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轱辘轱辘,从一头滚到另一头,将它那明亮、热情的光芒带到地球的另一面。
而夜晚的降临,也促使城市点起各色的灯火,街道上的人成群结队欢笑着,也有形单影只满脸疲倦的,不过对于喜欢在夜晚活动的人而言,这是崭新的一天。
即便到了深夜,城市某些地方也仍然亮着灯,欢迎这类客人观光。
将工作处理好的五条悟像踩着点离开的灰姑娘,在凌晨十二点「敲响」自家的大门。
不是别墅、不是豪宅,而是最普通不过的、小小的三室两厅。
他打开门,暖色的灯光迫不及待钻出房门,迎接归来的主人。
五条悟走进,并将房门关上,在玄关换好舒适的居家鞋后,抬手将特地为他亮起的小灯关掉。
瞬间,黑夜将这片区域吞噬殆尽。
有六眼,且对自家地形了如指掌的他自然不可能摸黑前进,只是在走到客厅时,他发现主卧门缝下透着点光,显然这家的女主人还没关灯休息。
比五条悟早到家的宿三月在洗漱好后,便窝进被窝,将一旁没人枕的枕头拿来充公,跟自己枕的叠在一块,枕在自己的后腰处,靠坐着,翻阅手上的厚书,一副很舒服的样子。
五条悟打开主卧的门,便看到她那放松下来的模样,撇了下嘴角,原先放轻的脚步也故意拖拖拉拉起来,发出阵阵轻响声。
轻点,我不想被楼下邻居投诉。
她头也没抬,甚至还翻了一页。
你就关心这个?摘了眼罩的五条悟将它精准丢在摊开的书本上,大半的字瞬间被它遮挡住了,同时床上下震了震,倒上来的男人没给宿三月拿开它的机会,直接将整本书、连眼罩一块取走,丢在一旁的床头柜上,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我发现经过一整天的发酵,我更难受了。
他在翻旧账。
我也没闻到你发馊的味儿啊。
宿三月装模作样,凑近闻了闻。
结果反倒给了他反扑的机会。
当缠人的吻告一段落后,五条悟才舔着嘴角,说道:我今天可配合你了。
不说还好,一说,舌尖发麻的宿三月就忍不住来气,她两手各捏一边的脸颊,拉扯着,凶恶地说道: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红杏出墙」?就字面意思……五条悟含糊着说道,用了点时间,才将脸颊上的手拿开,同样他也问道,你也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小年轻没老男人好?两人翻旧账的功力不相上下。
就字面意思。
不带怕的宿三月将话原封不动还回去。
喂喂喂,这可是相当糟糕的回答!0分哦!没给你负分,是看在你是我老婆的份上,勉强留点底给你。
他不满囔囔着,将人囚禁在双臂里,神色严肃地说道,快点给我换个答案,不然你老公醋起来,可就要发飙了。
所以你这是对号入座?老唔——这可比刚刚那个吻还要凶狠,就连手都跟着不老实起来,掀起衣摆,直接钻入衣服内。
胆肥不到几分钟的宿三月萎了。
她挣扎着,一手抵在他胸口上,一手抓着乱来的手腕,举着白旗,含糊说道,我、窝错了……嘴上说我错了,可现实一点记性都没长!五条悟愤愤朝她裸露在外的脖颈咬去,引得她一阵叫疼。
疼疼疼……她拍打着五条悟的肩膀,因疼痛向后缩去,而握着他手腕的手始终没松开半分,别、别再咬了,也别再往、往上了,可恶!我真的知错了,悟最好!悟最适合我了!我、我最喜欢悟了!也不知是挣扎憋出来的,还是羞出来的,宿三月脸红了。
就只是「最喜欢」?臭男人耳尖一动,暂且放过被他啃红的颈侧,昂头,明亮到好似珍宝的双眼眨也不眨盯着宿三月,细长、浓密的银白色睫毛同主人一样,固执停着不动,等候着答案。
把手拿出去!她咬牙着,凶狠、没底气瞪向厚脸皮的五条悟。
谁知对方不为所动,甚至还得寸进尺捏了一下。
变大了……啊!!不要露出「我好棒」的表情!这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宿三月气恼地直磨着牙,负气说道:我最喜欢你了!心尖上都是你,这总行了吧!快拿出——最后五条悟不太情愿离开,他翻身,头枕在宿三月的腿上,手向半空伸出,好似虚握没有实体的柔光。
我想要更直白的爱啦——主卧分你一半,衣柜腾出一半,碗筷多出一双,林林总总,这个小窝还缺你的东西吗?男主人。
将整乱的睡衣整理好的宿三月没好气说道。
说得也是,但小半年都过去了,你为什么还不愿签「婚姻届」?他嘟起嘴来,不满地说道,人家想名正言顺点啦……再说酷爱甜食的我能坚持这么久,没去动甜甜的三月酱,已经相当厉害了,就算最强,忍耐也是有度的……他眼眸向上,看向宿三月,她正摸着被他咬出红印子的脖颈。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理想的结婚年龄是二十岁。
她碰了碰,小小、下陷的牙痕,很好,有经验的宿三月已经想到明天该穿什么样衣服。
也就是说,再过两个月,我就转正了?你现在跟转正没什么差别吧?不,还是有的啦——五条悟像幼稚园小朋友,掰着手指数着日期,在听到宿三月那毫无情感的话后,晃着手指纠正道,转正的下一步,就是制造小人。
近几年,我还不打算要孩子。
宿三月神色微妙,倒也没装傻听不懂他的话,直白说道。
恩……那也没关系啦——五条悟倒也不在意早几年,或晚几年这事,反正她的最佳人选除了他,也只有他。
五条悟笑眯眯地说道:那我们现在探讨一下,什么套最好?这都快十二点半了,你不跟我聊聊其它的吗?宿三月语重心长说道,比如两面宿傩、虎杖之类的,然后聊完睡觉什么的。
也不是不可以啦……不过稍微给点奖励?他嘟着嘴,黏糊糊说道。
可惜没能如愿,五条悟头顶热腾腾的大包,委屈说道:悠仁被我塞进高专,他本人也表示过,会全力以赴收集两面宿傩的手指,但很可惜……我会竭尽全力活下去的!男孩坚定的声音在小小的车内回荡开。
从记忆中翻找出这段回忆的五条悟停顿了会,看向正专注听他讲的宿三月,声音不由沉了几分,说道:他似乎因为「责任」这东西,而偏向于「死亡」。
这样啊……她知道,伸手摸了摸五条悟银白、柔软的发丝,说道:那你得辛苦些,多带着点他了。
带青春期的小孩我可不擅长……自知之明的五条悟两手一摊,没点自知,说道,这事交给惠他们吧,要再不行,那就辛苦老婆多跟跟。
他捏着还没离开的手指,一脸嬉笑。
如果新剧本是「策反五条悟学生」的话,可以哦。
随便啦,我会配合你的——对于他的保证,宿三月抱有一定的怀疑,她问道:真的?爱好捣乱、篡改剧本的五条悟露出再完美不过的迷人笑容,我努力。
宿三月直接将枕在腿上,不愿挪屁股的人掀走,滚吧。
而被赶到浴室门口的五条悟可怜兮兮扒着门框,哭诉道:冷漠,用完就丢。
如果你想睡客房的话……宿三月还没说完,五条悟哐啷一声将浴室的门关上,闷闷、失真的声音从里头传出。
我没听见!宿三月:呵。
等五条悟洗好澡,从浴室里走出来时,便看到原先被人枕在腰上的枕头都被人摆回原处,被子也被理好,分出一半,而另一半则盖在她人的身上。
她枕着枕头,黑色长发呈扇形铺洒在白色的枕头上。
她侧着身,闭着眼,呼吸平缓,显然是睡着了。
「咔嚓」床头正工作着的小夜灯下班了,原先映在窗帘上的暖光也跟着熄灭。
睡梦中的宿三月顺势钻进他人的怀里,摸索着,自然而然贴得更近。
男人被这下意识亲近他的举动取悦到了,他无声笑了下,轻轻说道:晚安。
第二天,人模人样、穿着高服的五条悟带着刚入学还不到一天的小豆丁们展开了一场实地学习。
也就是把学生丢进有诅咒的废弃楼层里,看他们怎么祓除诅咒。
有没有搞错,一来,就祓除诅咒吗?新生里,唯一一名女生不满说道。
对此,不良教师五条悟视而不见,拍了拍掌,将观察四周环境的学生唤回,说道:嗨嗨嗨……同学们,老师为了更好的了解你们。
所以千辛万苦找到这么一个好地方……大家要努力哦,可千万别卡在第一关。
嗨——虎杖配合着举起手,说道。
那么先点个名——悠仁——到!惠——在……野蔷薇酱——咦……我在啦。
顺平——到!一年级新生四人正式汇集在一块。
因为伤势的原因,伏黑并未参与到这次的测试。
他跟五条悟一块坐在外头的花坛边上,托着下巴,没什么情绪,说道:没关系吗?除了野蔷薇,另两位都是未入门的新手,再是虎杖的状况……没关系,问题不大。
五条悟双手摊放在膝盖上,不嫌事大,说道。
就算脾气再好的人,也多少会有点小情绪。
稍微重视一下,五条老师。
伏黑苦口婆心说道。
我超重视的哦,昨晚睡前还跟三月酱聊了下学生的管教问题。
果然太麻烦了,只能拜托你们内部循环着管一管。
揍你哦……好可怕……是想欺师灭祖吗?小心我向三月师娘告你的状。
伏黑面无表情,抡起拳头打过去,可惜被无形的墙体挡住了,而躲在后面的五条悟幼稚扮起鬼脸,气得伏黑揣紧拳头又锤了几下,哪怕跟先前那样,依次锤空。
咦?顺平之前也就读高中,然后转到这的吗?嗯,就恰巧看到……前辈祓除诅咒,然后被挖掘出来了。
与外面相反,楼道里气氛很好,小年轻们并排走着,整条道上都是他俩欢快、腼腆的声音。
倒是一旁的钉崎忍不住吐槽一句,你们好歹紧张点啊,不过你运气也太好了吧,还没入学就认识行业里的前辈,太叫人羡慕了,联系方式拿到手没?她问道。
有,不过贸然联系不太好,所以……顺平垂敛着目光,一副不是很合群的模样,说道。
钉崎也没在意,挥了挥手,没事,咒术师少得可怜,迟早会在其它任务上碰面的。
呦西!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虎杖满是斗志握紧双拳,两眼亮闪闪、中气十足说道,然后被钉崎锤了一下。
小声点啦,我们现在可是再做任务!果咩QAQ。
在抵达楼梯口后,作为三人小队里唯一有经验的钉崎主动担任起队长,指使着站在楼梯下方的俩菜鸟说道:好了,你们两个负责楼下,我一个负责楼上。
可是诅咒很危险的吧,还是不要……哈?刚入门的家伙少说话,快点给我去干活,然后收工逛街吃饭——虎杖的建议被无情驳回了,他目送钉崎走上楼梯,然后一个转弯,消失在视线里。
真是的,完全搞不懂她在想什么……他挠了挠头发,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头一转,看向站一边,话不是很多的顺平,他发出邀请,顺平那我们去楼下吧,然后忙完,赶紧去楼上看看,说不定钉崎那家伙需要帮助呢?被遗弃许久的办公楼里,除了厚厚的一层灰外,连点多余的垃圾都没有。
他俩一前一后走着,留下与周边有些突兀的鞋印。
顺平,你是因为什么转校的?虎杖问道,他向来是聊天小能手。
而同龄与同「学历」的关系,让他觉得倍感亲切。
虎杖眼眸微转,看向不明所以,却又忍不住思考着怎么回答他的顺平,笑道:我感觉我们会很合得来,好奇怪的感觉。
但也不奇怪,毕竟我们有四年的时光结伴上下学,然后一起……虎杖还没说完,神色遽然一变,拔出绑在腰后的刀。
在进来之前,五条老师非常上道,分别「赠」予他俩一把可以祓除诅咒的武器。
在察觉空气中的异样后,虎杖将它拔出,并伸出空闲的手以保护者的身份,放在顺平的肩上,施力将他压下,使他避开沿着脑袋横切过来的「手」,同时虎杖自身跟着向后昂去,借助撑着地板的手指,向后敏捷翻了一个身。
虽说顺平慢了半拍,但也没拖队友的后脚,蹲下身的同时,灵活向一旁撤退,直到抵达安全区域,才看向袭击他们的生物——诅咒。
很丑……它视天花板为平地,趴在上面,张着又丑又大的嘴,问道:要——开——发——票——吗?没人搭理它。
顺平——你后我前?站在顺平另一端的虎杖摆出可攻可守的姿势,对着顺平喊道。
再次见到诅咒的顺平额前冒出一丝冷汗,他没虎杖冷静,但——在做出选择后,就应该有相应的行动。
【我不会站在「前辈」或者「过来人」的身份劝说你,选择权就在你的手上。
】【不过……允许我多嘴一下,如果在一个地方待得不开心,并感到迷茫的话,或许你可以考虑换个地方,比如高专。
】【在那,说不定你能冲破迷雾,找到适合你的方向。
】将诅咒脖颈利索割断的女人站在他的身前,以强者的身份保护误入险地的他,然后又以平等的身份,蹲在他身前,耐心对他说道。
于是站在人生分叉口的顺平左右观看了好一会,最后选中这条看似同样见不到底的道路。
他能行,这是他自己选的。
顺平握紧手中的刀,目光开始坚定起来,他说:好——钉崎遇到难题了,她被一只垃圾诅咒要挟了。
虽然心里喊着救自己,可身体远比想法诚实多了,「乒乓」几声,手里的武器一一掉落在地上,细小的灰尘在空气中翻涌了圈,最后又落回地面。
就在她磨着牙,举着双手,无声叫骂的时候。
它背后的墙体哐啷一下,一个拳头从中迸出,同时响起菜鸡的声音,唉,打偏了?不过没关系,顺平已经跑到这房间的门口,他想也没想,直接将刀抛出,冷白的刀光闪了一下,噗呲一声砍中提着小孩的手臂。
但很可惜,顺平的力道弱了些,没将诅咒的胳膊与身体分开。
虎杖——知道了!嘭!碎石向四周飞射开,虎杖从另一边跳出,一把握住还镶嵌在诅咒皮肉里的咒具,向下一挥。
被捏着头颅的小孩成功掉落在虎杖的怀里,他抱着对方,一个滑铲跑到安全的地方,同时在这期间也没傻站着的钉崎立马捞起她的锤子与钉子,精准利索朝准备跑的诅咒脑门上射出。
嗷——一声疼呼,在术式的运转下,诅咒当场化为灰烬,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可恶!差点翻车了!钉崎那地上的碎石块撒气,她踢了一脚,石头跟着滚了一圈,轱辘几下撞到墙壁上。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一个人很危险的……你有说一个人很危险吗!咦?我没说吗?在与钉崎争执下,虎杖不由面露困惑与心虚,他好像真的没说这话,但是……这种事不用说的吧?当然要说,这可是很重要的事!男生与女生争执,有大半的概率,男生落败。
但这两人似乎都不想认输,于是齐齐看向顺平,异口同声问道:你说,这是谁的问题!无故卷入漩涡里的顺平:……咳,下次再有这事,一起上?他干咳一声,中规中矩回答道。
没错!我们可不只是同班同学,还是肝胆相照的同伴!虎杖竖起拇指,热血说道,然后看向顺平,小虎牙一闪,笑道,对吧?顺平。
嗯……顺平紧抿着的嘴角有了松懈的痕迹,这和他原先所处的学校不一样。
他看向又吵在一块的两人,默默补充了一句,同学也很不一样。
但……他明显还是遗露了点——老师也大不相同。
坐在外头的五条悟鼻尖突然痒了一下,他抬手揉了揉,并天马行空想着奇奇怪怪的事。
而远处,坐在教室里,穿着高领短袖的宿三月莫名打了个寒颤,她警觉向四周看了眼,确定没有奇怪的东西后,猜想着,高层又准备搞事?很快,五条悟「爱玩」的性格在名为时间的照妖镜下,还没上完一堂课,便显露出来了。
你们也太弱了吧?老师都放海成这样了,你们四个到现在都还没碰到老师的衣角,好糟糕哦……作为惩罚,围着操场青蛙跳三圈,怎么样?哎呀……不好意思,老师又迟到了,都怪老师心仪的甜品店出新款式的甜品,一时没忍住绕了点路,顺便排了个小队,别看,就算哭鼻子,也没你们的份——在这种折磨下,钉崎第一个炸起来,反抗对方。
有点像老师的模样啊,混蛋!同样饱受五条悟摧残的虎杖、顺平、伏黑默默扣了个一。
而甚是了解他的伏黑更是给他贴了个标签:没有师德的人渣。
于是一年级的教室再次热闹起来。
在大伙的谴责下,站在讲台上的五条悟不为所动,甚至鼓起掌来,一脸明媚、灿烂的笑容,他当场给活力四射的学生们安排接下来的课程,大家好有活力哦……不愧是我的学生,既然这样,那我们来场课外实习吧——这时,他们已经入学大半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