿。
明明没放什么调味料，吃着却极鲜，极嫩。
是真的好吃。
数一数，碗里十二个馄饨，一大碗浓骨汤，七块钱，不算贵。
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尽管店里冷气开得很足，食客们吃得鼻尖沁出细汗，明明夏季是最讨厌出汗的季节，此刻却觉得出了这一身热汗，身体也跟着轻快了许多。
视线从大堂食客身上扫一圈，收回，周柠借着取东西，回到厨房橱柜，借机调开系统。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自主学习新的菜品，薄皮馄饨！评级8.3分。
距下阶段触类旁通进度，还剩86%，请继续为店铺食单扩充而努力！】上次她做燕皮馄饨，才拿到8.0分，这次做薄皮馄饨，比燕皮馄饨高0.3分，有手法的进步，也有她做的燕皮确实不够好，还需要继续改进。
不到半小时，五十份的馄饨，全部卖完。
后面的食客见牌子写着已售竭，又瞅一眼群里其它人晒出的照片，白得宛如水晶的馄饨，光是看着，就有千万般的勾人。
听到那些皮薄肉嫩的具体描述词，更是叫人馋得口水哒哒。
可恶，这群人又开始描述起来了，一定是故意的。
*日复一日的练习刀工，现在的周柠跟大白萝卜已经结下了深厚友谊，不再是当初那个跟萝卜较劲儿的刀工小白。
旁人学刀工，还需练习手腕力道，周柠完全不用，手起刀落，动作越发沉稳有力。
问她有什么诀窍？周柠会回答：没有捷径，唯熟能尔。
切完萝卜丝，姚老放下手机走来，随意抽查了一部分：已经能做到粗细均匀，这三个月来，你很用功，老头子都看在眼里。
停了停，姚远年又说：不过刀工，不是一朝一夕能大成，像柳依然和赵腾飞那是苦练还多年，才有现在的手艺。
以你现在的水平，也就只能切切萝卜丝，距离雕花刻叶，还差一大截。
周柠明白姚老是刀子嘴豆腐心，用这些话告诫她不要骄傲。
她点头，目中追忆：当初在苏市分赛区时，我见赵腾飞和王平都用刻刀雕花，而我只能利用西兰花做点缀，当时就很羡慕他们，姚老前辈，我什么时候也能学那些雕工。
姚远年沉吟：还早着呢。
周柠没有气馁，把包子铺锁好，回家吃午饭，路上，她主动邀请：我们家找了搬家公司，明天要搬去新房子，前辈也来凑个热闹。
姚远年摇头晃脑：不去。
过了会儿，见周柠不说话，姚远年偷偷摸摸看她一眼：要不，你再多说两句，说不定老头子就答应去了。
周柠：呵呵。
姚远年住了嘴。
吃过午饭，周柠收到柳依然的慰问消息：【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不要跟那种人一般计较。
】周柠懵了下，直接把电话拨了过去。
她开口问：什么风言风语？电话那头的柳依然，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好心办坏事，想要隐瞒，可逃不过周柠的法眼。
最后，柳依然只好把事情从实招来：就是一个叫郑曼的女孩，似乎是秦老儿媳郑绮霞，娘家的外甥女。
秦老过世后，郑绮霞对外宣称郑曼是秦老亲自教授的徒弟，没有对外公开，而那个郑曼各种艹天才少女的人设，因此得到了些曝光机会，接受几家媒体采访。
这也就算了，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流言，说秦老来苏市想要跟你切磋，结果被你气昏倒了。
现在外面盛传你嚣张跋扈，目无尊长，把秦老气得住院，说你恃才傲物，眼中目无尊长，连秦老过世，也要往你头上泼一盆脏水。
周柠吐出一口浊息：那秦家怎么说的？柳依然又说：秦家，还有秦朗坚决不承认郑曼，于是这个郑曼各种上蹿下跳，还在媒体面前，向你下了战书，说是过几天要来苏市挑战你。
周柠轻呵一声：这是想把我当作跳脚石，踩着我，她坐收名利呢！难怪那天送秦老最后一程，周柠感觉好像被一条毒蛇盯着，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柳依然急着追问：你会跟郑曼比试吗？周柠淡漠开口：这种人，你搭理一分，等于自降身份。
郑曼的事，交给秦家处理，我相信秦朗能给我一个说法。
第58章 黑色苹果 （一更+两更）冬瓜炖……午餐桌上, 周母还有点伤感：吃完这顿饭，下顿饭就不在这儿了。
以后咱们家就搬去明珠园，还真舍不得这些街坊邻居。
周父好笑：那独栋独居的大别墅, 有小花园，种种花种种菜, 养养鱼, 饭后在湖边遛遛弯, 想想就美得冒泡。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都盼望着日子越过越好, 住了几十年的破房子，没什么好舍不得。
想到新家能摸着土地，房子也宽敞，周母的伤感淡了几分。
饭后，在某APP下单搬家服务到了。
只需多花几百元，搬家师傅们的服务特别周到，帮忙打包搬运行李，遇到易碎物品，师傅们还会贴心地加泡沫垫着, 动作又快又利落，全程不用周父周母操一分心。
两个小时后, 房屋内的日用品被搬运打包完，毕竟在这个屋子里生活了几十年, 很多生活小物品。
至于房子里的家具家电不用搬, 新家都配备齐全了，还是九成新，换个床单被褥, 直接可以拎包入住。
冰箱里的保鲜食材，被周母取出来全部打包好。
从云岭村带来的冬瓜，还剩下半个，剥去外皮的一碗青黄豆，都被周母小心翼翼装起，带回新家当做晚饭食材。
周建邦蹲在冰箱前，把冷冻层里的高汤块全部清理出来，用保温容器装好，一块儿带去新家。
给冰箱家电全部扯掉插头，断了电，拉下屋内用电总闸。
真到了离开的时候，周建邦扫了一圈室内环境，小到一个茶杯，大到沙发和电视，这里面饱含着一家人日常点点滴滴的生活琐事。
人的眼睛长在前面，要向前看，周建邦转身拉了妻子的手：走吧，去咱们新家看看。
一家人拎着菜篮子，周建邦和搬家师傅从小区一路走出，楼里认识的居民上来搭话：恭喜啊，你们家柠柠可真是出息，开包子铺这才多久啊，就买了明珠园的别墅，那地段可不便宜，花了很多钱吧！这话里话外的打探，叫周建邦听着不舒坦，大部分人心是好的，但也不乏有眼红嫉妒的。
周建邦勉强笑笑，含糊说：也不全是柠柠争得，之前我们也攒了一笔钱，还把现在的房子都抵押给银行，这以后还得还贷款呢！这话一说，问话的人眼里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这还贷款可不轻松，我家的孩子在鹏城上班，年薪几十万，都不敢动买房的念头。
巴拉巴拉一堆。
周建懒得搭腔，打断：不好叫搬家师傅等着，我们先过去了。
见周家三口走远，那人在身后呸了一声，翻白眼儿：有点臭钱，有什么了不起。
关于周家搬去明珠园的事儿，连小区里的老大爷老太太们都在谈论。
我听老李头说啊，周家的包子铺一个月能挣好多钱，老李头给她们家算了笔账，一个月毛收入能有这个数。
老太太竖起一根手指头。
旁边老大爷问：一万？老太太说：怎么可能一万，最少十万块。
她们家包子真是一绝，别说旁人，我馋了，也三天两头跑去买着吃。
老大爷嘴里说着，一抬眼扫见站在不远处的人，打招呼：哟，翠兰，你家老太太在医院住着，身体怎么样？还行，家里还有点事儿，我先回去了。
王翠兰答复一声，拎着手里东西走得匆忙，脑海一直回荡着那十万块。
她儿子在鹏城工作，年薪三十万，过年亲戚们见了，谁不夸一声优秀，而一个小小包子铺，一个月能挣十万，一年岂不是上百万！王翠兰打从心底不想承认别人家的孩子优秀，比自家孩子还优秀。
一个年轻姑娘能挣这么多钱，将来还不是要嫁人，便宜了夫家。
毕竟周家没有儿子当家做主。
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她家。
王翠兰心里打定主意，打算找媒人牵线。
一个喷嚏，周柠揉了揉鼻子。
后座的周母轻声提醒：是不是空调开太低，调高一点，别冻感冒。
周柠说：不冷，就是鼻子痒痒的，可能是有人在背后骂我。
路况畅通，开车来到明珠园，花了十来分钟，搬家师傅又帮忙把打包箱子搬运到大厅。
送走这些师傅们，周柠开始打量起别墅内部格局和装潢。
上次是作为看房人员来的，而这次则是作为这栋房子归属的主人。
越看，她心里越是欢喜。
周父周母则是东摸摸西瞅瞅。
周建邦连连感叹：真是不敢想啊，有一天我也能住上电视里有钱人住的大别墅，白日梦，我都不敢这么做啊！周母也慨叹：是啊，前几个月还差点把老爷子留下的店面租出去，一转眼，咱们家也算是跻身中产阶级。
明天把两位老太太也接来小住一段时间，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真好啊！周柠点头：是啊，这房子有三层，一共七个房间，以后不愁没地方住。
一楼有客厅厨房，一主卧一次卧，二楼有三个房间，一个观影室，一个书房，三楼两个客房，露天大看台，整个房子大而宽敞，空间利用得非常充分。
周父周母选择住一楼的主卧，一楼做了些防潮的手段，不用太担心湿气。
因为前段日子闹出个高楼火灾，住户被防护栏困住，活活被烟雾熏死的新闻，看得周母几天没睡好觉，提心吊胆，每天总要确认好几遍天然气管道完好，这回挨着地住，周母安心了不少。
周柠选了二楼最大的一间卧室，面朝东南，光线通透，冬暖夏凉。
拆开打包箱，周父第一时间把周柠的厨王奖杯和荣誉证书取出来，扫了一圈，说：改天我去旧货市场淘个书架，摆在客厅里。
周柠无语：我记得二楼好像有个书房，里面有空的书架子，还有玻璃罩，摆里面不用担心有灰尘。
周建邦：书房？我怎么不记得还有书房？周柠领着他过去。
把家里带来的零零碎碎生活日用品，零零碎碎小物件儿规整好，时间不早，天边暗了一角。
周柠把从家里带来的铜铃铛和食谱放回床头抽屉，整个人瘫倒在刚铺好的床单被褥里，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弹。
手机响了下，周母发来微信：【下楼吃饭。
】周柠好奇说：【以前不都是直接吼一声？】怎么突然改发微信，她还有点不习惯。
周母回：【喊了半天，没动静，你爸说估计是房子隔音太好。
】扔下手机，周柠踩着拖鞋，吧嗒吧嗒顺着楼梯往客厅跑。
餐桌上，周父周母已经吃起来了。
周建邦面带红光，一点不知疲倦：大房子就是好，客厅有中央空调，厨房也有空调，以后在家做饭，不用每天把风扇搬进搬出。
周柠一屁股坐了过去，叹气：房子小有房子小的好处，这么大的空间，打扫起来特别吃力，以后还是专门找清洁阿姨帮忙。
想到家里房子都抵押给银行，一向节俭的周母，心疼：请人多花钱啊，以后还要还一百万的贷款，现在能省一笔是一笔，家里的卫生全部交给我，我一个人都能搞定。
周柠劝说：妈，咱们赚钱，就是为了更好的享受生活，还贷款的事，你不用操心。
家里的卫生交给专业人员，还有包子铺那边，最近都快忙不过来，我想请个人手，帮忙洗碗，搞搞卫生。
周父边听边点头：桂芳啊，柠柠说得对，咱们现在挣钱了，何必让自己每天跟绷着的琴弦似的，太累。
花点钱找人帮忙解决生活琐事，把身体和精神养好，这才是最大的财富。
周母妥协：你们父女俩一唱一和，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周柠夹了一块冬瓜炖放周母碗里：冬瓜美容，多吃点。
周奶奶种植的大冬瓜，一个能有七八斤，吃了两顿，还剩半个，被带来新家，做成在新家的第一顿晚饭。
圆实的大冬瓜，去皮，切成正正方方的块状，拿刀锋轻轻划开冬瓜瓤，三分之二的深度，方便入味儿。
同时又不能切断冬瓜块，散了，不成形，那就不够美观。
再从反方向继续一遍，切割成菱形的格状，热油下锅，煎得底部焦些，味道更好。
加入肉馅、葱丝和豆瓣酱一起翻炒，倒入清水，大火焖煮几分钟，这样做出的冬瓜炖软烂，肉汁儿全部浸入了冬瓜瓤里。
这样做出的冬瓜，不管是加肉馅儿煮，还是做素菜清煮，都非常美味。
还有奶奶种植的晚青黄豆，这时节又嫩又清香，不管是虾仁炒青黄豆，还是清炒青黄豆，非常绝。
虾仁青黄豆拌饭，浇上点冬瓜炖的肉汤汁儿，周柠扒了一碗米饭，超级满足。
吃过晚饭，外边天色擦黑。
周柠主动帮忙承担洗碗的家务，周父周母因为疲乏，放弃了原本打算饭后绕着湖边散步的念头。
擦拭干净手掌，周柠从冰箱里翻出两颗小番茄，逮着一颗生菜，揪下两片青葱嫩叶，一片吐司，拿去喂给小白鼠。
洗完澡，换了一身宽松的睡衣，周柠瘫在基基的床上抽奖。
随意点开系统包裹，划拉了几眼，盯着包裹栏里的不起眼的一个黑色苹果，差点被她遗忘，在几次试验中，周柠已经确定茶叶没毒素，还剩下这个属性不明的黑苹果。
明天找机会拿回家，喂小白鼠？窗帘外，还未透进光亮，床头闹钟发出滴滴声，大床里的人坐起，迷迷糊糊踩着拖鞋去浴室。
洗漱完，周柠从床头找到遥控器，轻按一下，窗帘缓缓自动拉开。
走到落地窗前，她双手抓了抓头发，用一根橡皮筋随意扎成个丸子头。
窗外，行道上映着暖黄色的路灯，照得树影婆娑，周柠看了几眼，回身去衣柜里翻找套衣服。
之前住的小区离包子铺近，步行五分钟，从明珠园步行到包子铺，现在需要十二分钟。
这就导致她们来开店晚了一点，看李叔坐在马路牙子抽着烟。
周建邦不好意思：辛苦了，刚搬新家，没计算好时间。
李叔摇摇头：没事，我也才刚到。
昨天售卖50份的馄饨，卖得不错，看群里反馈，口碑良好。
今天周柠特意多做了一倍，比起生煎包三鲜包和馒头，馄饨的工序非常简单，不需要二次发酵，裹上肉馅儿，抓十二个下锅里，中火一煮，就是一碗薄皮馄饨。
忙完生意，周柠继续接着练习切半个小时的白萝卜丝儿。
光是切白萝卜丝，她已经切了三个月，今天的周柠，有点急躁。
姚远年心情也不好，玩个小游戏，差点没气得把手机砸了：这什么破游戏，老是过不了关。
周柠放下菜刀，主动过来询问：需要我帮忙吗？姚远年把手机递过去，见她点了下几下屏幕，然后说：把大拇指伸过来一下。
姚远年不明其意，还是照做，然后又见周柠一通操作，把手机递来。
姚远年盯着手机屏，不可思议：过啦，你是怎么玩的，这一关卡了我一上午，都没通关，你怎么一下子通关？周柠神秘一笑：这就是氪金的力量。
姚远年立即去看账户余额，好家伙，花了他三十块钱。
姚远年不差钱，花在吃喝上，经常一顿饭千儿八百的，一点不心痛，但他从来不在游戏上花费一分钱，此刻特别心疼那三十块钱。
关上手机屏，姚远年从沙发里起身，走到周柠身边：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切萝卜丝，改切萝卜丁。
本以为她把老爷子惹得暴躁，终于要开始操练她学雕工，闻言有点失望：切萝卜丁，不好卖萝卜丝肉饼。
姚远年板着脸，呛她：少废话，赶紧练。
姚老发话，周柠只得开始转为切萝卜丁。
有了前面三个月的打底，她切萝卜丁得心应手，动作流畅如水，每一粒萝卜丁，大小相近。
周母发来微信，喊她们回家吃午饭。
姚远年却说临时有事，今天不去吃午饭，又说她家下午要准备搬新家的暖居宴，容情给她放了假，下午不用继续练习。
目送姚远年钻进车室后座，扬长而去。
回到厨房，周柠借助橱柜的掩饰，从系统包裹栏里点了取出，拿到那个黑苹果。
拿到手里的黑苹果，跟普通苹果没什么两样，除了颜色不太对劲儿，光泽看着比普通苹果新鲜，看不出其余不同。
她鼻尖凑过去，轻轻嗅了下，没有想象中浓郁芳香的果香，什么香气都没有。
黑色，无味……她心里咯噔一下，这玩意儿不会真的有毒吧！把黑苹果揣进包里，带回房间。
简单吃过午饭后，周柠从冰箱里取出一块纯瘦肉和一块肥瘦均匀的猪肉。
周母帮忙清洗水果，然后摆上各种买来的点心。
下午三点，陆续有客人到访周宅。
汪甜甜和林芊芊一前一后到的。
进入院子，林芊芊瞅见前院子一边种植花卉，一边重新犁地，有一块土地不知道撒了什么菜种，另一块栽着蔬菜的小嫩苗。
院里用石块垒成假山，一汪池塘，一只猫儿趴在池塘边张望，池塘里一尾肥硕锦鲤试探性地靠近，游到边缘，猫儿伸出粉舌卷着清水，模样憨态可掬。
林芊芊边走边惊叹：这就是富人的生活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住上别墅，小一点的也成！好可爱的小猫咪啊！汪甜甜扫见那只橘猫趴着喝水，瞳孔是透净的蔚蓝色，顿时心都快化了，欢喜奔过去：卧槽，好大一坨。
刚才因为池塘边砌就的石砖遮挡，只露出一个猫头，等见到橘猫全貌，王甜甜没忍住爆粗口。
一双白皙的手臂抱起橘猫，橘猫在周柠怀里一阵情绪低落地喵喵喵，似乎是在向周柠告状。
小模样委屈极了。
周柠笑着轻哄怀里的大橘：知道了知道了，不能说你胖，你只是萌得有点膨胀。
她转头对汪甜甜和林芊芊说：我正要出门去接应你们，你们怎么先到了？汪甜甜送来一只礼物盒：祝贺乔迁新居的礼物。
林芊芊不甘落后：这是我的，看看喜不喜欢？周柠抱着大橘，招呼她们：外面日头晒，进屋里坐。
汪甜甜和林芊芊进屋，见周母跟两位老太太说着话，才知道原来这两位是周柠家的奶奶。
没一会儿，宋毅也到了。
见到宋毅，林芊芊猛吸一口气。
俗话说，大佬的朋友，都是大佬，林芊芊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抱上了一条粗壮的大腿啊！不过这位巨星似乎对周柠的新家很熟悉，一些基础设施，作为房子新主人的周父周母没摸明白，反而是宋毅熟门熟路的样子。
厨房里，周柠尝试制作猪肉萝卜丁肉包，宋毅探出个头：虽然今天我空手来，但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特殊的礼物。
周柠有点好奇：什么礼物。
宋毅神秘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把包子放到蒸笼里，接下来周柠从冰箱取出肉馅，裹馄饨馅儿。
细长白皙的手指，灵活似掐诀，周柠又捡起一块燕皮，突然客厅里爆出一阵尖叫，惊得她差点把燕皮戳破。
发生什么事，似乎是汪甜甜的声音？放下手里的活计，周柠来不及洗去手上面粉，朝客厅奔去。
然后，她顿住。
客厅里，一道挺拔清雅的身影，男人穿一身款式简单的白T黑裤，五官皮相极为出众，狭长双眸中，点点漆黑，辩不出喜怒。
他向客厅里的人点了点下巴，突然朝某个方向看去，眼底拢起一点微光。
明明他收敛起了光芒，穿着日常休闲，背光而立，却又叫人感觉万分耀眼。
他紧绷的下颚线放松，薄唇轻启：好久不见。
周柠点了点头，她的目光从他脸上挪开，落到汪甜甜，说：再等几分钟，马上可以吃。
记起厨房里开着火的锅，她踩着拖鞋，跑回厨房。
清水沸腾得厉害，周柠转为中火，下馄饨。
瓷碗底，提前放了虾皮紫菜和葱花，周柠握着汤勺，从另一只汤桶里舀出骨汤。
大厅里，林芊芊坐不住，拉着近距离接触偶像兴奋得快要晕厥过去的汪甜甜，到三楼的露天阳台看风景去了。
汪甜甜感还处于巨大的惊喜之中，快要呼吸不过来，答应跟林芊芊去楼顶透透气，是为了缓解下情绪。
毕竟一会儿还有跟偶像一块儿吃东西的福利，要是这时候晕厥过来，丢人，还得不偿失。
在三楼呼吸了会儿新鲜空气，汪甜甜感觉自己的情绪平缓下来，看一眼手机屏：下去吃馄饨吧！等汪甜甜和林芊芊下楼时，住同一小区的项文斌才姗姗来迟。
项文斌擦了擦额头细汗：听说有好吃的，我立刻赶过来，这是祝贺你乔迁新居的礼物。
周柠说：谢谢，坐吧，马上准备吃饭。
项文斌这才有空打量一圈来人，见到宋毅，他面上半点不意外，扫见霍时殷时，项文斌盯着多看了两眼，觉得他有点眼熟。
见周柠去厨房，霍时殷起身过去帮忙。
林芊芊也要去帮忙，霍时殷停下，转头说：不用那么多人，你们等着吃就好。
汪甜甜拉了一把林芊芊，把人拽回。
燕皮馄饨出锅，霍时殷连续几趟帮忙端出去，林芊芊喊她们出去一块儿吃。
周柠说：我要看着包子，你们先吃。
末了，周柠看了看手机屏，对留在厨房的霍时殷说：还有一分钟熟，你先去吃，不用等我。
霍时殷没有动作，用手掌支着水台，歪头看她，露出轮廓分明的好看侧脸：在我们家吃饭，必须一家人上桌，才可以动筷。
周柠说：我们家没这种规矩。
霍时殷笑笑，漆黑的眼珠微转，长睫垂下：我陪你一起。
这一会儿功夫，周柠低头看手机屏，时间到了。
关了火，揭开锅盖，周柠拿铁夹把包子夹出来，装盘。
因为今天来的客人有些多，盘子不太够用，周柠图省事，往盘子里多堆了一个包子。
她把包子递给霍时殷，堆在最上面的一个包子滑了下，眼看要落到她的手腕皮肤，被横空的一只手背打开。
那只手骨节分明，纤瘦修长，手背上白皙的皮肤，立时烫红一大片。
周柠愕了下，上手抓着他的手腕，放到水龙头下用清水冲洗。
她扭头问：疼吗？霍时殷盯她，最开始有点灼热的刺痛感，有清凉的水流冲过，极大程度地缓解了刺痛。
他眼睛眨了眨：不疼。
可是都红了一大片，看着好吓人。
周柠盯着他的手背横看竖看，皱着眉毛：要是留疤就不好了，我房里有烫伤膏，你跟我来。
她和霍时殷走出厨房，周父扫见霍时殷手背一片红灼，担心：烫伤了？周柠回：嗯，不小心弄伤了，我房里有烫伤药膏，给他去拿。
周父准备起身，被周母按回座位。
来到卧房，周柠在抽屉里翻找了一圈，挠了挠头：昨天搬家，我把药膏放哪儿来着？你好好想想，别着急。
身后，霍时殷出声安慰她。
他又说：你桌上有个苹果，能吃吗？吃吧，一个苹果而已。
周柠把抽屉翻得乱七八糟，正努力回想药膏被她放在哪里，听见身后人的问话，想也不想地回。
等等，她房间什么时候多了苹果，不会是……不行，不能……她转过头来，一个吃字涌到喉头，没能吐出来，还是晚了一步，霍时殷咬开果瓤的清脆声，在耳边清晰可闻。
周柠一骨碌站起：快扣喉咙，这玩意儿可能有毒，赶紧吐出来。
霍时殷目露困惑，然后翻了个白眼儿，直挺挺倒下。
咚地沉闷一声，周柠吓得捂嘴。
真的有毒？完了，腊鸡系统害我！她刚买下独门独栋的大别墅，还没能来得及好好享乐，立马喜提一副银手镯，多人居住的豪华套房……她的命好苦啊！周柠赶紧蹲下，拍了拍霍时殷的脸，颤颤巍巍伸出手指，探了探鼻息。
呼，还有气。
周柠吁了一口气，继续拍打他的脸，丝毫没有反应。
她把人扛着放倒在大床，仔细观察了一遍他的面色，眉心舒展，没有丝毫痛苦，脸色看上去红润白皙，五官优越，没有任何变化。
他好像睡着了一样，而且睡得很安详？周柠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下。
第59章 醋溜白菜 （一更）她怀疑，他在故意骗……周柠几乎立刻想到了白雪公主的故事。
恶毒皇后欺骗白雪公主吃下毒苹果, 被路过的王子吻醒，然后公主和王子幸福甜蜜的生活在一起。
可那是童话故事啊！想到上次被系统坑了一把，一盘清炒菠菜, 被全家人毫不知觉地吃下，莫名拥有巨力buff, 家里的门把手一天坏了三个……她还一不下心把霍时殷的衬衫撕开……以系统的恶搞惯性, 也不是没可能, 周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难道真的是白雪公主里的毒苹果？可现在我要去哪儿找个王子，把你吻醒呢！项文斌，还是宋毅前辈？周柠一边碎碎念, 一边不死心又拍了拍他的脸颊：喂，天上掉馅饼了，快醒醒。
先不说项文斌和宋毅会不会同意帮忙，即便他们同意帮忙，可能霍时殷醒来第一时间，恨不得掐死她。
周柠到底没敢劳驾，她心里有一个更好的人选，说：我给你助理打电话，让他来救你啊！比起宋毅和项文斌, 霍时殷的助理，霍时殷应该接受度能高一点。
喂, 曾沛，我找你有天大的事, 你现在能不能来我家？什么, 你在海南度假……哦，没事了，你好好玩。
挂了电话, 周柠无奈：你也听见了，你助理在海南，一时半会儿怕是来不了。
大不了我吃点亏，真不是占你便宜。
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她决定豁出去。
嘴唇贴了贴，周柠感觉身下人浑身僵硬，抬起眼皮去看，四目相对，她要从他身上爬起，还没来得及动作，率先被霍时殷轻轻推开。
他轻轻低喘，坐直身来，目光审视地看她：你对我做了什么？周柠气不打一处来：你说说，你怎么什么都吃，那苹果是黑色的，一看就知道不正常，正常人也不会吃？霍时殷觉得她拐着弯骂自己：什么黑苹果，那不是红色吗？周柠扒着床沿，在地板搜寻被他啃了一口的黑苹……咦，苹果真的变成红色？她弯腰拾起苹果，拿在手里反复检查，在看见苹果皮上一个自己不下心掐下的月牙状指甲印，确定是系统出品的那个黑苹果。
它怎么突然变红了呢？周柠百思不得其解。
那边霍时殷清咳一声：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合理解释？她灵机一动，胡编乱造：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在做一种实验，这个苹果表面被浸满了安眠药，咬一口苹果，会昏睡过去。
霍时殷挑了挑眉梢，一脸你当我三岁小孩的表情。
他突然拉近两人的距离，漆黑双眸里，蕴起一点笑意：合理解释，就是你对我垂涎很久了。
他的长睫轻轻眨动，如蝴蝶蹁跹，落在人的心湖，荡起一圈圈波澜，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周柠的侧脸，她提醒：你不要离我这么近，我家没拉窗帘，万一被狗仔拍到，我身上长一万张嘴都说不清。
霍时殷睨她，从她手里拿走苹果，细细端详：什么白雪公主的毒苹果，我不信。
说着，他把苹果放衣角擦拭干净，咔嚓啃了口。
周柠来不及阻止，见他翻了个白眼儿，又晕厥过去。
周柠：……她怀疑，他在故意骗吻。
楼梯处，传来脚步声。
来到二楼的周父，扫见大敞的房门，抬步走去……找到药膏没有，馄饨要坨了。
问话间，周建邦已经站在房门口，他目光一扫，室内周柠蹲在床头柜，抽屉被翻得乱七八糟，房间里另一道侧影立在落地窗边，还算老实。
地板上凌乱的小物件，周柠把它们塞回抽屉。
霍时殷开口：没找到算了，一会儿在网上叫个代买跑腿。
没发现不对劲，周父放下心来：下楼先吃饭。
周建邦转身，余光扫见落地窗前的霍时殷，没觉得异常，只是察觉他脸色晕开浅红，估摸是晒的。
一楼，餐厅。
开得很足的冷气，桌上的饭菜和馄饨有些温了，正适合入口。
周柠拿勺子搅了搅：是有些坨了，不过还挺好吃。
霍时殷心不在焉，轻嗯一声。
他在想那个古怪的苹果，当时隐约闻见一股四溢的特殊芳香，似乎是果香的味道，比从前闻见的所有果子都香。
他朝散发清香的东西看去，是一个又圆又漂亮的苹果，鲜红欲滴，红得似血。
看一眼，叫人挪不开目光，好像这个苹果有什么奇怪魔力，他情不自禁拿起苹果，心底窜起迫不及待想要吃掉它的念头……他一贯挑嘴，入口的食物必须保持洁净，况且还是一个不知道被搁置了多长时间，染了多少灰尘，没有去皮的苹果……而当时的他，仿佛受了蛊惑一样，并不在意苹果是不是干净，只是被想要吃掉苹果的念头占据了脑子。
后来他就像整个人被困在漆黑的屋子，耳朵能听见，鼻尖能闻到，只是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
难道世上真的有神神怪怪的事情？霍时殷不禁朝周柠看去，沉默。
饭桌上，陷入长久的寂静。
汪甜甜的眼神在周柠和霍时殷身上来回扫视，主动活跃着气氛：这道醋溜白菜真好吃，叔叔手艺真好。
汪甜甜的马屁，把周父拍得别提有多美：这还算不上好，现在不是吃白菜的季节，到天寒地冻时，白菜梗甜津津，还脆，搁点醋搁点辣椒，比肉还好吃。
汪甜甜吸溜着口水，馋得不行：我决定了，以后好好工作，争取在苏市买房。
这样就可以经常来蹭饭，到时候阿姨和叔叔可别嫌弃我呀！周母说：怎么会嫌弃，人多热闹啊，你们常来，阿姨一定欢迎。
林芊芊眸中意动，要不，她也努力攒钱在苏市买套小房子，一想到以后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把奶奶接来苏市养老，而且这里物价不算高，是个比较宜居的城市。
越想，林芊芊越心动。
吃过饭，厨房里还剩下十来个猪肉萝卜丁包子，被大家均分打包。
周父回厨房刷碗，周柠和周母去送客。
院里，汪甜甜把顺来的小鱼干喂给橘猫，讨它欢心，终于让大橘没有再拿爪子呼她，愿意让汪甜甜摸它毛绒绒的脑瓜子。
汪甜甜一面撸猫，一面摆摆手：不用送我，帮我送送我偶像，先走了。
汪甜甜朝周柠身后望了望，拉着林芊芊，跑得飞快。
顺着汪甜甜的眼神，周柠转头看来，见宋毅和霍时殷一同走出。
宋毅拎着一份打包盒，眼神在周柠和霍时殷身上来回扫视，揶揄道：我这份礼物，惊不惊喜？后知后觉，周柠恍然明白宋毅说的惊喜，似乎是霍时殷。
的确，她今天真是被惊吓得够呛。
差点以为她把霍时殷给交代了，自己后半辈子也要交代了。
周柠无语：我真是谢谢你。
宋毅摆手：不用客气，你们年轻人好好聊，我就不打扰你们，回头在剧组见。
最后一句话，宋毅是跟霍时殷在说。
扔下这句话，宋毅脚底抹油。
在场，还剩下霍时殷和项文斌。
项文斌摸摸鼻子：以后大家都是邻居，有事相互照应，我先回去了。
最后只剩下霍时殷。
周柠四处张望，纳闷：我妈呢，刚才还在这儿？霍时殷主动开口：不送送我？周柠说：万一被狗仔拍到，传绯闻，你不怕啊！有什么好怕的。
霍时殷往前走了几步，停下，侧身看她。
周柠抬步跟去。
他漆黑眼眸，落到她纤瘦的身影，长而浓密的鸦色眼睫微垂，清透润白的下巴低垂，侧脸线条姣好而安静。
一条林荫行道，他们中间的距离可以容纳一辆小轿车穿梭而过。
他目光从她莹润的嘴唇，一划而过：离我这么远做什么？我怕你受不住。
顿了顿，周柠意识到这话听上去容易让人联想一些别的东西，她又补充：毕竟你离我太近，容易倒霉。
在听见那句我怕你受不住，霍时殷挑眉，诧异朝她看去，听完后面的一句补充，他眉心皱得更紧，主动朝她靠过去：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周柠立即反应过来，他在试探苹果的事，既然他没有明问，她也继续装傻：没有。
系统的事，她绝不可能对别人提起。
霍时殷叹气：我不怕传绯闻，我甚至希望能被拍到。
周柠盯他一眼，头顶茂密的枝叶间，投下斑斑驳驳的碎光，在霍时殷身上跳跃，见他冷峻的眉目，满是认真。
虽然她早就听说过许多明星在电视剧临播前，会故意制造绯闻，博热度和话题，她很吃惊：这么敬业？你现在的流量和咖位，不至于用这种下流炒作，再说你要炒绯闻，也该跟剧里女演员去炒。
为什么你总是误解我？霍时殷眉宇紧皱：我想跟你传绯闻，想让所有人知道，我是你的。
周柠瞪大眼：你玩真的？在她的印象里，虽然有时候霍时殷的一些举止奇怪，但在周柠眼里，他就是个清冷寡淡的人，偶尔有点毒舌，喜欢吃她做的生煎包，更多的是不食人间烟火……霍时殷纠正她：我没有玩，我一直都很认真。
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霍时殷一言不发地钻入车室，重重拉上车门，临走前，睨她一眼，扬长而去。
他的眼神，盯得周柠后背发寒。
门卫室打来电话，告知周柠有一个快递。
是柳依然寄来的，因为家中奶奶生病，柳依然回老家呆了半个月，仍不忘特意送来礼物，祝贺她搬新家。
把客人全部送走，离日头落山，还早。
周父周母换了双沾满泥巴的胶鞋，继续上午没栽完的蔬菜苗。
蔬菜苗在下午栽种为最佳，没有正午大日头的暴晒炙烤，多了一晚上露水的滋养，稚嫩的小苗更容易存活。
周柠抱着快递回来，听两位奶奶在边上讨论以后要在前后院子种果树。
周奶奶爱吃酸酸的李子，常奶奶爱食甜，两位老太太因为要种果树这种小事，你一句我一嘴，争论起来。
靠在池塘边睡懒觉的大橘，受了惊吓，一骨碌爬起，没站稳，咚地一声掉池塘里。
周柠赶紧放下快递，从池子里捞起大橘，毛发湿润平塌，露出它原本肥硕的身躯。
从前周柠一直以为大橘是因为毛发过长，看上去有些膨胀，今天才发现原来错怪毛发了，它本来就很膨胀。
第60章 撒上芝麻 （二更）你怎么突然改行赶尸……找了条干毛巾, 给大橘把毛发擦拭半干，周柠把它放在有阳光的一块草坪，让它自己晒会儿。
大橘懒洋洋趴着, 一会儿还朝上露出个圆滚滚肚皮。
看得常奶奶啧啧称奇：大橘在家不爱喝水，来了城里, 我瞅着它可爱喝水了。
周柠朝池塘里体型硕大, 比大橘还胖一圈的肥硕锦鲤们, 忍俊不禁：它是心有鱼，力不足。
常奶奶点头：这池子里的锦鲤可真肥啊，平时都喂啥给它吃？周柠想了想：喂鱼食, 水果蔬菜啥的都吃，反正不挑食。
瞅着橘猫，她想起了每次回村里都会热情迎接自己的大黄狗：对了奶奶，你们怎么不把大黄也一起带来？周奶奶说：村子里最近老是有黄鼠狼偷鸡，咱们家地窖还有几万枚咸鸭蛋，我不放心，留大黄在家里看家护院，让邻居帮忙喂养几天大黄和家里的鸡鸭鹅。
周柠点了点头，她们村子风气良好, 没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主要是让大黄帮忙驱赶黄鼠狼。
唠嗑间, 周父周母把嫩苗栽种完，周柠接了根水管, 站在用石子铺就的小道上, 给嫩苗们灌溉，定植。
刚种下的小嫩苗还很虚弱，需要早晚各浇一次水, 让它们度过难熬的前三天，等根茎活过来，扎入泥土里，才能彻底成活。
天色刚擦黑，周柠跟着周母给家里两位老太太铺床单。
周奶奶和常奶奶在放映室瞅稀奇，盯着投影仪，目露困惑。
常奶奶感叹：现在的科技，可真是高级啊，想当年听说露天放电影，我们每个人搬个凳子去看，现在都能在自个儿家里看电影。
周奶奶慨叹：可不是，那时候不止村子里的人，别的村子也大晚上摸黑来看，乌泱泱的都是人，怪热闹。
两位老人你一言我一语，追忆旧日时光。
奶奶，床铺好了，你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外面，周柠在轻喊。
常奶奶瞅着自己的房间，布置得很温暖，大床里铺上柔软的四件套，能闻见淡淡洗衣液的芳香和阳光的味道：真好，没什么需要的。
天色不早，忙了一天，明早还要开店，你早点回去睡觉。
周柠应声：好的，您也早点休息。
回到房间，周柠抽开抽屉，从里面找出那个被啃过的苹果。
刚拿到手里，红苹果突然化作一堆黑灰，金光闪闪飞扬到半空，然后不见了。
周柠：？？？叮一声，透明面板浮现眼前。
【系统消息：经检测，能量苹果已被食用，警告！严厉警告！！能量苹果会让食用者陷入沉睡，沉睡的睡美人，需要真爱之吻才能苏醒。
请宿主谨慎使用，以免造成人员伤亡，遵纪守法，做一位合法公民。
】啥玩意？周柠愤愤不平：每次都是马后炮。
干脆你坑死我算了。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抽屉里翻出同样是系统出品的一只铜铃铛，目前还没发现有什么特殊属性。
她晃了晃：这玩意儿有什么用，你赶紧说。
等了半晌，系统没有任何反应。
周柠开始脑洞大开，这铜铃铛会不会是修仙小说里，可以攻击神魂之类的灵器！她对着自己摇了摇，铃声很动听，精神没有任何异常，她又重新对着小白鼠试了试，仍是没有反应。
一气之下，她把铜铃铛又塞回了抽屉里。
临入睡前，不知怎的，周柠想到了从前看过英叔的电影。
英叔一身天师服走在前面，摇着铜铃，后边一排排清朝僵尸蹦蹦跳跳……卧槽，以系统的恶搞，还真有这种可能啊！然后这个画面，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一晚上，睡得不踏实。
梦里，那是一个蔓延大雾的夜晚。
浑浑噩噩的周柠穿一身明黄天师服，身后一排排青面獠牙的僵尸……然后霍时殷跳出来，问她：你怎么突然改行赶尸，不开包子铺了？周柠哭唧唧：我是被腊鸡系统逼的。
滴滴滴，一阵闹钟声。
从噩梦里惊醒，周柠捂着胸脯喘息。
吓死宝宝了，还好不用赶尸。
包子铺的生意走上正轨，即便是之前暑假，许多小饭馆陆续歇业，周柠家的包子铺依旧红火，甚至带动了整条美食街的人流量，几家准备歇热的店家，也因为较大的人流量，又重新回来开店。
除了附近居民的光临，也有大批苏市的食客和专门从外地来的食客和游客。
周氏包子铺，俨然成了一块活招牌，网上拥有大批自来水安利，周柠注册的微博账号，经过几个月的积累，已经坐拥8万粉丝量。
辣豆皮，可谓是网络热销商品，还有真空包装的流油咸鸭蛋和五香咸鸭蛋，同样深受外地食客们的喜爱。
主要是这两样东西，天气冷热都可以放，来苏市旅游的人，听说了这家包子铺食物特别好吃，临走前，总得带点特产回去。
最近周柠琢磨着，把咸鸭蛋也商业化，可以搞网络销售，也可以搞个高大上的包装，放店里售卖，过节送礼送一盒咸鸭蛋，或者作为特产买回去送亲朋好友。
周柠把自己的想法跟父母说了。
周建邦很支持，毕竟咸鸭蛋可是周父在主导，咸鸭蛋卖得好，他觉得倍儿有面：礼品盒装的咸鸭蛋，我见好多牌子都在弄，应该有前景。
这对父女俩，一贯是有主意的，周母能说什么，只有支持。
说干就干，周柠给袁利民拨去电话，跟他提起这个月的货款，先别分账，用来扩建厂房，搞咸鸭蛋包装的事。
就扩建厂房的事情，两人说了好一会儿。
她带着无线耳机，不影响做事，一边跟袁利民说话，一边给生煎包撒上黑芝麻和葱花。
店外，有人咋咋呼呼。
抬眼，周柠望见一群记者和郑曼。
郑曼打头，来到周柠面前：你就是第21届厨王，圈子里大家都说继秦老之后，你是中式面点第一人。
我师傅是秦老，今天我特意来向厨王发出比赛邀请，诚心向你请教，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什么中式面点第一人，周柠压根儿没听过有人这么夸她，那她不得高兴得冒泡啊！这个郑曼分明是居心不良，先把她高高捧起，架在火上烤，周柠不吃这套：人外有人，天外有人，厨王之名，不过虚名。
我很忙，没空。
郑曼并不意外，依旧保持着笑容：我专程从上海飞来苏市，就是为了跟你比试一场，厨王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你哪根葱哪颗蒜，我为啥要给你脸？周柠睨郑曼，不客气地质问：你自称是秦老亲授徒弟，可秦老一身光明磊落，为何从来没有向外界公开宣布你的身份？还有秦家，前不久在圈子里公开宣布，并不认可你是秦老之徒的传言。
郑曼不慌不忙，唇角挂笑，眼里冷气逼人：那是因为当时我师傅身体已经不适，所以决定暂时不公开。
至于秦家不认可，是因为秦姑父跟我小姨在闹离婚，一时置气，我可是秦老亲自传授教导的徒弟，秦老制作生煎包的手艺，我都传承到了。
周柠恍然明白，为何对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她想了想，说：美食界横空出世的天才少女，呵，果然有点手段。
不过我不会跟你比，如果你真想跟我比试，明年五月有一场国际烹饪大赛，届时，各凭本事。
周柠不是没想过，说出秦老一开始想要收自己为徒的事情，可这话说出来，更加印证了传言，且没有人证物证，毫无说服力。
明年五月，她本来就要去参加国际烹饪大赛，前面有泡菜国选手，后面有个郑曼，正好凑一块儿。
如果郑曼能成功入围比赛，对国内文化输出和宣传，也能起到一定作用。
如果郑曼真的入围，周柠还会高看她一眼，起码是真有几分本事。
周柠的话，郑曼并未听进耳朵。
郑曼自诩天赋过人，她太想一鸣惊人，让所有人见识到自己的厨艺，为自己的天赋惊叹，岂能甘心等到明年五月？一个月，一个星期，郑曼都等不了：现在我只想跟前辈比试，还请前辈首肯，满足我这个小小心愿。
我说过了，我很忙，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找我比赛，一个个应付，我还要不要开店，要不要挣钱了？周柠看见不止记者在拍，围观群众也在拍摄，同时她自己也打开手机录音，就算对方搞剪辑那套，她也不会留对方把柄。
郑曼摇摇欲坠：原来厨王前辈就是这么羞辱后辈，难不成，是因为我听过的那个谣言。
后面记者堆里，有人窃窃私语。
听说秦老先生大老远从上海来到苏市，想要结交这位周柠女士，而这位周女士想要拜入秦老门下，被婉拒，怒而大骂秦老，导致秦老昏倒住院。
真的，竟然还有这回事？后面两人一问一答，演得一手好戏。
周柠半点不怂：就算秦老想收徒，一个是厨王，一个上蹦下窜跟个猴儿似的，你觉得秦老会选谁做徒弟？我手里有录音，还有现场围观群众录下的视频，不要妄想玩剪辑那一套，年轻轻轻，道德绑架玩得挺溜。
大堂里的食客，也有人议论：就是，换我是秦老，我肯定愿意收厨王为徒，不是绣花枕头，带出去有面子。
就是。
什么天才少女，一看就是营销，包子铺里的食物可是大家有目共睹，我馋了，三天两头往这里跑。
同样是议论，周柠这边根本没有提前策划的可能。
舆论站在了周柠那边。
郑曼脸上血气尽褪，身体摇摇欲坠，还是失算了。
本以为已经够难堪，没想到接下来出现的一个人，几乎把郑曼的骄傲踩到泥里去。
一道拐杖声拄在瓷砖地面，浑厚而沉闷的声音响在耳畔，郑曼闻声看去，惊得瞪大眼睛。
姚老，怎么也出现在苏市？姚远年和秦老，那是美食界的泰山北斗，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郑曼忘掉了不快，笑脸殷勤上前：姚老，您怎么会……涌到喉头的话，还没吐出来，只见姚远年偏了偏身体，没有搭理郑曼，朝周柠走过去。
姚远年掏出个礼盒，递出：昨天有事，没去参加你的暖居宴，这是祝贺你迁居之喜的礼物。
甭高兴太早，一会儿练习刀工，老头子可会好好盯着你，一丝一毫不能偷懒。
周柠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知道这是老爷子故意帮她造势来着：知道了。
郑曼好像被一道惊雷劈中，姚远年大老远亲自来苏市指点周柠的刀工，这怎么可能呢？一般来说，都是晚辈迁就前辈，想要学艺，怎能不付出点代价？怎么周柠这么好命，前面有秦老先生大老远为她而来，现在又幸运的被姚老相中，也是大老远来到苏市，专门为了迁就周柠……郑曼脸色惨白惨白，感受到周围人嗤笑和指指点点，她努力压抑着声音没有颤抖，说：好，明年五月的国际烹饪大赛上，我再好好向前辈赐教。
扔下一句话，郑曼拨开记者团和围观的人群，跑掉。
给姚老上了一碟酱油和生煎包，周柠听到耳机里袁利民的声音，这才记起刚才跟袁利民通话来着。
她说：袁厂长，我这边发生点事情，晚一点我再跟你通话。
挂了电话，周柠拨给秦朗。
喂，秦朗，你家出什么事了，我刚听郑曼说，你父母闹离婚？秦朗一惊：郑曼去挑衅你了，我早警告过她，让她老实呆着，她跟你说了什么，你有没有怎么样？周柠说：我没事，你还好吗？电话里，秦朗吁出一口气：不太好，我妈一时糊涂，竟然把我爷爷耗尽一生心力，连临终前还在呕心沥血所著的心得和食谱，拿去给了郑曼。
我爸一气之下打了她一巴掌，要跟她离婚。
周柠不知道怎么劝慰他：想开点。
秦朗的嗓音透着落寞和感伤：我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想，为什么我有一个脸蛋漂亮、却头脑空空的妈妈？一直以来她处处替我外公家不成器的舅舅还赌债，我爸爸也都是默许，可这次妈妈把爷爷气得晕倒，现在还把爷爷的一生心血拿给外人，不止爸爸，连我也感到好失望。
停了停，秦朗又说：对不起，我其实不该跟你说这些糟心事。
周柠回：没关系，不开心的事情不要闷在心里，说出来，也许会好受点。
第61章 蒸甜南瓜 （一更）冬瓜肉丸子汤……围观的人群散去, 王翠兰和媒婆面面相窥，本以为周柠是软柿子，好拿捏, 这一看分明就是恶婆娘，赶紧拉着媒人屁颠屁颠走了。
这些周柠全然不知, 因为郑曼的出现, 也算间接帮周柠解决了一桩麻烦事。
包子铺的生意, 一直让人眼热，这个月不知谢绝了多少个捧着财富大谈特谈发展加盟店的人，还有直接想吃软饭, 介绍自家儿子侄儿亲戚等等，通通被周父周母拿扫把赶走。
姚老扫一眼周柠，见她刚跟秦朗通话完，跟人在说话，听话音儿，是来应聘的。
姚远年插了一句嘴：不招人了。
周柠朝姚老看去，对面前的人抱歉：不好意思啊，要不先留个电话号码，回头再要人了, 我再通知你。
周柠记录了电话号码，送走人, 听姚老问：你的包子铺要招人手？周柠点头：是啊。
姚远年浑浊的眼睛亮了亮：老头子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这次厚着脸皮向推荐个人过来, 随便给口热饭吃就行, 而且身强体壮，任凭驱使。
周柠以为是什么穷苦人家的孩子，反正她家也要招人, 趁此能还姚老几分情分，她几乎没有犹豫，一口应下。
走到包子铺外墙壁，扯下招聘启示，周柠提前跟姚远年打好招呼：我家包子铺每天又忙又累，请人洗碗打杂，工资还是要给的，就按照招聘启示上的工资福利，姚老还有什么建议吗？姚远年沉吟：没什么建议，千万不要看在老头子的面上对他手软，多多使唤，什么脏活累活，尽管扔给他去做。
周柠花钱请人，本就是来洗碗做卫生，减轻自己和父母的重担，又不是找个大爷伺候着，听了姚老的话，彻底放下心来。
然后次日凌晨，周柠和父母过来开店，在包子铺门外见到了蹲马路牙子的秦家大少爷，秦朗。
他穿一身名贵西装，精神状态看着还可以。
周柠大吃一惊：郑曼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没生你的气，其实你不用专程从魔都飞来向我道歉。
秦朗沉默了下，纠正：我是来上班的。
秦朗又重复一句：姚爷爷介绍我来上班。
周柠：？？？啥玩意儿？周父拉卷帘门的时候，不太顺畅。
见状，秦朗自觉跑过去搭一把手。
周柠端了一杯水递给秦朗，客气道：要不你先坐会儿，一会儿等天亮，我给姚老打电话询问下。
秦朗不肯接，也不肯坐，脱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来之前，我就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我不怕苦也不怕累，也会丢掉从前那些脾气，不管有什么脏活累活，只管交给我。
周柠笑着婉拒：我可请不起你，你可是秦家未来的继承人，秦老先生的嫡孙。
秦朗肃了肃面色：这里没有什么秦家继承人，秦家嫡孙，周柠，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一个人的天赋不能选择，但可以选择要不要努力，我想靠努力在面点上做出一番事业，不奢求如我爷爷那般成就，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一夜之间，那个傲慢的秦大少，丢去了高傲，无比诚恳，眉宇多了坚定。
周柠被他眼中的真诚所感，周母过来劝说：要不先把他留下，让他试试。
她没有再狠心拒绝，含糊说：等我见到姚老爷子再说。
周母瞅着秦朗，虽然秦朗妈妈和表妹一个赛一个讨厌，但秦朗没有长歪，年轻人有点傲气，品性是好的，轻声安抚他：喝点水，别着急。
秦朗局促：谢谢阿姨。
店铺还未正式营业，姚远年来得比以往都早，见秦朗捡了块抹布，周柠在后面追着让他别动手……姚远年重重拄了下拐杖，果然吸引了周柠的目光。
周柠不管秦朗，走来：老爷子，你说给我推荐个人手，可没说是秦朗！姚远年白胡子一翘一翘：好歹秦老曾经指点过你，动过收你为徒的念头，你就这么忘恩负义？周柠解释：不是的，他是秦老先生的嫡孙，怎么能来我的店里做洗碗打杂的活儿？而且，为什么是我？姚远年盯着她，叹息：你不应该用这种想法看待他，秦朗除了是秦远志的孙子，首先是他自己。
秦家恰逢变故，我和秦远志是故交，秦朗想要在面点一途发展，所以老头子才厚颜求到你跟前。
你比谁都清楚，天赋不够，更需要比常人努力十倍百倍，秦朗在秦家的舒适圈里，根本不可能有所成长，做到像你这样，所以只能是你。
那一刻，周柠觉得姚老看穿了她。
所有人都说她天赋高，只有姚老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周柠直视姚远年，又移到秦朗身上，他拿块抹布不伦不类的模样。
她轻轻颔首：那就先留下他，如果做不好，就算我看在您的面上，也不好使。
姚老轻点下巴：如果是那样，指定没救了，老头子绝不开口替他多说半句好话。
一上午，秦朗摔破了三个盘子，两个调料碟。
周柠对他说：摔坏的盘子，从你薪水里扣。
对了，忘记跟你说福利待遇，每个月基本工资3000，管早饭，不包午饭晚饭和住宿，两百元餐补，两百元住宿补贴，一百元全勤奖，暂时先这些。
好。
秦朗压根儿不在意这点工资，他是来吃苦的，亲眼所见周柠一天的劳动量，他觉得自己以前的吃苦，根本不叫吃苦。
周柠想了想，问：你住宿的房子找到了吗？秦朗说：助理给我找的，在一家公寓楼。
周柠点点头，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啊，朴实无华，出行都有专人安排，丝毫不用自个儿操心。
往常结束生意，周父周母还要擦擦洗洗，今天多了一位打杂人员，周父周母被彻底解放，提前去市场买菜，还叮嘱周柠一会儿把秦朗带回家吃顿饭，算是欢迎他加入包子铺的一员。
周父周母出门买菜，店里只剩下周柠、姚远年和秦朗。
玻璃门拉上，温度适宜的店内，只听见咔咔切萝卜丁的声音，还有姚远年玩消消乐的音乐声……秦朗挽起白衬衫的袖口，套件碎花围裙，拿着块抹布擦拭油污，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却咬牙坚持。
每次秦朗脑海里浮出要不干脆放弃的念头，他会看一眼周柠，一想到天赋过人的周柠，即使拿了厨王奖杯和证书，在美食圈子里颇有盛名，她都能沉心练习三个月切萝卜，他又有什么资格轻言放弃呢？秦朗还没有擦洗完，周柠放下刀，对他肯定道：挺认真，虽然动作慢了点，以后熟练了会快些，我爸妈做了饭菜，今天先去我家吃午饭。
秦朗受了鼓舞，初来乍到的局促和失落，淡了几分：好。
乘坐姚远年的车，一路畅通无阻地驶进明珠园，环境清幽，闹中取静，秦朗还挺喜欢这里的格局，问：这里房价多少？周柠回：不超过一万一。
秦朗惊讶：这么便宜，回头让我助理也买一套。
周柠：……她请的打杂伙计，特么比她这个老板还有钱啊！一进入院子，靠在池塘边睡懒觉的大橘抬起个小脑袋，见到周柠，立时变成了擦鞋匠，毛绒绒的猫头在周柠脚边蹭来蹭去，咕噜咕噜。
怕踩到大橘，周柠干脆蹲身抱起大橘。
院子另一角落的树荫下，周奶奶和常奶奶在唠嗑，听见动静，伸长脖子看，常奶奶说：丫头回来了。
是啊奶奶，吃饭了。
周柠踩着石阶，往客厅里过去。
见人都到齐了，周母端出菜来，招呼秦朗入座。
洗完手的周柠，路过瞅一眼，高兴：有蒸南瓜。
她随手拿了一块蒸南瓜，咬一角，感慨：糯糯的，真甜。
南瓜有什么好吃的，秦朗心里想着，肚子咕咕叫唤起来。
他也拿起一块南瓜，入口是甜润的南瓜香，软糯糯的糊儿，不需要牙齿咀嚼，一抿就化开了，甜津津。
真的好吃。
见周柠又拿起一只白灼大虾，剥掉外壳，蘸了蘸红油，吃得很满足。
周建邦和姚老爷子则是喜爱蘸食酱油，秦朗早就听过周柠会一手酿造酱油的手艺，他迫不及待也剥了一只虾仁，蘸了蘸酱油，送嘴里。
酱油的咸鲜和醇厚，在唇齿荡漾，回味又是一阵虾仁的甜净，秦朗以为早上吃的一碗薄皮馄饨已经是少见的美味，没想到一盘看上去简简单单的酱油和白灼大虾，比什么山珍海味都要美味。
虾仁蘸辣椒油，又是不同的风味，灼热的辣油在口腔攻城略地，虾仁的甜，变成一股绵软的回甘。
太辣，嗓子里冒火一样，秦朗扒着米饭，用汤勺舀一勺冬瓜肉丸子汤，冬瓜去火，肥瘦相间的肉丸子又香又嫩，还有醋溜藕片，酸酸的，清脆爽口，特别开胃。
不知道是不是太饿，秦朗扒了两碗米饭，喝了一碗冬瓜肉丸子汤，才作罢。
吃过饭，秦朗又回包子铺继续擦洗的工作，不过他的动作明显比上午熟练了些，十几分钟便清理好。
周柠还要继续练习刀工，让他可以下班回家。
姚远年眼睛没有离开过手机屏，不客气开口：西服、助理、豪车，还想住别墅，你是来吃苦，还是来享福？秦朗朝沙发里玩消消乐的姚老爷子看去，张了张嘴唇，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染了斑斑油渍的白衬衫，的确不太合适宜。
他没有开口替自己辩解，拿着西装外套走出包子铺。
店外，助理早已等候多时。
乘车回到公寓楼，秦朗吩咐说：从今天起，你不用跟着我，你回魔都去。
助理哭丧着脸：秦副总，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辞退我。
秦朗说：不是辞退你，我这边暂时不需要你，你先回去帮我爸爸管理好公司。
助理只好接受：那我走了，秦副总要好好照顾自己。
送走助理，秦朗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洗漱完，头脑昏沉地躺在大床里。
以往他睡前多思多虑，难以入睡的毛病，得到很大改善，没一会儿，沉沉睡去。
心头从未有过的踏实和满足。
第二天凌晨五点，秦朗准时来包子铺上班。
周柠特意让他晚一个小时上班，不是照顾秦大少起不起得来床，是因为昨天秦朗的突然到来，她不敢利用橱柜的掩饰，取出太多红油酸豆角，容易露出破绽，昨天只卖了二十斤左右。
今天周柠拿出四十坛，共四十斤，一会儿功夫就抢光了，没有抢到的，周柠每位顾客送了一份试吃装，又赚了一大笔愉悦值。
一号桌有客人走了。
周母说。
秦朗赶紧应一声，拿一块抹布去收拾桌子，手脚比昨天利索了些，起码没再摔破盘子和调料碟。
他把桌子擦拭干净，碗筷收拾放在托盘里，转身，差点撞到人。
贵气逼人的妇人，打量面前模样俊朗的青年人，秦朗一身简单的休闲装，从前意气风发的宝贝儿子，沦落到给人打杂帮工，郑绮霞心如刀割：朗朗，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快点跟我回去。
秦朗笑笑：我在工作呢！你不吃东西，就快点离开，不要打扰我的工作。
郑绮霞眼泪止不住地掉，她有点后悔：朗朗，就算是我不对，你也不应该这么惩罚你自己，放着好好的秦副总不做，跑来这种不入流的小店里打杂，又累又脏，这能有什么前途？秦朗不愿再搭理她，偏着身体，擦肩而过。
郑绮霞继续追上去，不依不饶。
周柠见了，对秦朗说：给你十分钟说话的时间，解决好再回来工作。
谢谢。
秦朗扔下抹布，朝包子铺外走出。
郑绮霞跟了出去，还不死心地想继续劝说。
走在前头的秦朗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问郑绮霞：我这身衣服怎么样？郑绮霞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回：你还是穿西装最好看。
秦朗唇角挂笑：昨天我穿西装来端盘子擦桌子，好多顾客见到了，觉得稀罕，也有顾客说我笨手笨脚。
今天换了一身衣服，再没有顾客说我笨手笨脚，我也觉得穿上这身衣服，做事一点不感觉束缚，昨晚睡觉，我睡得很踏实，一觉睡到天明。
郑绮霞听着心酸：跟我回去，这种地方不是你呆的。
回去？秦朗轻笑，故意戳她心窝子：回去能做什么，爷爷的毕生心血都被你拿给外甥女郑曼，你心里只有娘家一众亲戚，何时顾忌我和爸，还有整个秦家？你回去吧，不用管我。
郑绮霞自责又难过，解释：妈妈不是这么想的，你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心里最在乎的人，当然是你。
我拿走食谱只是给曼儿看一看，没有不归还的意思，曼儿也说会全力辅助你打理好秦家，所以我才答应拿给曼儿。
你不高兴，我现在找曼儿要回来。
秦朗冷冷一笑：上次爸爸直接报警，什么也没搜到，等于两家撕破了脸皮。
郑曼不会给，她愿意送回，必然有条件，其中之一，肯定是让秦家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她是我爷爷的入室弟子。
我不希望爷爷在天之灵不得安生，哪怕不要食谱，也坚决不会让郑曼玷污爷爷的名声，否则是引狼入室。
郑绮霞不信：不是的，曼儿一向最听我的话，我现在就给曼儿打电话。
很快受挫，郑曼的回答，几乎跟秦朗说的话一模一样，郑曼希望秦家公开在业界宣布，她是秦老的入室弟子，才肯归还食谱……一向乖巧听话的外甥女，突然变了一张脸，让郑绮霞觉得陌生，也让郑绮霞无颜面对儿子和丈夫。
看亲妈脸色，秦朗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故意问：郑曼怎么说？郑绮霞又悔又自责：郑曼说，暂时帮你保管。
这鬼话，谁信。
秦朗本就不抱希望，打发：您回去吧，我还要工作。
郑绮霞拉住他的胳膊：现在还能有什么法子拿回食谱，我都愿意去做。
秦朗一顿：我有个法子，您回去跟娘家人继续来往，找机会从郑曼父母口中套话，说不定能知道食谱被郑曼藏在哪儿，有机会拿回来。
关乎秦朗的前程，郑绮霞没有犹豫：好，我一定去做。
凭一张漂亮脸蛋能嫁给秦家次子，郑绮霞不算特别聪明，但也不傻，只是因为优渥而安逸的生活环境，因为周围人的追捧，她脑袋空空，对身边人没有了警惕心，容易被欺骗。
目送脑袋空空的亲妈钻进豪车，秦朗回到店里，就看见周柠在收拾桌子碗筷。
他大步过去，接替了周柠手里的活儿，身影穿梭在店里各个角落。
吃完午饭，周柠开车送两位老太太回老家，在苏市小住的两日里，老太太们总是惦念家里的鸡鸭鹅，还有大黄。
周父刚熬了高汤，捡了连肉的大骨头棒子装起，带回老家给大黄磨牙。
驱车回到云岭村，车辆驶来，听见动静，院里的大黄兴奋地低低轻吼。
周奶奶摸出一串钥匙，打开院门，大黄激动地甩着尾巴扑了来。
周奶奶摸了两把大黄的脑袋：一边玩去。
周奶奶去开屋里的锁，大黄又撒着欢儿朝周柠扑来，低低轻哼，又朝周柠怀里的大橘轻吼几声，似乎在轻声责怪，为什么带上大橘，不带上它？周柠放下大橘，摸了几把大黄的头，捏了捏它软乎乎的耳朵：好了好了，别撒娇，知道你这几天看家护院的辛苦，特意给你带了大肉骨头。
嗷呜一声，大黄叼起骨头，甩着尾巴，跑一旁啃骨头去了。
第62章 西瓜沙冰 （二更）吸收了火锅底料的脆……现在是大批葡萄成熟上市的季节, 因为前年种植葡萄的农户赚了一笔，次年村子里好几户人家跟风种植葡萄苗，今年葡萄大丰收, 商贩却把价格压得很低，每斤批发价2.5元, 还得是上等品, 才收这个价。
次品果, 根本没人收，拉到镇上菜市场贱卖2元一斤，卖不出去。
周父迟疑：我看村长愁得很, 听说昨天还学着搞直播卖货，吆喝半天，卖了一百多斤。
那些次一点的果子，就是长得不好看点，吃起来挺甜，商贩都不肯收，果农只能拿去扔掉，太浪费，要不咱们批发点回去卖卖, 卖得好，再大批量采购, 也算是帮扶下乡亲们。
是个赚钱的路子，周柠立时来了兴致：好啊, 先搞个五百斤。
周父一惊：这么多？万一不好卖怎么办, 现在消费者挑选水果，普遍挑选那些品相优等，看光泽就很诱人的果子。
按他的想法, 先搞个百来斤，试试水，毕竟收购商在这行经营多年，只选品相上等的果子，那是有一定道理的。
周柠却觉得周父过于谨慎，她说：卖不出去，就自己吃喽，还可以酿葡萄酒，熬葡萄浆。
事情敲定，周建邦主动去找村长，要了两百斤上等品，三百斤次品葡萄，回去的路上，用泡沫纸箱垫着，拉回苏市。
还未正式售卖葡萄，看到周柠发的图片，群里炸锅了。
【我看到了什么，3元一斤的葡萄！给我预订十斤！！】【算我一个！】【看着好新鲜的白霜，这么便宜，外面葡萄都要8-9块一斤，对于爱吃葡萄的人说，一天一串是基操，这个价格我可以一天十串。
】周柠回：【葡萄虽好，不可贪食，次果3元一斤，只是外表不好看，口感甜，一共三百斤。
还有两百斤上等品，5元一斤，欢迎大家选购。
】刚回苏市，天色还未完全黑透，把车停在店铺门口，周柠和周父搬运水果到店里。
路上有老顾客路过，跑过来问：这是你群里发的葡萄吧！周柠说：是啊。
老顾客眼睛一亮：甜吗，能不能给我称十斤。
周柠不放过任何一笔单子，点头，把箱子轻放在店里地上，拆开胶带，从里面拿出一串，她大方道：你尝尝。
吃完一颗，老顾客咂咂嘴，意犹未尽：真的好甜，比我今天早上在水果店买的甜，这个多少钱？周柠低头瞅了瞅纸箱的标记：这是次果，3元一斤，你还要吗？要。
老顾客比出两根手指头：我要20斤。
周柠诧异看她一眼：这么多，吃得完吗？老顾客说：一天一串是基操，这么便宜的葡萄，我当然要多囤点。
她听着这话觉得耳熟，来不及多想，不过眨眼间功夫，陆续又有两名顾客进店，瞅着周柠脚边的一箱子葡萄，问：葡萄多少钱一斤？周柠介绍：这个3元一斤，还有5元一斤的。
顾客问：有什么区别吗？周柠边给前面的老顾客上称，边回：长得好看点。
顾客：……周建邦又一趟搬运箱子回来，店里已经多了七八位顾客，堵着门口通道：麻烦让一让。
又一趟，周建邦纳闷：怎么人越来越多？有食客开口：看到群里有人发消息说葡萄刚运到店里，我们立即赶过来了。
周建邦点点头，正准备任劳任怨继续搬货，被人群里包裹的周柠喊住：爸，你先别搬了，一会儿我直接把电子秤搬到外面去称。
周建邦累得喘着粗气，干脆坐在马路牙子，擦拭脸上的汗珠。
远远瞧着，还有人往这边飞奔来，周建邦感叹这些吃货的力量惊人。
周柠负责称重，周母负责套袋子收钱，分工明确。
没几分钟，这对母女俩搬着电子秤来外面。
周建邦连忙起身搭了把手，把电子秤放到越野车旁。
不到半个小时，总共五百斤的葡萄销售一空，次果反而比上等品卖得更好，更受欢迎。
一串葡萄里有半数外皮上多了浅浅沟壑，并不影响果实的口感。
买了葡萄的食客，品尝后，纷纷在群里给出了反馈。
有说她家卖的葡萄又甜又水灵灵，特别新鲜，葡萄梗绿绿的，一看就知道是刚摘下。
也有说比水果店的还甜，就是不好看，但好吃就行了……被安利的食客口水哒哒，来得晚一些，没赶上趟，急忙追问：明天还有吗？周柠说：如果有的话，我在群里发消息通知，免得大家白跑一趟。
周父给村长打电话，把葡萄已经全部卖完的事儿一说，又问能不能让种植户明早再送一千斤葡萄，让李叔一起运送来？半个小时，卖掉了五百斤葡萄，让周建邦有了信心。
周柠拿着计算器，一笔笔加减乘除，刨开进货成本，路上运输损坏的十多斤葡萄，就这半小时，一共赚了800元。
收拾了纸箱子和泡沫箱，损坏的十多斤葡萄，周母不舍得扔，拿剪刀剔除坏果，把好的留下，用清水冲洗，装了大半盆。
一家人围拢一起，吃着葡萄，畅谈未来。
*早上秦朗来上班，看见包子铺门外支个摊，挂着纸牌，卖起了葡萄。
秦朗对周柠说：你不是开包子铺，怎么又跨行卖起葡萄？周柠面无表情：生活不易，多搞个副业不行啊！秦朗竖起个大拇指，偏头扫了眼新品牌子：今天还新出了葡萄酸奶冷饮，好喝吗？周柠指了指：里面有果汁机，冰箱有酸奶，你可以自己榨着喝。
秦朗也不客气，自己调了一杯，一口薄皮馄饨，一口葡萄酸奶饮，再咬一口蘸醋的生煎包，快活似神仙。
即便秦朗吃惯了爷爷做的生煎包，口味变得挑剔，可周柠制作的生煎包，秦朗挑不出半点毛病。
爷爷未过世前，还夸赞过周柠制作生煎包的手艺，不在他老人家之下，对于这份极高的评价，秦朗不以为意。
那时候秦朗还不服气，可现在端正了心态，他才知道自己有多狭隘，真正心服口服。
来之前，姚老在电话里告诉他，如果他真的好好努力，而不是只是嘴上说说，那么他要走出秦家，离开自己熟悉的舒适圈，真正到外面去看看别人是怎么努力……想到姚老，想起自己的爷爷，秦朗眼神暗淡了一瞬。
你昨天不是刚买20斤，你怎么又来买，吃得完吗？昨天刚拿回寝室，和几个室友分了，所以今天又来。
耳畔传来周柠和顾客的对话，充满市井烟火气，很快秦朗又打起精神，一会儿还要工作，没有时间伤春悲秋。
结束营业，秦朗拿抹布擦擦洗洗，听周柠手指敲击着计算器，乐呵的小财迷样儿，让人无语。
秦朗翻白眼儿：你都算了三遍，至于吗，也就那么点钱，还能越算越多？周柠轻哼：我乐意，你管得着吗？秦朗决定不跟她一般见识，继续闷头干活。
吃过午饭，休憩后，周柠带着双亲逛商场，买换季衣服。
周父一看牌子上的标价，好家伙，大几千，连连摆手：买什么换季衣服，我柜子里那几件够穿，给你妈买。
周母一向节俭，说：现在春秋季不明显，往年的衣服对付着穿就行了，何必花这些冤枉钱。
周柠费劲口舌劝说：今天的纯利润有11600，给你们买两件衣服绰绰有余，我还想买件风衣，要是你们不买，我也不买。
这话，果然拿捏到了周母：女孩子是要买点品牌衣服，版型好，穿着精神，行，不就是一天的利润，明天再赚就是了。
周建邦乐呵：终于想开了，要不再给买点保养品化妆品打扮打扮，回头走出去，那可是光彩照人。
周母把脸一偏：就你会贫嘴。
逛完服装区，又去逛品牌护肤品。
周建邦实在逛不过她们，拎着购物袋，找了个休闲椅坐着等。
护肤品区，服务员小姐热情地招待。
周柠试了几个颜色的口红，随手点了几支，周母也要了两支，加上护肤品和粉底液之类，一共两千块。
从商场出来，把11600花得只剩下10元，满载而归的周柠和周母精神高涨，而周建邦累得浑身酸软，他发现陪女人逛街，比捶打牛肉丸还累。
逛完街，晚上还要去订好的火锅店吃饭。
又爽又脆的毛肚，用油炸过的虎皮鸡爪，轻轻一抿，骨肉分离。
现炸现卖的小酥肉，周柠直接上手拿着吃，肉很厚实，酥酥脆脆，下火锅汤料里煮一会儿，吸收了火锅底料的脆皮小酥肉，软塌塌，又辣又香。
她吃得喉咙冒火，这时候来一碗红糖冰粉和西瓜沙冰，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