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一双鹿眼眨巴眨巴, 期待地看向她：我是按照爷爷的手法做的，怎么样？周柠想了想，说：你有没有想过, 什么都在按照别人的模式生搬硬套，反而让你变得束手束脚。
最开始学习制作生煎包, 我们普遍会下意识的去模仿别人, 但那是别人走出的道, 我们需要走出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路，需要自己去不断感悟和体会，而不单单只是照着食谱配方, 跟个提线人偶一样添减食材用量。
秦朗眼中流露出迷茫，若有所思：我好像有点明白，又不太明白。
周柠继续点醒：愉悦的心情，烹煮出的食物也更美味，你就是杂念过多，什么都想着一把抓，不管是面皮，还是内馅儿，能达到合格水准, 但比起已故的秦老先生，远远不够, 或许你可以试着朝自己擅长的方向发展。
秦朗恍然，有些明悟, 好比他打杂干活, 一开始生疏，后来通过不断思考积累了经验，做起事来, 更顺手。
突然，他手里被塞来一个信封，鼓鼓囊囊。
他打开信封瞧了瞧，是一叠纸币。
周柠说：是你二十一天的工资，加上宿补餐补，扣掉你摔破的盘子，一共是2480，点点看。
不用清点。
秦朗捏着信封塞进长裤兜里：在包子铺这段日子，很难忘，也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周柠回：不必客气，毕竟我只是为了还姚老先生一份人情。
这话说的，好像如果不是因为姚老，他连来给她打杂的机会，她都不肯给。
这一趟苏市之行，也算有许多收获和感悟，秦朗对周柠是抱有感激之心，他知道或许是看在他爷爷和姚老的份上，她才会在临走前特意提点自己。
他并没有因为和周柠年龄相仿，而小看周柠，反而把她说的话全部听在耳朵里：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期待以后我们也能在赛场上遇见。
当天下午，秦朗乘航班飞往魔都。
次日，还有食客追问：怎么没看见那个长得清秀的年青人？周柠笑说：他回家了，以后都不来了。
秦朗的离开，对包子铺没什么影响，经过几天的适应，小吴已经熟悉了每日的工作，手脚勤快，做事认真负责，顺理成章留了下来。
汪甜甜经过几日的思想斗争，为了不被家里安排相亲，下定决心搞一番事业，来包子铺豁出去大吃一顿，又打包了好多牛肉包，才出发前往袁家镇的辣条厂实习。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又是两个月过去。
临近年底，袁家镇扩建的厂房早已竣工，生产线也被运进了生产车间，同时还额外建造了员工宿舍，方便工厂员工们吃过午饭后，可以到宿舍午休，或者住得远一些的员工能搬进宿舍里住。
调试机器和配方数日，袁利民终于发来好消息，盐焗鸡蛋和香辣小鱼仔马上可以大批量量产。
至于咸鸭蛋的礼盒包装，分给外面的包装厂。
知道包子铺推出了盐焗鸡蛋和香辣小鱼仔，经销商们早就望眼欲穿，得到消息，一天之内，袁利民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比起第一次袁利民带着辣豆皮，他死皮赖脸去求各位经销商大爷们，吃了闭门羹。
这回，轮到经销商跟袁利民套近乎，张口闭口喊他老哥，能不能先给拿点货？袁利民也是看亲疏关系的，比如一直跟他有合作关系的经销商，第一个照顾辣豆皮的生意，还有京城的经销商，在辣豆皮的口碑还没发酵前，特意大老远来工厂考察，又给了定金拿货……袁利民第一时间拨去电话通知，对方二话不说，打来一笔定金款额。
还有经营便利店的曹俊，那也是最早来厂里考察进货的一批人，虽然曹俊拿的货不如经销商量大，袁利民对他印象很深刻。
从探店主播，正式转为带货主播的林芊芊也不能忘。
这些人瓜分得七七八八，才能轮到别的经销商。
袁利民自己心里一点小算盘，丝毫不掩饰，全部在电话里一股脑儿说出。
虽然周柠握有辣条厂大部分股权，她只管大方向，这种小事，周柠不会插手，都让袁厂长自个儿拿主意。
说完袁家镇的事儿，袁利民又说起她们在邻省丽镇租赁下的一块地皮。
袁利民说：上次那支工程队的活儿干得又快又好，没偷工减料。
周柠轻嗯一声：先让他们拿出图纸和报价，如果适合的话，那就继续合作。
结束通话，她揉了揉眉心。
临到年尾，各种账目看得她头眼发晕，干脆起身出去透透气。
她踩着拖鞋下楼，看到周母拿着挂烫熨衣服，周柠好奇：没事您给我熨烫羽绒服做什么？周母说：明天你不是要去参加那什么市里举办的晚会嘛，熨得板正，穿着精神。
那是个美食文化交流会，临近年尾，各大美食交流会都有邀请周柠，还有京城美食协会的邀请，周柠又不是人家协会里的成员，她去干嘛，于是婉拒。
而市里的美食文化交流会，不止有美食协会成员，还有许多各行各业里的精英人士，在本市举办，来回路程不费什么时间，于是周柠接受了邀请函。
第二天下午五点，她带着周父周母一同去参加晚会。
到地方，她才发现大家穿得挺正式，室内暖气开得足，她脱掉羽绒服，里面一件薄荷绿的薄毛衣，长裤白鞋，很平常的打扮。
项文斌端着红酒杯，上下打量，见她化了淡妆：不是给你说了，记得穿正式点？周柠耸耸肩：我也想露腿穿旗袍，我妈不让，说天气冷，年轻受冻，以后老了容易得老寒腿。
项文斌无法反驳：有道理，还是听妈妈的话，实不相瞒，我裤腿里还套了秋裤。
两人有说有笑，有人从旁经过，周柠无意扫去，望见赵文博和赵腾飞，擦肩而过时赵文博鼻孔哼了一声。
周柠不客气哼回去。
又在看见赵腾飞向自己打招呼地点头时，她也点了点头。
项文斌晃着红酒，凑来：你们家跟赵家的恩怨，我也听过一耳朵，向你透露个小道消息，可能万泰酒店撑不了多久。
周柠诧异地挑了挑眉梢。
她感受到自己踏入会场后，众多道目光朝自己扫来，有在苏市分赛区见过的熟悉面孔，也有陌生面孔。
项文斌仿佛看穿她的想法，解释：你一直窝在包子铺，根本不知道自己早已一战成名，整个美食圈都听说过你，大家早就想见见你，可惜你很少在这种公众场合露面，咱们协会成员对你真是又敬又好奇。
周柠挠头：什么一战成名？项文斌看她是真不知道，说：中韩友谊厨艺比赛的视频传出后，整个圈子都听说了你，我们美食协会好多年轻女成员都很仰慕你呢！谁不爱听好话，周柠内心刚窜起点小雀跃，小得意……就听项文斌喘了一口气，又说：然后成员们纷纷找你在苏市分赛区的比赛视频，看去了。
想到自己在分赛区的那些黑历史，周柠猛吸一口气：别说了。
赚钱一时爽，一直有钱一直爽。
她不后悔接那些化肥啊，鞋垫儿的广告。
项文斌憋着笑：刚才她们还在打赌，一会儿颁奖典礼上的获奖感言，你会不会猝不及防打个广告。
周柠纳闷：她们怎么就确定，我一定能拿奖？项文斌乐了：这么多奖项，至少都能拿一个。
周柠没听清他后面的话，旁边走来一位半百的老人：这就是今年的厨王，小项，你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介绍？项文斌主动介绍：这位是范学先生，任职苏市美食协会会长。
周柠问好：范会长好。
范学微笑说：年少有为啊，早就听过你的名字，说起来，我还去你的包子铺吃过早点，那生煎包，皮薄多汁，真是叫人难忘啊！周柠也笑：能让食客吃得开心，也是我的荣幸。
很快，晚会正式开始。
按照分配的位置落座，周柠被现场工作人员引至前排，坐她旁边的，恰好是刚才说话的范会长。
周父周母的位置则靠后一些，周柠抬眼扫过一眼，正要收回目光，发现她身后一排的位置，两个女孩推推搡搡，不肯落座。
见周母看来，两个女孩局促不安。
周柠看了一眼，暗想，自己有那么可怕？她收回目光，身后的两个女孩同时松了一口气。
其实两个女孩也是美食协会的成员，因为烹饪一行普遍男性居多，女性偏少，好不容易出了位打败众多男性选手夺得冠军奖杯的女厨王，为女厨师争光添彩，她们特别喜欢周柠，却又不敢靠近周柠。
毕竟周柠一入场，身边不是前任厨王，就是苏市美食协会会长，虽然大家是同龄人，显然对方的社交圈子，她们根本够不着，也不敢去打扰。
台上载歌载舞，欣赏了歌曲舞蹈后，主持人念了一段官方的开场白，接下来进入正题：想必大家都知道，今年举办的三年一届全国厨王大赛，咱们苏市厨师又一次斩获厨王奖杯，为咱们苏市美食文化的宣传做出了一定的贡献，是一名杰出的优秀青年厨师。
下面请大家用热烈掌声欢迎，有请周柠女士上台领奖……说到这话时，台上一束光柱落到周柠的头上，她起身，那柱光柱随着她的动作移动。
她踩着台阶，来到舞台。
范会长作为颁奖嘉宾：年轻人，继续努力。
谢谢。
周柠向对方鞠了一躬，她双手捧着奖杯，发表获奖感言：感谢本次苏市美食晚会的举办方，还有现场的工作人员，其实刚才在台下，有朋友告诉我，现场有人拿我做赌注，赌我会不会打广告什么的。
既然你们这么期待，那我当然要满足了，最近我的辣条厂推出两款新品，盐焗鸡蛋，吃了都说好，香辣小鱼仔，辣得吱吱叫。
什么鬼吱吱叫，把人辣得跟老鼠一样吱吱叫，这广告词真是绝了……项文斌捂脸，知道她是个什么选手，能干出啥事都不奇怪，可你明明白白打广告啥的，真的是……早知道，他应该装作不认识周柠的。
后悔，总之项文斌非常后悔。
范会长嘴角扯了扯，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
周柠刚下台没一会儿，第二轮奖项，主持人身后的大荧幕又出现她的名字……周柠把奖杯交给项文斌帮她拿一会儿，上台领取美食文化传播杰出贡献奖的奖杯。
她站在台上，拿着奖杯：刚才发表过的获奖感言，句句肺腑，我就不耽误大家时间。
台下观众：……第71章 煲仔米饭 溏心流淌到琥珀色的油亮米粒……之后颁发两轮奖杯后, 项文斌也拿了一个极具重量级别的奖项，台上主持人又念到周柠的名字。
周柠再次上台领奖，这一次给她颁奖的是赵文博。
赵文博一身板正西装,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得出来是精心捯饬过, 可眼白里泛着的红血丝, 让周柠联想起刚才项文斌说的小道消息。
几个月前, 周柠就听说过万泰酒店出现资金周转问题，如今见到赵文博，周柠心中有数。
她礼貌得体地向对方鞠了一躬, 站到支架前的话筒，发表获奖感言：不好意思，又是我。
坐周柠身后的两个女孩鼓起掌声，随着会场一阵高过一阵的掌声，如潮水起伏。
周柠向台下鞠了一躬，回到自己的座位。
后面的周建邦，比他自己拿奖还激动。
旁边的美食协会成员早就想找机会跟新任厨王套个近乎，瞅着周建邦眼熟，于是问：刚才我看见你们和厨王一起入场, 你们二位是厨王前辈的父母吧！周建邦胸腔里奔腾着喜悦，红光满面：是我女儿, 我女儿多有出息啊！做父母的，为她感到骄傲。
旁边的美食协会成员只想拍个马屁, 混个眼熟, 没想到周父自来熟地拉着人，一直滔滔不绝……颁奖晚会结束。
周柠和父母准备离开，一位眼熟的本地企业家朝周柠过来：周先生周太太请留步, 我想跟周柠女士聊一聊。
认识下，我姓林，这是我的名片。
接过名片，周柠记起眼前的中年男人是做电商出口贸易，经常出现在市里的杂志和电视上，算是本地数一数二的企业家。
她问候：林先生好。
林志康说：早就听过你的大名，我家孩子特别喜欢吃你做的生煎包，刚才冒昧打扰，是因为我这边有一单私活，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来钱了，周柠精神一震：如果是外省，可能我暂时走不开，地点在本市吗？林志康目露欣喜：是的，在苏市。
周柠点头，比划了手指：既然林先生事先打听过，应该知道我的价格是这个数，我的规矩跟别人也不一样，需要先预付一半定金。
这个我懂，只要你能让我那位法国客户吃得满意，之后，我私人再给两万的小红包。
林志康加了她的微信，转账4万。
还有这好事，周柠听到两万红包和法国客户，眼睛一亮。
最近周柠每天都在翻阅一些法国食材的书籍，了解法国人的口味，为之后的大赛做准备……明年五月她要和小伙伴们去法国参赛，这时候一名法国食客主动送上门来，可真是打瞌睡，送来枕头。
刚琢磨的东西，这么快有了用武之地啊！周柠盯着手机里的四万定金，笑眯眯。
回到明珠园，周建邦捧着周柠的三个奖杯，噌噌往二楼书房里跑。
从二楼下来，周建邦一会儿给周柠端茶，一会儿给周柠捏肩，殷勤备至地问：累坏了吧！周柠怪异看她爸一眼：借钱？没有。
周建邦乐呵：不是借钱。
周柠更困惑了：不借钱，还突然对我这么好？周建邦给她捏肩，舒活舒活肌肉：今天你一人拿了这么多的奖杯，是没看见赵文博那脸拉得老长，这么多年被他打压，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今天晚饭想吃什么，爸给你去做。
原来如此，要是告诉她老爸，万泰酒店就快垮台了，她老爸不得更高兴。
这事儿还没尘埃落定，没有定数，她暂时不打算说。
既然她老爸开口，周柠不客气点菜：想喝菌菇汤，想吃腊肠煲仔饭。
想到上午买的新鲜排骨还没吃，她又添了一句：还有糖醋排骨。
周建邦耷拉着眉毛，双下巴轻颤：净会挑麻烦，等着。
他嘴里抱怨，还是任劳任怨去打开冰箱找食材。
周母拿来半布袋的花生，坐在餐厅桌上剥壳。
周柠过去，帮忙跟着剥花生仁，问：剥花生打算怎么吃？周母回：留着明天熬花生粥。
周柠眼前仿佛浮现出一锅热气腾腾的粥，熬得绵密的花生，西瓜红色的米汤里绽开的米花，加上一勺白糖，绵稠稠的，还能健脾养胃。
剥出的一粒粒花生果实，放在白瓷盘里清脆作响，周柠脑海里突然想起奶奶以前经常做的一道菜——清炒花生芽！她说：一会儿我泡点花生米，拿去发芽。
周母想到花生芽的清甜，不止点头，甚至回厨房端来一碗清水，把她们剥出的花生仁全部浸到清水里。
约莫有大半碗，又剥出一盘子，周母看分量差不多了，没让周柠继续剥，把布袋一收，放回厨房橱柜里。
看花生米泡发得微胀，周柠到杂物室找了把铁锹，扛着铁锹来到院子，走到栽种卷心菜的一大片土地，瞄准靠近墙角的一小块空地。
冬天白昼短，夜长，天色暗得早。
就着行道两排暖黄色的灯光，周柠摸黑，一铁锹下去，铲出泥土。
门铃响了，周柠放下铁锹，小跑过去过去开门。
门外，项文斌拿着一盒蛋糕，见她手上脸颊上沾了泥巴，顺着她身后看去，一把铁锹，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坑……项文斌把手里的蛋糕盒往她怀里一塞，好奇道：朋友送的巧克力蛋糕，我不爱吃巧克力，就给你拿过来了。
对了，大晚上你挖坑干什么，神神秘秘，搞得脸上都是泥？周柠一手拎着蛋糕盒，另一只手背擦了擦脸：我准备发花生芽，你要吃吗，回头给你送点？项文斌震惊：花生芽，这玩意儿能吃吗？孤陋寡闻。
周柠白他一眼，说：我告诉你，花生芽不但能吃，营养价值非常高，尤其是雪白的茎干，热油下锅清炒，甜津津。
项文斌馋得流口水：那我岂不是有口福了，我那边还有事，不跟你说，等花生芽长出来，记得给我送过来啊！周柠目送他离开：知道了，路上慢点走。
送走项文斌，周柠把蛋糕盒先放到一边，叉腰看着自个儿挖好的一个脸盆大小的坑，深20公分左右。
这时，不远处石阶上传来周父的声音。
柠柠，吃饭了。
好，马上来。
周柠把蛋糕盒拎起来，另一只手去拿铁锹，到客厅玄关处脱下脚底黏了泥巴的鞋，重新换上一双干净拖鞋。
她把蛋糕放在客厅茶几，铁锹放回原处，经过餐厅时闻见排骨的肉香，她猛吸了好几鼻子，跑回厨房洗手，还洗了把脸。
厨房灶上开着小火，两只砂锅细火慢炖的，酝酿着一场极致的味蕾。
周建邦看时间差不多。
他取出一只碗，加入一勺酱油，耗油、食盐、白糖，点上几滴香油，一撮香葱，拿勺子把料汁儿搅拌均匀，揭开砂锅盖，磕一个鸡蛋，把烫熟的小油菜整齐码放在荷包蛋和腊肠旁边，用勺子把调好的灵魂料汁儿淋上去。
厨房里，香气四溢。
盖上砂锅盖，关火，利用余热继续焖五分钟。
周柠拿餐纸把手上水渍擦干，帮忙端菜。
盘子里，用冰糖炒出糖色的糖醋排骨，裹着一层鲜红亮鲜的汁儿，撒上点点白芝麻增香提味儿，琥珀油亮，色泽诱人。
她迫不及待先抓起个小排骨啃着，牙齿轻轻一划，立即骨肉分离，甜甜酸酸，肉质鲜嫩，一点也不柴。
好吃。
她嘬了一口骨头上裹着的酸甜汁儿，立刻又夹起一块排骨。
周母给她舀了一碗菌菇汤，碗里主材料有平菇、金针菇、口蘑，佐以火腿、鸡蛋饼、肉丸、嫩豆腐……周柠捧着碗尝了一口，深深感叹：这碗菌菇汤，真是鲜到掉眉毛。
金针菇嚼起来脆爽，口蘑和平菇煮得软糯，吃起来只剩下一个鲜。
火腿片的咸香全部挥发到汤汁儿里，口感干韧，又有经久不散的腊味香，嫩豆腐香嫩而滑，用油煎过的鸡蛋皮，吸饱了鲜汤，水汆的猪肉丸子，嫩而不腻，塞一颗到嘴里，吃着特别满足。
这时候，周建邦把两锅煲仔饭搅拌好，周柠赶紧去盛了一碗。
利用煲仔锅里的余热，煮到七八分的荷包蛋，内里溏心，拿勺子戳破薄薄的蛋白，溏心流淌到琥珀色的油亮米粒，油脂肉粒分明的腊肠，搭配着青翠的小油菜……眼前的画面，分外勾人。
空气里，混合着腊肠的芳香和丝苗米的清香，周柠吞咽了下口水，舀起一勺米饭和腊肠，一同送进嘴巴里。
颗颗晶莹饱满的米粒，它吸收了腊肠里的油脂，还有最后的灵魂料汁儿，米粒Q弹而有韧性，极致的味蕾在口腔里绽放，连锅壁上挖出的焦锅巴，吃起来脆脆的，带着米香。
这时候，夹起一根颜色青绿的小油菜，甜脆爽口，特别解腻，接着再来一口煲仔饭，绝了。
周柠吃了一碗煲仔饭，喝下两碗菌菇汤，啃了不知多少根排骨，捧着小圆肚，后背靠在椅子里，感叹人生值得。
周母把她泡发的花生仁拿来：泡得差不多了，拿去发。
吃得太饱，周柠有点犯懒，可又不能白白浪费花生仁，只好强撑着精神。
到院里，她把花生米平铺在坑底，碗里的水全部倒了下来，然后上面用一块青石板盖着，铺上泥土。
前三天，需要每天掀开石板，给花生仁浇水，淋湿就可以了。
之后，把一切交给时间，只需静静等待5天的时光。
第72章 生敲鱼面 （二更）一股浓郁丝滑涌入喉……拿着碗回客厅, 遇上正准备出门散步消食的周父周母。
周母问她要不要一起散步，周柠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她吃得够饱了，才不想被这对老夫妻继续喂狗粮。
回到客厅, 扫见蛋糕盒子，想起项文斌说是朋友送的什么巧克力蛋糕……这一会儿运动, 她好像又有点饿了。
到底是饿了, 还是馋了, 不管。
周柠坐过去，扯开蛋糕盒子上的丝带，打开盒子, 一股浓郁的巧克力香气扑面而来。
凑过去沉醉的吸了一口香气，她迫不及待拿起盒子丝带上挂的餐具。
取了一份单人刀叉，划了一块，浓浓的巧克力送入唇齿里，立时融化，化作一股浓郁丝滑涌入喉头。
真的是纵享丝滑啊，不禁让人联想到某牌子的广告语。
她拍了一张照片，发给项文斌：【这么好吃的巧克力蛋糕，你居然不喜欢？】没一会儿, 项文斌回：【我怕胖，过了25岁后, 身体的代谢能力逐年下降，大晚上吃高油高脂的东西, 小心胖死你。
】周柠低头瞅自己捧着的巧克力蛋糕, 这东西热量高得吓人。
吃？还是不吃？浪费可耻，再说她今天吃的糖醋排骨、煲仔饭哪个不是高油高脂的食物啊！她说：【还好我年轻，才23岁。
】项文斌：【你真狗, 我记住了。
】周柠决定不跟项文斌客气，立马又给他发去拍摄的糖醋排骨和腊肠煲仔饭的图片。
盯着手机屏的项文斌，咽了咽口水，飞快打出一行字：【晚饭，介不介意多我一个？】周柠：【吃完了，桌子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过了片刻，门铃响了。
项文斌发来消息：【给我开门。
】周柠来到院里，从里面打开门，项文斌一点不跟她客套，坐到客厅沙发里，取出一份餐具，给自己也切了一块蛋糕。
她挑了挑眉梢，纳闷：不是说你大晚上不吃高油高脂的东西，不怕胖死？项文斌气呼呼，瞪一眼面前这个罪魁祸首：胖死算了。
不知道是不是破罐子破摔的心理，项文斌又啃了一大块蛋糕，这才作罢。
临出门前，他扫见周柠家院里卷心菜一颗颗拥簇着，指着卷心菜：这菜长得真不错。
周柠意会，走过去，二话不说把卷心菜一扭，咔嚓一声给拧了下来。
项文斌吞咽了下口水，他怀疑要是自己哪天惹毛了周柠，她双手一扭，能把他脑袋给拧下来。
周柠抱着沉甸甸的一颗卷心菜递出，问：够吗，要不再给你拧一颗？不，不用了。
项文斌掂量掂量手里的卷心菜，还挺沉，他一个人起码要吃两顿。
送走项文斌，周柠把剩下的巧克力蛋糕放回蛋糕盒里，存放冰箱。
沐浴后，她躺在柔软大床里，把所有愉悦值全部抽完，从抽屉里翻出紫檀木簪，发了一会儿呆。
上下眼皮打架，她熬不住困意，早早睡下。
翌日，包子铺照常营业。
凌晨五点，吴丽丽提前五分钟来到包子铺，简单吃过早饭，收拾碗筷的动作怪怪的，没往常利索。
周柠瞥一眼，收回。
冬日的早晨，薄雾浓云，太阳才刚爬出山坡，天气冷得很。
要两碗牛肉丸汤，十个生煎包，四个牛肉包子。
食客对店家说完，转头对身边的伙伴说：这个天气喝一碗滚烫的牛肉丸汤，真是美得很。
身边同伴附和道：是啊，看天气预报，过几天要下雪了。
收拾餐桌碗筷是，不知是没拿稳还是怎么回事，吴丽丽把盘子给摔破了：对不起，周柠姐，盘子的钱从我工资里扣。
周柠盯着吴丽丽的背影，从早上对方到店里，她就发现不对劲儿，吴丽丽的手臂一直在打颤。
她对吴丽丽说：你过来一下。
吴丽丽以为是因为打破盘子的事，低着头，等待许久，却听不见训话，抬起眼皮，正好对上周柠的目光。
见周柠的目光落到自己的手臂，吴丽丽不自觉把手臂移到身后。
周柠开口：把袖子卷起来，我看看。
吴丽丽结巴道：我，我没事，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周柠姐，我向你保证。
周柠皱了皱眉头：是你自己拉袖子，还是我替你。
吴丽丽犹豫又不安，不敢再去看周柠，把毛衣袖口往手腕上拉了一截，白皙纤细的胳膊，印着两道刺目的红痕。
周柠张了张嘴唇，听到吴丽丽开口辩解：这是我不小心摔的。
见吴丽丽眼神闪躲，周柠心里哪里不清楚，她肃着脸：本来这是你的私事，我不该过问，但你现在是我店里的员工，你的人身安全，我也有部分责任，如果你不告诉我实情，那我没办法再留你。
吴丽丽慌了：是我亲生父亲，前几年他赌博欠了一大笔债，离婚了，把我奶奶一生的积蓄全部拿去赌，后来经常找我要钱，不给钱就打我。
吴丽丽哽咽：我大部分的工资都给他了，昨天他又找到我和奶奶现在居住的房子，找我要钱，我没有，这是他拿皮带抽的。
周柠吸了一口冷气：你为什么不报警？吴丽丽摇头：没用的，等过几年他出狱后，面对我的只有报复，我不敢。
周柠摸了摸吴丽丽的头，安抚：千万不要想不开，要相信警察叔叔，也要相信自己，只要你肯努力，以后你一定会带着奶奶过更好的生活，或者离开苏市，去往更广阔的一方天地。
吴丽丽眼中有迷茫，胳膊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坚定：周柠姐说得对，就算没有学历，我可以白天打工，晚上读夜校，只需要几年的时间，把我的人渣父亲关进去几年，我的人生一定会有不同。
周柠欣慰：今天先给你放一天假，一会儿我陪你一起到警局咨询。
吴丽丽仍要坚持继续工作，周柠拿话唬她，才让人服服帖帖。
结束生意，不止周柠，周母也跟着一块去了，一路上还鼓励安慰吴丽丽。
先去了医院，找医生治疗，开具伤情鉴定书，这才前往警局报案。
做完笔录，她们乘车返回。
因为吴丽丽担心她奶奶，周柠把吴丽丽送回了家，是那种地处老旧的一条巷子，周边偏僻，一个年轻女孩子进进出出，不太安全。
吃过午饭，周柠收到警局的回执电话。
她们报警后，警方开始立案，展开侦查，一个小时后，嫌犯归案。
一开始，嫌犯死鸭子嘴硬，但执法人员从他皮带中抽取到受害人吴丽丽的皮肤组织，还有租房邻居和奶奶作证，人证物证俱有，本案基本是铁上钉钉，跑不掉。
挂了电话，周柠继续雕萝卜花。
中午休息一小时，下午四点，她开车前往苏市一家私人会所。
接待周柠的人，是林志康的助理，小孙。
见她自备食材和面粉，小孙稍稍诧异，不敢多说。
毕竟像她们这些身怀绝技的大师们，身上有些怪脾气，有些奇怪的规矩，都可以理解。
别说只是自备食材，小孙还见过自备厨具锅具的呢！只要能让老板的客户吃得高兴，吃得满意，别说只是自备食材，小孙能把周柠给供起来。
周柠拎着半袋面粉和一块猪肉，对门口的小孙说：昨天我拟好的食材单子，你们都准备好了吗？小孙点头：都准备好了，我们老板特意派专人采购最新鲜的食材，为周老师准备的厨房在这里，请随我来。
会所内部装修高档，墙壁上悬挂着一副巨大的油画，穿过长长的走廊，小孙停在一间房门，他拉开推拉门，里面是一方干净整洁的厨房。
一应厨具，应有尽有。
周柠进入，环顾一圈，拉开冰箱门清点了下食材，很满意。
她扭头对小孙说：麻烦孙助理了，接下来我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
不麻烦，之后周老师遇到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
小孙退出，顺便带上推拉门。
宽敞的厨房里，仅剩她一个人。
周柠先把面粉揉成光滑的面团，放置一旁发酵。
又重新揉了一个面团，放了食用碱，放到一盘静置。
剁好的猪肉馅儿，加入酱油、蚝油、食盐、高汤冻搅拌均匀，放到冰箱里冷冻。
她来到冰箱前，按照冰箱上贴着的便利贴提示，找到生鲜鮸鱼。
这种鱼肉嫩刺少，高蛋白低脂肪，价格也很亲民。
周柠给它开肠破肚，去鱼头，清洗干净后，用厨房纸巾擦拭去多余水分，以不锈钢勺子轻刮鱼肉，刮出的鱼蓉，细密粘稠。
乒乓大小的一团鱼蓉，砧板上抹一层红薯粉。
红薯粉太多，之后煮出的汤汁儿浑浊，不够清亮，红薯粉过少，则会出现鱼饼自身不够韧性，更没法进行之后的烹煮。
周柠往锅里加入清水，放入葱姜几粒花椒熬煮。
趁着葱姜水熬煮的功夫，她拿着擀面杖，轻轻敲击着鱼蓉，让它跟红薯粉充分的吸收在一起，这种烹饪方式，跟燕皮馄饨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敲得薄厚均匀的鱼饼，放到平底锅里小火烘一下鱼饼里的水分。
几个鱼饼叠在一起轻轻卷起，放在砧板里，拿刀切成宽面条的条状。
切好的鱼面，是生的，不能吃，还需进行最后一步水煮的烹饪方式。
将它暂时放置一旁，葱姜水煮好，周柠把水池子放水口堵住，打开水龙头蓄水。
水池内浅浅一层凉水，周柠把熬煮葱姜水的小奶锅放在水池里，用凉水快速给它降温。
去冰箱取出北极甜虾，去壳，留下一截粉樱色的虾仁。
她从背包取出工具敲打着虾仁，鲜嫩的虾仁被敲击成肉粉色肉泥，拌上几滴酱油、食盐，加入周柠带来的凉猪油，适量酱油蚝油，逐次倒入温好的葱姜水，放到冰箱里冷藏。
第73章 牛奶醪糟 汤水里，夹杂着醪糟和鸡蛋花……顺带着, 她从冰箱保鲜隔间里取出一盒新鲜空运的牛排，用餐纸吸去血水，以肉锤轻轻敲打, 能够让食材更好的入味儿。
轻扭几下调料瓶，洒出的海盐粒轻轻按摩着肉质, 涂抹均匀, 用保鲜膜包裹着, 放到冰箱腌制半小时。
她取过一包密封的红枣，随手抓了两把红枣丢进小奶锅，加清水煮五分钟, 把干枣煮得发胀即可。
关火，去枣核，放入料理机里打碎成枣泥。
另一只容器里磕三个鸡蛋，加入适量牛奶和红糖，玉米油，用打蛋器快速把容器里的液体打发。
打发的鸡蛋液明显的蓬松，加入枣泥，倒上筛过的面粉和一定比例的泡打粉，把容器里的蛋液和面粉继续搅拌均匀, 搅拌成湿润的面糊。
烤具的容器刷上一层玉米油，以防粘连, 周柠把面糊倒在烤具，握住容器把手, 震出面糊里的小气泡, 使得烘烤出的红糖枣糕，品相更完美。
面糊放进烤箱里，145的温度, 烘烤45分钟，这时间周柠顺手把生煎包给捏完，等待二次发酵。
另一团没有发酵的面团，被她擀成单薄而透明的面皮，塞入樱花粉色的甜虾馅儿，上蒸锅里蒸十五分钟。
等待蒸制的过程中，周柠抬起眼皮，望了一眼墙上钟表的时间。
她把干净的小奶锅架到燃气灶，加入清水和两个番茄，大火煮开。
等待清水沸腾，把烫熟的番茄捞出，从头部划一个十字，轻轻一揭，平时怎么也剥不好的番茄皮，此刻整个番茄的表皮都能轻易被揭走。
切出的番茄碎丁，在平底锅里加水煮开，再转为小火细细煨着，木勺不断地在平底锅里画圈，防止糊锅。
这个过程持续十五分钟左右，熬好的番茄酱，芳香溢满整间厨房，加上一勺白糖调节甜度，点上几滴柠檬汁儿，放在一旁冷却。
这时候的生煎包已经二次发酵完毕，周柠把清洗干净的平底锅放在燃气灶，油温升高，一个个发酵好的白胖生煎包平铺在锅里……水晶包儿火候差不多，关火，取出蒸笼。
借着生煎包还在锅里慢慢烹饪，她拿出一颗白玉翡翠的大白菜，去掉菜叶，仅仅留下它的白玉梗。
玉梗心朝砧板，背部朝上，刀锋倾斜45度去片，深度在三分之二，五段为一截，微微折得弯曲如鱼鳞，而不断，才算成功。
片好的白菜梗，压在砧板上，顺着筋膜切成细丝，把它们浸到冷水里，不一会儿，片出的白菜梗张牙舞爪地翘了起来，形状如凤尾。
换作从前，周柠直接放一朵西兰花，又或者是玫瑰花瓣摆盘，敷衍了事。
学了一段时间的刀工后，她把几簇凤尾白菜摆成一个小鸟巢的造型，旁边搁上一只水晶包儿，一只生煎包，用勺子舀一勺番茄酱，在光洁的盘子里随意勾勒一笔。
满意点了点头，她给小孙拨去电话。
很快小孙来了，捧着第一盘菜肴出去。
同楼层里，一间宽敞奢华的室内，铺就着昂贵的羊绒地毯，水晶吊灯，房顶装饰得金碧辉煌，家具和摆设的色调沉稳而不失轻快。
餐桌前，坐着一位金发碧眼的中年人。
他盯着面前的生煎包，微微露出失望，对于混迹这个国家，致力于寻找各种美食的歪果仁来说，这种路边小吃，他是知道。
尽管面前的生煎包看上去很漂亮，底部煎得金黄，白净的面皮点缀着黑芝麻，但对于一个美食家来说，看上去再怎么漂亮的生煎包，仍然是生煎包，能好吃到哪儿去？克劳德自认为绅士，不会做那种令人难堪的事，一抬眼，扫见林志康已经把生煎包塞嘴里，又对准盘子里另一个类似于饺子一样面皮透明，却是包子形状的食物。
一股浓浓的香味儿钻入鼻腔，克劳德的喉结情不自禁地上下滚动，他拿起刀叉，将看上去他更愿意品尝的水晶包儿。
几近透明的面皮，经过蒸熟，面皮更是薄如水晶，里面裹着的一团粉色馅料，清晰可见。
用刀从中切开，流油的汁水流淌在白净的餐盘，樱粉色的虾肉展露在眼前。
拿叉子送进嘴巴里，一滴汤汁儿顺着唇角溢出，克劳德湛蓝的瞳孔瞪大，伸出舌尖把唇角的汤汁儿扫尽。
多么的鲜甜啊！虾肉鲜嫩，其中夹杂着淡淡的葡萄酒香，这真是他吃过最好吃的包子了。
克劳德飞快把另外一半送嘴巴里，细细咀嚼，明亮的双眸微眯着，回味。
品尝过后，克劳德心里一阵怅然若失，盯着盘子里的一团汤汁，轻声抱怨：要是有一片吐司就好了，我可以用吐司蘸着汤汁，一点不浪费。
林志康朝助理递去个眼神，小孙会意，立刻着手去办。
克劳德抱着尝试的心理，又去品尝了生煎包，这次他没再用刀叉切开，直接用手拿着，入口外酥内软，皮薄多肉多汁儿……克劳德咋咋呼呼：这个生煎包，比刚才的那个虾仁包子更好吃！林志康觉得克劳德有点大惊小怪，他给对方解释：是啊，这位大厨最拿手的不是别的，就是一手制作生煎包的手艺。
小孙敲了敲门，他利用厨具加热吐司。
一旁的周柠把牛奶和醪糟倒入小奶锅，倒入十毫升的玫瑰酒，大火煮开。
她找出一个干净的容器里，磕破两枚鸡蛋，用筷子搅匀。
把煮开的牛奶醪糟趁热倒入盛着鸡蛋液的碗里，她一边倾倒，另一只手握着筷子快速搅动蛋液，让蛋液充分被热牛奶快速汆熟。
分别给两只白瓷盅里加料，去皮的花生仁和葡萄干平铺瓷盅底部，把容器里的牛奶醪糟鸡蛋酒倒入瓷盅。
她对小孙说：这个汤品也好了，可以端出去。
小孙在一旁吸溜着口水，眼神飘到了容器里还有剩下的牛奶醪糟鸡蛋酒：周老师做的菜，闻着真香。
周柠笑了笑：你送完过来，我给你留点。
小孙立马眉开眼笑：周老师，那我先过去啦！他送来一盘刚烤过的吐司，还有第二道菜品。
白净的瓷盅里，煮得白白的热牛奶，透着一丝浅粉色，煞是好看，汤水里夹杂着醪糟和鸡蛋花儿，拿勺子搅拌搅拌，里面还有花生碎和葡萄干，有点类似于热饮。
林志康深吸一口气，好浓的奶香啊！入口是牛奶的浓香，紧接着醪糟的酸甜，汆熟蛋花儿软嫩极了，一点儿不腥气。
另一边，克劳德掰了一小块吐司，蘸着盘子里水晶包儿的汤汁儿，一块下肚，很是满足。
用作摆盘的凤尾白菜丝儿，克劳德瞅了半晌，愣是没看出这种形状微微翘起的蔬菜，到底是什么原材料。
他试着送了一根到嘴里，发现不但可以吃，居然是大白菜的味道。
克劳德蘸着番茄酱送进嘴里，当做沙拉一样，边吃边点头：真是神奇的东方魔术，白菜也能做的这么好看。
林志康握着调羹，心说，这才哪到哪，要是克劳德亲眼看见厨师们雕龙刻凤，活龙活现，不得惊得跳脚？克劳德把盘子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心满意足，这才揭开白瓷盅的盖子。
香浓的牛奶香扑鼻而来，他迫不及待品尝了一口，香滑甜美的牛奶液，似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玫瑰香。
克劳德微眯着双眸，细细品味了一番，目露惊喜：是玫瑰酒，里面添加了玫瑰酒。
很香浓的一份汤品，我个人真的非常喜欢，这位厨师真是太让人惊喜。
小孙瞅着自家老板脸上红光满面，知道这笔单子十有八.九是成了，脸上也跟着露出喜悦。
退出雅室，小孙来到厨房，周柠推来指了指灶台边的盘子和容器：那些都是多出来的，你可以吃。
小孙往嘴里塞了一只水晶包儿，嘴甜地拍马屁：谢谢周老师，周老师人美心善，一夜暴富，添福又添财。
这马屁拍得人格外舒心，周柠笑了笑：借你吉言。
说话间，平底锅里的汤水煮开，周柠把鱼面均匀撒进锅里，看着清亮的汤水，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端只碗喝牛奶醪糟鸡蛋酒的小孙，伸长了脖子张望：这是什么啊，闻着好香啊！周柠说：这是生敲鱼面，用鱼糜敲成的面条。
听得小孙口水哒哒，不过看她做的分量不多，只能咽咽口水了。
除了食盐，骨汤里没放什么调料，煮熟的鱼面捞放碗底，浇上一勺汤水，鱼面静静叠在碗底，汤水上浮着浅浅的油脂。
等小孙离开，周柠迫不及待打开透明面板。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自主学习新的菜品，牛奶醪糟鸡蛋酒！评级8.1分。
距下阶段触类旁通进度，还剩70%，请继续为店铺食单扩充而努力！】【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自主学习新的菜品，生敲鱼面！评级7.9分，距下阶段触类旁通进度，还剩69%，请继续为店铺食单扩充而努力！】因为两个月前卤过鸭货，所以触类旁通的进度从原来76%，到目前还剩下70%。
而此时，雅室里。
林志康捧着面碗，先尝了一口汤，特别浓香的大骨汤，暖胃，喝下一口，暖意蔓延四肢，浑身舒坦得很。
用筷子夹起一根拇指粗细的宽面条，雪白而爽滑，入口爽滑劲道，却不是面粉面条的味道，而是属于海鱼特有的鲜美！林志康走南闯北，也算吃过不少美食，也曾在福建吃过这种生敲鱼面，毕竟是用海鱼制作，多少有点腥气，对于不爱吃鱼的人来说，有点难以下口。
可他吃着，一点也不觉得腥，里面除了食盐和骨汤，吃不出别的调料，连葱花姜片也没放，只有鱼的鲜嫩。
很鲜，鲜得人恨不得把舌头也一块吞下去。
克劳德本以为是普通面条，品尝完一根，急吼吼：林，这是什么面条，怎么会如此的美味？林志康解释：是我们国家一个地区的名菜，用鱼肉制作的面条，叫做生敲鱼面。
盛桥玉面？克劳德不会使用筷子，拿着叉子转着圈圈把鱼面卷起，艰难送到嘴里：哦上帝啊，这么好吃的面条，我决定把今天的机票退掉，过几天再回国。
林志康一脸惊喜：那真是太好了，关于我们之前的那个贸易业务……克劳德一脸抗拒：现在是愉快地用餐时间，这么美好的时光，为什么要谈起无聊的工作，林，让我们好好享用美食……林志康讪讪一笑：好的，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谈公事。
第74章 红糖枣糕 （二更）里面有红枣的颗粒，……厨房里。
加入黄油块, 周柠拿夹子用黄油擦了一遍锅底，等待黄油全部融化开来，转为中火, 腌制的牛排放入锅底，一阵滋滋冒油的声儿。
闻见香味, 她给牛排翻了一个面, 黄油炙烤着柔嫩的肉质, 厨房里弥漫起牛肉油脂的芬芳。
法国人的口味似乎喜欢吃嫩一点都牛排，周柠加了洋葱，迷迭草, 立即关火。
胭脂色的萝卜，雕刻成芙蓉花摆盘，牛排上放着两簇迷迭草，最后淋上她亲手调制的黑胡椒酱汁儿。
打开面板。
【系统消息：恭喜宿主自主学习新的菜品，黑胡椒牛排！评级5.8分，距下阶段触类旁通进度，还剩68%，请继续为店铺食单扩充而努力！】5.8分？周柠有点吃惊，这可真是低到新高度, 她自我安慰：第一次做牛排，火候不够, 腌制的时间也没拿捏好，积累这些失败的经验, 下次才能做得更好。
小孙把两份牛排端出去, 周柠跟他说：一会儿我用鮸鱼的鱼头和鱼骨熬个汤，你要喝吗？助理小孙点着脑袋：喝。
周柠转过身去，把平底锅清洗干净, 擦拭掉水分，大火烧锅，倒油，放入鱼头和鱼骨，以及部分鱼肉，两面煎得金黄，加入提前煮沸的热水器，这样煮出来的鱼汤，颜色奶白奶白，特别好看。
鱼汤煮开，加上食盐，一点点胡椒粉，往两只碗底抓一撮碧绿葱花，舀上一勺浓白的鱼汤倒在碗里，葱花浮了上来，隐约可见点点油花。
周柠捧着碗，小口小口啜饮，热气腾腾的鮸鱼汤，不需要加太多调味品，食材本身就很咸鲜。
没一会儿，小孙跑回来了。
见周柠餍足的小表情，小孙也捧起碗，一口滚烫，烫得他龇牙咧嘴，却又舍不得吐掉。
他烫得舌头发麻，却又分外回味：鲜，好鲜美的鱼汤啊！烤箱提示一声，周柠放下瓷碗，取出容器里的红糖枣糕，切成方方正正的一小块，拿薄荷叶摆盘，最后一道菜品甜点，完美落幕。
小孙端着最后一道饭后甜点，回到雅室。
作为主菜的牛排，让克劳德微微失望，这种牛排他在很多餐厅都吃过，甚至那些餐厅制作出的牛排更美味更多汁儿。
唯一出彩之处，唯有黑胡椒酱汁儿，味道有一丝独特。
对于饭后甜点——红糖枣糕，克劳德也平常过这种枣糕，闻着有一股浓郁的枣香，吃起来甜甜的，还不错。
可是面前的枣糕吃起来，跟他以前吃过的那些枣糕完全不一样。
不止是闻着有浓郁的枣香，里面有红枣的颗粒，嚼起来松软香甜，不如奶油蛋糕和枫糖的甜蜜，甚至对于嗜糖嗜甜的克劳德来说，吃起来不够甜蜜，但对于他来说，是一种他无法用词语描绘的口感，不够甜，但很香，有一种特殊神秘的东方之味。
换作林志康，则会形容为回甘，因为红枣本身是甜的，枣糕入口甜软，回味之甘，是红枣的清甜。
克劳德开口请求：我能见一下这位大厨吗？林志康点头：当然可以。
当周柠踏入雅室，克劳德惊讶：哦我的上帝，原来是一位这么年轻的大厨，还是一位女性，你做的包子，还有玉面，那个鸡蛋牛奶，我都非常非常喜欢，我真的特别热爱中国的美食。
我想跟你认识下，我叫克劳德。
见面前金发碧眼的歪果仁，激动得张牙舞爪，周柠把手递过去：我叫周柠，也很高兴认识你。
话落，克劳德递来一张名片：周，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以后我可以请你聘请你单独做我的私人厨师吗？林志康心里卧槽一声，这是当着他的面，挖走他请来的人，歪果仁真是不讲武德。
周柠朝林志康瞥去一眼，直言拒绝：不好意思，我个人比较喜欢自由，不喜欢束缚。
在外国人普遍看来，他们把自由看得非常重要，是基本人权之一，克劳德只能表示遗憾。
好不容易抓到个法国人，周柠抓住机会询问：对于我准备的那些菜品，克劳德先生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克劳德想了想：有的，太少了，分量再多一点点更好。
周柠：……这不是你们法国菜的特点之一吗，还是她翻错了书？想起克劳德刚才没有提到牛排和最后的甜点，她心中有数，继续追问：关于牛排和饭后甜点，有没有不和您的口味的地方，或者您能不能给我今天的菜品各自打个分数？克劳德不想打击到大厨，但也不会说谎：牛排口感不够嫩，但是黑胡椒酱汁儿很特别，我愿意给6.3分，饭后甜点很松软，甜度不够，6.5分。
包子，我非常喜爱的生煎包，是这个。
说着，克劳德竖起大拇指，接着道：牛奶鸡蛋非常美味，玉面，是除了番茄意面最好吃的面条，9.5分。
周柠有了一个大致了解，微笑着说：谢谢克劳德先生，如果没事的话，我先离开了。
每道菜品的分量不多，胜在种类多，克劳德吃得刚刚饱，但他感觉还能吃点，咂咂嘴，意犹未尽。
林志康松了一口气，这顿饭他吃得很满意，还能让克劳德暂时留下来，为他们死磕那笔贸易单子争取了时间……先前的八万，加上两万红包，他给的心甘情愿。
却说周柠看时间不早，回到厨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至于厨房里的狼藉，有专人收拾，不用她管。
手机响了两下。
周柠背上双肩包，从口袋掏出手机，进入微信界面，小孙发来剩下的六万块。
点了领取，周柠给对方回复一条消息，带上出厨房门，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她开车回明珠园，一路几乎没怎么堵车，不过十几分钟开到家。
知道她在回来的路上，周父周母刚做好饭菜，就听见钥匙拧门的声音。
一碗鮸鱼汤，一块红糖枣糕，生煎包和水晶包儿下肚，周柠其实不太饿，也在电话里让父母不要等自己，让他们先吃饭。
回到家，才发现父母还没吃晚饭，就等着她。
不是说了，我吃过了，你们不用等我……周柠瞅一眼饭桌上的菜肴，有脆皮五花肉、韭菜盒子、萝卜花炖鲫鱼汤、胡萝卜片炒牛肉，说出的话卡了半截，她吸溜口水：我觉得，我还能再吃点。
周母乐呵呵给她盛了满满一碗米饭，还压实了一把：吃，大碗吃，够不够？够了够了，别盛了，再多吃不下浪费。
周柠拉开椅子，把饭碗放一边，先给自己来一块炸得猪皮鼓起小泡泡的五花肉：好吃，外脆里嫩，腌得很入味儿。
她舔了舔嘴唇，有麻麻的花椒味儿，又拿起一块五花肉，蘸了辣椒粉，裹上生菜叶子塞嘴里，五花肉的脆皮油脂被牙齿碾开，外面酥酥脆脆，里面肉质爆出油汁儿，辛辣麻香的辣椒面儿芬芳火辣，生菜甘甜，既解辛辣又解油腻，带劲儿。
胡萝卜片甜生生，牛肉滑嫩，周柠拿来练手雕出的萝卜花，为了不浪费掉，周建邦每日绞尽脑汁琢磨着怎么入菜，便产生了这一道萝卜花炖鲫鱼汤，别说，口感跟萝卜丝儿没什么差别，一样的咸鲜美味。
韭菜盒子也很不错。
吃过晚饭，周柠主动帮忙承担洗碗的家务。
周建邦拉着周母绕湖走一圈，饭后消食散步。
洗完碗碟，周柠到院子田地揪了几片卷心菜叶，切碎，拌着鱼食喂给池子里的锦鲤。
闻见食物的香气，池塘里懒洋洋的锦鲤摆动着肥硕的躯体，纷纷朝撒了鱼食的地方游来。
数十尾锦鲤，有通体艳红，有金黄带红斑，也有通身白色，头顶一点红，还有全身金灿灿的，凑在一块儿夺食，五颜六色的，斑斓多彩。
周柠坐在池子边沿，试探地把五指放在水里，已进入冬至，这时候的水温跟冰块似的。
周柠准备收回手，一尾锦鲤笨拙地游到她的手掌旁，拿嘴巴拱了拱。
她用手指点了点它的鱼头，锦鲤调转个头，灵活地跑掉。
把手在裤腿上擦了擦，她盯着这些锦鲤看了半晌，心里从未有过的平静。
发了一会儿呆，徒然记起昨天发的花生芽，一天没有浇水了，赶紧取来容器装了清水。
揭开青石板，平铺在坑洞底部的花生仁泡得有些发胀，但还没这么快发芽。
她把一碗水均匀浇透了花生，又重新把青石板盖上，边沿用泥土压实，防止空气带走小坑里的水分，被风干的花生，会没办法发芽。
第75章 食豆腐宴 （一更）率先闻见一股芝麻油……结束铺子的生意, 周柠把吴丽丽叫到跟前，让吴丽丽帮忙搬点东西。
她领着吴丽丽回到小区的老房子，打开自己的卧房, 从抽屉里取走了一个笔记本。
她问：你觉得这个房子怎么样？挺好的，周柠姐, 你们家老房子就这么空着啊, 怎么不出租出去, 起码每月还能赚一笔收入？吴丽丽环顾一圈，一百平米左右的房屋，空间宽敞, 沙发电视机、桌椅家具一应俱全，比起自己在城中村租赁的逼仄简陋的出租屋，每个月不稳定的流动租户，这里简直是天堂。
刚才一路走来，邻里之间还会相互寒暄几句。
周柠回：这套房子里有我们一家人的很多美好回忆，但房子一直空着，没有人日常维护也不行。
所以我一直想找个靠谱的租户，之前我也想过出租，但有些租户不太爱惜房子, 但现在我找到了。
经过两个多月的观察，周柠觉得小吴手脚勤快, 孝顺奶奶，是一个有目标肯奋斗的人, 于是她和父母商量完, 决定把老房子租赁出去。
对上周柠的目光，吴丽丽恍然，什么嘛帮忙搬运东西, 其实就是个幌子，吴丽丽连忙摆手：这房子太好了，好得超过我的预算，昨天我报了一家成人教育机构，手里没有多余的钱。
所有的积蓄都被人渣父亲拿去赌钱，报名的费用，还是吴丽丽从正规平台借贷，以后每个月工资拿一部分还债，终于把人渣父亲送去坐牢，吴丽丽也畅想着周柠口中带着奶奶过更好的日子，想要念个文凭，不甘心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度过……眼前的房屋，还透着昔日主人家相处时的温馨，电视机和沙发罩着小碎花防尘套，处处透着家的温暖，吴丽丽真的很向往，可还是开口拒绝了。
周柠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反问：你现在租的房子多少钱？吴丽丽低着头，手指不自觉抓着衣角：三百块。
周柠点了点头：我家的房子三室一厅，带厨卫，但我有一个条件，我爸妈的主卧不能住。
我的房间和另一个次卧你奶奶都有可以居住，还有就是必须要爱惜和维护我家的房子，因为这个苛刻的条件，所以比较难找到租户，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按三百元租给你。
一个年轻女孩子住在那种流动人口混杂的地方，不安全，就算你不在乎，也要为你奶奶考虑考虑，住在这里，交通买菜上班都很方便，你还要去读书不是吗？尽管周柠口中说什么条件苛刻，包括维护房子爱惜房子……但在吴丽丽看来，分明是周柠姐有心照拂自己。
别人打破脑袋，也找不见地段这么好，还宽敞，一个月才三百房租的房子。
这一次，吴丽丽想到了奶奶，接受了这份好意：谢谢你周柠姐。
周柠乐了：甭说这些了，钥匙给你，找个时间带着你奶奶尽快搬家。
吴丽丽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我今天就搬。
把钥匙给了吴丽丽，跟对方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周柠转身回包子铺，打印了一份租房合同，双方签完字，合同正式生效。
常奶奶说家里今天准备做豆腐，让她们回老家吃嫩豆腐。
驱车开往云岭村，大黄撒欢儿地跑来，一向矜持高冷的大橘也不高冷，沦为周柠的擦鞋匠，在脚边蹭来蹭去。
周柠弯腰抱起大橘，往厨房过去。
一方灶台前，周奶奶往灶堂里塞着柴火。
铁锅里，小火熬煮着黄豆磨出的豆浆，常奶奶拿铲子不停地翻搅着，转头对周柠说：想喝豆花还是喝豆浆？因为周柠经常给食客们推荐隔壁面馆张叔的甜豆花，张叔时不时送几碗过来，周柠想了想：想喝豆浆。
常奶奶握着锅铲：还要等会儿，你先去外边玩。
周柠抱着大橘从厨房出来，遇到邻居李婶，匆忙拎着一只塑料盆。
瞅见她，李婶扯着嗓子喊：村里鱼塘户今天清塘，还有些小杂鱼不要，大伙都去捡鱼了，你要不要拿个工具一起？周柠放下大橘，回厨房拿了只陶瓷盆，换了双她奶奶的塑料胶鞋，跟着李婶过去，准备捡点猫鱼。
大黄和大橘一前一后跟着，不一会儿，她们来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大池塘，里面的水都被抽掉，只剩下池塘底沁出的浅浅一层水。
塘子里已经有几名村民在捉鱼，见到李婶和周柠，塘主还特意给周柠递了个筛子工具：柠柠来了，用这个好抓一点。
谢谢伯伯。
周柠脚上套着双橡胶鞋，拿着筛子和陶瓷盆也跟着下了水。
水草里，时不时跳出一条鳑鲏鱼，头小，身体扁平宽大，鱼鳞五颜六色，看上去特别漂亮。
这种鱼处理不好，容易发苦，所以在村子里普遍没人会吃，都是拿来熬一熬，喂猫喂鸭子。
除了鳑鲏鱼，一般池塘里还有麦穗鱼、虾虎鱼，各种叫不上名字的小杂鱼，都是肉厚刺多，体型小，长不大，却因生存力强悍，数量庞大，消耗池塘里的饲料，为养殖户们深恶痛绝。
周柠手心里捧着一条鳑鲏，瞅向站在岸上喵喵叫，很着急的大橘，把鱼给拿了过去。
大橘低头嗅了两下，又抬头瞅了瞅周柠，发现她没有危险，亮出利牙，叼着小鱼囫囵一口。
周柠又重新回到鱼塘，投入到抓鱼的事业去了。
大橘坐在岸边草丛，一脸高贵冷艳，等待投食。
大黄趴下来，搁着下巴，瞅他们一群人捉鱼，时不时甩一下尾巴。
池塘里，周柠把水草扒拉开来，看见七八条长得漂亮的鳑鲏鱼，鳞片可好看了，还有麦穗鱼，小河虾，偶尔还能捡到一两条拇指长的小鲫鱼。
把这片草丛里的躲藏的小鱼全部捡完，她开始转战水里，拿着筛子往泥水里一撮，提起，密密麻麻是活蹦乱跳的小鱼仔，其中还夹杂着几个螺蛳。
十二月份的天气很冷，水也冰得很，周柠双手冻得有些发红，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把杂鱼和螺蛳全部捡到陶瓷盆里，周柠拿着筛子继续去捉……十几分钟，她收获了大半盆，再多也拿不回去，向李婶说了一声，把筛子还给塘主家，周柠抱着陶瓷盆回家去了。
大黄在前面撒欢地奔跑，开路。
大橘喵喵叫，寸步不离地跟着周柠，看好自己的口粮。
回到家里，周父周母还在午休，常奶奶听到院里的声儿，出来查看：哟，是到老陈家塘里抓了这么多？打开水龙头多放了些清水，周柠格外有成就感：嗯，我给大橘抓了好多鱼，慢慢养着给它吃。
大橘在旁边喵喵喵，伸出猫爪勾走了一条小鲫鱼，慢条斯理地享受着美味。
拿肥硕的锦鲤没办法，它对付这种小鱼，可是一抓一个准儿。
常奶奶注意到她手冻得发热发红，心疼：快来灶堂烤一烤火，别生了冻疮，以后每年都要发作。
周柠找出鞋刷子，说：等我把胶鞋刷干净了，就去烤火。
还没做猫饭，大橘率先吃个肚饱。
刷完鞋，周柠老老实实坐在灶堂前烤火，捧着一碗加了白砂糖的热豆浆，小口小口啜饮，浑身暖洋洋，四肢百骸有了暖意。
灶堂里的火，映在人的脸上明明晃晃，烤得她脸颊发干，滚烫滚烫。
还惦记着盆里的河虾和螺蛳，周柠喝完一碗甜豆浆，拿出一双橡胶手套，把河虾、螺蛳挑拣出来，用另外的瓷碗盛装。
等周建邦休息好，瞅见女儿面前一盆杂鱼，还挑拣出半碗河虾，一碗螺蛳。
周建邦咂咂嘴：河虾炒韭菜，有滋又有味儿。
就是螺蛳有点少，这么多杂鱼哪儿来的？周柠盯着碗里螺蛳，也觉得有点少：村里鱼塘清塘，好多人去捡，我跟着李婶捡的，对了，咱们门前的池塘里好像也有螺蛳，要不去多弄点，煮着吃？周建邦点头：要得，你等我下，我去搞个网兜。
一根碧绿细竹，顶端用铁丝绕着网格固定，一个简易的网兜做好了。
周柠拿着她爸做的网兜，到池塘边去兜螺蛳，一兜一个准儿。
现在的季节寒冷，水下温度极低，很多寄生虫，包括令人闻之色变的蚂蝗，几乎都被冻死，正是吃螺蛳的最佳季节。
门前的池塘里，种植着莲藕，每年五六月的季节，荷叶在水面舒展，荷花悄然绽放，这时节，河面上只剩下枯黄的茎干，迎着寒风。
河水清澈见底，水草上，河底，到处都是螺蛳，周柠视力极好，半个小时，兜了半桶。
父女俩收获满满，时光斗转星移，仿佛回到了快乐的童年，那时候捉鱼捉泥鳅，可好玩了。
周建邦先把螺蛳用清水简单搓洗一遍，往水里加入食用油和盐，让螺蛳吐一个小时的沙。
午饭好了。
常奶奶亲自下厨做的一桌豆腐宴，有荤有素有汤。
大家洗手，赶紧去吃午饭。
周柠夹了一块香油煎豆腐，还未入口，率先闻见一股芝麻油的诱人芳香，让人恨不得多吸几口，闻闻香气。
豆腐外皮煎得金黄，内里香滑细腻，口感清淡，不需要怎么咀嚼，特别适合牙齿不太好的老人食用。
相比较起来，周柠更喜欢腊肉炖麻婆豆腐，麻麻辣辣，再来一片四分肥六分瘦的腊肉，干香的肉质和油脂在口腔里缓缓晕开，特满足。
连汤汁她也不肯放过，浇几勺拌着米饭，麻辣爽，超级下饭。
饭后，再来一碗酸辣番茄豆腐蛋汤，绝了。
第76章 蒜香螺蛳 （二更）好多同框镜头的糖……吃过午饭, 螺蛳吐沙也吐得差不多。
周建邦把螺蛳搬运回堂屋，周柠端来低矮木凳，取来铁钳等工具, 剪掉螺蛳屁股去了，方便入味儿。
一家人围着碳炉子, 一个小时, 才处理完。
周柠猛地一起身, 眼前一黑，差点没撅过去。
继续搓洗几遍，直到洗完螺蛳的水, 仍是清澈透亮，方才作罢。
周柠负责烧火，周建邦往锅里倒入菜籽油，一碗蒜末呛出香味儿，几片生姜和，用热水泡发的干辣椒、花椒、八角、桂皮、小茴香等香料，一段葱结，大火炒香，加入螺蛳爆炒, 一罐啤酒去腥增香，加入一碗水, 大火可劲儿地烧。
周柠给灶堂里添了两根手臂粗细的柴火，够燃烧好一会儿, 暂时不用去管。
她揭开桌上用布盖着的容器, 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豆腐，约莫有数十斤。
半个月前，周柠按照系统给出的绝辣臭豆腐配方, 用黑豆豉煮水，加入碱面、白酒，还有香菇和冬笋丝发酵好一桶卤汁，只等着豆腐了。
把豆腐盖好，周柠回灶堂前添了根木材，在院里逗大黄玩儿。
她把网球扔出去，大黄飞快跑出去，叼回玩具球，它还用鼻子示意继续，别停。
心机大橘害怕自己的宠爱被抢走，轻轻拿头蹭着周柠，一套卖萌撒娇打滚儿。
周柠抱起大橘，放在膝上，把手伸到它柔软的肚皮，别说，还挺暖和。
她一边摸一把橘猫肚儿，一边跟大黄玩耍，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煮好的螺蛳浸在红汤里，装了一大盆，撒上葱花，点缀着红辣椒段儿，她拿起一颗，轻轻一嗦，螺肉就出来了，浓浓的蒜香味儿，简直是宵夜和零食必备佳品。
她拍了两张照片，发到群里。
然后，群里被消息刷屏了。
【我的天，看上去好诱人惹。
】【想嗦螺蛳，明天有卖吗？】【刚吃完午饭的我，又饿了。
】【看饿了，好馋田螺啊！】【想吃，店主搞快点，劝你不要不识好歹，大不了我跪下来求你了。
】周柠盯着手机屏飞快刷过的消息，对周父说：爸，要不搞点香辣螺蛳卖？周建邦瞅一眼她手机屏，沉吟道：螺蛳在咱们村里也不值什么钱，都是拿来喂鸭子，我去外边问问。
听说她们家要收购螺蛳，鱼塘主乐呵，反正螺蛳也没人要，3元一斤收购价，随手一捞，就是二十斤来斤，一包华子到手。
在村里找了腌咸蛋的十位熟手，一个小时就把六十斤螺蛳屁股处理完，十五块一小时的酬劳，花掉一百五十，周柠一点不心疼，也算是让自己双手解放，不然光是剪掉螺蛳屁股，她处理得手都快断了。
返回苏市，带上了十几斤豆腐，还有保鲜盒里的六十斤处理过的螺蛳。
回到明珠园，把螺蛳和豆腐搬运到家里，一通忙碌。
周柠揭开密封桶，嗝一声，臭得差点翻个白眼晕过去。
把切得方方正正的豆腐，整齐平铺在容器里，立马打开抽油烟机，把臭味儿排出去。
周建邦捏着鼻子路过：你说说，搞什么不好，非要搞臭豆腐，快熏死人了。
周柠也捏着鼻子：虽然有点臭臭的，但吃起来香啊！周建邦轻哼一声，提着一塑料袋的小鲫鱼，准备放生到院里池塘。
周柠拿小鲫鱼喂给大橘，看得周建邦一阵心疼，痛心疾首道：真是糟蹋，怎么把野生小鲫鱼给猫吃，拿回家里池塘里放养多好啊！以后想吃鱼了，捞一捞就有。
周建邦逐一把鲜活的小鲫鱼挑拣出来，不辞辛苦从云岭村运回苏市。
周柠盖好密封盖子，看臭味抽得差不多，关上油烟机，跟上周父的脚步。
来到池塘边，锦鲤们以为开饭了，条件反射性地争先恐后游来。
周建邦把小鲫鱼往池水里倾倒，见锦鲤游来，顺手捞了一尾，掂量了掂：7斤八两，还挺沉。
周柠：……给花生又浇上一遍水，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周柠不用再管它。
周父去炒螺蛳，炒完的螺蛳放汤桶里，调以骨汤和啤酒大火熬煮，十五分钟后，关火。
翌日，天色雾蒙蒙。
周氏包子铺里大堂里，一只圆汤桶里，咕噜咕噜冒着泡儿，香气飘散。
闻见的人，不停地吞着口水。
老张闻着味儿来了：好香啊，跟卤货不太像。
周建邦：是一道下酒好菜。
这话说得老张来了兴致，借着头顶灯光去瞅周建邦手里的汤勺，惊喜：螺蛳？倒还真是下酒好菜，这个怎么卖？周建邦说：十二一斤。
老张扣扣搜搜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二十元的纸币，大方说：给我称两斤，多舀点汤。
天色蒙蒙亮，已经有食客陆续过来，闻见香味儿，双眼一亮：是卤货吗？得知不是五香卤鸡，食客双眼里的光亮暗淡下去，又问：我能尝一颗螺蛳吗？上次怕不好吃，只买了一只五香卤鸡，后来再想买，可惜店家说只是因为想吃卤鸡，于是多做了些顺便拿出来卖，店里平时不卖。
听意思，就是店家想吃了，才会再卖，这位食客对五香卤鸡的酥香骨软，一直念念不忘，又担心这次错过好吃的螺蛳。
她嗦了一颗螺蛳，螺肉一嗦就出来，螺肉鲜嫩，汤酱汁儿咸香爆辣，还有浓浓的蒜蓉香，真的好吃啊！我要十斤蒜蓉螺蛳。
什么，每人限购两斤，食客往牌子的方向瞅一眼，上面果然写着新品蒜蓉螺蛳12元一斤，每人限购两斤的一行字，她只好退而求其次：两斤，就两斤吧！送走前面的食客，后面的顾客上前：要一碗馄饨，两个牛肉包子，我也要两斤螺蛳。
我也要螺蛳，还要四个生煎包，一碗牛丸汤。
五十多斤的螺蛳，不到半个小时被抢空。
还有食客没能买到蒜蓉螺蛳，在群里强烈要求加入到包子铺食单里。
从两个月前，周柠的3群，到现在已经有6个群，一个群可容纳500人，6群又即将满员……看群里普遍反馈还不错，而且螺蛳除了处理比较麻烦，但可以花钱请小工帮忙，烹饪起来没什么难度，还能给村里带来一笔收入，周柠去跟周父商量。
忙完生意。
周柠连午饭也顾不上，独自开车前往袁家镇的辣条工厂。
辣条厂扩建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来。
这次借接待她的人，换作了汪甜甜。
一见到人，汪甜甜眼泪汪汪朝她扑了过来。
汪甜甜轻声抱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什么好吃的都没有，我每天吃不好睡不好，两个月瘦了十斤。
周柠放开人，上下打量汪甜甜，脸蛋瘦了一大圈，更突显了五官，其实汪甜甜并不难看，身材微胖，还有点可爱：是瘦了，也漂亮了好多。
你要是不想呆下去，也可以辞职，另外找一份工作。
这话可算是戳到汪甜甜心坎里去了，脸上扬起明媚的笑：真的啊，看来在这里上班，还是有点好处，我就想好好做好一份工作，让我爸看看，女孩子不是只有嫁人这一条路。
周柠见对方泪眼汪汪，挑了挑眉梢：那你也可以去别的大公司工作。
汪甜甜撅着嘴：那些资本家的丑恶嘴脸，都一个德行，店主姐姐我跟你说，其实我已经炒过三个老板的鱿鱼。
周柠：？？？不是，你实习好像才两个月。
周柠纳闷，道：合着你平均每二十天，炒掉一个老板？汪甜甜掰着手指头，认真算了一遍：大概是这样没错。
周柠无法接话，把手里一只打包盒递过去。
哇，知道我馋了，特意给我带的吗？等周柠点头后，汪甜甜更开心了：呜呜，还是店主姐姐对我最好，细心又温柔，跟我偶像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周柠没听清汪甜甜后面的话，问了一句：你说什么？汪甜甜意思到自己一时嘴皮子秃噜，磕CP，差点舞到正主面前，战略性地转移话题：没，没说什么啊！袁厂长特别交代，一定要带店主姐姐去员工宿舍看看。
周柠接着话茬：你搬去宿舍住了吗？汪甜甜顺嘴回：搬进宿舍了，因为我们女员工比较少，我住的是两人一间的宿舍。
周柠点头：那就去你宿舍看看吧！汪甜甜抽了一口冷气，想到自己在桌上放的某些东西，不能被店主姐姐看见，于是急中生智：要不，还是先去扩建的厂房看看？周柠盯汪甜甜一眼，总觉得汪甜甜很奇怪：还是先去宿舍，再回来新厂房考察。
然后，周柠在汪甜甜的宿舍桌上，一眼扫见她和霍时殷的合照相框。
她跟霍时殷并没有同框拍过合照，而相框里的照片，显然是p图。
汪甜甜看不出周柠脸上的表情，只见周柠微微蹙起眉心，她把相框拿到手机，把手背在身后，解释：我就是磕个冷门CP而已，不是故意舞到你面前。
周柠奇怪：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跟霍时殷，嗯……汪甜甜说：我看过全国厨王大赛，最后一期，镜头里的那个人是我偶像，对吧！周柠：就因为这？汪甜甜点头：是啊，那个对视多甜啊！还有《三餐食味》节目里，好多同框镜头的糖，我们超话里还有小几千的集美们，跟我一起磕糖呢！周柠：？？？她和霍时殷居然已经有CP超话啦！第77章 肉沫白菜 （一更）脆生生，特甜……员工宿舍面积不算大, 配备了空调和洗衣机，白白的墙面，光洁的瓷砖, 幽静而简约，女生宿舍共放了两个高低床, 因为员工大多来自镇上的人, 且女员工比男员工人数少, 目前员工房里只有汪甜甜一个人居住。
置物桌上摆着汪甜甜的个人物品，护肤品化妆品之类。
周柠打量了一圈室内环境，还算不错, 她挺满意：时间差不多，先到食堂吃饭，吃完饭去扩建的厂房看看。
汪甜甜小心翼翼瞄她一眼，见周柠没太放在心上，也松了一口气，把相框塞抽屉里，追了出去。
食堂里，工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饭唠嗑，见到周柠, 也会跟她热情打招呼。
周老板好。
周柠一一点头回应，拿起餐盘打饭, 今天有烧茄子、肉沫炖白菜、青椒肉丝，最后来一份黄瓜皮蛋汤。
烧茄子, 软绵绵, 入口酱香十足，有着浙菜系的咸香回甜的特点。
肉沫炖白菜也是十分诱人，剁得细腻的肉沫儿, 让白菜叶吸饱了肉汁儿，周柠也特别喜欢吃白菜梗儿：冬天的白菜就是好吃，脆生生，特甜。
汪甜甜也点头：是啊，我还想着你家的醋溜白菜呢！周柠也有点想醋溜白菜了，说：改天放假，你来我家吃呗！一碗黄瓜皮蛋汤，她喝的一滴不剩，汤水里又是黄瓜又是皮蛋，名副其实的下火汤。
袁利民和康子也来食堂打饭，康子拿着饭菜跟周柠打完招呼，回宿舍吃。
周柠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开口叫住他。
或许对康子来说，不敢摘下面具，不敢用自己的伤疤面对别人，那才是他习惯而熟悉的生活方式。
没有规定，人一定要用什么方式去生存，不过周柠能从康子侃侃而谈的神态，看出他从原来的腼腆，已经改变了许多。
小周啊，饭菜还吃的习惯吗？耳边传来袁利民的声音，周柠拉回飘到九霄云外的心思，说：习惯，挺好的，我看员工们也吃得挺好。
袁利民深以为然：那当然，两荤一素，一汤，比家里的饭菜还丰富。
不怕告诉你，我家那口子做饭一天两盘菜，一荤一素就不错了，咱们食堂每天还有一口热烫喝，镇上好多人都想来咱们厂子，托我来问，咱们在丽市的分厂，招工要当地人，还是外地人也可以？周柠咽下嘴里的饭菜，说：招工方面，是丽市的厂长的职务范围，到时候你去跟丽市厂长沟通。
袁利民心中有数，其实平常周柠也不太管厂里的琐事，除了消防火灾工人安全问题之类，她多番强调之外，就像她最开始说的，她只管大方向，很多事情都是他这个厂长去拿主意，拿不定的时候，再去问周柠的意见。
袁利民没有再继续追问丽市厂长会派谁去任职，他又不打算跟周柠争权夺利，什么培植亲信是扯淡，再说要争也争不过，周柠可以转身把他一脚踢了，另外组建工厂……想到这个，袁利民后背发凉，想起昨晚他跟老婆商量的事，主动开口：等丽市厂长上任，我打算把手里三成的股份，让出一成。
周柠凝眉看去。
袁利民又说：其实辣条厂的扩建，跟小周你拿出辣豆皮，还有盐焗鸡蛋和香辣鱼仔的配方分不开关系，我也没做出什么贡献，反而占了大便宜。
让出一成股份，我心里好受一点，可以让丽市厂长对咱们这个大家庭更有归属感。
周柠心里也有类似的想法，但她打断等丽市工厂建成，到那时再跟袁利民提议购买股份的事，却没想到袁利民自己主动提起。
她想了想：袁厂长千万别这么说，你把厂子管理得很好，是一个合格的厂长，功劳苦劳，我也看在眼里。
我的想法是这样，袁厂长拿出0.8%的股份，让丽市厂长以当时的市价购买，不知道袁厂长意下如何？袁利民本是打算直接让股，周柠的提议，还让他赚了一笔。
按目前辣条厂的市值，0.8%的股份，他可以卖200多万。
本想着白给，意外赚一笔，有钱不赚是王八蛋，袁利民略一思索，就同意了。
见这两人议事，大大咧咧，汪甜甜皱眉，这是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啊！汪甜甜心里估算了一下，这未来的丽市厂长，一入职拿到0.8%的股份，周柠可真是大方又单纯啊！吃饱喝足，该忙正事。
送走袁利民，汪甜甜问出了心底的疑惑：我表哥对你的辣条厂虎视眈眈，你把股份让给外人，不怕别人转手把股份卖给我哥。
周柠睨对方：我又不傻，双方签署了优先转让协议，如果他们想转让股份，只能优先转让给我，我不要，才能转给别人，否则就是违约。
汪甜甜恍然大悟，刚才她觉得周柠像个傻白甜，现在发现自己才是天真。
新建的厂房，是沿着老厂房扩建，约莫有老厂房三分之二的面积，经过苛刻的消毒程序，她们穿着防护服进入到生产车间，先去参观了盐焗鸡蛋的生产线。
堆积的几百板鸡蛋，工人利用器具吸附着鸡蛋一端，送进第一道流水线，经过机器放射光线的照射，筛选出外壳破损或有瑕疵的鸡蛋，剩下达到合格质量的鸡蛋，被流水线送入冷水桶里，加热煮熟。
煮熟的鸡蛋放冰水里极速降温，利用机器脱掉熟鸡蛋壳，其中夹杂着几颗没有完全脱壳的鸡蛋，被下一道流水线的工人动手处理。
脱壳的鸡蛋白净圆溜，透着莹润光泽，被机器逐一运送到盐焗卤汁里浸泡半小时。
另一条流水线上，浸泡完毕的鸡蛋透着均匀的嫩姜黄色，被送去机器里烘烤去水分，继而被真空机器压缩包装，一颗普通不起眼的鸡蛋，经历完一段不平凡的旅程，成长为盐焗鸡蛋！这一会儿功夫，一桶盐焗鸡蛋被装箱打包，运送到工厂仓库，等待发出。
因为盐焗鸡蛋制作工序流程繁多，所以每日产量不多，一天产能一千斤。
周柠又去观看了香辣鱼仔的生产线，比之盐焗鸡蛋的复杂工序，香辣鱼仔的工序则简便许多。
转悠一圈，周柠出了厂房，来到仓库视察。
经她再三强调，不管是工厂还是仓库的消防通道，都没有杂物堆积，还有消防栓灭火器，都有专人每隔一段时间检查。
仓库里，康子和工人一起搬运着纸箱送到一辆车室里。
见了周柠，曹俊过来打招呼。
周柠认识他，就是那个开便利店的小老板，也是第一批来工厂考察进货的人，瞅一眼对方越野后面满满当当的纸箱子，稍稍讶异：拿这么多货，曹老板生意不错啊！曹俊摸摸鼻尖：要说拿货多，我一个开便利店的，再怎么也比不上那些专供各种连锁超市供货的经销商，是周老板和袁厂长仗义，每次供货都先想着我们这些老朋友。
周柠点头，一箱辣豆皮是50斤，她看曹俊后备箱里有四箱，还另外有两箱子盐焗鸡蛋，一箱香辣鱼仔。
她随口问：香辣鱼仔没有盐焗鸡蛋卖得好？曹俊沉吟：可能是因为吃辣的消费者，比较小众，而盐焗鸡蛋，老少皆宜，受众比较广。
周柠听着有道理，见曹俊装满货，对着单子清点：曹老板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踏进仓库，里面的货架空空如也，除了刚才工厂产出的几箱盐焗鸡蛋摆着，根本没什么货，更没啥可瞅的。
周柠准备转身返回，迎面撞上袁利民被一群经销商包围着，吵吵嚷嚷，要找袁利民拿货。
袁利民又不是，挥一挥魔杖，能变出一堆盐焗鸡蛋……未免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周柠把肩后的长发拨到前面，挡住脸。
擦身而过时，还是有经销商认出了她，有人指着：这不是工厂的老板吗？周柠跑慢一步，其余经销商一窝蜂蛹围上来，你一嘴我一嘴，吵吵嚷嚷，跟菜市场卖菜一样的吆喝。
被经销商围在人群里的周柠，眼睁睁看着袁利民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她向众人解释：我不管厂里的事，有事你们找厂长说道，找我说也没办法。
有人不满：我听说带货主播都有货，可我们这些经销商却拿不到货，既然你是工厂的老板，怎么也要想法子解决一下？有人附和：就是，根本就是看关系拿货。
周柠毫不客气堵回去：最初我们辣条厂比较困难的时候，是这些人雪中送炭，这份情义，我跟袁厂长都很感激。
这话说得没错，其余人也反驳不出什么。
又有人放狠话：不给我拿货，我今天就蹲你们工厂门口，不回去了。
周柠笑吟吟：我们有员工宿舍，欢迎各位入住。
众经销商：？？？这特么的就很无语，我老远从外省跑来，专程来体验员工宿舍的吗？有经销商大着胆子问：听说你们准备在丽市建分工厂，什么时候动工？周柠回：图纸还没出来，最快两三个月吧！被排除外围的汪甜甜，哭笑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群人是来讨债要钱的呢！现在的市场，各省的经销商是大爷，食品厂家们各种送礼让利，期望经销商能储备自己的货源。
但是到周柠这里，情况完全反转过来，哲学经销商千里迢迢亲自到厂里堵人，反而为了拿货，倒给厂家送礼。
不过袁厂长倒是一直拒绝，从未收过礼。
第78章 辣臭豆腐 （二更）剁辣子跟臭豆腐真是……好不容易摆脱那群经销商, 周柠开车返回苏市。
看天气预报，明天有大雪，她开车到明珠园最大的一家连锁超市, 囤了好多零食，大白兔奶糖、薯片, 瓜子等等之类。
回到家, 周柠第一时间去揭开浸泡臭豆腐的罐子, 夏天浸泡发酵两个小时就好，冬天气温偏低，需要浸泡10-12个小时, 甚至更久。
捞出已经发酵好的青墨色臭豆腐块，整个厨房被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包裹。
看豆腐块色泽黝黑，奇臭无比，约莫是发酵成功了。
她把冰箱里剩下的豆腐全部切成片状，小心整齐地浸泡在卤汁里，赶紧密封上盖子。
周建邦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圈胶带，用胶带把厨房门缝，封得严严实实，生怕臭气从门缝钻入屋子里。
周柠：？？？她小声埋怨：至于这么夸张吗, 以前我们家也吃腐乳啊！门外的周建邦听了，回：人家腐乳, 可没你做的臭豆腐臭，简直恶臭, 臭气熏天。
周柠轻哼：一会儿做好了, 你就知道闻着越臭，吃着越香。
平底锅里，倒入黄橙橙的菜籽油, 菜籽的芳香扑鼻而来，稍稍缓解了属于臭豆腐霸道而强烈的气息。
周柠把手放到油上感受了下温度，用筷子夹着臭豆腐块下入油锅。
滋滋一声，热油包裹住青墨色豆腐块，炸制臭豆腐外皮鼓起小泡泡。
一锅炸好的臭豆腐，装了好几盘子。
周柠调了剁辣椒和酱汁儿混合，把臭豆腐倒进容器里搅拌均匀，保证每一块臭豆腐都沾满了酱汁儿，最后撒上几粒葱花，大功告成。
她拉开厨房门，端着盘臭豆腐，大摇大摆走出来。
周建邦一阵窒息，赶紧过去把厨房门关上。
一心追剧的周母吸了吸鼻子，朝气味源头看来。
周柠特别上道，端着盘子坐过去，同时递出一双筷子。
周母夹了一块臭豆腐，先是放在鼻下嗅了嗅，才送进嘴巴。
缓缓咀嚼，周母眼睛一亮：外焦里嫩，又臭又香。
又臭又香，可谓是对臭豆腐最高的评价！见母女俩你一块我一块，吃得欢快，周建邦在边上咽了咽口水，拿起放在茶几上的一双干净木筷，尝试着夹了一块臭豆腐，犹豫地送进嘴里。
咦，真的很香啊！油炸过的臭豆腐，外皮焦脆香酥，内里裹着的豆腐又烫嘴又嫩滑，用鼻子闻的时候，臭气熏人，但吃到嘴巴里，那叫一个香醇诱人啊！虽然又臭又烫嘴，但越臭，越是香啊！待周建邦还要再伸筷子时，盘子里最后剩下的一块被人夹走，周柠还故意问：爸，你不是不喜欢吃臭豆腐，要不这块给你？想到刚才瞄见厨房里还有多出的两盘臭豆腐，周建邦摆手：还是你吃吧！周柠不客气，一口吃掉臭豆腐。
她收拾好碗筷，回到厨房，没一会儿，拎着七八个用塑料袋打包的盒子。
周建邦伸长了脖子：你干嘛去？周柠解释：给左邻右舍们送点去，不然把人家熏得慌，挺不好的。
在玄关处换了双冬靴，周柠挨个去敲门。
明珠园里，都是独门独栋的别墅，隐私性极强，所以每户之间相距有一定的距离。
一栋欧式风格别墅。
男主人捏着鼻子，一边关上房间窗子，一边抱怨：什么味儿，这是哪家厕所炸了吗？女主人嗅了嗅：好像是臭豆腐的味道，我觉得还好。
男主人说着掏出手机：这也太没公德心，臭烘烘的，我要投诉。
这时，楼下门铃响了。
女主人踩着拖鞋下楼，打开院门，见到面前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脸蛋白净，漂亮得过分，尤其是一双眼睛，未语先带两分笑意：不好意思，刚才我在家里炸了点臭豆腐，可能有点臭，给你们造成不便，特意带了一份过来赔罪。
女主人见过周柠，知道她是刚搬进明珠园的房主，因为房子之间隔着一段距离，所以臭味也算是一阵一阵，对方主动上门致歉，也算是挺好相处的人。
我知道你，是周氏包子铺的店主，上次做的那个五香卤鸡，可真酥香骨烂，我们周围邻居闻着香气，都跟着流口水。
顿了顿，女主人笑着说：刚才我还在想会不会是你家在做臭豆腐，因为这臭豆腐真是闻着太香了，还想过去买点。
周柠也笑：那真是赶巧，这份给你，我还要去给其它几户邻居赔礼道歉呢！女主人接过那份臭豆腐，冲她点头。
关上门，女主人拿着臭豆腐回客厅，打开熏得雾气朦胧的包装盒，清晰地看见盒子里躺着的臭豆腐块，色泽漆黑如墨，躺在一汪汤料汁儿里，撒着色泽鲜亮的剁辣子和碧绿葱花。
光是看色泽，还看不出来臭豆腐正不正宗，女主人凑过去深深吸一口气，眼睛亮了亮。
真臭。
臭里，还带着香！楼梯处传来脚步声，男主人下楼站定，开口问：是谁啊！话落，闻见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男主人皱着眉头：本来已经够臭了，你还点臭豆腐外卖，雪上加霜？听得女主人讲明事情原委，男主人怒气冲冲：她还敢上门来？女主人替周柠说话：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再说臭豆腐闻着臭，吃着真的很香，你要不要尝一块？男主人拿眼角扫了一眼黑糊糊的臭豆腐，充满嫌弃。
女主人握着一次性筷子，又夹起一块臭豆腐送到嘴巴里，一脸满足的样子：外皮炸得焦而不糊，豆腐皮里吸饱了酱汁儿，咬一口汤汁儿在口腔里爆炸的感觉。
尤其是里面的剁辣子，又陈又香，剁辣子跟臭豆腐真是绝配！光是听着描述词，男主人眼中出现意动。
真不吃，那这六块我都吃了啊！女主人夹起第四块，故意用这种口吻诱惑他。
臭豆腐而已，能有多好吃。
男主人一脸不信，接过她手里的筷子，夹了一块往嘴里送。
等等，居然真的有点好吃。
外皮酥脆，包裹住一团酱汁儿，牙齿划下，真的有酱汁儿爆开，剁辣子咸香醇厚，也很好吃啊！不止有点好吃，甚至还想再来一块。
男主人心里想着，身体也诚实地伸筷子过去，想了想，把汤汁儿里的一坨红彤彤剁辣子夹到臭豆腐上，嗷呜一口送到嘴巴里，唇齿包裹着香嫩，真的太满足了。
女主人嘿嘿笑：好吃吧！我就说臭豆腐又臭又香，越臭越香。
早知道，刚才应该问问能不能多买点？男主人点头，嘴硬道：跟我以前吃过的臭豆腐不太一样，也就稍微好吃一点，也没什么特别。
女主人懒得戳破他，起身说：吃完是有点味儿，我去开下通风系统，置换空气。
男主人拉着她：还是别开了，省电，其实闻习惯了也还好。
女主人憋着笑，至于嘛，吃完了臭豆腐，还处在余韵之中，想多闻一闻臭豆腐香，好好回味回味？周柠转悠一圈，来到项文斌的别墅前。
她刚才问过项文斌在不在家，这会儿直接给对方发微信：【我到了，开一下门。
】很快，项文斌出来开门。
在见到周柠的同时，突然刮来一阵冷风，猝不及防，项文斌吸了一鼻子，嗅了嗅，最后发现臭味儿是从对方身上传来的。
他嫌弃：你家厕所炸了？周柠从身后拿出臭豆腐：你吃这个吗？项文斌恍然大悟：我说从刚才开始，是打哪儿飘来一阵臭气，原来罪魁祸首是你。
周柠也怪不好意思：我以为大家都离得很远，没想到能飘这么远。
回到家，周柠闻了闻自己的头发，都是一股浓浓的臭豆腐味儿。
回到浴室洗漱，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头发丝飘着洗发液的香氛，周柠吹干头发，爬到大床里补觉。
项文斌的别墅里。
等周柠离开，项文斌拎着臭豆腐回客厅。
此时客厅里，坐着一个穿手腕挂着名表，身上着名牌的青年男人。
项文斌打开包装盒，从塑料袋里取出两双一次性木筷，朝面前的客人递去一双：韩巍，给。
韩巍捏了捏鼻子，嫌弃：我不吃这种东西。
项文斌说：真不吃，这是周柠做的，你真是没口福。
话落，项文斌就看见韩巍拿过筷子，熟练地拆开包装，夹了一块臭豆腐品尝，脸上表情越来越凝重。
不好吃？项文斌瞅他一眼，拿筷子夹了臭豆腐送嘴里，吃惊：虽然有点凉了，还是很香酥可口，调的酱汁儿也不错。
韩巍闭上双眼，回味着：酥中带软，软玉温香，这种东西真是奇妙，明明闻起来很臭，吃起来却很香。
文斌，你说这些臭豆腐拿到外面去卖，你会买吗？对于韩巍的提问，项文斌认真思考了下：好吃的食物，我想我会买。
你这么问，不会是又想掺和到她的生意？韩巍点头：看着金山银山，不去挖掘，是傻子。
我是个商人，目的就是要挖掘那些有潜力的投资项目，把手里的钱投出去，赚取更大的利润。
项文斌打击：那你可能找错人了。
别看周柠外表看着柔柔弱弱，可她心里有主意，性子遇强则强，你那些许以厚利的手段，对她没用。
韩巍沉吟片刻，他想到了汪甜甜。
如果汪甜甜肯帮忙，就好了。
可惜汪甜甜不但不肯帮忙，还把他给拉黑，提起这个，韩巍气得不行。
第79章 花生芽儿 甜津津，比肉还好吃入夜, 临睡前，周柠照例把臭豆腐的图片发到群里。
实在太困，她没有继续盯着手机屏, 把手机关机，定好闹钟, 放松安睡。
次日清晨, 整条街道上飘荡着一股难言的气息。
过路的行人纷纷捏着鼻子, 皱着眉毛。
6个群里看见群消息，独独好这一口臭豆腐的人，早早赶来排队, 做第一个试吃螃蟹的人。
要一碗臭豆腐，四个生煎包。
生煎包还未出锅，食客端着一份臭豆腐率先品尝起来。
拿竹签扎起一块臭豆腐，闻着巨臭，入口外酥里嫩，还多汁儿，尤其那一口剁辣子，简直是灵魂拌料啊！食客眼里冒着光：麻烦帮我再打包两份臭豆腐。
后面有小姑娘咽了咽口水，追问：太臭了, 好吃吗？食客点头：闻着臭，吃着香, 越臭，吃着越香。
同为臭豆腐爱好者的小姑娘, 赞同地点头：光是闻味道, 我就已经馋得不行了。
虽然臭豆腐爱好者比较小众，但胜在这部分消费者粘性比较高，品尝过后, 回头再买的比比皆是。
也有本来不爱吃臭豆腐，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品尝，居然被俘获了味觉，继而很神奇地觉得，这股味道不臭，还很香，甚至吃饱了也没离开，多坐一会儿，闻闻臭豆腐香。
客人不离桌，吴丽丽也不好收拾碗筷，给人一种赶客的不好错觉。
吴丽丽只好拿抹布先收拾灶台油污……忙碌到九点，顾客走得差不多，吴丽丽收拾好，可以下班。
店内暖气开得很足，周柠练习刀工，手指灵活，不消片刻，一朵栩栩如生的芙蓉花轻轻绽放，含霜带露，水灵得很。
姚远年满意点头：眼下，也算能登得上台面，转眼马上要到元旦，老头子也该回去了。
离别在即，周柠心中万分不舍：你还会回苏市吗？姚远年沉吟：也许吧！虽然姚老总是嘴上不饶人，但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周柠比划了下手里的刻刀：就算您不在，我也会好好练习，绝不偷懒。
姚远年吹胡子瞪眼：这话说的，老头子还好好活着呢！我不是那个意思。
离别的伤感，被打破得七零八碎，周柠没好气：本来还打算送个好东西，现在看来礼物都省了。
姚远年抓住重点：好歹老头子教了你些真本事，你说说你怎么这么小气，什么好东西，赶紧拿出来。
周柠说：东西在家里，我让我爸送来一趟。
姚远年摆手：别那么麻烦，直接开车过去。
浴室，接下来她们乘车来到明珠园，周柠从厨房抱出一只坛子。
揭开盖子，一股醇鲜的浓香酱味萦绕在鼻尖，立时，姚远年精神一振。
他拿筷子点了一点，送到嘴巴，咂咂嘴，闭目回味：酱香醇厚，悠深绵长，咸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回甘，这里面浸渍岁月长河，这坛酱油，最起码酝酿了一年啊！妙，果然是好东西，你这丫头还算大方！系统出品，能不是好东西嘛！周柠赶紧抱回坛子：我也只剩半坛子存货，可不是全部给您。
姚远年立马转变了态度，轻哼：小气。
周柠让步：最多能分给您一半。
用容器装好，姚远年拎着一瓶酱油，跟揣个宝贝似的。
按他的想法，周柠那丫头能给他一调料碟的量，就不错了，毕竟这酱油味道着实好，珍惜无比。
他只是教了些刀工，拿了那丫头这么珍贵的东西，姚远年琢磨着，还得回点礼。
随着姚老的航班飞离苏市，一场小雨伴着雪粒飘飘洒洒，席卷整个苏市。
周柠给6个群里发了消息，表示因为下雪的缘故，近两天包子铺不营业，免得大家白跑一趟。
手机屏上，群消息唰唰飞过。
【刚才还跟室友说明天去吃生煎包，居然告诉要停业两天，我死了。
】【呜呜呜呜，吃不着臭豆腐了。
】【父母养老金存够了吗？房子贷款还完了吗？嫁妆攒够了吗？店主不能咸鱼，你要努力啊，明天开业行不行？】周柠回：【我自己懒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大雪道路不好开车，店里用的都是最最新鲜最好的食材。
】解释完，周柠把手机拿去充电。
寒风冷冽，雨夹雪，转为大雪纷飞，一年四季青葱的树木，被银装素裹，风景恬静，但交通来往极不方便。
周叔那边也得了通知，这两日里带薪休假，不用运送面粉和食材。
屋外寒风肆掠，屋内，暖如春秋，因为明天不用开业，客厅里，周母一门心思追这段时间攒下来的剧集。
周柠抱着一袋青柠味儿的薯片啃，她喜欢这个口味清爽而不油腻，有点酸酸的，吃完还不忘嘬一嘬手指，就跟酸奶不舔瓶盖，不嘬手指，没有灵魂。
从抽纸里抽出餐纸，擦拭干净手指，她拆开一道大白兔奶糖，把裹着糯米纸的糖块塞嘴里，浓郁甜美的奶香味儿在唇齿晕染开来。
有些来瞌睡，周柠穿着拖鞋回二楼卧房，看到手机震了下。
打开微信，霍时殷：【元旦礼物，已经在路上，请及时查收。
】周柠笑了笑：【知道了。
】霍时殷：【听说苏市下雪了，记得保暖，别感冒，我这边有点事，先去忙了。
】周柠：【好。
】自从那天把话说开后，后来她们也会偶尔联系，逢年过节，也会送礼。
同样，周柠也会回一份差不多价值的礼物给他。
无聊刷微博，她鬼使神差想到了汪甜甜说的CP超话。
搜索了她和霍时殷的名字，果然找到一个叫做嘤咛cp超话，居然有0.58万名成员。
精华一栏里，顶在最上面的黄V认证的超话主持人，周柠看着对方的头像，有点眼熟。
戳进对方微博里，微博动态最上面一条是昨天刚发布的，熟悉的打包盒，熟悉的生煎包……这是谁的微博，她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
正准备退出，汪甜甜下一条转发的微博，引起了周柠的注意。
点开图片，一行行文字展露眼前，似乎是有网友撰写她和霍时殷的同人文。
例如——清俊男人一身冷肃之气，步步紧逼向退至车室角落里的纤瘦女人，他目光沉静无波：柠柠，刚才在《三餐食味》节目上，生气了？女人直视面前矜贵的霍时殷，想着刚才节目镜头拍不到的桌下，他牵住她手的举止，皱眉：你太大胆，万一被拍到怎么办？霍时殷睨着她低垂的长睫：怕什么，被拍到，大不了公开。
……一目十行，待周柠扫见后面段落几行字眼里大胆描叙，什么她用牙齿解开他的衬衫领口，激得他三魂不见七魄，如火烧燎原一样灼热……猝不及防，看得她老脸一红。
天可怜见的，她可是霍时殷的小手都没摸过啊！大雪飘飘扬扬了一晚，一早，拉开窗帘，放眼望去一片冰雪白色。
起床后，周柠拿着工具来到院子角落，拂开上面的积雪，掀起青石板，因为周边用泥巴堵住了缝隙，坑洞里的去问问，比地面气温要暖和，花生芽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
花生芽发达的根系扎入泥土里，周柠轻轻一扯，放到容器里，装了满满当当。
发好的花生芽，透亮白净的根茎水灵灵，指尖轻轻一掐，汁水四溢，放到清水里洗净，掐去它发达的根系，放到盘子里备用。
锅里热油，加蒜末和剁辣子，大火爆炒花生芽，最后撒上点香葱。
周柠早就馋得紧，先偷吃一根，烫得她龇牙咧嘴，对周父竖起大拇指：甜津津，比肉还好吃。
剩下的花生芽，她用袋子装了些，给项文斌送过去。
次日化雪，一家人开车前往云岭村。
周奶奶问她想吃什么，周柠偷猫瞄着她奶奶家的鸡鸭鹅许久了，说：今天想吃鸭子。
孙女爱吃，一大群鸡鸭鹅，眼看数量锐减，周奶奶顾不上心疼：行，我去给你逮。
目送周奶奶往鸡棚过去，周柠和周建邦拍了一掌。
周建邦乐道：你也忒损了，共七八十只鸡鸭鹅，还剩下不到十只，等这些鸡鸭鹅全部吃完，你奶奶没有借口，只能跟咱们去城里。
周柠白她爸一眼：什么叫忒损，我这叫机智。
周建邦赶紧附和。
周柠又说：爸，要不下回还你开口。
周建邦眉毛一横：我才不去，上次开口想吃吃她老人家一只鸡，差点拿鸡毛掸子抽我。
在这个家庭的地位，周建邦对自己还是有点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