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正是秘密商谋的好时机。
细小的火苗凭空燃起,猛地直逼天花板,随后又肉眼可见缩小,汇聚成人形。
这是你的术式?赴约的胀相虚握了一下还残留火苗的手,从短暂的失重到一种与火融为一体的怪异感。
而且整个过程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灼烧与炽热,想丧失温度的假火。
很是奇妙,也很是怪异,甚至有那么一刹那起了杀意。
太奇怪了,不像是术式……胀相盯着缓缓熄灭的火苗,然后抬眸看向早已恭候多时的人,只是在留意到旁的装饰后,不由卡了一下。
虽说知道约见面的地点是一家开在市井小巷里的私人餐厅,可装潢是否过于精致、奢侈了一点?在明亮的灯光,就差bolingboling闪着「我很贵」的光。
而且,这么一对比,自称夏油杰的家伙挑选的地方,简直随意到堪比杀人现场或贫民窟。
这是我的压箱货,还请保密。
邀请他过来的女人没明着回答,而是像缓解气氛,有些俏皮竖起手指,放在唇边说道。
可能考虑到这不是简单的会面,她穿着有些正式,是一身白蓝相交,在袖口、衣领等处绣有不抢眼且精致的松竹梅的访问型和服。
而修剪的长度不适宜扎绑的头发上也点缀了几样小巧、不突兀的头饰,从这不难看出,她很重视这场成功待定的会面。
请坐,胀相先生。
她拉开身旁的椅子,面带微笑说道。
两人坐下……对于有着明显戒备的肿相,邀他来的宿三月没任何的不适,伸手拿起一旁早已泡好的茶,一手压着茶壶盖,将内里的茶水倒入面前的茶盏里。
她不急着谈正事,这时代感觉如何,有出去看看吗?醇厚的茶香飘至胀相的鼻翼下,他对那不感兴趣,想到对方能提供新的道路,以及不知真伪的弟弟,他忍住没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她,还算客气地开口说道:我们是来谈正事的吧?所以这种「今天吃没吃」的家常话是否过于蠢笨了。
可谁想,对方以一种轻快的语气回道:可不了解这时代的话,兄弟之间会有代沟的吧?沏到杯身七分处的茶被人客气端到面前。
可胀相的心神皆在她的话语上,他敏锐捕抓到话语中的重点,问道:所以我确实有个新弟弟,还是最近最近出生的?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端起茶杯,小口轻啄了下的宿三月感慨到,可她仍然不能明说,他的弟弟正是虎杖悠仁,抱歉,这得你自己找了。
作为合格的弟控,胀相一贯偏爱、且珍视自己的兄弟们。
所以在两位兄弟的不赞同、唯恐是骗局的情况下,他还是只身赴约了。
只是亲耳听到这含糊的回复,一种被人耍的感觉油然而生。
可浪费时间耍他又有什么好处呢?灵光一闪,他紧盯着神情不像作假的女人,说道:这不算是我们头一回见面。
算上封印前那次,确实。
手捧茶杯的女人点头回应道:是的。
所以我们现在是属于认识的范围内。
肿相说道。
是的……这次回复慢了些,似乎听出言语中的漏洞,会心一笑。
是束缚?胀相暗自皱眉,姑且算是有所收获的他主动谈及正事,之前你同我弟弟说的那些,是真的吗?当然……她放下茶杯,十指交叉摆在桌前,面上的神情不像见陌生人,或敌人的样子,满是诚意说道,要不信或担心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话,我们可以签订「束缚」,这是我们的诚意。
所以「束缚」都是这么来的?胀相不动声色猜测到,然后微微提及旁的事,传闻你同五条悟恋爱了,所以你们的诚意是指五条悟,还是?如果是跟夏油杰合作的高层,那就没必要谈下去了。
好在,并不是。
是五条悟……看出胀相所顾忌的宿三月补充道,不用担心因为咒胎的身份被我们这边的人排挤。
毕竟我们这的,都是二十一世纪开明的好青年,只要你们没主动杀人,我们还是很欢迎你们加入的。
胀相敛眸思考,他看出对方确实有意与他合作,只是……现在的人真如她所说的,开明到能接受他们兄弟?他再度试探道,你怎么确认我们是好的,不杀人的?面对这样的问题,宿三月面色不变,始终微笑着,更没流露出不悦或戒备的神色,诚意如她所说的,就摆在他面前。
你是好大哥,我想会为兄弟付出的,想必也不是没理智、对人类全然是恶意的类型。
她不紧不慢说道。
我们先谈谈合作的细节……沉默片刻的胀相抬眸注视坐在对面的女人,说道,但要有一点不妥的话,我能保证的,只有不将今晚会面的内容告知他人。
那实在太好了,没事,要觉得不妥,可以再谈,但我相信我们会谈妥的。
所以一边吃一边谈如何?她问道。
与此同时,另一边也在进行类似的商谈,只是氛围与环境有着天籁之别,要说区别,就好像从现代转跳到石器时代。
密不透风的石室烛火通明,将聚集在此的人照得通亮。
而在这的都是年过半百,本该享清福的老者,可惜一头扎进名为「权利」的漩涡中,失了魂,丢了心。
幽深的影子旋绕在石壁上,面上的皱褶深到让人有些不适。
而眼中的贪婪与快意更是让人看不下去。
五条悟快回来了吧?身穿传统服饰的老者驼着背,含着胸,尽显年老的姿态,哑着声问道。
嗯,我们也太行动起来了……一旁比他年轻几岁的老者点头说道,有些浑浊的双眼总不经意流露出算计的神色,突然提及旁的事,只是不告知乐岩,没问题吗?京都的校长,同样是他们一派的老人。
他是京都的校长,此次的计划有可能威胁到他学生的安危,与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这事落幕了,再给与宽慰吧。
老人打着为他好的旗子说道,实则能分羹的人越少。
对坐在着的他们而言,也就更好,再是人老了,心不如以过往坚定,若是为了几个学生中途反水,那实在亏大了。
几人相视一番,虚伪至极赞同前者的说法,然后默契跳过京都的校长,说起接下来的安排。
这次只准成功,不管付出多少代价。
哪怕两所学校的学生都意外受到牵连,也必须将苦恼我们多年的「鱼刺」拔/出来!没错,我们已经付出极大的代价了,必须成功!之后便是清除存活的「五条派」……那就按计划行动吧。
烛火轻晃了一下,他们相互交流的声音宛如恶魔的低语。
而心中孕育多年的恶意也在谈话中不停翻涌着,好似迫不及待倾泻出来,「倒」在某人身上,让其自食恶果。
可另一边,没这么多花花肠子。
他们商谈的很好,彼此脸上都有着满意的神色,最终约胀相过来的宿三月举杯以茶代酒,说道:那么,合作愉快。
在分别之际,宿三月善意对其透露道:开战后,请留意周边的人。
另外我的想法亦是五条悟的想法。
毕竟有句通俗的话叫「夫妻是一体的」。
原本心神都在前一句的胀相猝不及防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惊疑地张大双眼,哈?是真的!本就空旷的私人包间,在少了一人后,变得更空旷、安静了。
也就这时,包间的房门被人有意敲了三声,随后打开,原本明日才到的人提前回来了,甚至出现在自家经营的餐厅里。
哇呜……好看……他先是不走寻常路,竖起拇指夸赞道,可以拍照吗?说着,掏出手机,摆正镜头开拍起来,显然回答不重要。
只是寻常的照片,也没什么好阻拦的。
宿三月放下手中的被子,在连续咔嚓声下,问道:吃过了吗?没有呐……为了赶回来见见妻子的新造型,一时忘了吃饭……拍了数张,勉强满意的男人停下拍照的举动,走上前,弯腰低头看向化了淡妆的女人,有些不悦、酸溜溜地说道,上次化妆还是讲家长的那次吧?都没为我化过呐——你是不满意我平日不化妆的样子吗?这是两码事吧?不过,是送命题吗?她有意站起身来,而聪明、时刻留意她一举一动的男人伸手主动拉开椅子,侧身让出道来。
同时站起身的人伸手摸向他的面庞,顺着颧骨来到脑后,微微施力,男人也极力配合着,低下头,然后嘴角处被人落了个吻。
好了,想吃什么?宿三月及时松手,像滑不溜秋的鱼摆尾跑到前方,在整理袖子的空隙,问道。
面上看不出什么,像是很平常的事。
而身后没去抓她的五条悟则伸手点了点嘴角。
果然,干净的指腹多了抹浅淡的胭脂红,心情顿时大好的他跟上,问道:是在撒娇道歉吗?穿着和服,不便大步走的宿三月听到这话,小幅度翻了个白眼,扭头朝他看去后,又心生悔意,那印子着实抢眼,是「欢迎回家」的意思。
但该说的,还是得说清。
藏在眼罩下方的双眼睁大了一些,随后嘴角的弧度越发放纵,尖尖、咬人可疼的虎牙若隐若现,他跟上,伸手揽住她的腰,贴近,笑道:是这样吗?那我也要给老婆你一个亲亲,是「辛苦你独自一人约谈」的意思哦——咦?等等、口红……放心,会吃得干干净净的。
索性店里的人清的干干净净,而留下的,也都在厨房那等候吩咐。
不然即便自家开的,也没可能来第二次了。
过道静悄悄的,只留有微乎其微的呼吸声,与贴靠在墙壁上的两个身影。
确实吃得干干净净,还吃肿了。